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位極人臣，封無可封
「朕明白了。」朱祁鈺點頭說道：「那就准了寧陽侯的奏疏。」
「可是入奉天靖難之功，不可封公，寧陽侯已經封無可封了。」金濂頗為無奈地說道。
金濂還是為難，看著朱祁鈺一再堅持，只好嘆了口氣說道：「陛下，若是寧陽侯陳懋從福建凱旋，陛下應以和封賞，獎勵其征南之功？」
大概是打了一輩子仗，就不能享受享受了嗎？
「金尚書，這是寧陽侯陳懋的奏疏。」朱祁鈺將陳懋的奏疏遞給了金濂，讓金濂拿拿主意。
「那朕與于尚書、石總兵、廣寧伯也是血戰與德勝門外，那他們犯了錯誤，朕也不能怪罪他們了嗎？」朱祁鈺十分嚴肅地說道：「朕想聽聽你的想法而已。」
一場規模不亞於黃巢起義的大動蕩，朱祁鈺不得不認真對待。
張玉的兒子是張輔，張輔也是靖難功臣，但是他只是新城侯，是在平定安南之後，戰功赫赫，因為父親是公爵，才最終恩蔭為英國公。
並且幾個韃靼王串聯在一起，居然敢自稱太師，弄的也先頗為尷尬。
七十歲在古代什麼概念？那是人瑞。
化解礦工的怨恨。
「朕未曾到過福建，也不曾深入了解過m.hetubook.com.com葉宗留和鄧茂七，更不知道為何福建到了民怨滔天的地步，寧陽侯陳懋的這兩條意見，到底能不能安撫福建，乃至江南諸省百姓之怨氣。」
朱祁鈺獃滯了良久，心中五味陳雜，才重重地點頭說道：「朕知道了。」
封無可封，唯有一死，不想死，就得窮奢極侈，就得享受，就得犯錯，這是自保的手段。
此時的也先，也不再稱呼朱祁鎮為大明大皇帝了，而是稱呼他為合罕，合罕在草原上有統領的意思。
而此時的瓦剌大營內，也先也是頭疼不已，他在草原上，被韃靼諸王塑造成了「再造竭忠守正功臣」。
金濂正在忙著清點牛肉，反正一覺醒來，就又是一次大勝，城裡的牛肉都快用完了。
大明皇帝八百里分麾下炙的想法，只能用更便宜點的牛肉和雞肉來推動了。
他接到了宣見的旨意，就放下了手頭的事，前往了郕王府。
朱祁鈺依舊有些迷茫地問道：「求得不多，怎麼鬧出這麼大的亂子？這是一縣一府一省之事嗎？」
……
「寧陽侯已位極人臣，封無可封。」朱祁鈺知道金濂到底想說什麼了。
「得和-圖-書勝還朝，卻要罷爵，哪有這樣的道理？國朝正值用人之際，罷了陳懋，朕又要用誰？」朱祁鈺頗為不滿地說道。
他叫朱祁鎮是有兩個打算，如果這兩個打算順利的話，他既可以擺脫後院起火的危險，也可以化解面前的危急。
大明已經有了正兒八經的皇帝，而且這個皇帝，還在德勝門外，殺了他的親弟弟。
這是現在大明朝唯一一個靖難老將了，而後朱高煦造反，他又掛印出征，平定朱高煦造反。
雖然朱勇靖難年齡小沒參加靖難，但是承襲父親爵位的朱勇，乃是善戰之人，隨朱棣北伐，平定漢王朱高煦之亂，正統九年，統兵出喜峰口，兩敗北元汗廷。
寧陽侯陳懋已經當這個寧陽侯整整二十五年了，他的功勞始終限定在奉天翊運這個圈子裡，所以，也一直為侯。
陳懋唯一的污點，就是乾沒鉅萬，十分的貪財的同時，殺良冒功，被參贊侍郎抓到了把柄彈劾，最終被罷爵，但是很快，就恢復了爵位回京聽調。
在廷文武，被朱祁鎮一下子幹掉了三分之一，朱祁鈺要用人，無人可用就罷了，還得自斷手腳。
「這還不夠嗎？」金濂有些疑和圖書惑地說道：「陛下，百姓求的本就不多。」
