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格雷坎普上校猛地一愣，這和石油有什麼關係？他不敢掉以輕心，對現在的德國來說，任何和石油有關的字眼都是必須重視的。但他來之前並沒有人向他提起過什麼石油，所以不管金壁輝的抗議，繼續下令檢查船隻。但讓他奇怪的是，金壁輝抗議了幾句后，就沒有再阻止。

德國水兵沒有為難金壁輝，將她送往荷爾斯泰因號后開始檢查貨倉。與此同時，荷爾斯泰因號艦島內，格雷坎普上校正用望遠鏡打量著站在交通艇上的金壁輝。這位打響入侵第一槍的艦長經常出入上層社交活動，所以見過她幾次，在這裏見到后也是微微的一愣。但他對這位戰前向德國出售大量貴金屬的女人不感興趣，正值波蘭的關鍵時刻，這個中國女人居然大胆地組織貨船窩藏波蘭人，讓負責海面安全的他很惱火，一見面就怒吼道：「金小姐，我要全面的搜查你們的船隻！我不會允許任何德意志的敵人從我的艦炮下逃走，這是我們的責任！」

跟著解碼機一同前往海邊的金壁輝，坐在披掛著巨大民國國旗的卡車上，如同孩子般微笑著。窗外的浮光掠影，彷彿讓她回到二十幾年前東京的那個夜晚。穿著裙子拿著布娃娃的小女孩，獃獃看著鮮血從哥哥身上流出，然後撲上去，對著凶神惡煞比她大幾倍的日本軍官，完成了第一次欺騙。從那天起，她就發誓要成為最好的情報女王，因為這樣就能幫助哥哥。隨著年紀長大，夢想從幫助逐漸變成超越。她想超越被譽為民國情報之父的哥哥，甚至超越那位傳說中的龍牙一號！

「行，大哥就大哥！」雷猛也不戳穿她這點小心思，心裏還暗暗發樂。要說金壁輝這次的工作的確非常漂亮，利用和波蘭元帥夫人手帕之交，僅花了十幾萬美元、幾枚大鑽石和一個幫波蘭保存元氣的借口，就換回這麼多人才。但如何回去還是很擔心，波和-圖-書羅的海不同於其它地區，只有一條海峽被德國控制，所以他還是很擔心：「金丫頭，下步怎麼辦？德國人的飛機來過好幾波了，剛才還見到好幾個鬼鬼祟祟的人想擠上船。」

三個多小時的顛簸，車隊抵達了格丁尼亞港。五艘懸挂著中國國旗貨輪上，已經擠滿來自波蘭各地的華僑、當地學者專家和他們的家眷，連附近很多平民得知這裡有船后也雲集過來。對此，船長們並沒有拒絕，確保華僑和波蘭技術人員撤出來的同時，儘可能多帶平民也可以幫助掩護。

在他們的注視中，驅逐艦放下兩艘交通艇。數十名全副武裝的德國水兵向船隊沖了過來，還不停的喊話要求停船。「快，讓大家把傢伙拿出來！」雷猛見狀，剛要拔槍，卻被金壁輝攔住。

金壁輝扭頭看去，雷猛已經從船上走了下來。這位前總統衛隊隊長混了個准將退役后，就被楊秋安排到巴西幫忙，此次的船都是他帶來的。幾十年了，雷猛還是那副滾刀肉的脾氣，哈哈大笑：「別提將軍，我都退役了，叫叔叔就行。」

「立刻起程。」說起工作，金壁輝恢復了清冷：「蓋世太保肯定已經得到消息，蘇聯人說不定也會派海軍來。」

亨里克·佐加爾斯基、馬里安·雷耶夫斯基、奧特朗·波特烈夫斯基……等，總計11位波蘭數學大師和解碼機小組成員。還有35位利沃夫大學物理化學等學科教授，以及數百位得到命令正在向海邊趕的波蘭精英。

「雷將軍。」

眼皮底下？一座油田！而且還是大型？……格雷坎普上校雖然不信，但想到這個女人之前的手筆，有些猶豫了。畢竟德國最缺的就是石油，而距離最近的油田也在羅馬尼亞。所以如果這是真的，那麼別說放走幾百技術人員了，就算把全波蘭人都交給中國處置，也是值得的。

