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見過眷誠先生……」

楊度將這段時間的遊說成果說了遍。從目前看遷都問題不大，長江以北地區都支持遷都，長江以南有反對也不堅定。但對修憲改總統制卻普遍表現出懷疑，不少議員都認為現在挺好不需要改，尤其是國會中很多普通議員都表示應該維持現狀。但也不是沒成果，東北、西南兩地的國會議員已經明確表示支持修憲，西北處於軍管中的那些國會議員也無異議，詹天佑和章太炎這兩位在學生中有重要影響力的人表示支持，軍方也支持，最重要的工會和農會代表現在都是楊秋鐵杆，讓他們往東絕不往西，就剩中原和江南這些地方的國會議員害怕總統權力太大，所以還有疑慮。

能得到詹天佑支持，修憲又多了幾分勝算，所以問清楚楊秋的去向後，楊度驅車前往鄭州兵工廠。

「晚一年，為何？」

除四通八達的鐵路，民國14年來河南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首先是人口從民國初年的3000萬下降至現在的不足2400萬，程城法案后的9年裡有近600餘萬人口被疏散移民至北海、新疆、喀什等8個邊疆省份，成為與河北、山東和江蘇並列的移民大省。其次是中原大地首次出現煙囪林立的工業盛景。通過國有鄭州工業集團的帶動，利用鐵路水道和煤鐵等資源，迅速建立起類似漢陽工業集團那樣的綜合型大型集團公司。採用分包和工業部制定的和圖書標準件要求，將大量低端配件發包給周邊私營工廠，將中原工業逐步拉動起來。

鄭州兵工廠是鄭州工業集團的全資子公司，也是全國大型軍工企業之一，可以生產從炸藥到坦克的幾乎所有武器裝備，其拳頭產品就是裝甲車和高射炮。國防軍開始列裝的25mm、40mm、85mm三種高炮全部出自鄭州，其性能足以媲美歐美最新產品甚至還略有超出。形成這樣的優勢依賴於建設之初，楊秋就刻意將厄利空、博福斯等高炮圖紙大量複製給鄭州，隨著萊茵蘭計劃中得到大量德國配方和身管自緊等冶金技術，質量和性能開始迅速提高，尤其是雙管25mm和40mm高炮已經在去年英國海軍高炮競標中勝出，並藉此打開歐洲市場，去年僅英國就一口氣訂購360門雙管海軍型和317門陸軍單管型。

想到不久前自己剛利用南洋民黨來推動南洋華人自治區計劃，現在又利用他們畏懼自己的心思推動修憲，楊秋也不由替民黨哀嘆時運不濟。

楊度抵達試驗場時，軍方大員們正對幾門實驗炮滴口水，還當著楊秋的面抓來鄭州廠技術員，大聲抱怨價格太貴，要求大幅降低成本否則就不會採購云云……。楊秋知道這些話是故意說給自己聽呢，因為說價格這門炮其實比德國88炮還稍便宜些，而且因為是圖紙修改所以研製費用比起歐美同口徑便宜到死，說裝ｍ•heｔｕboｏk.ｃoｍ•ｃom備不起是因為這些年軍隊都在為國家建設讓路。尤其是陸軍，每年裝備採購費用才5000萬，而一個裝甲旅的全部裝備費用（含三個基數彈藥）就高達1800萬。

權衡利弊后，詹天佑還是答應了：「麻煩皙子轉告副總統，詹某這就去收回辭呈。」

楊度對技術的東西都是門外漢，反倒更關心詹天佑，問道：「眷誠先生，聽說你準備辭職？」

楊度第一次見到沒煙囪的火車，詢問后才知道。原來這是鄭州火車廠的新產品，使用柴油內燃機作動力的新式機車。發動機來自萊茵蘭計劃中德國為馬肯森級戰列巡洋艦研製的大型船用柴油機，漢陽發動機廠不僅仿造成功還和德國工程師一起對其進行了改進，動力比原型號增強兩成。但因為海軍暫時不考慮內燃機，為儲備技術維持低速生產所以就和鄭州集團一起將其裝在火車上。

戴雨農開始找關係接近南洋民黨準備坑人時，楊度也為遷都和修憲全國各地跑，等回到南京時五年一度的國社全國代表大會已經在鄭州召開，於是又馬不停蹄趕往鄭州向楊秋彙報事情進展。

爭執必會導致混亂，使國家建設速度放緩甚至很多投資巨大卻沒有利益的項目被取消。鐵路又是典型的投資大收益少，所以要想維持國家對鐵路的投資，就必須支持楊秋收回總統大權。

「呵呵，年紀大了東跑西顛受不住，hｔｔps://ｍ.ｈeｔｕbｏｏk•ｃｏｍ•ｃom也該給年輕人讓路了。」詹天佑手扶機車目光戀戀不捨。其實從唐紹儀卸任開始后，他們這批當年的留美|幼童就逐步退出舞台，加上年事已高不適合來回奔波，所以已經正式向黎元洪提出辭呈。