陳懋的寧陽侯並非世襲，而是他在靖難之役中，憑藉戰功打出的寧陽伯封賞，而後靠著五次跟隨明太宗皇帝北伐，奮勇殺敵，得封寧陽侯。
第一個就是首當其衝的礦坑，銀礦的監管上，是不是可以取消盜礦者死刑？對民間採礦之事做出規範，減少官礦坑的定額等等。
第二個建議，就是嚴辦福建布政使宋新，他庇佑士紳，為官不仁，治下無方，因為兵禍是否可以免掉閩南諸郡，稅賦勞役三年，以安民心。
朱祁鈺認真想了很久之後，對著興安說道：「你去喚來戶部尚書金濂，朕有事問他。」
朱棣是奉天靖難，所以他封的最大的爵位就是公爵。
金濂趕忙俯首說道：「陛下，臣與寧陽侯鏖戰與閩地，生死相依，抵背殺敵，臣說什麼，都有袒護結黨之嫌。」
陳懋封無可封，他沒有一個在靖難時奉天靖難功勛的父親，他只能在侯這一層不停的打轉。
戰死在朱祁鎮北伐中的還有成國公朱勇。
朱祁鈺提筆，寫下了自己的一些處理意見。
土木堡之戰，四朝老臣，大明柱石，自靖難之後南征北戰的張輔，在土和_圖_書木堡殉國，死於亂軍之中。
「波及福建、廣州、江西、浙江數省之地的亂子，百萬人影從，就做這些就足以平民憤了嗎？」
但是他現在完全不知道，脫脫不花已經跑了！
大約從秦時王翦開始，武將的命運大抵如此。
金濂愣了很久才低聲說道：「百姓們要的只是一口飯而已。」
脫脫不花跑的時候，壓根就沒通知他！
不享受，不自污，真的會死。
隨著葉宗留和鄧茂七越鬧越大，七十歲高齡，再掛征南將軍印，前往福建平叛。
他無奈地說道：「把正統合罕叫來，我有事問他。」
金濂看了半天，俯首說道：「臣以為寧陽侯的想法，是極為妥帖的。」
總之，現在他的後院也起火了。
英國公戰死，成國公戰死。
他意圖一戰滅明，但是在大後方，別人把他的行徑定義為送大明皇帝回京，再造竭忠，大明守正功臣。
奉天靖難之功才可以封公，朱棣手下大將張玉為了救朱棣，闖入敵陣力戰而亡，朱棣靖難之後，封張玉為榮國公。
朱祁鈺看著金濂就是不想說的樣子，就是感慨，這做了皇帝，大約都是如此，聽不到什麼真話，所有的話都需要他自己去判斷。
和_圖_書「陛下，寧陽侯陳懋班師回朝之後，自然會有人彈劾，介時陛下核准，即可罷寧陽侯的爵了。」金濂頗為無奈地說道。
征南將軍陳懋的意見主要有兩個。
「這就夠了嗎？」朱祁鈺愣愣地說道：「就只是取消盜礦者死，設置監理查驗礦坑，查處布政使宋新，整治冬牲，免賦三年，就夠了嗎？」
但是也讓朱祁鈺頗為欣慰，那就是大明即便是在損失掉了三分之一的在廷文武的情況下，依舊維持著良好的運轉，甚至湧現出了像于謙這樣的國柱級人才。
金濂認真看了半天，他帶著兵去的福建，並且在福建數月，多問問沒什麼壞處。
他看著陳懋的奏疏說道：「你對寧陽侯陳懋怎麼看？」
常年佩征西將軍印，鎮守寧夏，任寧夏總兵官，威名鎮漠北。
大明封功臣爵位，王為開國輔運，公為奉天靖難，侯為奉天翊運，伯為奉天翊衛。
安定農民的惶恐。
「他在正統年間，被罷了爵，是因為窮奢極侈、聲伎滿堂，乾沒鉅萬，殺良冒功。」
這就是朱祁鎮的北伐，留給了朱祁鈺的是一個東南糜爛，西南反覆橫跳，東北瑟瑟發抖，西北被瓦剌人直接開了口子，闖到京師的爛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