羅佐基動動唇角，很想問和*圖*書個明白，但呼嘯而過的德國戰機，讓他和夥伴們沒時間多考慮。不大的車隊，在德國偵察機的注視下向海邊快速駛去，金壁輝抬頭看看，她從沒想過能瞞過德軍和蓋世太保的眼線，不過她相信，在蘇軍進入后，德軍前線指揮部肯定不願節外生枝，真正讓人擔心的是德國海軍。

「上校，您真的不打算先聯繫雷德爾元帥嗎？難道您準備用煤炭來結束這場戰爭？」見到沒被搜查出來，金壁輝鬆口氣。

車廂的對面，英俊帥氣的羅佐基看著這個幹練明艷的東方女人，既為國家的失敗沮喪，又非常奇怪，她是誰？中國人是什麼時候進入波蘭發展的？他們哪來這麼大的能量能說服希米格維元帥？中國真的會支持波蘭新生嗎？

負責搜查的水兵一愣，沒想到面前這個矮小的女人居然是外交官，而且還認識荷爾斯泰因號的艦長，互相看兩眼后立刻打出旗語請示該怎麼辦。藉著這個機會，雷猛連忙靠近兩步。他沒想到金壁輝居然全攬下來，急著問道：「金丫頭，你到底想幹嗎？讓他們搜好了，我那個地方，隱秘著呢。」

所以他死死地盯住金壁輝看了又看后，才說道：「在得到柏林的消息前，你們不能離開挪威海岸！去，發電報給柏林，我需要立刻聯絡雷德爾元帥。另外……」格雷坎普上校停頓了一下，對衛兵重重說道：「從現在開始，這個女人不能離開你們的視線！」

「放心好了！這船建造時就做了手腳，別說幾個小箱子，就算藏幾噸槍炮也別想查出來。」雷猛對貨船很有信心，但金壁輝還是不敢大意：「那就行，雷大哥你儘快安排吧。不過，要是真出問題，必須連人帶船全部炸掉！」說到最後炸船時，她語氣就像在說晚上吃什麼般平淡，聽得雷猛都心抖兩下。但她說的也是事實，別的不說，光是解碼機和研究員的價值就不是能用錢https://m.hetubook.com.com衡量的，寧願毀掉也不可落到其它國家手裡。

「您不需要明白，只要幫我帶個消息給雷德爾元帥，我的夥伴有一個油田！正在考慮出售。」

「雷大哥放心，我此去還有別的任務。你記住，等會德國放行后你們就立刻離開，千萬別回頭！」

其實金壁輝也很緊張，害怕解碼機被搜出來。還好這些貨船建造時就設計了複雜的暗室，幾個手提箱還分船藏匿，所以除非將船送到船廠耐心的拆開鋼板和管道，否則那麼小的解碼機很難被發現。至於油田，這本來就是上面要求她找機會給德國的，現在用來換船隊離開正好。

傑爾茲·羅佐基，波蘭最優秀的密碼數學家。

「當然可以，船上只有一些我國華僑和從波蘭招募的技術人員，沒什麼不能檢查的。」金壁輝一點都不生氣，反而故意走到舷窗旁，背對著三艘被監視的貨船。她當然不可能讓德軍全面搜查，所以繼續說道：「不過……我有個更好的建議，在您檢查前，不如先聯繫一下雷德爾元帥。」

「金丫頭。」

「我說過是英伊油田嗎？」金壁輝笑笑：「上校，我們要的只是技術人才，如果讓他們離開，我可以出售一座大型油田給你們，而且我保證！油田就在你們的眼皮底下。」

德國確實缺油缺到發瘋的地步，但格雷坎普上校還沒到任由一個女人滿嘴胡言亂語就放行的道理。雖然他已經得到情報，剛才的檢查也基本排除運走大批黃金等高價值東西的很可能，至於大批的教授、專家和技術人員對德國也沒什麼用處，但不代表就能放行，元首可不會放走任何潛在的敵人。所以他冷著臉說道：「金小姐，你的玩笑一點都不好笑。我知道你們打下了阿瓦士，也知道你們控制了英伊石油公司的油田，但我國對波斯灣的油田沒有興趣。所以，希望你不要在花言巧語，你們必須和我hｔｔps://ｍ•heｔｕｂｏｏk.ｃｏm•cｏｍ回港。」

