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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年的秋糧已經所剩無幾，賈思順也知道沙州的百姓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

而沙州節度使和豆盧軍經略使，則是賈思順的「使職」，這代表了賈思順統帥沙州軍民的權力。

三十歲隨著父親去沙州上任，如今也已經在沙州待了十年。

「還有什麼事情嗎？」賈思順治家嚴謹，兒子賈齊沒有任何官職，就在家中侍奉賈思順。

賈思順卻說道：「不行！你可知我為何不設節度判官？」

「賈公年老，少府君若能夠擔任節度判官，萬一有什麼變故，我們豆盧軍上下一定擁立少府君繼承旌節。」

更可惡的是，上一次秋防砍下來的人頭裡，不少都是漢人百姓，真正的吐蕃相貌的卻沒有幾個。

等到開春，吐蕃定然要寇邊，那時候驅動豆盧軍定然要財帛軍糧。

沙州是有駐軍的軍州，賈思順的全部官職是沙州刺史，沙州節度使加豆盧軍經略使。

可是刺史府已經一貧如洗了，若是拿不出封和-圖-書賞，那些如同豺狼一樣的桀驁軍將能拆了他的骨頭。

沙州，這座大唐在隴右道最重要的城市。

沙州節度使統領的就是豆盧軍，而如今豆盧軍中，只有沙、王、吳、康、石五名校尉，沙州節度判官卻一直空缺。

「這朝廷能承認嗎？」

募兵、租庸、徭役，這三座大山壓在沙州百姓頭上，這隴右第一大州的州府，刺史府已經窘迫到放印錢都拿出來填窟窿的地步了。

「父親，沙州節度使判官已經多年空缺，您看？」

這一次賈思順拒絕了豆盧軍的請求，這幫傢伙竟然鬧到了現在。

而此時崔濤拿著鹽池商隊玩家的緊急軍情，求見了建寧王李炎。

賈思順嘆息一聲，這是豆盧軍又來討賞了。

李炎披著睡袍，就聽到了崔濤帶來的消息。

賈思順說道：「為父之所以不設節度判官，就是擔心這豆盧軍五校尉勢大。」

以賈思順二品大員的身份，給兒子和*圖*書封蔭個一官半職也是很容易的。

「若是讓其中一個人升了節度判官，那豆盧軍上下必定擁為頭目，那豆盧軍就再難節制了！」

而沙州節度判官，就是沙州軍政方面的第二把交椅，也就是沙州節度使的副手。

賈思順已經七十多歲了，賈齊也是四十多歲的中年人了。

「喧嘩的賊子沒有抓到，好像逃向了城外的軍營。」

賈齊這下子出了一身的冷汗，父親說的似乎也有些道理。

可是如今沙州不僅僅要應對春防，還要被朝廷抽調錢糧支援關中。

賈齊抬起頭，鼓起勇氣對父親說道：

賈齊不服氣地說道：「那不讓這五校尉當，兒子就當不得這節度判官嗎？」

暫時熄滅了做官的心思，賈齊向父親請安告退。

就算是打了敗仗，也要來刺史府討撫恤。

「賈老丈，該發賞錢了！」

不過大唐的風氣，官員家屬一般也會幫著處理公務，所以賈齊也會幫著賈思順處理公務。和*圖*書

賈思順有些頭疼，這時候一個穿著錦衣的中年人走了進來。

沙州刺史是賈思順的本官，這是正二品的文職，決定了賈思順身穿朱紫官袍的地位。

賈齊見父親竟然說出了自己的密謀，大驚失色。

刺史府內燈火通明，沙州刺史賈思順坐在書房中，批閱著刺史府的公文。

賈齊心中不服氣，還是低著頭挨訓。

賈思順在開元天寶年間積攢下來的「放印錢」，都已經發給豆盧軍作賞賜了，但是這幫軍漢依然覺得不足，每次出征都要討賞，戰勝后又要討賞。

「吐蕃外患在外，豺狼軍將在內，那我賈家真的要死無葬身之地了！」

唐律規定，各地刺史府和縣衙所收到的雜稅，可以統一給衙門支配。

自從去年秋防，扣了豆盧軍的賞錢后，如今豆盧軍經常有士兵到刺史府討賞。

賈思順氣地說道：「是有人攛掇你來的吧？是不是說為父一死，就擁立你這個節度判官繼承旌節？」

十和-圖-書年前，他還能披甲帶領豆盧軍和吐蕃軍隊戰鬥，但是去年他病了一場，連處理衙門的公務都費事。

大部分的衙門都會把這些錢拿出去放貸，也就是所謂的「放印錢」。

看到兒子這幅樣子，賈思順恨鐵不成鋼地說道：「就你這個樣子還想要做節度判官，等我死後你還是老老實實的扶棺回老家，也能保全我們賈家上下三十口的性命！」

老丈是大唐對老人的稱謂，但是這個聲音里沒有一絲尊敬的意思。

對著燈燭嘆息一聲，賈思順又聽到了門外的胡笳聲。

「什麼！商隊剛滅了豆盧軍看守鹽場的駐軍，還砍了豆盧軍一名旅帥？」

「如今天下動亂，非常時期非常法，如今子承父節的可不少呢！」

但是賈思順始終不肯給兒子求官，這也讓賈齊非常的不滿。

「父親。」賈思順的兒子賈齊，拱手對賈思順行禮。

揉了揉眼睛，如今賈思順的身體大不如前了。

「那我也要先成為節度判官啊？」

這段時heｔubｏｏｋ•cｏm.ｃｏm間，豆盧軍的幾名校尉向他進言。

「節度判官乃是節度使的私臣，只要賈公任命就行了。」

「你不通軍務，又在軍中毫無根基，就算做了節度判官，也會被人架空。」

這才有了今晚的一幕，賈齊殷勤地想要求官。

賈齊沒什麼才華，早年在西京浪蕩了多年，沒能考上科舉。

也就是賈思順在城中威望高，才能鎮得住豆盧軍。

「用節度判官的位子釣著他們，又讓他們五校尉互相牽制。去年秋防為父扣了犒賞，這才沒鬧出兵變。」

賈思順搖頭說道：「你的這點心機都寫在臉上，又如何能壓制得住這些桀驁悍將？」

而豆盧軍竟然還敢向刺史府討要數十萬錢的賞錢。

「知道了。」賈思順揉了揉太陽穴，只是喊兩句也沒什麼，反正從秋防以來賈思順已經習慣了。

節度判官等同於一軍的副帥，如今父親的身體大不如前，難道就要坐等賈家從官宦人家墮落成平頭百姓？

賈齊連忙低頭說道：「兒子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