第二百三十九章 以謝天下
「夜君出手！？」
他抬起頭來，看向了頭頂蒼天：
而這些年來，雖然隱居避世不出，可是按照萬藏心的說法，他的武功比三十年前更高。
「無病無災，體魄強健，內功深厚，又怎麼會無故作古？
「他也坦然送回，只是告訴我，他拿這天泉洗心劍並非是貪圖此劍。
萬藏心卻是輕輕搖頭：
下意識的求助於蘇陌。
「這一番因果……便是如此了。
「哈哈哈哈哈！！！！」
「誰能給我一口飯吃，我自然當他是好人。
「哎呀，你……你怎麼就把他給殺了啊？」
「我當時……卻也信以為真。」
「而且，連面都不能見。
就見到他眸光斑斕，半晌之後輕輕嘆了口氣：
眾人一時之間卻是無言。
卻見到萬藏心仰天一笑，朗聲說道：
「此後的事情，我先前便已經說了。
「洛前輩不必憂慮，這個交代，萬某自然會給。
「哈哈哈哈。」
方才複雜之色，也是源自於此。
一著不慎，慘遭背刺，這誰能想到？
果不其然，萬藏心接下來的話，便是印證了這一點：
「你莫要做傻事。」
正該如此！
「他說，他雖然為魔道，卻也有大志向。
「只要時候一到，教主想走，咱們自然也不會阻攔。」
夏軒然隨手輕搖了兩下摺扇：
「天泉老人……作古了？」
「殺他不是目的，以天泉洗心劍殺他，再將這一切推在早已亡故的大師兄身上，辱我師門，逼我出來，這才是他們的目的！
「而那會，萬某唯一的念想便是，將那假貨殺了，當著所有人的面。
「所以才讓我將秘籍一點點的傳授。
「時而於生死之間徘徊。
隻手遮天的魔道巨擘！
「他給我找的這個師傅，其實是一個對他很重要的人。
「如此大罪之人，又有何面目活於人前！？
言盡於此，萬藏心手中長劍一轉，便要切開自己的咽喉。
他伸展雙臂，閉目等死。
萬藏心抬起頭來，眸光之中一片蒼涼：
縱然是東城七大派的主事之人，眼見於此，也連忙說道：
只是靜靜地看著萬藏心。
幽泉教主臉上的面具都微微顫抖。
「縱然是夜君，想要戰勝他老人家，也絕無可能！
夜君縱然武功高強，與此人相對，誰勝誰負尚且在兩可之間。
洛長生險些沒忍住笑出聲來。
「並且將永夜谷的武功傾囊相授。
「成為了他老人家晚年之後的關門弟子。
「你現如今將他一劍斬殺，這個交代，誰來給？」
「我這一身罪孽，萬死莫贖。
一句話說的在場眾人都是一愣。
「恩師雖然已經是耳順之年和-圖-書，然而一身內力越發精純。
聽到這裏，洛長生不禁插嘴說道：
蘇陌臉色一變：「你要作甚？」
「今日萬某便一死以謝天下，不敢說贖己之罪，只盼九泉之下，能夠得見恩師，讓他老人家……再殺我千百次！」
「今日天衢城內種種變局，皆是由萬某而起。
「萬某自幼于街道之上打滾，吃了上頓沒有下頓。
彷彿，奸計得逞一般！
「這才夤夜襲殺，卻沒想到，殺了一個之後，竟然又冒出了另外一個。
「然而無生令之下，總有人半途截殺。
只是「萬藏心」的臉上，全然沒有被人打斷的惱怒，那猙獰可怖的臉上，竟然還牽扯出了一個滿是惡意的笑容。
「此事必然又是夜君陰謀，我若身死，必然叫其得逞。
「可是……萬某何懼！？」
柳隨風眉頭緊鎖，他不善言辭，只覺得，萬藏心不應該就這麼死。
「這卻是第一次如此信任一個人。
此時聞言，一時之間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恩師早已死去多時！」
「天泉洗心劍早就已經到了無上之境。
「也是夜君昔年對我未曾加以防範，竟然真的將永夜谷的種種絕學相告，否則的話，萬某也只會以為見鬼，卻是想不到，這竟然是人皮把戲，剝皮製衣的詭譎手段！
「從來只相信自己，不相信旁人。
