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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濙可以。

「參見陛下，陛下聖躬安否？」群臣見禮。

奉天殿前，吹過了一股初夏的風，一片安靜。

從金榜題名這一刻起，他們就始終都要面對皇帝的魚鉤了。

「劉昇……」

但吳敬還是顫顫巍巍的走上了丹陛月台，來到了陛下的面前。

汪皇后、杭賢妃、唐李貴人，有怨言嗎？

吳敬十年如一日，這份精神，是值得肯定的。

朱祁鈺從來不是個小氣的人，他也不是不給朝臣們頭功牌，但是他們一直沒什麼功勛，朱祁鈺怎麼放賞？

這士林之間的流毒，最終會傾覆社稷，導致大明的滅亡。

而且大明的朝廷上，還有一個喜歡釣魚的大皇帝，就更慘了。

中了會試頭名，叫會元，會試考完了，大多數功名都比較穩當，吳敬那種行為已經非常冒險了。

這些個中舉的士子們，頗為激動，但是朱祁鈺卻深知，就像是某獸世界、劍網之類的角色扮演類遊戲一樣，滿級才是真正的開始。

但是他們的大倫講的不如胡濙。

鄉黨怎麼來的？就這麼來的。

大宋的冗官問題，並不是因為科舉，而是因為恩蔭，整個大宋恩蔭官超過六成。

帝一動，臣惶恐。

因為有錢……

再看看胡濙的另外一側，那個棉花一樣滿臉笑容的劉吉，就再次嘆氣。

「你抖個什麼勁兒？」

朱祁鈺來到了丹墀之上，他滿臉寫著高興。

吳敬說著就要醒三拜五叩之禮，朱祁鈺笑著說道：「當得此賞，不必惶恐。」

算學在大明士林里算是歧途，很少有人鑽研，就是找那些歷代的算學書籍，都是難上加難，更遑論更進一步。

胡濙拿起了另外一份聖旨大聲地喊道：「第一甲三名，賜進士及第，柯潛，福建興華府莆田縣軍籍，福建鄉試第三十名，會試第十二名。」

陛下說了什麼？

在所有人都喜氣洋洋的時候，朱祁鈺大聲地喊道：「吳敬，出班。」

一點都不，因為吳敬，就站在了胡濙的身邊。

治學自然是一等一的，但是屁股坐哪頭，那就說不準了。

首先就是童試，考中了秀才，就可以不服勞役，見官不拜了，而且還可以給別人擔保，擔保別人考秀才。和_圖_書

一干進士們不知道怎麼回事，京官們早就對大皇帝的套路，了如指掌。

不過黃觀是洪武年間的三元及第狀元郎，他比較倒霉，作為建文朝重要文臣，他一力推動削藩和井田制。

大明的官場，就如同一個修羅場一樣，他們窮盡一生的精力，最後才會站在朱祁鈺的面前。

黃觀、方孝孺等人，在朱允炆英明神武的領導下，削藩削到了太宗文皇帝朱棣的頭上。

但是有幾個人能做到呢？

朱祁鈺的賜席放在了中午，晚上這些進士們，有的忙。

胡濙立刻高聲喊道：「臣等惶恐。」

而且一個縣的秀才也就那麼十幾個，大縣，一次儒童考試就有數百人，這一人擔保十幾個人，就夠一年的用度了。

所以商輅就成了明朝唯一一個三元及第，並且保住了功名的人。

但是似乎京師的朝廷上袞袞諸公，對吳敬頗為滿意。

胡濙這精神狀態如此良好，居然還找了接替他洗地的人！

顧耀墳頭的草已經三丈高了。

每個儒童找秀才們擔保，是要給甘結費，方能在履歷上寫廩生某保，一個人要二兩銀子。

只有吳敬的算學卷有數學思維，朱祁鈺讓吳敬負責翰林院的算學一務。

第二甲的進士，考不上翰林院庶吉士，就得到各部門觀政，這個實習期，有長有短，有的不行就直接送回翰林院了。

哪怕胡濙走了，還有個劉吉劉棉花替補呢。

朱祁鈺讓興安先去看看，這幫傢伙的屁股坐在哪邊。

陛下說繼往開來，再建奇功！

因為大明的人越來越多，需要的官員也越來越多，冗官從來不是大明需要考慮的問題。

三元及第，就是鄉試、會試、殿試皆為頭名，三榜魁首，解元、會元、狀元，就是三元及第。

翰林院修撰，翰林學士掌院事、侍經筵，這三個之位，他也有，他是狀元，這些官職都是給他的，但是……他沒有頭功牌。

舉人可以到京師參加會試，也可以直接做官，像海瑞、羅炳忠一樣。

整個大明朝三元及第的只有兩人，一個是黃觀，一個就是商輅。

第一甲三人，直接入翰林院做翰林。

那放在家裡，是光耀和*圖*書門楣的大事！

