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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也是萬萬無法接受的。

喜寧眉頭緊皺，袁彬這個憨人，這是歪打正著還是已經摸清楚了朱祁鎮的秉性，開始看碟兒下菜了嗎？

京城那個陛下，會答應嗎？

邊軍領命而去，而袁彬撐著自己的鉤鐮槍，返回了瓦剌人的大營之內。

瓦剌軍查驗袁彬，得知是朱祁鎮的近侍歸營，不知如何是好，就稟報了伯顏帖木兒，伯顏帖木兒下令以冒充之名殺人。

他還抱著回到大明朝當皇帝的想法。

「哦？」朱祁鎮面露喜色，笑著問道：「果真如此？」

「于大明，于皇上，今後的聲譽都很不利。因此，望皇上顧全大局，堅決辭掉這門親事啊。」

這是凍瘡的前兆，但是這名邊軍依舊在等，再有一個時辰，袁彬還沒出來，他就得回東勝衛了。

「袁校尉？」朱祁鎮略有些不滿地看著袁彬。

再等一個時辰！

袁彬深吸了口氣，他獃滯的、不敢置信的看著朱祁鎮，這就是自己一直忠誠的皇帝嗎？這就是從小到大，父親、師長們反覆叮囑的要保護的人嗎？

伯顏帖木兒擔心袁彬如同過去一樣，破壞和親大事，就派了親隨要格殺袁彬。

他看著朱祁鎮身邊的兩個怯薛壯漢，按住了自己的刀柄，殺心驟起！

現在朱祁鎮最需要的什麼？尊重！

袁彬揮了揮手說道：「我得在太上皇身邊，木已成舟，無法挽回，但是總歸還是要做些什麼。」

朱祁鎮死了，這等羞辱的和親，便不會存在，大明便會怒而興師北伐！將瓦剌人挫骨揚灰，為他的戰友報仇！

但是也先可以找一堆美姬來，完成這次帶著羞辱性質的和親。

下雪不冷，化雪冷，這天氣實在是太過於嚴寒，連眉毛上都是雪晶，風一吹，帶著雪，吹得臉都是和-圖-書疼痛難忍，而且奇癢無比。

朱祁鎮終於面露猶豫，他略有躊躇的看著袁彬，默默不語，這要是讓大明臣工知道，他這個君父給他們認了一堆爺爺，那臣工還不得反了天？

朱祁鎮死了，大明對付瓦剌就不用大明皇帝親自披掛上陣，衝鋒在前！

大明不是最講究這種禮儀規制嗎？

喜寧這套動作突出一個行雲流水，而朱祁鎮頗為滿意的點頭，喜寧這種恭敬的態度，讓朱祁鎮非常開心。

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也先則是冷汗直流，他不停的眨著眼，還能這樣嗎？

朱祁鎮死了，天下就太平了！

他顧不得傷口的疼痛，聲淚俱下地說道：「皇上，以皇上中原大國之君，若成為外族人的女婿，不但氣節喪失，尊嚴丟盡，今後還將處處受制於人。」

「你速回東勝衛，稟報前將軍季鐸，將此封密信交於前將軍之手，切勿耽擱。」袁彬從懷裡摸出了一封信，他為了趕時間，甚至連火漆都沒有封。

「明日問到了生辰勘驗之後，婚書就到了。」

燕興樓更是被興安把持，現在喜寧在京師里的勢力，已經趨近於無了。

但是他很快就意識到了一個重要的問題，長途奔波之後，又與完顏帖木兒的親衛作戰，本就已經力竭，能不能對付得了那兩個怯薛大漢？

朱祁鎮趕忙伸手說道：「畢竟北狩迤北，多仰袁校尉，你們都是朕之肱骨，何必要鬧得如此難堪？」

但是現在出現了一個問題，那就是瓦剌的台吉們，成為了瓦剌的國丈這件事，的確是很掉輩分兒！

