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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懷疑你了？」方瑞一把抓住肩膀，旁邊夥伴也全都屏住了呼吸。

他走後方瑞立刻安排人將情報送出去，很快情報連同識別牌和勳章就到了前線指揮部，陳浩輝他們的出色工作讓蔡濟民最擔憂的內城情況逐漸清晰，向軍官們介紹道：「除了芳連嶺和龍關山各有大約一個團外，唐繼堯已經基本放棄外圍陣地全力固守桂林城。他已經下令拆掉民宅用的青石板，連大街上的可用石材都撬了，用它們和沙袋、門板圓木搭建了很多堅固的街壘。」

「柳州也打下來了！現在8旅、16旅的先頭部隊已經到了外面，加上融安的三旅，只剩繼續往東過灕江走陽朔去廣東一條路了。」方瑞狠狠灌了口酒，渾然沒注意到陳浩輝臉色凝重，問道：「你那邊怎麼樣了？唐繼堯得到融安的消息該跑了吧？」

「兩小時後天亮即發起進攻。33，162團清剿芳連嶺和龍關山外圍陣地，83、163團堵住灕江兩頭。31、82、161團和旅屬教導營第一梯隊，各團回去后都要挑選老兵組織突擊隊，配合熟悉城內道路的桂軍兄弟為後續部隊打開通道。32、81團任預備隊。」蔡繼明看看表：「司令最遲今晚能趕來，我不希望交給他的是一座廢墟，明白了嗎？！」聽到他三番五次囑託要保護百姓為先，桂軍軍官們心裏都感動，陸榮廷也臉色好了很多，坐下耐心等待進攻開始。

方瑞壓低了hetubook.com.com聲音，神情興奮：「老九剛才和融安的敗兵一起回來了，動手的是一師3旅。他媽的！那叫個痛快，三十分鐘就強攻而下。」得到自己部隊的消息，大夥格外的激動，恨不能立刻跑去宰了唐繼堯，早點解決這幫惡棍。

聽完解釋大家明白了，他這是要借唐繼堯做跳板！但無論是日本還是北面，都實在太危險了，此去肯定是九死一生！

剛剛投入使用的野戰電話系統讓陸榮廷和桂軍大開眼界的同時，也將一道道命令迅速傳遞到各支部隊。

陳浩輝翻開口袋，摸出貼身收藏的黑骷髏銀章，還把民元式手槍都給了方瑞：「唐繼堯已經下令要我住到他那邊去，這些東西帶在身上恐怕會出意外。」

聽完城內的部署，杭志等人都倒吸口冷氣，這個唐繼堯真是瘋了，一邊是他自己火力猛增，一邊卻用老百姓做盾牌想藉此遏制己方的炮火優勢，真是可惡至極！

對此陳浩輝怒火中燒，但也知道這批士兵里有不少是唐繼堯安排來的探子，所以再難忍受此刻也必須裝作無視，甚至為了完成任務還故意和小頭目們說笑幾句，然後才鑽回房間。房間內同樣燒起了火鍋，方瑞和幾位同來的夥伴見到他后立刻起身，其中兩人飛速通過窗戶和門縫，監視外面是不是有耳朵。

壓制住敵人的過山炮陣地后，162團步兵發起了進攻，進攻山頭陣地永和圖書遠是步兵最不想乾的事情，而且還是熱帶雨林地區，隨著四挺藏在戰壕內的哈乞開斯機槍探出槍管。戰鬥一下子進入了白熱化。幸好162團在湘西剿匪中已經積累起了相當的山地叢林作戰經驗，噠噠的機槍聲一響，士兵立刻卧倒然後匍匐向左右迅速拉開距離，依託大樹和石頭，在輕機槍和手榴彈的掩護下咬著牙一點點往上攻。

陸榮廷更氣得渾身直哆嗦，被一個重九后才起家的毛頭小子逐出桂林已經火帽三丈，又因此不得不從此看楊秋臉色吃飯，現在見到他居然還想拉全城陪葬，鬚髮倒立怒道：「什麼也別說了，香圃你下令吧，老夫就是拼了這條命，也要宰了這個王八蛋。」

陳浩輝舉起杯子一口喝完，烈酒讓他擰了擰眉毛，然後眼神堅定笑道：「唐繼堯不是那種沒頭腦的瘋子，他越是下令死守我就越覺得他想跑，從梅又臣的行動來看肯定是打算好一旦守不住就躲到日本人那邊去，這樣想抓他就難了。所以我決定跟著，要是有機會就宰了他，要是沒機會就跟他去日本。現在日本和北面和我們都有仇，他無論去哪裡都是奇貨可居，說不定我有機會去日本軍部或者見見袁世凱呢。」

「為手足！為國家！」

城西原來的巡防軍衙門內木炭紅紅，幾口大鍋里湯汁翻滾，狗肉飄香，數百匪兵圍在一起吃的不亦樂乎，幾個小頭目還摟著幾乎赤|裸女人肆意調弄，旁邊黑暗裡還能隱和-圖-書約聽到粗重的喘氣聲和被捂住嘴巴后鼻腔里發出的呻|吟。

