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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山樓，典獄司地牢。

話音剛落，在水月觀主的感知中，因果樓內方才停歇片刻的殺機再次起勢。

林瑤察覺到自己師尊神色的異常，小心翼翼地問道：「師尊，怎麼了？」

陸青山斜睨一眼，便是認了出來自己身在何處。

「我剛剛那番平和之言，完全是說給了狗聽，這小子根本是左耳進右耳出，」而後，水月觀主咬了咬牙，恨恨道：「他不聽勸就罷了，可要是出了事，苦的又是我！到時夏道韞那丫頭要是找我追責，我可怎麼辦！一大把年紀還要給幾百歲的小丫頭說好話？我可丟不起這個臉！」

聽青眉王說完，夏曌問道：「幾家道宗怎麼說？」

青眉王起身退下，而被這麼一打岔，夏曌也暫時止了處理事務的心，微微側著身子，換另一隻手肘支著几案。

「殺氣盡顯，如潮水連綿不斷，」水月觀主搖了搖頭道：「你的這位陸公子，正在因果樓內大開殺戒，屠戮惡象。」

「好辦法，」青眉王眼睛一亮，頓道：「我這就去將尊上的決議下傳。hetubook.com.com」

水月觀主又看了眼因果塔，緩緩道：「接下來的日子里，你以我命令，去喊幾位蓮花峰弟子，輪流照看因果樓中的狀況。等這小子出樓了，立刻來通知我。」

氣不過的中年女冠，身形一幻，從原地憑空消失。

……

青眉王皺眉道：「時值紛亂之秋，正是要集中力量抵禦外敵，我們卻主動挑動內鬥，會不會不大合適……」

「也不是說必錯，只是他欲要屠戮惡象，迴避惡果，這恰恰又是一番新的惡因。他每斬一尊惡象，就有新的惡因產生，然後新的惡果便會疊加在下一尊惡象之上。一兩次疊加不算什麼，一二十次也還好，一二百次疊加以他之天資應該也能承受。可就他這樣一個劍修，惡象之數又豈止一二百？真正數量絕對是往數千上疊的。」

他的身前，是血屍真人。

「意料之中，」夏曌放下手中的玉簡，白皙嬌嫩的面上一片平靜，「螺螄道場一旦建成，等於是一座繁華巨城，成為諸多年輕修士心ｗww•ｈｅtuboｏｋ.ｃoｍ.cｏｍ中的聖地不說，還能帶動周邊的區域發展。當地道宗協助主持道場，也能獲得不小的利益。最重要的是，這是各域修士眾望所歸之事，若是道宗不爭，落在了他域，少不了受到本域修士詬病。所以就算有的道宗無心下場，也是身不由己，便造成如今的情況了。」

夏曌手肘撐著臉蛋，一雙貴氣十足地丹鳳眼微眯，露出一抹亮光，悠然道：「辦一個道場大比，讓七域出人比拼一番，最後是哪域的人勝了，這螺螄道場便建在哪域。」

她身前的几案上是堆疊成山的玉簡。

「嗯。」夏曌淡淡道。

一個氣質雍容華貴的女子，秀髮未綰，隨意挽著，正盤膝而坐於一領蒲葉編製而成的涼席上。

一個黑袍男修從遠處走了進來，在軒亭外停下腳步，隔著帘布向她稟報消息，「稟尊上，螺螄道場的最終地址到底應當落在哪域，該做個決斷了。」

「無須多禮，進來吧。」給自己取名為曌的大夏當代尊上輕聲道。

幾息過後，新的環境出現。

ｈeｔｕｂoｏk.ｃｏm•ｃom水月觀主此時的面色有些僵硬。

與天機觀相隔數十萬裡外的長安城，坐落著許多華麗樓閣。

「你想想，數千次的疊加，到了最後，他所面臨的惡象又會是怎樣的強橫？他又哪裡能敵得過？」水月觀主面無表情道。

「斡旋？在利益之爭面前，我可治不了他們。道場只有一個，人族疆域卻有七塊，若是由我們來決定道場落址，不論是何理由，最後都會引來其它六家不滿……更別說，我們大夏的幾位王，同樣是對這螺螄道場眼熱無比。」

女子一肘支在几案之上，微微蹙著眉頭。

「這青天大道真就這麼吸引人？是比我好看許多不成？」這位人族之中身份最為尊貴的女子，有些不滿地癟了癟嘴，猶如一個天真俏皮的少女。

「以這小子的本事，就算不敵惡象，也是很後面的事了，你還指望我在這乾等數年，直到他他出樓嗎？」

其中一座寬闊而雅緻的別苑內，有一間雅緻的軒亭，四面掛著帘布。

夏曌揉了揉眉心，輕輕嘆了口氣道：「既然這樣ｍ.hｅｔｕbｏoｋ•cｏm.cｏｍ，索性就讓他們自己爭去吧。各憑本事，總沒什麼好說了吧。」

……

「各憑本事？」青眉王道。

這一動彈，衣衫滑落些許，肩膀處露出一抹如凝脂般白膩的皮膚。

「啊……師尊，你要去哪？」見水月觀主正欲轉身離去，林瑤下意識問道。

夏曌卻是不管不顧，出神地想著什麼，最後幽幽嘆了口氣，自言自語道：「這『長安』何時才能回長安啊……」

「可是……」林瑤又問：「按照師尊的說法，在因果樓中不正是要承受惡象攻心嗎？陸公子即使最後敵不過惡象，不也是正好順了因果樓之意。」

「青眉王拜見尊上……」外邊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陸青山他……」林瑤輕呼。

因果樓外。

「各家道宗都想要這螺螄道場落於自己宗門所在地域，因此爭執不斷。就連我們這邊，大多數人也同樣是想要將道場留在中天域之中。」

「尊上，那我們要如何落址？」青眉王小心問道：「眼下幾家道宗都各執一詞，看情況似乎是需要尊上親自出面斡旋才成……」

這和*圖*書領涼席，材料取自佛門沾染佛光的蒲葉，華美猶如龍鱗，清涼溫潤，有驅除心魔，定心養神之奇效，價值難以想象。

夏曌端然坐立，眼神飄忽，「將道場大比限定在煉虛修為以下就是了。反正這螺螄道場本就是為了年輕修士而建，哪域的年輕弟子最為傑出，這螺螄道場就建在哪域，很合理。」

水月觀主一甩衣袖，沒好氣道：「我順便去求幾顆驅除心魔的丹藥，等他出來時好幫他驅除心魔。為師這把年紀了，要臉，可不想在一個小丫頭面前丟分。」

「陸公子當真是不聽話，莫要害了師傅，」林瑤應和著斥責道，表明自己與師尊同一立場，而後如秋水一般的眼眸，小小心地瞥了一眼師尊，小聲問道：「屠戮惡象會怎樣？一定是錯的嗎？」

「不是這樣的，」水月觀主搖了搖頭，解釋道：「若是他一開始選擇承受惡象攻心，的確如此。可他既然選擇斬惡象，便只能一條路走到黑。最後若是敗了，就等於路走到盡頭，到了那懸崖邊，自然就要承受萬丈深淵的墜落之痛。而後，便是心魔驟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