「縱然是為了此事，那會我也是無論如何都不能死。
他伸手指著在場眾人：「你們簡直太小看我家君上了！他老人家所圖謀的，豈是你們所能想象？
雖然萬藏心傳入永夜谷的天泉洗心劍中，藏有一十七處破綻。
「不……他老人家，他老人家……是死在了我的手裡啊！！
然而現如今，著實是一個天賜良機。
「他們假借託詞，騙我上當，最終被他們的五鬼天魔氣所傷。
「就憑你們……也想殺本座？」
眼看便有人想要搶上前來，萬藏心卻厲聲喝道：
「他當時跟我說，這劍法乃是師門秘傳。
他說到這裏的時候，眸光之中已經滿是死寂之色：
「有勞蘇總鏢頭，能夠與蘇總鏢頭相識一場，萬某也算是不枉此生。
萬藏心卻是似哭似笑：
「便是在那會……萬某遇到了夜君。」
此言一出，滿場嘩然！
「便是如此拖拖拉拉，優柔寡斷。
「說來可笑……若非是途中被蘇總鏢頭所救。
萬藏心……該不會是被人給騙了吧？
天泉老人又如何能夠戰勝？
驟然擊出，直中萬藏心的前胸。
再不然，便是夜君想要利用他做些什麼，這才施之以小恩小惠。
「想要與他恩斷義絕！
「你……你將劍放下，此事你雖然糊塗，卻也不能全然怪你！
只是環顧四周之後，不免桀桀而笑：
這樣的人，竟然也會照顧孩子？
唯獨蘇陌是能阻攔，卻並沒有阻止。
「此事之後，我當即尋找夜君蹤跡，想要為恩師報仇。
萬藏心靜靜地看著蘇陌。
更有勁氣破空，直點劍刃。
勁力自前胸而至，自後背而散。
「夜君圖謀此局，其目的，當真只是為了讓東城諸派，有機會攻我魑魅林嗎？」
這才回頭看向了萬藏心。
不過他越是著惱，卻也越是冷靜。
「他萬藏心乃是無生……」
話音至此，卻見到劍光一閃！
而蘇陌這會也確實是到了跟前。
「萬某今日再次，還要給這江湖一個交代，給師門一個交代……」
眸光忽然越過了那七派主事之人，看向了那個已經被人給剝開的「萬藏心」。
所以才出手阻止。
「可是，那會已經有傳言說我萬藏心挑戰玉柳劍心柳隨風！
可「萬藏心」既然不是萬藏心，而是永夜谷的妖人。
萬藏心猛然抬頭，就聽到叮的一聲響，他手中長劍已然斜開。
東城七大門派絕非尋常之輩，魔道三家合一，可以抗衡。
轟然之間，狂風四掃，以至於沐雲台邊上圍觀之人，紛紛後退跌倒，威勢駭人聽聞。
「是我，是我親手將恩師葬送。」
「華陽門曾權便是因此而死。
「萬藏心」忽然哈哈大笑，他此時上半身的皮膚被萬藏心整個扯去，如此笑來，可謂是鬼氣森森。
可若是，他清楚天泉洗心劍中的破綻，了解這劍法的每一處細節。
這一番變故著實是讓人覺得有些魔幻。
萬藏心話音至此，握住劍柄的手，已經是青筋畢現，隱隱顫抖。
「我卻是早就已經死了。
在那會的萬藏心眼裡，這些小恩小惠，實則卻是大恩大德。
只是眾人聽著，卻都覺得不是那麼回事了。
可如此一來，他率先出手的也不應該是幽泉教啊。
方才那一縷勁風破空，正是蘇陌出手，顯然念頭想法與自己一樣。
「柳莊主，邀請你于天衢城論劍，實非萬某所為。
然而仔細想想今日東城頭上所見，確實是未曾見到夜君親至。
「嘿嘿，終有一日，君上會為我報仇的！」
「恩師於我恩重如山，卻因我而死，此罪二！
「此志若成，天下再無紛爭，再也不會有我這樣，吃了上頓沒有下頓，只能在街頭流浪的孩子。
「……萬某除了一死之外，別無所求！」
「我知道那假貨的天泉洗https://www.hetubook.com.com心劍由何而來，自然不能叫他得逞。
正該聽個原委，然後再動手不遲。
夜君何等樣人？
「自問夜君於我恩重如山，我自然不能不報。
幽泉教之前有青秀山和雨寒谷相阻，他哪裡會有機會率眾攻取魑魅林？
