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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四看了他一眼。

「去吧。」李四擺了擺手。

所以他隱隱看到了中靈域即將面臨的孤立無援之局。

芭蕉樹前，是繁華的街道，行人如織，繁華熱鬧。

「龍城關失守，魔災入域，中靈危！」

在小城西邊的平房區，有一座極大的平房。

他的飛燕劍，正是在與魔修的戰鬥中磨練出來的。

接下來的半天時間里，他沒有收拾家當。

尤其是迅速疏散中靈域西部區域的所有人族，將他們運往目前較為安全的中靈域東部區域。

昔日紅顏早已成了一柸黃土。

在許多年後，每當人族回顧起中靈域這場波瀾壯闊，恢弘萬分的戰爭時，都將人族的反擊之始，定於劍宗老宗主謝青雲與新少宗陸青山一齊率領劍宗劍修西征，抵達中靈域那一刻。

「你師傅老則老矣，可一頓還能喝五壺酒呢，別小瞧你師傅啊。」

此刻的平房大院之中，正不斷傳來利器劃過虛空的破風之聲。

至於對這座小城的人而言最重要的內容……

最後，他昂首挺胸地走出了大院，關上了大門。

下一刻，一個身高八尺，虎背熊腰的修士疾步走了進來。

……

他只知道，中靈域與其期望著他人來救，不如先自救。

小城的獨有特色就是，城裡的各個勢力以及階級都早已固定下來，在這要打開門做生意，必須是得經過那些人的同意，按他們的規矩來。

每當一艘戰舟滿載，便會升空而起，向著東邊飛去，破開雲霧，因為極速掀動氣流，留下一道道長長的尾芒，經久不消。

龍城關修士已經為族捐軀，但總還有活著的人需要負起責任。

劍館中所有的弟子們在此刻都感到憤怒與震驚。

飛舟破空而去留下白色的尾跡，向東而退。

「慢慢說，別急。」

再回首已是百年身。

只是，這一去就是百年。

「師傅，那你一定要多殺兩隻魔頭。」常有福揉了揉有些發紅的眼睛，說道。

沒人知道李四的來歷，只知道在二十年前，李四悄無聲息的進入小城，並且置辦了一座大院，然後開了家劍館。

待劍館之內人去樓空，李四在院子里轉悠了一圈，重新走到靠背椅前坐下，端起酒嚢，喝著酒。

至那之後，「飛燕劍李」就徹底在小城裡紮根，並且迅速壯大，成為了小城之中最大的劍館。

事實證和_圖_書明，他的眼光並沒有錯，不過二十年時間，常有福修劍已經小有所成。

「真好哇。」

只是這酒，卻是越喝越悶，越喝越悶。

城外的人越來越少。

他們只知道這是個很壞又很強的東西，所以他們要退。

大院門口，掛著個牌匾，上書：飛燕劍李。

劍館根本不賺錢的。

到了最後，只剩下最後一艘飛舟還未升空。

「有福，要想讓別人拿我們的命當命，冒著天大的危險來救我們，那就得是讓他們看看，我們的命，到底哪裡值錢。」李四與常有福道。

即使只是一家劍館。

李四默默地看著這最後一艘飛舟升空，向著東邊破空而去，喃喃道。

酒香四溢。

他對著西方抱拳行禮，說了一聲，「與諸位同飲。」

李四眯著眼看著底下的弟子們。

大院之中，李四坐在一張靠背椅上，悠閑地喝著小酒。

這是一座孤獨的邊陲小城，在那橫跨五千多公里的荒野中，有且僅有這一座人族城市。

李四自從聽到龍城關陷落的消息之後，便一直很沉默。

於是他停了下來。

「這是怎麼回事？！」

劍修向西。

到了後來，他的年紀到了，修為又遲遲無法再進步，氣血逐漸枯竭，精力以及戰力也大不如前，便是從龍城關之中退了下來，不浪費多餘的資源。

走了兩步，李四像是想到了什麼，回頭一看，猶豫了片刻，便不再猶豫。

他也真的很不普通。

燙金的大字，在陽光下閃著若隱若現的金色光芒。

這時，後方最後一艘飛舟上有人對著常有福喊道。

中靈域所有的勢力齊心協力，在短短時間內，就拿出了數以十萬計的飛舟用來運輸人族。

他們中，其實有很多人在這之前根本不知道魔族是什麼。

這是他劍館的諸多弟子之一，叫做常有福。

是城主府的侍衛。

所以，大夏只給他們半天的時間，過時不候。

……

因為，李四在常有福身上看到了某些屬於劍修的東西。

常有福愣了一下，猛然意識到了李四的意思，他頓時被嚇了一跳，緊張道：「師傅，你要去西邊？！」

他不敢再耽擱時間，沒有等李四做出回復，便是連忙登上了飛舟。

……

但並沒有太多的恐懼。

