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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怪物，」秋詩音十分平靜地說著，彷彿是在說著與己無關的別人的故事，「它剛從我娘親肚子里出來時，瘦瘦小小的，但是渾身都是青黑色的鱗片，眼睛是詭異的黃色，明明是剛出生，口中就已都是尖厲的獠牙。」

一個又一個的孩子，就這樣死在了她的面前。

陸青山曾聽過一個很有意思的心理效應，叫做補償心理。

街道裂開一道道溝壑，血水混雜著泥水，在其中流淌而過……

他因為先前對秋詩音的誤會，對秋詩音生有愧疚之情，現在就情不自禁地特別在意秋詩音，作為自己先前犯錯的補償。

「多謝兩位上修馳援，救我們秋家於水深火熱。」秋長青走到陸青山與紀川兩人身前，鄭重感激道。

凄慘無比。

「是的，我聽不懂它喊叫的含義，」秋詩音肯定道：「但是我能感覺到它的喜悅。」

見秋詩音看過來，紀川有些慌亂的趕緊鬆開了秋詩音的柔荑。

「而且，它的出生，還讓我娘沒了性命，」秋詩音接著說道：「它長的太大了，我娘拼了命才把它生m.hetubook.com.com下的，甚至都沒來得及看它一眼，就沒了氣息。」

紀川正緊緊握著她的手。

半個時辰之後。

「我的弟弟，也是『癩蛤蟆』。」秋詩音緩緩道。

死前孩子們發出的那一聲聲痛苦的慘叫，仍回蕩在她耳邊，揮之不去。

終於，秋詩音接著說道：「那一刻，我的眼睛與它的眼睛對上了。我本以為這種怪物的眼睛之中，一定是殘暴冰冷無情的。但是，那時，我卻分明從它的眼睛中看到了類似於濡慕眷戀的人類情感。」

「它好像知道，我是它的親人，是它的……姐姐。」

她奮力出手，想要攔下源妖，從源妖的口中救下孩子們，可卻都是徒勞無功。

紀川在源妖被清剿一空，沒有危險之時，就已經是把小乞兒放下。

……

其實在兩隻五品源妖身隕之刻，一切就已是成了定局。

「麻煩秋家主先找間房間，安置一下秋姑娘。」陸青山擺了擺手，並無居功之意，只是看了眼身旁的紀川，對秋長青道。

房屋倒塌、殘破。

秋長青和-圖-書聞言，眼皮不由跳了跳，若有深意地看了眼面色蒼白的秋詩音，與面色之中帶有幾分擔憂之情的紀川，恭敬道：「我這就去安排。」

秋詩音頓了頓，接著說道：「我的弟弟，它真的就是個怪物。」

但昏迷過去的秋詩音，卻仍然是被他攬在臂彎之中。

秋詩音緩緩地睜開了眼睛，發現自己身處一個陌生的環境之中。

「你醒了。」

「它滾到我的腳下，使勁的伸出爪子，」秋詩音聲音中的情緒變得愈發複雜起來，「它緊緊地抱住了我一隻腳，對著我高興的叫了起來。」

「弟弟……」紀川喃喃道。

「結束了。」陸青山目光掃過那一處處殘骸。

「但是，他與其它的『癩蛤蟆』不一樣，」秋詩音的眼中閃過回憶之色，「其它的癩蛤蟆只是長得像怪物，本質還是人，但……」

她微微閉上眼睛，一幕幕畫面從她腦海中閃過。

「怪物？」紀川心中猛然揪緊。

「不過也好，這樣子娘就不會知道，自己連命都搭上了，最後才生下來的孩子，竟然會是一個怪物。」和*圖*書秋詩音笑了笑。

「後來……呢？」紀川嘶啞著聲音問道。

這一場源妖入侵，秋家可謂損失慘重。

只是看著秋詩音將自己的手收進被子中，不知怎的，他的心中卻是生出一股莫名的不舍之情。

「我本來是想殺掉它的，因為它是怪物，」秋詩音聲音漸漸變得低沉起來，如泣如訴，「可是就當我準備動手的時候，那隻小怪物……它忽然睜開了眼睛，那雙黃眼睛一動不動地看著我，隨後它動了，它在地上跌跌撞撞滾了一圈，滾到了我的腳下……」

紀川也沒有催促她，而是耐心地等待。

「不要想太多……」她聽到了紀川的聲音。

……

這時，一隻溫熱的手覆住了她冰冷的手掌。

「我抓著它的脖子，把它提了起來，它沒有任何反抗，就這麼乖乖的任我擺弄，我那時本來想直接捏斷它的脖子的。」這一次秋詩音停頓了許久許久。

紀川自然明白秋詩音的意思，嘆了口氣，「我趕到的時候，已經只剩你護著的那個孩子了，其他孩子都已經……所以……」

紀川微微點頭，之www.hetubook.com.com前秋詩音也說過此事，他自然還記得。

秋詩音沉默了。

桃花將陸青山視線內最後一隻三品源妖轟成碎片之後，盤旋而歸，沒入陸青山體內，消失不見。

「那些孩子們……」秋詩音的聲音微微顫抖。

秋詩音順著聲音來的方向看去，一個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她感到胸口悶悶的，有些作嘔，呼吸不由得變得沉重了起來。

天空中連綿的大雨，在此時，也終於是逐漸停歇。

許久許久之後，她終於是緩了過來，再次睜開了眼，看著紀川那張稜角分明的面龐，目光再向下一瞥，直愣愣地盯著自己的手掌處。

一股溫潤的靈力隨之傳遞過來，化作一股熱流，流淌遍她的全身。

她躺在一張柔軟的大床上。

風雨飄搖，大雨連綿，無數兇殘的怪物嘶吼著衝進了楓林鎮中，向著那些孩子們衝去。

紀川不知該如何說。

人族的抵抗力量變強，而源妖則是不斷被擊殺，數量在減少。

而這一切變化的根源，竟然只是紀川與陸青山兩人的到來所帶來的。

陸青山在心中暗暗想道。

他還是和*圖*書第一次聽說，人會生出一個怪物來。

在源妖的肆意衝擊下，楓林鎮內一切建築，除了是有靈陣守護的秋家族地，其它則都是遭到了破壞。

紀川此時似乎就是陷入了這種心理效應中。

一個略有些嘶啞的聲音傳來。

「在我心中，我一直都是把那些孩子當作我的弟弟來看待的。」秋詩音突然是開口道。

這是他第二次從秋詩音的口中聽到她提起自己的弟弟。

孩子們呆愣愣的，根本察覺不到所謂的危險，直到那些源妖，將這些本就不幸運的孩子，撕咬成了碎片，肆無忌憚地屠殺。

說到這，秋詩音露出一絲苦澀的笑容，「才剛剛出生，就能下地走路，這不是怪物是什麼？」

最外圍的那片區域情況最為嚴峻，死傷最為慘重。

整個楓林鎮，總人口不過三四萬，而這一役，初步估計，至少是死亡了近萬人，其中大部分都是凡人。

此消彼長之下，原本讓秋家們感到近乎窒息的源妖入侵，逐漸是要平復。

「紀川……」一瞬間，秋詩音有些恍惚，很快，她的記憶逐漸清晰起來，昏迷前的那一幕浮上腦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