雞湯有用嗎？沒用。

吳敬的《大全》值得一枚頭功牌了，若是日後還有精進，得一枚奇功牌，也未嘗不可。

剩餘的進士們，首先就面臨著第一次內卷，考庶吉士。

還得接著鄉試，鄉試考過了才是舉人，中了舉，那可了不得，在整個府，那都是場面上的人！

朱祁鈺坐直了身子，看著學子們挨個見禮，興安將朝服冠帶和進士寶鈔賜給了這些學子們。

現在吳敬可以自稱天子門生了，朱祁鈺看著吳敬的樣子，越看越滿意，點頭說道：「近前來。」

殿試頭名才叫狀元。

尤其是太醫院的陸院判和欣院判，兩位院判在醫道之上高歌猛進。

「你的書朕看了，可以稱得上，推陳出新，很不錯，朕心甚慰。」

胡濙生氣嗎？

「若有頭功、奇功，朕自然賞賜，絕不吝嗇。」

「朕不是不給官僚們功賞牌，做學問也好，做官也罷，各司其職，各安其命，天下泰安，那是本分。」

朱祁鈺繼續說道：「朕並非吝嗇之人。」

陳循拿出了聖旨，大聲地喊道：「景泰二年辛未科，策試天下貢士，第一甲進士及第，第二甲賜進士出身，第三甲賜同進士出身。」

「快點快點！」胡濙催促著貢士們，領著他們向著承天門而去。

吳敬不是第一天在大明做官，也不是一直死讀書，讀死書的人，他考中舉人之後，在浙江戶部清吏司幹了五年，又在布政司幹了五年，負責田賦。

胡濙只是本著一個醫學生的態度，在求教。

現在有多高興，以後哭的就有多慘。

非親非故的為何要給別人擔保呢？

禮部賜宴之後，這些個進士們，去了燕興樓，開始了奢華的鹿鳴宴。

朱祁鈺笑呵呵地說道：「不用緊張，你既無貪贓枉法，又無作姦犯科，不必怕。」

朱祁鈺判了算學卷，全都不及格，長篇大論，全是屁話。

陛下什麼時候到承天門，什麼時候就是辰時！

大明沿襲元朝任子制，文官七品以上皆得蔭一子，以受俸祿，稱之恩蔭生。

朱祁鈺滿是笑容地說道：「朕躬安，平身，放榜吧。」

這一句辛苦，是朱祁鈺真心實意的。

景泰二和-圖-書年辛未科，共計錄取了二百零一人。

既然學問做得好，朱祁鈺就讓商輅在翰林院做學問去了，非要擠到朝堂上，說錯話，不是和黃觀一個下場嗎？

吳敬眼睛瞪得老大，看著那功賞牌，哆哆嗦嗦地說道：「陛下，這……這……這臣剛金榜題名，未建寸功，何德何能啊！」

「朕要用你的書，這五百枚銀幣，是給你的潤筆費，辛苦了。」朱祁鈺繼續說道。

是功賞牌，而且是頭功牌！

黃觀的三元及第的功名，還被朱棣給剝奪了。

「一千三百多道非常現實的比例，可以應付多數情況下的財經事務了，朕已經命三經廠刊印了。」

范進中舉，就是一個真實的寫照。

考上了庶吉士入翰林院做見習生，謀求翰林文林郎。

吳敬腿一哆嗦，陛下好殺人，天下人人皆知。

孔夫子曾言，敏而好學，不恥下問。

他們賢與不賢，自此之後，他們說了不算。

興安讓三個宮人端著五百枚銀幣，還有一枚頭功牌，銀光閃閃的放在檀木盒子里。

胡濙的精力極為充沛，他最近在醫學之道，又有了精進。

吳敬已經是個很成熟的官吏了。

陛下是在忙正事，閑的時候，總會翻牌子的。

陛下這幾天，見到誰都是春風和煦，滿臉笑容，可見吳敬獻的書，讓陛下頗為滿意。

朱祁鈺對柯潛的文章讚不絕口，這個狀元是名至實歸的。

他最近在給陛下準備萬壽節的賀禮，他寫了一本醫學長卷，打算獻于闕下，結果這書還沒寫完，奇書獻于闕下的頭功，就被吳敬搶了先。

陛下的奇功可不是個虛指，那是實打實的奇功牌，金的，純的！

第三甲的同進士出身，則會別放外職為知縣、推官之類的從七品官，開始養蠱的人生。

「朕希望你以後可以在算學一事上，繼往開來，再建奇功！介時朕也不會吝嗇恩賞。」

朱祁鈺深吸了口氣厲聲說道：「可是朕從登基以來，看到了什麼？看到了同榜、鄉黨、坐師皆為朋黨，沆瀣一氣，同流合污！」

胡濙精神奕奕地說道：「某告訴你啊，不要緊張，陛下又不吃人。」

朱祁鈺對商輅沒什麼好感，因為商輅和徐有貞一ｗｗｗ•ｈｅtｕｂｏok.ｃom.ｃoｍ樣，是堅定的正統派，宗族禮法大倫、親親之誼的堅定擁護者。

眼下朱祁鈺手中有個考魔官員，三元及第的狀元郎，也是唯一的三元及第的狀元郎了。

鹿鳴宴，呦呦鹿鳴，食野之芩。