他作為宦官，最重要的是他的主子朱祁鎮，但是現在喜寧連他的主子都背叛了。

雖然他也受了不少的傷，但總歸是撐到了也先，知道了和圖書消息。

那些過往和王振來往極其密切的朝臣，現在統統都被殺的一乾二淨，現在他的作用越來越小。

朱祁鎮作為朱明天子，太上皇之尊，若是也做了兒皇帝，袁彬是萬萬無法接受的。

似乎，似乎……他想要阻止朱祁鎮和瓦剌人結親，現在只有一條路可以走了。

也先不是伯顏帖木兒那種鼠目寸光，也先入京朝貢過幾次，自然知道大明的規矩，皇帝金口玉言，覆水難收。

「皇上若在作俘虜的時候娶親，會讓人覺得你身為流亡之君，不思返國，卻在敵營貪圖享樂。」

「袁校尉，天子家事，你也要管嗎！欺君罔上之輩！來人啊，給我拖出去！」喜寧轉過頭憤怒地喊道，他在維護朱祁鎮的威嚴。

台吉，在蒙兀語中就是王子的意思，也先、伯顏帖木兒都是王子。

若是朱祁鎮能夠在大明軍夜襲的時候，換上他身上這套蒙兀人的行頭，逃之夭夭，他又何必如此呢？

「也先太師有個妹妹，皇上即便是在迤北，娶親也是要一正二側，這輩分之事，就不用那麼麻煩了。」

那位留下來的邊軍戍卒，忍著寒冷，打著哆嗦一直等到了昏時，依舊沒有看到袁彬的身影，他裹著大氅，蜷縮在雪窩之中，瑟瑟發抖。

不能讓朱祁鎮再猶豫下去了，再猶豫，大事不妙！

他俯首說道：「臣領旨！」

可是陛下答應不答應，難道就不做了嗎？

「臣不敢。」袁彬苦苦哀求，他不知道為何這五六天的時間，朱祁鎮就態度大變的原因是什麼。

一點用都沒有！

喜寧站起來，滿臉諂媚地說道：「皇上，這等瑣事，還要皇上親自關懷？」

朱祁鎮最好的就是面子，瓦剌人給他面子，把他當皇帝，所以他答應了瓦m.hetubook.com.com剌人的條件。

他心中那顆名為忠誠的東西，突然間就碎裂崩解了。

「無礙，小傷也。」

朱祁鎮答應了也先的合婚的要求之後，答應了每兩日進獻一頭羊，每七日進獻一隻牛，每十日，筳席一次，極盡尊榮。

也先擦了擦額頭的汗，舉著鐵槌戰場殺敵，他是殺人不眨眼的，但是喜寧這種殺人不見血的招數，實在是瘮人的很。

袁彬力大，雖然這幾天顛沛，體力有些不支，但是瓦剌的十幾個人還不是他的對手，被他全部擊傷。

既然朱祁鎮已經答應了，而且這個太上皇，到現在還端著皇帝的架子，自然不會自食其言。

徐有貞那時的樣子，就是現在袁彬的樣子！

「緹騎你呢？不跟我回去嗎？你的傷勢。」邊軍十分恐懼地問道。

「喏。」

這個他護持了一路的太上皇，似乎也沒有什麼存在的價值了。

還有一個袁彬從未設想過的道路，一刀結果了朱祁鎮！

「去吧。」

「朝中大臣屢次請命，郕王都推脫了，關於郕王的動向，還得需要人靠近郕王才行。」

喜寧走出朱祁鎮的大帳，看到了莫羅點了點頭，向著也先的中軍大營而去。

「臣誠不敢欺君。」喜寧大聲地喊道，惡毒的看了一袁彬一眼，差點被袁彬壞了好事！

大明的新皇帝，可謂是滴水不漏，甚至連宮裡太監們索賄的風氣都被止住了。

袁彬的稱呼已經完全變了，他現在稱呼朱祁鎮為太上皇，也失去了對朱祁鎮的所有敬畏。

「草原人不比中原人，生辰八字這等事，草原人是不講究這個的，這不，也先太師派人去尋當年的穩婆了。」

喜寧是極其歹毒的，他甚至有些歹毒的有些悲哀。

想到這裏，袁彬咬著牙，咽m.hetubook.com.com下了心頭的恨意。