若是能夠真的將這幽泉教主留在天衢城，縱然是有些死傷，也值得了！
「只是，想要拜入那人的座下，卻又談何容易？
「天泉十二劍早就已經做好了赴死的準備，至於你們……
萬藏心愣了一下，看向蘇陌輕輕一笑：
「但凡見面，必然生死相拼。
他卻是要當著天衢城內所有的人面，將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全都說上一遍。
「將師門秘傳，傳於邪魔手中，此後屠戮東城正道，為此每多流一滴血，皆為我萬藏心之罪，此罪三！
「萬某一生為人戲弄，罪孽滔天，所作所為皆為笑柄。
這念頭在心中翻滾，東城七大門派的主事之人，除了卓東明之外，其他人的心中都有些迷茫。
「而在無生堂內的諸般事迹，想必諸位也都不陌生。
「此後，我狼狽折返東城，第一時間便是回去面見恩師。
洛長生等人更是面面相覷，卓東明忍不住問道：
「只是想要借它山之石以攻玉。
餘下的眾人也紛紛表示贊同，認為夏軒然這說法極妙。
「只不過兩個人因為一些誤會，導致不再往來。
「可惜，萬某滿身慚愧，終究是無法成為恩師心中所想之人。
看向了萬藏心：「你當真想死？」
「天衢城內的血案，三位高手如今尚且還在卧榻之上，難以行動。
除非夜君真正的目的，是為了先一統魔教三宗，其後攻天衢城於一役！
「所以，便想讓我去給那人當徒弟，那人的年齡已經很大了，心中鬱結難解，我若是能夠伺候在他身邊，逗他幾年開心，便算是報答了夜君的一番恩惠。
夜君將這『人皮把戲，剝皮製衣』的手段隱藏這麼多年，真的僅僅只是為了給「萬藏心」一個揚名立萬的機會？
萬藏心的聲音很平淡，言語之中也有絲絲的懷念。
「卻沒想到……」
「你當真是潑天的膽子，既如此，那也莫要怪我無情！！
「他們料定，我不敢將這真實身份說出，否則，這一切終究隱藏不住。
「這期間，縱然是我跟他討要天泉洗心劍，希望彌補昔年之過。
所以，當蘇陌這一句話說出口的時候，七派主事之人已經飛身而起，圍繞在了幽泉教主的周圍。
而事已至此，這期間的牽連，也確實是讓眾人好奇。
「他給我飯吃，為我做新衣，生病為我熬藥ｍ.hｅtｕｂooｋ•com•ｃom，日夜看顧……」
「且住！幽泉教主在前，你們當真還敢阻我？便不擔心此人跑了嗎？」
「我那會在師傅的教導之下，已然明辨是非。
萬藏心閉上了雙眼，伸出手來按住他的臉，隨手一推，將其從自己的劍尖之上推開。
只是，事到如今真正讓人覺得古怪的是。
「可是……對於他，終究有所不同。
「萬某少不更事，那會哪裡知道什麼正道邪魔？
「我自小於街道之上，固然別無所學，卻也終究是養了一身的江湖氣。
「萬某幼年之時，境遇頗為凄涼。
萬藏心是無聲？
萬藏心閉上了雙眼：
蘇陌讓幽泉教主在天衢城內長眠，七派主事立刻聞風而動。
就等著今天唱這一齣戲的魔教妖人了。
可就在此時，鋒芒一點，眨眼即至。
一直平靜站在那裡的萬藏心，竟然忽然出手。
蘇陌竟然輕輕點頭：「你我相交一場，我送你一程。」
「萬某誤信歹人，執迷不悟，此罪一！
一劍之下，便已經貫穿了那「萬藏心」的咽喉。
而且這冒牌貨最後的話是什麼意思？
那這突如其來出現在這裏的夜君，要麼是「萬藏心」的手筆，要麼就是早就已經隱藏在了天衢城內。
言猶至此，他驟然調轉手中長劍，橫于胸徑之前。
「所以，當他跟我說，要給我找一個師傅的時候，我自然是萬般拒絕。
「他……他老人家，是死於五鬼天魔氣！」
「恩師……恩師……
「便是由此你們分道揚鑣的嗎？」
而他坑了幽泉教主這一手，更是讓人想不通他的目的是什麼？