「那你呢？」聽到他有訣別的意思，方瑞著急問道。

所以聽到唐繼堯居然不走準備死守桂林！大家非常意外。

上午八點整，戰鬥首先從桂林城北的芳蓮嶺打響，這是桂林城外為數不多的制高點，唐繼堯不僅在這裏派駐了三個營，還派心腹帶領，為了防止潰逃還組建了一支百人的督戰隊，以四挺哈乞開斯機槍和8門75毫米過山炮組成了嚴密的防禦陣地。

夜幕下的桂林城一片死寂，沒有燈光沒有喧囂，就彷彿一座失去了生機的古城。只有不時傳出的女人哭喊和尖叫，告訴別人在這片黑暗中很多人已經處於瘋狂邊緣。

6門野戰炮一字排開，以每分鐘五枚的勻速對芳蓮嶺狂轟濫炸，和當初小倉山比這樣的炮聲遠算不上激烈，但一聲聲炮響依然如戰鼓般拉開了進攻桂林城的號角。掩體在爆炸下紛紛瓦解，劇烈地爆炸將一門57毫米過山炮掀翻，破片橫掃殺死了滇軍整個炮班。

「應該沒有，因為他把劉存厚和其他當家的都叫過去了，我估計是防止有人三心二意通敵。還有一件事，這幾天梅又臣多次出入城內的幾家日本洋行，還把搶來的浮財拿到法國銀行換成了支票，目前支票還在他身上。唐繼堯的衛隊也在趕製布包，我猜可能是用來裝金銀細軟的，這筆錢數額巨大，開戰後要想辦法保住。」

「都督少安毋躁。」和*圖*書蔡濟民勸道，目光一掃杭志幾人：「情報說，唐繼堯把每段街道的防禦構築都交給不同部隊，我們也沒辦法全部摸清楚。尤其是都督府四周完全是梅又臣和滇軍一手部署。所以你們回去后務必要把這些消息告訴每位士兵！進攻中要盡量減少誤傷，盡量保護國民安全。」

陳浩輝搖搖頭：「恐怕任務要改改，唐繼堯他……決定死守。」

陳浩輝轉身想走，可剛要拉門就轉過身來：「有機會的話帶我轉告司令，謝謝他請人治好我爹的腿，謝謝他讓我弟弟上大學，更謝謝他讓我們全村的貧苦人都住進了國家農場。浩輝此生已決，定然不負他的重託！」他說完，站直身體舉起了右臂：「諸位兄弟放心，等安頓下來我們再聯繫！記住我們加入情報部的誓言，為手足，為國家。」

方瑞眼含熱淚站直了身體，四周的戰友也紛紛向他敬禮道別，房間內靜悄悄地，每雙眼睛都聚焦在他古銅色的臉頰上，一顆顆滾燙地心臟激烈跳動。

此時此刻，無論蠢蠢欲動的北面，還是專註大選的南面，都已經不能阻擋國防軍拿下廣西的決心。

進攻這裏的是162團，作為一支戰後組建的新步兵旅，在湖北和江南相繼到手，在70毫米輕型山炮還未定型前，16旅暫時只裝備了6門仿75毫米管退野戰炮，這次也通過湘江水道將這些大傢伙全部運來。

當芳連嶺的槍聲越來越密時，對桂林的進攻也緊接著拉開。

陳和-圖-書浩輝拿出記錄下來的布防圖，遞給方瑞：「西北面城牆有個破洞，立刻派兩組人出去把情報交給部隊。」方瑞接過布防圖還沒說話，忽然覺得信紙硬硬的，翻開一看赫然是為了開打后識別用的特製身份牌，驚道：「你瘋了？不帶這個東西被抓住就死定了！」

他看一眼站在旁邊的陸榮廷：「拿下桂林後唐繼堯部在軍械上到了很大補充，彈藥非常充足，繳獲的各類山炮和鋼炮多達四十余門。陸都督上月才購買的16挺機槍和子彈也落到了他們手裡，倉庫里還發現了十幾挺廣東仿造的麥德森機關槍，這些都被部署在堅固的街壘。此外唐繼堯還以這些街壘為中心，挖空心思在沿街道兩旁的民居內構築火力點，大概是知道跑不掉，所以那些兵很瘋狂！每天都在縱酒行樂，叫囂臨死也要拉墊背。而且為了不讓我們發揮炮火優勢，還強迫城內居民不得離開，在火力點和街壘附近還故意增加了老百姓數量。」

「死守？！他瘋啦，這點兵馬就想對抗我們三個旅的合圍？！」方瑞差點跳起來，旁邊的夥伴也很詫異。按照原先的計劃，先讓唐繼堯佔領桂林城，借他的手把廣西勢力狠狠打一下，給自己借口進入。同時部隊迅速掐斷柳州、永安關和融安三個方向，擺出一副合圍強攻桂林的架勢，逼迫唐繼堯不敢久留繼續向陽朔逃竄。由三師7旅在陽朔設伏堵截，打一場小倉山式的圍殲戰。這樣也能減小對桂林城的破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