石油？！

從這裏出發一路上都是德國海軍的控制區，想要躲起來根本不現實。還好，金壁輝已經得到命令，所以安慰道：「沒事，我們已經想好辦法了。雷大哥，其它的都不重要，只有這個解碼機……」

車隊一停，立刻有水手過來幫忙，將卡茨馬爾茲等人護送上船時，也將七八隻外表像普通手提皮箱的解碼機送入船上密室。「金小姐，我們……」羅佐基上船前還想問問抵達利雅得后的事情，但旁邊一個聲音打斷了他。

油田？要出售一個油田！格雷坎普上校彷彿聽到了最好笑的事情。現在中德關係並不好，尤其是德國向蘇聯出售武器簽署友好條約后，兩國關係急轉直下，就差沒有互相驅逐外交官了。這個時候中國怎麼可能出售油田給德國呢？再說了，中國的油田都在波斯灣，就算德國買下，對這場戰場也沒有任何的幫助。

「那德國海軍怎麼辦？」

「那你小心些。」雷猛知道金壁輝的脾氣。還好，金壁輝現在有個外交官身份，所以只要人沒事就有周璇的機會。

即使是一艘老式前無畏戰列艦，石勒蘇益格·荷爾斯泰因號的出現依然讓貨輪上的波蘭難民和技術專家非常害怕。羅佐基等人更是神情緊張，擔憂解碼機的安全。「沉住氣，按照中國人說的做。要是德國人盤查，就說我們是大學教授，受聘去中國教書。」卡茨馬爾茲一邊說一邊拿出偽造的證件。

金壁輝的笑容中，一道電波飛向了柏林。

很快，德國海軍元帥雷德爾的辦公桌上，多了封有人要出售一座在德國勢力範圍內的油田的電報。誰也沒想到，這封電報，會成為這場戰爭的第一個拐點。

金壁輝鬆了口氣，格雷坎普上校明顯被影響到了決定。不過船隻想要離開還沒那麼簡單，德國人肯定不會讓船隊和這些波蘭精英離開波羅的海。果然，格雷坎普上校停頓一會後，作和-圖-書出決定：「你們不能離開！必須跟我回德國。」

雷大哥？雷猛一愣。其實按年紀，他當金壁輝的叔叔是綽綽有餘。但問題是他和陳浩輝一直以兄弟相稱，要是喊叔叔，那陳浩輝喊什麼？

「金小姐，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隨著水兵開始認真檢查，船隊內出現了一些躁動，金壁輝的心也懸了起來。而且他知道，即使過了這關，按照德國人的脾氣也肯定會將船隊沒收扣押，那樣的話，即使搜不出來恐怕也沒機會回到國內。萬幸的，大約一小時后德國水兵發回旗語，稱發現數百波蘭有名的技術人才和大學教授，詢問要不要扣押。格雷坎普上校皺皺眉，其實蓋世太保的情報已經告訴他，這次中國轉運的是大量波蘭技術人員。這些人對德國沒用，但不代表德國會放走他們。

「這麼說，您準備破壞德國的石油計劃……！」金壁輝故意的拖著長音。面對荷槍實彈的德國水兵，不僅沒任何緊張反而進退有據。

「金小姐，您在說笑嗎？雷德爾元帥非常的忙。」

很快，七八名德國水兵沿著舷梯爬了上來，沒等他們接管船隻，金壁輝就主動走過去，用嫻熟的德語說道：「我是中國外交人員，這是我雇傭的撤僑船隊，請立刻離開！告訴格雷坎普艦長，我需要立刻見他！」

等羅佐基等人都安置好后，雷猛立刻下令開船，還安排水手加強瞭望，並在顯眼的位置懸挂國旗和紅十字會的標誌。但船隊在繞過海爾半島接近挪威沿海時，卻還是遭到了兩艘德國驅逐艦和一直游弋在波蘭沿海的石勒蘇益格·荷爾斯泰因號戰列艦的攔截。

「別費事了。」金壁輝搖搖頭，主動向甲板走去，雷猛見狀連忙跟在身邊。

但她更想的……就是戰爭儘早結束，守著哥哥過一輩子。

金壁輝眸子一轉，盈盈笑道：「那就叫你雷大哥。」

斯特凡·卡茨馬爾茲，與圖靈、馮諾依曼齊名的世界邏輯和密碼數學大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