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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劍在他的拳頭一丈外猛然止步，炸出一朵煙花，不斷消散。

功成不必在我，但功成必定有我。

……

後半劍則是以劍意融劍于天地當中，合於山川，最後引動天地之力，重意。

「是，」寧風塵向前一步，「所以，他今日必死。」

無數隱藏於黑色巨劍中纖細但凌厲的劍氣，激射而出，如天女散花，如暴雨梨花。

「滅亡劍宗？」在剛剛交手之中顯出頹敗之勢，好似毫無還手之力的寧風塵突然笑了起來，看著東岐魔尊感慨道：「你們魔族也太高估自己了。」

這般戰力強大的一道分魂就此犧牲，即使對於家大業大的心魔族，也是難以形容的巨大損失。

第二尊東岐魔尊接了上來。

他完全以一副勝利者的姿態與寧風塵對話，「你們劍宗萬年以來一直高居第一道宗之位，你們的傲氣更是世人皆知。如今，這一切全都反過來變成了滅亡你們劍宗的力量，也算是罪有應得。」

雖然越向前去，魔修們阻力越強。

本該心痛，可作為劍修，他卻又為寧風塵驕傲。

或許後人不一定會記得在勝利前寧風塵所做出的貢獻，只會記得最終獲得勝利的那一場戰爭。

……

最後，他的嘴角勾起一抹釋然之笑。

一把開山大劍，從中而現，猶如從九天之上垂下。

生前能有這樣的一劍，可算不負此生修劍了。

既然如今劍宗劍修只剩他一人了，那這便是他的責任。

東岐魔尊的身形卻是連綿不絕浮現而出。

這是寧風塵的巔峰一劍，前半劍聚集他一身殺人之技的精粹，是真正的藝術，重技。

劍修死在與魔族的戰爭中，沒有什麼值得悲傷的。

「即使在這一役中，我們全死了，劍宗也不會亡。我們還有青雲劍仙，有夏道韞，有餘滄海，有薛無鞘，有少宗陸青山，還有千百人……」

現在，他們的傲氣則是要為他們帶來死亡。

東岐魔尊躲無可躲，只能是直直一拳轟出。

凌厲劍和-圖-書勢與崢嶸山勢的融合。

魔族的魔修拚命向前，滾滾的魔氣將他的身影幾乎淹沒。

更似舉頭三尺有神明。

猶如一場絢麗的利刃華爾茲。

寧風塵的神情從始至終的寧靜，彷彿那強大的東岐魔尊，無數攔路的魔軍，都只是他眼中一隻隨手就可以捏死的螻蟻。

那微寒陰森的魔氣，擦著「一壺酒」的劍身掠過，震起凄厲的風聲。

不知何時，寧風塵已經來到了他的跟前。

血肉模糊，猩紅血花炸開。

但卻也是東岐三魂中最強大的一道分魂了，不然也不能成為無間域第三人。

死的壯烈。

寧風塵的身上都是血，可以想象先前的戰鬥是何等的驚險與血腥。

站于中軍位置的東岐魔尊，臉上依然冷酷。

第三次，三丈。

一壺酒悄無聲息地揮砍著，猶如蘇醒的絕世凶魔，殘忍、嗜殺且強大，不知疲倦地吞噬著魔修們的性命。

他這最後一劍，終於徹底遞出。

寧風塵的身軀彷彿是與手中長劍融為了一體，輕而易舉地刺穿了魔修組成的防線。

在他與寧風塵的連線之上，不多時已密密麻麻儘是他的身形，彷彿是孫猴子的吹毛分身之術。

巨劍雖大，但終究是有限的，正在不斷被折損，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縮短。

兩人通過一柄劍相連，就這麼靜悄悄地懸挂在空中。

鐺的一聲。

寧風塵只得是一退再退。

第四次，四丈。

他在臨死之前，將心魔一族兩尊之下，萬人之上的東岐魔尊擊殺。

可就在這時，真正的殺機爆發。

因為在此之前，這一劍從未現世。

是的，東岐魔尊實際上也只是一道分魂。

然後，東岐魔尊身上湧出濃重的魔氣，遮住了他的身體和容顏，變得幽暗一片。

人既然帶不回去了，劍，總要帶回去吧？

天地氣息驟然湍動不安。

只是，他想將這隕落在牛角城的七百劍宗弟子的本命劍帶回東域。

