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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他不確定會不會傷到夏道韞。

只見夏道韞輕輕彈指，底下海水便是滔天而起，不斷炸開。

兩人一時無言。

劍氣之磅礴，於此時將所有人的視線都遮蓋住。

「師尊的好看，永遠是比昨天多一點，比明天少一點。」陸青山一正神色，煞有其事道，倒是絲毫不怯場。

師徒二人身形懸立於海面之上，第一時間並沒有動手，目光交匯間不知道在想什麼。

夏道韞手持牛耳，面對已是殘破之軀的青蛇，自在出劍。

飛劍敲擊劍氣，叮叮咚咚地聲音清脆且不絕於耳。

看上去六劫境與七劫境相差不過5分，實際上卻是良好與優秀的差距，而六劫境雖與四劫境相差10分，其實都在良好這一層次。

在陸青山心中，即使他見過那麼多的優秀女子，也唯有眼前這個心中有丘壑，眉目作山河的女子，才能當得這四字。

更別說，這等才情橫溢的兩個劍修以切磋形式進行交手，本身就是十分值得觀摩學習的，千年難得一遇，引起熱潮自然不奇怪。

更別說還只是同境之中的小階位，那就更不值一提了。

三寸劍光驟起，瞬間綻放出成百上千道劍氣凝聚而成的雷光，浩浩蕩蕩滾向前方，如一座雷池。

下一瞬，依稀可見萬千珠子劍，裹挾冰渣水霧，真正歸於一氣，融為一劍。

陸青山與夏道韞的戰場，並沒有拉的太遠，就選在天山外不遠處的一片海域之上。

海浪滔天。

「意思是我以前不好看？」她似笑非笑地看著陸青山。

鋪墊鋪墊再鋪墊，變化變化再變化。

外圍，所有人都看不懂了。

陸青山以扶搖擋之，但身形也後撤一丈。

氣機如洪，咄咄逼人。

不多時，兩人出劍削劍，你來我往便是百余招，一時不分上下。

如果說先前的對劍還只是讓他們嘆為觀止的話，這一招對劍，則是精巧到讓他們匪夷所思。

一劍更比一劍，愈發靠近陸青山。

如此互相信任的一對師徒，突然間要交手，即使只是切磋性質，總歸是有些不適應的。

女子嘛，當你想讓她和圖書贏時，她便已經贏啦。

他本不擅長應付女子，不過夏道韞是他師尊，所以應對起來出離的十分自在。

他們也同樣震驚，覺得難以理解，只是情緒隱藏得比較好罷了。

出劍之時，夏道韞輕聲吟道：「劍滾青雷！」

夏道韞被劍意凜然的萬千飛劍所繚繞，看了眼陸青山，平淡道：「我可不是白霜劍主那等三腳貓功夫，這一劍你看好了。」

全是她剛剛出招散落溢出的劍氣。

龍雀、桃花、忘川以及扶搖一同從虛空中飛出，構造一座雷池，以此抵禦夏道韞的攻勢。

……

「我輸了。」夏道韞收回了牛耳。

大珠小珠落玉盤，嘈嘈切切錯雜彈。

但即使是夏道韞，想要破去陸青山這一「劍」也異常艱難。

陸青山與夏道韞先行趕到。

一道道劍氣墜落而下，道道劍氣各有千秋。

兩人正在交談間，前方，一聲驚雷轟鳴響起。

光看這場景確實像是平手。

……

再有飛劍掠至，長虹貫日，裹挾劍氣龍捲，劍意更是充沛至極，歸於陸青山。

余滄海與薛無鞘也是同時交換了個眼色，「別的不說，單單這份膽色，確實在宗內無人能及。」

虛空中在此時浮現出無數纖細駁雜近乎不可見的劍氣。

夏道韞劍氣之凝實，陸青山也是頭一回遇見，所以他也只能是選擇一點一點削去劍氣，直至完全消弭。

可這隻是一個序曲。

青雷與青蛇，皆是氣象恢弘。

轉瞬之後，夏道韞身後便有游龍十八，張牙舞爪，猶如十八羅漢。

夏道韞的牛耳點在了陸青山的眉心。

因此，她明白一個陸青山不知道，但女子都知道的道理。

陸青山緩緩收回忘川，有些不解，又有些不知所措。

下一刻，青蛇炸開，化作漫天水珠，四處飛濺。

陸青山眼神炙熱地向四周掠去。

但陸青山還是選擇了收劍。

……