楊度苦笑兩聲：「都不同意，連遷都不答應呢。」

和小口徑高炮相比，新一代85mm高炮是吸引楊秋和軍方代表來視察的主要原因。新型85mm高炮是軍方重點項目之一，預計與1928年服役。原型來源於後世的72式85mm高炮，但受冶金技術、製造能力和價格等因素身管被縮短到56倍口徑，初速、射程、射高都降低不少。從各項數據看非常接近即將出現的德國88炮，甚至可以說就是德國88炮的85mm版。

楊度也知道這些心思，說道：「民黨和共和黨最畏懼的人是您，只要您和總統衝突，他們肯定是支持大總統收回權利，到時候我們國社再推一下，這事就再無翻盤可能。」

「共和黨和民黨呢？」楊秋問道。

楊度皺皺眉。遷都的事情現在看已經沒大問題，但修憲這件事卻需要廣泛支持。詹天佑是楊秋的鐵杆，其本身又被譽為鐵路之父，在學生和幾百萬與鐵路有關的工商界人士中有很大影響力，如果他支持無疑又多了幾分把握。所以說道：「眷誠先生可否晚一年呢？」

內燃機車的優點是體積小，啟動速度快。新機車時速可達每小時60公ｗww•ｈｅｔubooｋ.ｃｏｍ•ｃｏｍ里，缺點是功率比蒸汽機小，貨車無法使用。但詹天佑卻非常重視這項技術，認為各國都在研製內燃機車是大勢所趨，還專門從鐵路建設中摳出三百萬資助此項研究。

「是皙子，你可總算來了。上午開會時副總統還問到呢。」詹天佑雖然不問政治，但最近沸沸揚揚的遷都之風還是了解的，也知道是楊秋刻意讓楊度放風鼓吹。

鄭州現在已經是名副其實的鐵路樞紐中心，京漢線、隴海線、鄭太線和修建中的鄭濟線（鄭州至濟南）匯聚一地，加上黃河水道近在咫尺，中原古城煥發出勃勃生機。

新式85炮現在處於實驗測試階段，但其多款延伸型號就已經被軍方大加讚賞。放平能打堅固工事和坦克、35°角就是射程12500米的加農炮、55°角加裝炮口退制器就是射程11000米的榴彈炮、大仰角時就是一門中口徑防空炮，安裝底部雙供彈機並使用雙層水冷炮管就是一門海軍型雙85mm高平兩用炮。唯一讓軍方不滿的是這門炮價格極貴，比目前裝備的85mm高炮貴了足足一倍……

遙想初見楊秋時，他在財政艱難情況下咬著牙支持教育和鐵路，耗巨資修建西南鐵路網，後來的隴海線、環中國鐵路更是舉世無雙的鐵路大工程。其實詹天佑明白，目前這些工程都是虧損的，扣除運營成本每年的鐵路利潤完全是入不敷出，如果沒有長期單方面的國家財政投入，根本不可能去完成這ｈttｐs://m.ｈｅｔuｂoｏk.cｏm.ｃｏｍ些大工程的。楊秋現在是鑽了憲法漏洞，但上台後就不能再走偏門，而且就算國會內全都是國社黨員，也有人會不甘心放權，到時候很可能出現府院之爭。

楊度剛下車，就見前面被士兵封鎖，趁開會休息間隙詹天佑正圍著一輛沒煙囪的火車打轉。

這個沒什麼意外。國社一家獨大，兩家如果再不能表現出強硬反對姿勢，恐怕遲早連反對黨都當不成。不過他已經不能等待了，正在進行的國社全國代表大會已經一致表決通過由黎元洪再任一界總統候選人，幫助其完成成為全國首位任職期滿的總統的心愿，所以距離他上台只有短短五年時間。在黎元洪最後一個任期內是無論如何都要完成修憲的，要是等自己上台再干就會被共和黨和民黨抓住當年在宋教仁臨死前承諾的小辮子，失信於人不僅會影響自身威望，也會讓國社陷入誠信危機。

詹天佑不解的看著楊度，後者連忙將修憲改總統制的事情說了遍。平心而論，詹天佑不太支持改制，國會制最大好處是制約權力。但從民國14年來的經驗可以看出，這個國家還是需要一個能拍板做主的人。黎元洪是典型地太平總統，大權握在楊秋手裡，他通過憲法漏洞安插心腹控制財政和軍事大權，架空總統府和總理府，繞開國會。這樣做是明顯的擅權行為，但如果不是集權辦大事，國家會走到今天嗎？

見到楊度后，楊秋總算有機會避開怨婦似的軍方代表，詢問起修憲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