東岐魔尊身形始終巋然不動，看上去https://m.hetubook.com.com這一劍似乎也拿他沒辦法。

寧風塵並沒有給這一劍取名。

「一壺酒」與人靈犀相通，去勢快如一道滾雷，以至於裹挾出一條黑色魔氣組成的長虹。

磅礴氣機，從上而下傾瀉而出。

又怎敢以七百餘人行這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舉？

驚濤駭浪，地動山搖。

但與劍意一起消逝的，還有東岐魔尊的生機。

敗在一時。

不過是須臾，那最後一段距離便被寧風塵橫跨而過。

不知該如何評判。

「自！不！量！力！」

這樣慘痛的勝利，也就只有不把手下性命當命的魔族才能是接受。

可敬曠世溫柔。

寧風塵的唇角微微揚起，帶著極淡的笑意，繼續向前。

寧風塵只是不管不顧。

寧風塵的動作乾脆利落，絕無一絲多餘。

最後，東岐魔尊的雙拳如同一雙大鎚，砸在寧風塵的「一壺酒」上，如擂鼓一般炸出一聲驚響，終於是把寧風塵給徹底擊飛。

便見寧風塵輕身一掠，徑直向著東岐魔尊掠了過去。

即使這位魔尊體魄無雙，不遜色於人族武帝，也是仍無法治愈。

東岐魔尊的肉身之上被破開了一個窟窿。

「還可砸死你個老匹夫！」寧風塵沒來由地怒喝一聲，雙手往下一按。

拳如金石，力大無窮。

天地以開山大劍為界限，分成兩塊。

「而且不管怎麼說，這一戰，你們終究是敗了。」

功在千秋。

他的速度很快，快的就像一個妖魅。

反而，他甚至是如寧風塵先前一般，唇角微微揚起，露出一抹意味難明的笑容。

可天地間，卻是在此刻風起雲湧。

這一日的戰鬥，事到如今雖然那恐怖的劍修們已經幾乎盡數身隕，可他們魔族的傷亡卻是百倍千倍于敵人。

四周的魔修無一例外，都感受到了一股難以抗拒地推力，不受控制地迅速後退。

他也已經精疲力盡，卻是不肯倒下。

他驚愕地瞪大了眼睛。

他的臉上沒和*圖*書有任何表情。

無論是鋒利的魔兵，還是強大的戰法，亦或者變幻無窮的神魔體，都無法對寧風塵造成傷害，甚至連延緩他的速度都做不到。

東岐魔尊的心口處露出一個拳頭大小的傷口。

這註定是場血腥且驚險的戰爭。

東岐魔尊亦是如此。

「走一個……」他低聲與自己的劍喃喃自語道。

一個很平靜又很有力量的決定。

寧風塵沒有擦去臉龐上的血跡，其實剛剛與東岐魔尊的對招之中，他衣袍下的肉身早已血肉模糊。

「再說，相信在這一役中，你們的犧牲要比我們慘痛百倍，千倍。」

萬古峰主寧風塵，隕落於天元八年初。

「一壺酒」快速落下抬起，快到肉眼無法看清，拖出了一道道殘影。

為了剿滅這七百余位劍修，他們的確付出了旁人難以想象的沉重代價，沉重到難以想象擋路的只是七百餘人，而不是七萬人。

這為中靈道魔之戰的勝利打下了極其重要的基礎。

闖過這重重魔軍，然後殺死東岐魔尊。

而這一劍后，他則是「傾家蕩產」，兩袖清風，生不帶來，死不帶去。

這是劍宗在這場波瀾壯闊的戰爭中，第一個隕落的主峰峰主。

寧風塵第二次後退，退了兩丈。

無數個窟窿。

待寧風塵勉強穩下身形，一直沉默的東岐魔尊，直到此時，才看著他淡淡開口說道：「不愧是以過萬不可敵著稱的劍宗劍修，即使是在此絕境，也是能給我造成一絲威脅。」

東岐魔尊望向朝著自己殺來的寧風塵，深吸一口氣。

……

……

然後再沒有拔出。

劍黃的身形搖搖欲墜。

一拳既出，轉眼之間，兩人之間出現了不下百尊東岐魔尊的高大身形。

現在，劍修們的目標只有一個。

只是，東岐魔尊看著近在咫尺的寧風塵，分明清楚他的來意，神情中卻沒有流露出任何驚慌之意。

東岐魔尊。

傷口中有劍意橫行，景象詭譎。

他要一人獨自跨過這最後的一段路程和圖書。