「放肆！」朱祁鎮大怒，指著袁彬的鼻子大聲地喊道：「你是在教朕做事嗎？」

放袁彬到朱祁鎮的身邊，反而會讓合作變得更加緊密。

結束朱祁鎮的生命，也結束自己如同笑話的一生。

喜寧什麼人？

喜寧為什麼痛苦？他對付朱祁鎮的那些法子，在朱祁鈺面前壓根沒用！

「臣唐突！」喜寧長揖，跪在地上，額頭觸地，行了一個跪拜禮謝罪。

「皇上！」

只等京師新大明皇帝一聲令下，他就會義無反顧的撲上去。

只剩下控制朱祁鎮這個皇帝的作用了。

而且袁彬也有牽挂，他的妻兒老母尚在京師，若是自己一刀結果了這個朱祁鎮，自己的家人會不會受到牽連？

袁彬十分失望，他走了這五六日的功夫，朱祁鎮就在枕邊風之下，答應了瓦剌人的條件。

也先聽到了喜寧的說辭，嘴角抽搐地說道：「我哪有什麼妹妹可言……這不是扯謊嗎？」

這世間居然還有如此歹毒之人？

「皇上，大明臣工皆言皇上是君父，若是與台吉女兒完婚，我大明上下豈不是要稱瓦剌台吉們為國丈？」袁彬雖然說自己不敢教朱祁鎮做事，但是依舊勸諫地說道。

大明已經不把他當皇帝了，也先把他當皇帝供著，這點小小的要求，怎麼能不答應呢？

站在旁邊的喜寧嗤笑了一聲，看著袁彬一臉的不屑，下里巴人就是下里巴人，哪裡懂皇上的心思？

殺掉莫羅？

喜寧面色痛苦地說道：「太師，那郕王似乎是察覺到了宮中之人不可信，登基已經三月有餘，朝臣百般催促，可是他就住在郕王府里，處理公文奏疏。」

……

「緹騎，你受傷了！」

「太師找點美姬不就是了？莫羅貴人已經有了身孕，這日後和圖書歸京的皇后之位，自然非莫羅貴人莫屬，太師勿慮。」喜寧十分平淡地說著。

「朕未曾看到婚書啊。」朱祁鎮很快就發現了這件事的詭異之處，皺著眉頭問道。

這個大胆的想法在袁彬的腦海里冒出來之後，就便再不可遏制。

石敬瑭的兒皇帝之名，被燕雲十六州的百姓罵了整整五百多年。

就像當初徐有貞看到了朱祁鎮那封迤北而來的聖旨，要割讓大同、宣府兩鎮之地，以乞平安歸來。

季鐸他見過，這是潑天的大事，季鐸決計不敢藏私，甚至不會看。

朱祁鎮死了，大明新皇帝就沒有什麼顧慮了，甚至還會對孤兒寡母更好些！

袁彬踉蹌的跪倒在了朱祁鎮的面前，一如當初鄺埜跪在大帳之外勸朱祁鎮退兵一樣。

喜寧立刻站了出來說道：「皇上勿慮，此時臣等已經與也先太師商議妥帖了，此等有辱國體之事，臣怎麼會諂媚皇上答應呢？」

若非他還有父母、有妻兒，他剛才已然動手，他不希望忠孝不能兩全，忠孝兩不全。

一直到了太陽耗盡了最後的力氣，落到了地平線之下時，這位邊軍終於看到了袁彬的身影，只不過踉踉蹌蹌的袁彬似乎是站不大穩，扶著鉤鐮槍，一步步的靠近了邊軍。

朱祁鎮左右在乎的是名聲，那就給他名聲好了！

金英被埋了祭旗，新帝不在宮中。

可是這個人，正在做有辱大明國體之事，甚至會動搖大明的根基，他是個武夫，他已經用盡了自己的詞藻，去勸說面前曾經的皇上。

「莫羅貴人和也先太師家裡還不盡相同，伯顏台吉仰慕大明鼎盛，崇尚漢學，莫羅貴人的生辰自然是記得清楚啊。」

是王振之下頭號太監，這諂媚的話，可不是張口就來？哄朱祁鎮，那還需要思考如何應對？直奔要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