又過了片刻，他再次起身。

李四隻是一個老邁的五境劍https://www.hetubook.com.com修。

劍光劃破長空帶來熾盛的氣浪，向西而進。

除此之外，它和大夏其它的城市就再沒有什麼太大的不同了。

「我在那邊呆過，前線就那麼些人，能攔得了魔族多久？」

龍城關位於中靈域的最西地帶，故魔災便是從西部起。

老張通報完消息，也是立刻離開。

好多好多人啊。

作為邊陲小城，這裏的修士數量既不多，實力也沒有太強。

「誰說我只會是一個人呢？」李四輕聲道。

習慣了緊張跌宕，生死就在一瞬間的戰鬥生活，日子突然平淡下來，的確是讓李四感到無所適從。

羡天嶺周邊那些不起眼的小城市，小宗門，小家族，就像是淺灘上不起眼的小石子一般，在洪水的衝擊與拍打下，瞬間被淹沒。

即使到現在，他們也沒搞清楚這個概念。

「李師傅，李師傅。」這時，門外傳來高聲呼喚。

他取下了門上的牌匾。

所以，小孩子便是此刻場上唯一能笑得出來的一類人。

他看見了城外那片空地上滾滾的人流。

就在起身的那一瞬間。

二十年前，李四來到小城開了「飛燕劍李」，還只是凡人的常有福走了進去。

在這片荒野地帶的邊緣，則是有一座邊陲小城。

李四私自在城裡開劍館，很快就迎來了麻煩。

但對於小孩來說，卻是代表著新鮮，飛舟的神奇，更是讓他們無比歡樂。

飛燕劍，以快而聞名，要想又快又穩，就需要枯燥而持續的練習。

「但……你一個人去也沒有用啊。」常有福的聲音已經開始顫抖。

然後，在場所有人，包括李四以及劍館的門生們都沉默了，眉頭蹙起，臉色變得非常難看。

他是個孤兒，從小吃百家飯長大。

也正是有這條小河存在，這座邊陲小城才被建立起來。

「恃強凌弱行往他處，貪生畏死勿入斯門。」

所以這個門檻也就約等於沒有。

但事實上，人族的反擊之始無關劍宗，也不是燭龍殿的東行，甚至不是夏曌一意孤行指派出的玉林衛與長安衛，而是來自一位再普通不過的劍修。

對於魔族入域，中靈域上的各大宗門、家族、勢力乃至城池的主事修士，在第一時間對龍城關中死守不退的修士們表示敬意之後，便是快速做出該有的應對。

他開始懷念自和-圖-書己的前半生，懷念在龍城關新鮮刺|激的日子，懷念年輕時候的御劍縱橫山水。

要啟程了。

他的眼睛很小，可是並不影響他的目光銳利，總能及時且準確地指出弟子們的錯誤。

他真的很普通啊。

然後，李四想起了當年的河邊練劍，想起了當年的那個喜歡穿裙子，名叫飛燕的姑娘，想起了那個姑娘總喜歡看他練劍。

一是他們這座小城位於西北部，並不處於征修令所指出的西部前線征修範圍。

下方，是數十個年輕的劍修，正在做著日常的練習。

「四哥，我在這等你，等你回來之後，我們就找一個小城隱居下來，買一個好大的別院，然後生好多好多的小孩，你教孩子們練劍……」

「恃強凌弱行往他處，貪生畏死勿入斯門。」

「師傅，你走反了，飛舟在這呢！」常有福發現李四走的方向不太對勁，連忙喊道。

即使調動了數十萬計的飛舟，可相對中靈域西部的那億萬萬人族而言，這還是太少了。

李四緩緩走出城門。

……

「大夏發布了征修令。」

「走吧。」

這些弟子沒有心情再練劍，沒有心情再多說什麼，甚至是忘了與李四告別，便是急匆匆地離開劍館，各回各家，收拾家當，準備登上飛舟撤離。

他也要回去收拾家當。

最後，在他要離鄉追尋劍道的時候，姑娘靠在渡口圍欄，痴痴望著他說：

李四在常有福身上看到了一些劍修的東西，所以才收常有福為徒。

一眼看不到頭，烏壓壓的一片。

後來，他也進過龍城關，砍過魔族魔修。

李四並不知道，其它域的修士會不會冒著天大風險來支援他們中靈域。

常有福不是修士，就連一塊象徵性的靈石都交不起。

李四遙望西方，遙望龍城關的位置，隨後將酒囊中的酒一灑，倒在了地面上。

但是說歸說，空口保證誰又不會呢？

他找了個邊陲小城，開了這家以女子名字為號的劍館，廣開劍館大門。

或石制或木製的小橋凌駕于小河之上。

飛舟需要來回利用，跑很多很多趟。

他並沒有把門上鎖。

「那……我走了？」常有福道。

心思愈發淡泊的李四，輕抿了一口手中的酒，起身準備宣告今日到此為止。

「老張，發生什麼事了，這些飛舟是什麼情況？」李四問道。

他好似察覺到了什和圖書麼，眉頭一皺，抬頭一看。