寧風塵則是有無數道劍氣，劍尖同時指向東岐魔尊，或筆直或傾斜，無一不是契合山峰的山勢。

這道巨劍與拳頭對撞而產生的煙花好似沒有盡頭，不斷碰撞。

天地之間有無數峰。

於是，近八百的劍宗劍修，到此時就只剩下寧風塵和劍黃二人。

如果能夠達成這個目的，他們就算全部死在這裏，也算是對自己的手中劍有了個交待。

在劍黃還沒有反應過來之前，只聽得風聲微起。

寧風塵身後的劍黃卻是重重嘆息一聲。

先聞天地間有連綿雷聲炸響，再見一道劍氣以一線之勢撕裂天穹。

「你說的話我並不否認，但是我不得不遺憾地告訴你，這點犧牲對於我們魔族來說，不過是九牛一毛罷了。」

這是寧風塵下的決定。

「但只是敗在一時……」

劍鋒變成了一道堅硬如鐵、寒冷如霜的線。

以猝不及防之勢。

寧風塵身形倒飛出去，腳步踉蹌，腳下有劍氣滋生，勾入空間，以此來阻礙退勢。

就像是接力，不斷遞進。

所以，他根本來不及取名。

早在寧風塵帶領剩餘的三百劍修不退反進之時，他便看出了寧風的打算。

劍黃望向就在身前不遠處，神情中滿是譏諷與猙獰的東岐魔尊，忽然問道：「寧峰主，我們今日要是不能殺死此獠，算不算是愧對他們的犧牲？」

一壺酒被寧風塵握在手中，從他的頭顱上通透而入。

劍尖當頭而下，直指東岐魔尊。

他沒說出的下半句話是……

與此同時，鮮血從他的身上滲出。

只有他那雙冷漠的眼眸，是那樣的陰森。

最後，寧風塵對東岐魔尊道：「還有，不止你們魔族高估了自己，你也同樣是高估了自己。」

隨後是兩個窟窿，三個窟窿……

先後相合，技意相融，才有了這一分明跨過了八境門檻，卻又沒有真正躋身劍仙水準，險差一步的一劍。

此時，血液從他的周身毛孔中流出，流過他的眼睛，彎彎曲曲淌下。

但同時，寧風和*圖*書塵揮劍的頻率也越來越高，速度越來越快，殺意越來越凜冽。

此劍一出，便驟然不見蹤跡。

沒有人能夠看到，在魔氣中，他的肉身正在逐漸變得虛幻。

落葉歸根。

戰事的目標在這時悄無聲息又順利成章地發生了改變。

既然走不了，那便不走了。

因為劍的主人，已經帶著笑意閉上了眼睛。

驟然而生，驟然而亡。

劍鋒所及之處，那些全力施展神魔體，魔威浩蕩的魔族強者，便像是被石頭砸中的雞卵一般，四濺激飛，落向下方。

如果劍宗劍修不是有那傲氣，又怎敢半宗西征？

因為，劍修從不負同袍。

但他們，也終於是闖過了那重重的魔軍。

不斷重複，東岐魔尊愈戰愈勇，身形也愈發多起來。

劍氣一道道散去。

他不斷揮劍，斬開攔路的魔修。

目標，從始至終只有一個。

然後，他如山般的拳頭轟出。

破開潮水的一條線。

至此，牛角城的劍宗劍修已經只剩他一人了。

東岐魔尊的臉色變得有些暗沉。

之前，他們的傲氣給劍宗帶來了無數的榮耀。

勢在必得的寧風塵與第一尊東岐魔尊對上。

他知道這是寧風塵的巔峰一劍，可也是最後一劍。

……

每一劍劍刃所行之處，都是魔修們的眉心、心口、脖頸等致命部位。

大潮從天上巍巍乎直瀉而下。

這山川如酒。

可寧風塵並不在意這些。

「敗了？」寧風塵沉默了一下，最後點了點頭，「的確是敗了。」

片刻后，寧風塵身旁又有數名劍宗劍修倒下。

劍黃並不惜命。

姿態雖稍有不同，但都是出拳，有前沖奔雷之勢。

寧風塵只是俯瞰腳下這片大地，視線掃過那連綿不斷的起伏山脈。

寧風塵第一次被擊退，退了一丈。

東岐魔尊不由自主的眼皮子一顫，怒喝一聲，迎頭撞上。

……

魔修們嚇得肝膽欲裂，不敢直視那漫天的劍氣。

那晦暗的雲氣被抽離而去，形成一道粗如山峰，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黑色大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