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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當現實擺在面前時，卻猶如一記耳光，狠狠地抽在了我的臉上。

我激動地渾身顫抖，喜極而泣，用力地抱住了她。

儘力了？

「馬醫生，你不是說病人已經死了嗎？」孫姐轉過身，語氣不善地問道。

我說了聲「謝謝」，沒有任何同情。

所有的絕望，都消失了。

我揉了揉眼睛，幾乎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

來不及思考什麼，就看到女孩的睫毛，稍微動了一下。

真正讓我感到憤怒的，是他在面對奄奄一息的病人時，那種譏諷、冷漠的眼神。

不說生命平等，但在死亡面前，為什麼就不能多幾分同情，少幾分落井下石的薄涼呢？

我沒有在意，依舊沉浸在悲傷之中。

D棟的生命，難道就不是生命了嗎？

我本以為自己可以接受這個現實，我本以為自己在孫姐的開導下，已漸漸想開。

老爺子雙手捧著熱水，微微顫抖道：「我……我又聽到那嬰兒的哭聲了。」

我冷冷地看著他。

等老和*圖*書爺子進來后，我這才發現，他的臉色十分蒼白，沒有一點血色，平時充滿威嚴的眼神，此刻除了恐懼還是恐懼。

「志勇……」

他不配當醫生，被開除，也是理所當然。

我用力甩開她，從那醫生身邊走過，充滿戾氣的眼神，猶如刀片一般，剮在他身上。

然而，謊言終究是謊言，哪怕是善意的，也無法改變什麼。

我知道，這一天遲早還是會來，我能做的，就是在她最後的時光里，盡量陪伴她。

但到了這個時候，已經沒有了解的必要了，我只想在這最後的時間，陪她安靜度過。

「滾！」

在被確認誤診后，孫姐跟我說：「已經通知了領導，把那個醫生開除了。」

然後，慢慢地睜開了眼睛。

她張開嘴，聲音很小地叫了一聲。

「沒有什麼？」

第三次跳動！

患了乙肝的人，脾氣會變得很差，程小燕卻是個例外，她每天除了躺在床上看電視，就是坐著發獃……https://m.hetubook.com.com其他大部分時間，處於昏睡之中。

最後，我只是輕輕地，在她的臉頰上撫摸了一下。

老爺子忽然站起身，激動地吼道：「你們當然聽不見，你們又沒有——」

推開ICU的房門，一股藥水味撲鼻而來。

孫姐和幾個醫生護士，不知什麼時候走了進來，看到這一幕，他們也呆住了。

雖然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但她確確實實還活著。

有時候她會問我一些莫名其妙地問題，比如如果她死了，天堂和地獄都去不了怎麼辦？比如人活著，是不是有時候比死了還痛苦？往往說著說著，她就哭了，說這都是她的報應。

這一刻，我只想抱著她，到天荒地老。

D棟怎麼了？

盯著程小燕，忍不住呼喚道：「小燕？」

我給他倒了一杯熱水，問道：

程小燕還活著？

她閉著眼睛，就像陷入了沉睡一般。

我想說點什麼，但喉嚨里彷彿有東西咽嗚著，一個字也說不出。

那雙清澈，細長和*圖*書的眸子，帶著溫柔的光，望著我。

所有的牆壁，床單，天花板，彷彿在這一刻都變成了變色。

就連嘴唇，也變得沒有血色。

「我……我有件事要告訴你。」老爺子的聲音帶著幾分顫慄。

此刻的我，就像是一個泥塑木雕的人似的，獃滯又無助。

這一晚，我從程小燕的病房出來后，回到了休息室，門正要關上，一隻蒼老的手，突然伸進了門縫裡。

「嗯……」老爺子點著頭，眉宇間，滿是苦惱。

雖然程小燕活了下來，但她的身體狀況卻是每況愈下，自從回到D棟后，她很少出門，大部分時間，都躺在病床上，白皙的皮膚，變得憔悴，清澈的眼睛，開始眼窩深陷。

「老爺子，你這大半夜的不睡覺，存心跑來嚇唬我啊？」我苦笑道。

突然，手指又動了一下。

她的肌膚依舊還有彈性，甚至……還有一陣微弱的溫熱感。

心中說不出的痛。

孫姐似乎早有防備，一把拉住我，急聲說道：「志勇，你不要胡鬧https://m.hetubook.com.com……」

我鬆了口氣，這才看清，來者是老爺子。

手上的溫熱感，越來越強。

悲憤交加地情緒，涌了上來，我朝那個醫生撲了過去。

手指頭，忽然輕微的顫動了一下。

我問他什麼事，他說能不能進來說？

那瘦子醫生一臉難以置信，驚訝道：「不，不可能啊……」

我腦袋「嗡」的一聲，變得一片空白，心神彷彿受到某種撞擊，幾乎要碎裂似的。

能感受到明顯的心跳。

他走過來，對我說：「你先讓一讓，我看看是不是迴光返照。」

「可是，為什麼我聽不見？不光是我，和你住一起的病友，應該也沒聽見吧？」我說道。

誤診，每個醫生都會出現，並不能完全怪他。

我心頭被震驚、喜悅、不解、給包裹。

記得她曾問國我，她死後，會不會送到太平間？我騙她，說不會的，你不會死的。

老爺子定定地看了我半天，似乎終於下定了決心一般，深吸一口氣，苦澀道：「實話告訴你吧，我打開了404病房m.hetubook.com.com……」

白，白得如雪，白得就像來到了天堂。

我心裏咯噔一跳，說：「你確定？」

「老爺子，你這是怎麼了？」

這一次我意識到，不是我的手指頭在動，而是她臉頰上的肌肉在抽動。

因為我知道，這種溫熱感，很快就會消失，變得冰冷、僵硬，最後送到那暗無天日的太平間。

她身上確實藏了很多秘密。

我嚇了一跳，以為是程小燕的奶奶來報復了，差點一拳打過去。

「田大夫，是我！」

我驚訝道。

一切，似乎又恢復了正常。

我拖著沉重的步伐，慢慢走到了程小燕身邊。

輕輕地吐了一個字：

「不，你騙我，你沒有儘力，你是在報復我對嗎？」

她還活著？

一個熟悉且急切的聲音響起。

本以為可以一直這麼平靜下去，但邪惡的D棟，顯然不打算放過我……

這樣就儘力了？

「放開我！」

或許是我的樣子太過嚇人，瘦子醫生縮了縮身子，悻悻地走開了。

我愣住了。

這一次，我可以完全肯定，是她臉上的肌肉在抖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