本該溢散，卻沒有溢散的劍氣。

「起！」他口中輕輕吐出一字，握在手中的忘川閃過瑩瑩光芒。

她曾出劍，劍氣縱橫三萬里。

數以千計、萬計的和*圖*書劍氣珠子生出，然後化作飛劍。

只是，夏道韞所指是眉心，他劍尖所指是心口。

所有人都有興趣，所有人都好奇。

她是認輸不錯，但實際上，她早已經贏了。

夏道韞雖然年輕，但是她那清冷不近人的性子，一直是劍宗弟子眼中最難接近的峰主，即使是他們這些峰主也是如此認為的，對於這個好看得不像人的師妹素來十分客氣。

當雨過天晴，磅礴劍氣終於消散，正中心的景象落於所有人眼中。

陸青山見此情形，神色終於肅穆。

另外，修行本就是層次越高越接近極限，差距越大。

她主動變招，一道凌厲劍氣由虛空陡然生出，化作游龍，直射陸青山臉面。

這便是夏道韞的劍。

雖然選擇了收劍，就代表這意氣之爭，他已經註定落敗。

只是起手，氣魄就已吞山河。

話一出口，他又頓覺後悔——本是想說些俏皮話讓氣氛輕鬆一些，但仔細一琢磨這話似乎又顯得輕浮了些。

雖然可能性不高。

「不到二十年時間，他都可以和夏峰主交手了，進步太快了。」余滄海忍不住感嘆道。

那一道道纖細的劍氣，就像是一枚枚繡花針，串起那四處飛濺的水珠。

無數隱藏於游龍以及青蛇中的纖細凝實劍氣，向著四面八方疾射而出，蔚為壯觀，就好似那東風夜放花千樹。

可是這一點，卻沒有一人在意。

陸青山望向眼前的青衣女子，輕鬆一笑，回道：「師尊今天格外好看，所以多看了幾眼。」

轉眼間，這一波交鋒就已經臨近尾聲。

那青蛇隨之凌然，摧枯拉朽，一連擊破三條游龍，直撞夏道韞。

「再來。」此方劍氣方才消弭，夏道韞一聲輕笑，劍氣凌然，遊盪，頃刻間再次生出。

海浪跟隨著劍氣氣勢剎那漲潮，不論是聲勢還是氣象，都達到了巔峰。

因為對於他們這等劍修而言，對敵本就是「高出一境又何妨」？

那當然不可能……陸青山下意識想道。

因為絕代，更因為「風華」不僅僅只是外貌。

所以六劫境雖與七劫境，八劫境和_圖_書是天壤之別，但與四劫境之間的差距真不大。

「應該是沒挨過……」薛無鞘想了想，認真道：「自他出道以來，似乎從來都是我們這位宗主打別人。」

劍氣珠子彷彿就要滾滾墜落，將陸青山給淹沒。

雖然場面十分融洽和諧，但他們總覺得似乎有哪裡不對勁。

夏道韞一揮衣袖，游龍劍飛出。

這些游龍全都是由海水組成，但每一條出水游龍，又都蘊含夏道韞充沛之劍意，因為裹挾劍氣而凝形。

但是陸青山的忘川，也正指著夏道韞的心口。

每一次炸開，海面上就會有一條游龍騰空，然後懸停在夏道韞身後。

形容女子美貌，自古以來其實已經有太多太多的辭藻與形容，從沉魚落雁到閉月羞花，從傾城傾國到月射寒江，但是不論如何，「絕代風華」四字都是最最高級的評價。

「他是沒挨過打吧。」余滄海撇了撇嘴道。

眉心之中是元神，元神一滅，必死無疑。

夏道韞淺笑。

粒粒是劍。

游龍不斷前進，青蛇龐大的身形則是不斷縮短。

這不像是兩劍交鋒，更似天地之爭。

忘川。

「師尊，那你也看好這一劍了。」

哪有人是敢像陸青山這般「輕浮」？

那道海水之柱，便是跟著卷出，在空中變換，最後化作一隻形神飽滿的青蛇。

當得上「重劍無鋒，大巧不工」。

若是真有仙人高居九天之上，此刻俯瞰人間，便可看到東海之上，兩條劍氣橫空而出，一條青蛇，一條游龍，磅礴不敢直視，不斷交纏。

依稀可見無數雲氣在這一次撞擊中全部被扯碎，頹然墜下。

而且，夏道韞還是他的師尊……

時至今日，他已有足夠底氣迎對夏道韞。

劍宗修士們想知道陸青山究竟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否，玉門關修士們好奇洛神仙子是否能延續神話。