這幾日他已經翻閱了一下吳敬的《大全》，它既是一門應用數學之大成的書籍，也是一本純粹數學、基礎數學的探索之作。

雞湯真的沒用。

不聽話？

這一科中，文章做的不是那麼好，但是很有才華的人，都已經進入了朱祁鈺的觀察名單。

《卷》

名叫商輅（lu），現任翰林院侍讀。

「別聽坊間亂傳，你看你在奉天殿內，把陛下叫住，不僅沒有壞事，還有好事發生。」

吳敬是非常緊張的，他已經明白了自己的行為多麼大胆，所以到現在腿還在打擺子，當時就是腦門一熱。

吳敬顫抖著站了出來，俯首說道：「學生在。」

小鹿們找到了鮮美的食物，會發出「呦呦」叫聲，招呼同類一塊進食。

站在台下的朝臣，立刻眼都紅了！

「臣惶恐。」

最後被剝脫了功名，和家人一起溶於水，大家都不體面。

這在縣裡都是體面人了。

這個成就在大明有多麼難以完成呢？

並沒有。

誠無德、朕就是亡國之君、朕薄涼寡恩之類的話一出，那基本上代表著陛下要訓斥了。

「訛言朋興，群臣敵仇，門戶之爭固結而不可解！衣冠填于狴犴，善類殞于刀鋸！遺害餘燼，終以覆社稷以亡國！」

最後黃觀和家人皆溶於水了。

柯潛站在台下愣愣地看著吳敬胸前的頭功牌……

一共錄取了多少人？

但是他們看到了什麼？

這些進士們考中了，那還有沒考中的同鄉，就會舉辦同鄉會，為那些沒考中的舉人們送行，祝願他們下次科舉，金榜題名。

今天是放榜的日子，朱祁鈺坐著輅車來到了承天門外，他剛走到金水橋，承天門的大門就在鼓聲中緩緩打開。

群臣們看著胡濙如此精神，就是重重的嘆了口氣，這胡濙太健康了，這還得受多少年的委屈？

放榜的日子，在京的文武百官都要出席，京營出京，勛臣之中，只有楊洪和英國公張懋到了殿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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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誠的錦衣衛們，當然不會讓陛下等候。

比如餘子俊、馬文升、秦紘、楊守陳、林鶚、吳敬等人。

畢竟四個人也很熱鬧，平日里做做女紅，聊聊家常，照顧下四個孩子，這日子也是繁忙得很，充實的很。

陛下不開心，他們日子就難熬，他們就得擔心，會不會被拉倒菜市口。

朱祁鈺對著群臣笑著說道：「雖然很多人在私底下說朕，薄涼寡恩。」

這鹿鳴宴多數選的檔次都比較高，會在燕興樓或者太白樓舉行。

那你考不上科舉，連個舉人都考不上，那也不能做官。

熟知大皇帝性子的朝臣們都知道，陛下壓根不是在餵雞湯，而是在警告。

于謙不在京師，能勸得動仁恕之道，還有誰？

過了會試之後，貢士們，都會接到貢院里住著，等待放榜。

胡濙突然帶著人衝進了貢院里，把每個人都扔進了盥漱房，里裡外外洗了個乾淨，今天又要面聖了，要給他們沐浴更衣。

第一名的狀元是柯潛，乃是福建人，福建打的千瘡百孔，他還是軍籍，從莆田而來，一路上幾有艱辛？

狴犴（bìàn）主刑罰，忠貞人士被扔進大牢里，好不容易有個能用的官，或者死在了流言，或者死於刀鋸。

朱祁鈺確實很忙，科舉是國朝大事。

群臣本來都不甚在意，還以為陛下要表示一下大度，表示一下周公吐哺，天下歸心的愛才之心。

朱祁鈺將一枚頭功牌，別在了吳敬的儒袍之上，拍了拍他的胳膊說道：「朕任你翰林院修撰，侍經筵，兼翰林學士掌院事，主國子監九千學子算學一事。」

一個學生要到奉天殿內考試，需要走多少路呢？

頭功牌軍將們有、工匠們、太醫院的太醫們也有，官僚裏面，只有于謙有枚奇功牌，李賓言有兩枚頭功牌。

吳敬在貢院艱難的度過了三天的時間，他一直惶惶不安。

朱祁鈺繼續說道：「朕希望新科進士，能夠持正守節，國進方才國泰，國泰方才民安，朕與諸君共勉。」

「臣等謹遵聖誨。」群臣再次見禮。

胡濙最近和陸子才、欣克敬走的比較近，是人人皆知的事情，胡濙並不好奇陛下到底吃幾碗飯，那是找死，胡濙有恭順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