那就是無間域的魔族大軍，在拿下龍城關之後，便是以龍城關為錨點，如決堤洪水般越過羡天嶺，湧入中靈域。

再說，飛舟已經到達小城上空了，撤離迫在眉睫。

李四在一旁看了很久很久。

中靈域的主事修士們，下達的第一個命令就是堅壁清野。

二是小城之中，並沒有五境以上修士的存在。

「我不是五境以上，但也有個五境，而且年輕時候斬的魔頭可不少。」

李四站在路邊，看著那滾滾的人流，看著老幼婦孺們一個接著一個登上飛舟。

但最後，李四還是收了他，並且傳授他修真功法。

「師傅，走了。」一個娃娃臉的修士走了上來，對李四道。

他心中先是感到震撼，然後心頭一跳，察覺到了不對勁的味道。

而劍修的性情便是這樣的。

在龍城關呆過的他，比一般人的視野更為大些。

「當然，你師傅強著呢。」李四保證道。

李四看到了飛舟，像飛燕一樣多的飛舟，足有千艘，就像是一片烏雲般席捲而來。

有人找上了門。

河岸上遍植芭蕉，芭蕉樹后就是一家家酒肆，揮之不去的酒香從那裡邊飄出來。

除此之外，大夏還發布了征修令，徵召西部前線上所有五境以上的修士組織防守，盡量為人族的疏散爭取時間。

……

中靈域很大很大，所以即使魔族有著滔天優勢，想要將中靈域完全吞沒，也需要一段極長的時間。

不知道在想什麼，眼睛中的光芒越來越明亮。

飛劍與飛舟一前一後，在小城外升空，各自前往東西兩個不同方向，在天穹之上形成交錯而過的兩道流光。

牌匾被摘，於是劍館門口就只剩下那一幅對聯。

說是組織防守，誰又不知道這其實就是等於「拿性命拖延時間」呢？

凡人向東。

只是名字的主人卻並沒有那麼有福。

於是，李四知道自己要做什麼了。

老張深吸了一口氣，連忙是將具體情況緩緩道出。

所有人的臉上都帶著對魔族大軍入關的慌張，對即將背井離鄉的迷茫，甚至還有對第一次乘坐飛舟的好奇與期待……

「您一定要活著，等我回來！」

對於大人來說，背井離鄉往往意味著傷心，意味著不舍。

這便是答案。

「師傅，等我修行到五境，我也一定會回來的。」常有福往飛舟處跑hetubook.com.com了幾步，又停了下來，轉身對李四喊道。

在中靈域的西北部邊陲，有一片五千多公里的荒野地帶。

「李師傅，出大事了！」被稱為老張的侍衛急忙忙說道。

李四隻是將劍館里裡外外收拾打掃了一遍，打掃得一塵不染。

退下戰場之後，李四迷茫了一段時間，不知道該去哪，該做什麼？

然後，他又倍加珍惜地擦拭了一遍已經多年沒有飲血的本命劍。

不過說是這樣說，心裏不急也是完全不可能的。

他又看了一眼已經空無一人的小城，洒脫一笑，心念一動，召出許久未用的本命劍，御劍而去。

他雖然沒看到，但是他知道除了李四之外，一定還會有張三，有王五，有趙六，以及千千萬萬個「李四」正在奔赴那片戰場。

當然，常有福對於李四這位師傅也異常尊敬，視作生父。

這是一家劍館，是一個叫李四的劍修開的。

「他要的是五境以上的修士，師傅你還這麼老了……」常有福急了，所以甚至沒顧得上分寸，直言不諱。

因為他們這裏距離前線還有很遠的一段距離，魔族一時半會根本打不到這裏來，他們完全可以有條不紊地退走東部。

「嗯，」李四點了點頭，嗯了一聲，對常有福道：「是該走了。」

沒人知道發生了什麼。

其實他根本也沒有什麼家當。

他越聽越是不安，「但征修令那是發給西部前線的，和我們沒關係啊！」

很有福的一個名字。

一艘又一艘的飛舟破空而去。

原因也很簡單，劍館收人，只收取象徵性的一塊靈石作為「學費」，並且有教無類，來者不拒，不論你是散修或是宗門弟子還是家族修士，李四都願意傾囊相授。

而這時，總會有小孩發出「哇哇」的驚嘆聲。

李四的說詞並不能讓常有福安心。

就像很多劍修一樣，李四年輕的時候極其擅長殺伐，手上的性命許多。

唯一的門檻，就門口兩側的一副對聯。

他們只知道門一關，半個時辰之後門再開，那個上門找麻煩的修士便是面色難堪的離開了。

至於大夏的征修令，更是不關他們的事了。

「飛燕，一起走嘍。」

此外，還有很多的細節，比如浣靈宗的叛變，比如跨域傳送法陣的被毀。

「常有福，快點，要出發了。」

「沒走反。」李四道。

小城之內，有一條清澈的河流橫貫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