電光火石之間，已經是避無可避，陸青山便毫不猶豫，龍雀在手，一劍斬出。

他攤出雙手，握住忘川劍柄，驟然合十。

夏道韞右手虛握此劍，緩緩往下按下。

夏道韞劍氣之盛，已經盛絕巔峰。和-圖-書

「誰贏了？」

「手上的功夫要與嘴上的一樣好才是。」夏道韞「薄怒」道，已然率先出手，開啟這場師徒之爭。

夏道韞的劍，在緩緩落下。

又是一輪激烈碰撞。

當然，陸青山與夏道韞的修為雖都在渡劫境，但還是有所差距。

一邊游龍十八，一邊青蛇直撞。

不論是夏道韞還是陸青山，都沒當一回事。

那一刻，陸青山選擇了收劍。

沉默了片刻之後，夏道韞悠悠吐出一口不絕於縷的金黃霧氣，輕聲對陸青山道：「還沒看夠？」

翻江倒海。

兩劍相撞于最激烈之時刻，逐漸是走向不受他們二人控制之地。

一劍青蛇。

剛出一劍，便已經設想到了後面的萬千變化。

一劍霜寒！

一柄藍色的由海水組成的劍，緩緩地向上抬起。

所謂同階無敵，一個時代自然只有一人。

游龍，驚鴻，輕雲，流風以及……牛耳！

看著兩人的交流，李拾遺與無矩劍主面面相覷。

只見陸青山的腳下海面，如有一條蒼龍遊動，激起千層浪。

巔峰對決。

「青山，你出師了。」夏道韞眨了眨眼睛，看著依然一頭霧水的陸青山，不由淺笑道。

後方，大批觀戰的強者也隨之而至。

因為玉門關還是重中之重，如此多的高層修士若是離得太遠，他們也怕出了意外來不及趕回去。

那為何……

陸青山雙手按在忘川劍柄上，長劍橫空，緩緩向前推去。

打比方的話，就是六劫境為85分，四劫境是75分，七劫境是90分。

青蛇以圍觀修士肉眼可及的速度飛快損耗著，十八游龍則是一條接著一條地砸向青蛇。

一道粗如山峰的海水騰空而起，如同一柄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巨大水劍。

心口被貫穿，卻不一定死亡。

看好了……陸青山知道夏道韞的性子，立刻是屏息凝神，做好準備。

……

他們實力與眼界雖然高於旁人，但陸青山這種修為進度，他們也是從來沒見過的。

陸青山心中讚嘆不已，但也絲毫不怵。

那萬丈深不見底之海水，在此時如被一柄無形的巨劍斬破，和*圖*書緩緩向兩邊分開。

天空雲氣如雨簌簌而落，在下墜的過程中，又化作齏粉散去，不可見。

可他沒想到的是，沒有經過任何溝通，夏道韞也做出了和他一樣的選擇。

陸青山輕喝，向前踏出一處，忘川遞出。

一出手，便有如此氣勢，天下又有幾人耳？

夏道韞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不知是不是意外自己徒弟今日的「膽大包天」？

兩者沒有任何會迴避，徑直交鋒。

既然足以縱橫三萬里，那今日浪費一些又如何？

當最強的牛耳飛掠而來時，距離陸青山已經是只有兩丈不到的距離。

一截巨大無比的，由劍氣珠子凝成的劍，就這樣被夏道韞握在了手中。

「是平手？」無矩劍主想了想，開口道。

嗖嗖嗖嗖嗖！

但是她的所有本命劍都已經是出鞘。

夏道韞是絕代風華的女子。

天地異象。

天空炸起一聲前未有過的巨響，如鍾撞鐘，震破耳膜。

「引天地之勢么，這招我也會呵。」面對這堪稱天下大觀的驚人景象，陸青山抬頭微笑道。

青蛇與游龍對撞而生出一道接天的水幕，如泡沫幻影，沒有盡頭。

如龍汲水。

僵局還是由夏道韞打破。

陸青山是四劫境，夏道韞卻已是六劫境。

所以，根據這個道理，最後還應當是夏道韞稍勝一籌。

一望無際的海面，本是人跡罕至之地，今日卻是分外熱鬧。

就如仙人指路一般，十八游龍截截是劍，跟著游龍劍一同掠出。

以陸青山為界限的海域，彷彿是被抽走了一部分海水，出現了一道詭異的真空之淵。

相比陸青山的騰轉挪移，夏道韞從出劍起，就一直站在原地。

有劍氣風發，從夏道韞手中飛出，在空中變化，化作游龍，然後是以陸青山的身體為圓心，頭銜尾，畫地為牢，似乎是要困住他。

須臾之後，便是一大串不絕於耳的轟隆隆震響。

這便是夏道韞，最霸氣之女子，劍招走的是直來直往的大家之風，沒有半點技巧，卻又機鋒無數。

人造萬里晴空。

所以最後才會出現兩人針尖對麥芒，卻都又毫髮無傷之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