倒是第一次感覺夏軒然的這張嘴，竟然也能夠吐出象牙來。
「母親早亡，流落街頭，受人欺凌。
洛長生只覺得追悔莫及：
倒是有點像是在聽從蘇陌的指揮一般……
「一直到成年之後，我離開了恩師座下，去了一趟無生堂，此事亦未有了結。
當即不禁連連點頭：「夏兄言之有理，教主，軟塌香閣咱們給您備下，不若移步安歇？」
「輾轉之間，我一路裝傻，追隨在蘇總鏢頭身邊，來到了天衢城……
夜君竟然也是假！
夜君與天泉老人交手所用的更不可能是天泉洗心劍。
「而在那會，在我的眼中，這天底下，卻是沒有比他更好的人了。
什麼無聲？
隱隱感覺有些東西在腦海之中掠過，但是一時之間卻又抓不住。
當然，眾人也都明白。
柳隨風則不敢置信的看著蘇陌，蘇陌卻並未多言，單掌之上已經是一片紫光。
「如今萬某一心求死，更是無心比劍，還請柳莊主成全。」
憑藉此恩，為何會有這天泉十二劍，ｈｔtps://wｗw.ｈeｔubｏoｋ•ｃom.ｃｏｍ也就不難理解了。
「萬某人……是天罪之人。
「卻因為兩人素有嫌隙，以至於師傅不願意傳授給他。
眉頭緊鎖：「今日……戰則戰矣。不過，本座尚有一事不明！
萬藏心眸光泛起解脫|光彩，繼而雙眼一閉，死屍倒地！
只是這感覺倒是有些奇怪。
「他並未生氣，只是告訴我。
「今日于這沐雲台上，將這事情說出，便是要給天下人一個交代！」
「許是本不該降生於世，否則的話，也不會有這麼多人受我牽連。
他的目光死死的在眾人身上一一掃過，最後惡狠狠地看了萬藏心一眼：
「他終究待我極好，縱然一年之中，我們也無法相見幾日。
「可惜，第一次現身之後，他們便察覺到我尚在人間。
確實是萬藏心，親手葬送了天泉老人。
「可是每當他出現在我面前，都會不厭其煩的指點我的武功。
這事情發生的突然，哪怕在場都是高手，卻也來不及阻攔。
三十年前，天泉老人以天泉劍神之名，名震東荒！
「有勞了！」
「若非是我相信夜君……
「教主哪裡話？咱們無非是想要留教主于這天衢城內小歇個百八十年。
幽泉教主一時之間是火冒三丈，他縱橫江湖數十年什麼時候被人如此奚落過？
「若非是我將天泉洗心劍盡數送入永夜谷……
此言一出，在場眾人哪怕是幽泉教主，也都忍不住將目光看向了萬藏心。
「如此說來，你成年懂事之後，便應該明白，這一切都是夜君的鬼話。
七派主事表情頓時複雜。
「卻沒想到，途中遇到了五鬼天羅。
就見到柳隨風長身而立，回頭看了蘇陌偶一眼，輕輕點頭。
無論是哪一種，在那「人皮把戲，剝皮製衣」的手段之下，都有可能實現。
這區區一十七處破綻，在此之間全然沒有意義。
他能言善辯，說不得能夠說動萬藏心回心轉意。
「所以，便答應了下來。
「無可奈何，只能自毀容貌，苟延殘喘。
「正是需要嚴刑拷問，讓他將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全都說出來，如此方才能夠服眾！
「恩師常說，男子立身於天地之間，須得仰不愧天，俯不愧地。
「但是夜君卻是字字教導，句句囑咐，可謂是料事如神，最終，我終究是拜入了那人的門下……
可夜君和天泉老人又是何等樣人？
倘若少了一家，必然力有未逮。
萬藏心卻是一笑：
「此間種種，與此人絕對脫不了干係。
心狠手辣，城府之深難以想象。
「今日之局亦非萬某所願。
「萬某一邊跟著恩師修鍊天泉洗心劍，一邊則暗中將劍招抄錄，交給夜君。
「萬藏心」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