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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就是亡國之君

作者:吾誰與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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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九章 好人就該被槍指著

第四百一十九章 好人就該被槍指著

尬住了。
這讓李賢有點失望。
貝琳低聲說道:「還是不要了,攔朝廷命官的轎攆,若是無大冤大屈,那是要先挨四十大板的。」
顏裴完全就是來鬧事的,壓根沒打算沖入府衙。
雲庵是解禎期的號,而永豐歐陽氏則是和他們家世代聯姻,永豐歐陽氏的發端是歐陽修的祖父歐陽偃,而解禎期的母親是永豐歐陽氏的女兒歐陽晚。
貝琳此時應該繼續拱火的,但是貝琳已經在這茶樓坐了半天,他最終決定不按著劇情走。
「我們都錯了,陛下當初在煙雲樓、媚香樓,目的都是為了告訴他們這樣做是不對的。」
這一伸手,情況變得糟糕起來,周圍的人以為是動手的信號,便沖了上去。
袁彬是被緝拿入府的,此時他也站在府衙之內。
「惠山榕園的集會,是我們的人組織的嗎?還是今天顏裴給錢讓游墮之民,圍攻府衙?這些是我們讓他們做的嗎?」
他在等。
李賢認識解禎期,這個人四處活動,李賢還見過解禎期幾面。
李賢看著天花板,尋思了許久說道:「把人都放了吧。」
胡廣的女兒和解縉的兒子有婚約,解縉被殺,家屬流放遼東之後,胡廣依舊將女兒嫁給了解禎亮。
「奸黨中奇殃,假旨矯詔橫行緹騎!」
袁彬忽然側著頭快速說道:「快把我按倒,綁縛入衙。」
風吹過了街道,整個市舶司門前的大街,充斥著名叫尷尬的空氣。
群情激奮。
「你去看看那些意見簍子在哪裡。」李賓言下著說道。
解禎期完全可以在家裡頤養天年,陛下日理萬機,哪裡有空搭理他們這些小嘍嘍?
「不平事,震動金閭!聲公憤,仗義直行,含笑赴雲陽!」顏裴憤怒的吼道:「今日我們齊聚於此,定要逼得這狗官放忠良!」
袁彬一聽顏裴這麼說,就站出身來大聲地喊道:「好!衝進府衙里!」
但是緹騎們完全不明白自己家的指揮使,到底在幹什麼,袁彬進一步,他們就只hetubook.com.com能退一步。
在氣氛尬住的時候,李賢邁出了一步,笑著說道:「若是無事,那我就去府衙辦事了,雲庵公,你真的沒事嗎?」
動手的人都被抓了起來。
但正是這一個又一個的小嘍嘍,他們搖唇鼓舌,狺狺狂吠,才導致現在南衙的種種亂象。
貝琳的話里話外的意思,很明確將目標鎖定到了李賓言身上,讓這些人都以為他們針對的是李賓言。
現在大明朝正在轉變風向,新朝雅政,得學會適應,而且陛下允許發財,天高海闊!
李賢走的時候沒有注意腳下,剛才人群散去的時候,腳下有一圓木,他踩到了上面,突然趔趄了一下,解禎期下意識的伸手去拉。
緹騎們都懵了,不認識袁彬,還不認識那臉上的疤痕嗎?袁彬大大咧咧的往前沖,緹騎們一步一步往後退。
解禎期的堂兄弟,解縉的兒子解禎亮,被流放遼東,回來之後,還娶了建文朝狀元、永樂首輔、好聖孫的老師胡廣女兒。
袁彬終於停下,看著一鬨而散的人群,大聲地喊道:「回來,你們回來啊!衝擊府衙啊!」
「同去,同去!」眾人起鬨起來,一個李賓言而已。
解禎期一拍手憤怒地說道:「烏合之眾!」
貝琳不是怕這幫倒霉傢伙招惹災殃,而是覺得李賢已經夠倒霉了,如果這茶樓里的讀書人一擁而上,李賢會有危險。
鬥爭也要講究方式方法,難道任憑他們胡作非為,把事情越鬧越大?
「那要是不放人呢?」人群之中有一人高聲問道,說話的正是袁彬。
這就是鄉黨,家族聯姻,根深蒂固。
貝琳依舊帶著那副尷尬而禮貌的笑容,他的第二個任務,完成了。
這是設計好的劇情,李賢今天出現在市舶司的門前,就是李賓言和李賢故意設計做的局。
什麼是鄉黨?
誰在觀察他們?
解禎期對顏裴是有期許的,希望他能夠折騰出點動靜來,開始的很順利,m.hetubook.com.com但是過程居然走向了另外一條方向。
李賢搖了搖頭說道:「不,我的意思是,我們做的事不對,我們是朝廷命官,掌管公器,怎麼能這樣鼓噪他們做下錯事呢?」
顏裴完全沒想到居然會有人問這個問題,獃滯了一下說道:「那我們就衝進府衙去!」
李賢停下了轎攆,從轎子里走了出來,笑著說道:「雲庵公為何要攔我的轎攆?」
李賢看著解禎期氣喘吁吁,瞪著眼說道:「雲庵公的眼疾好些了嗎?」
翻譯翻譯,就是好人就該被槍指著,好人就該被罵。
群情激奮,砰砰作響,李賢抱著腦袋,因為早就知道可能會有衝突,他裏面其實穿了一件棉甲,倒是沒多疼。
「還是李賢你覺得,如果沒人鼓噪,他們就不會這麼做?是因為我們鼓噪他們,還是他們本來就要這麼做?」
袁彬和緹騎們是鬧著玩,可是這顏裴剛衝進來沒兩步,就被緹騎一腳踹翻在地,三下五除二將其完全反綁縛起來。
這些人之間挑頭的姓顏,名叫顏裴,乃是山西太原人,商人子弟,號稱淋漓血性,頗知忠義幾分,在大軍突然抓捕商賈之後,他就一直積極活動。
解禎期、孔誠毅等意見領袖,並沒有在門外,他們只是僱用了大量的游墮之人,將市舶司的衙門團團圍住。
解禎期一言不發,他發現自己有點奇怪,雖然金主們被捕了,但是事情怎麼會發展到這一步呢?
李賢的意思很明確,朝廷制定了斗權印義,他們作為朝廷命官,應該維護的是斗權印義,而不是鼓噪他們犯法。
衝擊大明府衙,乃是謀逆大罪,一旦他們這麼做了,李賓言無論做什麼,都變得順理成章起來。
「我們如果這麼做,是不對的。」
李賢被飽揍了一頓,身上都是腳印。
衝擊大明府衙是謀反謀逆大罪!顏裴給的錢就是聚在府衙門前,可沒有給謀反的錢!
因為轎攆里,坐的真的是李賢。
跑的比兔子還和_圖_書快,周圍一片狼藉,但是人一個都沒了。
徐承宗歪著頭對袁彬說道:「我當初說什麼來著?我們都得離遠點,你看看他倒霉的時候,是不是把人給連累了?」
袁彬廝混其間,只覺無趣,他一直以為有熱鬧可以看,結果就一直在門前聚集大吵大鬧。
聚集起來鬧事的人,都是收了錢的游墮之人,讓他們湊湊熱鬧,喊喊口號還行,讓他們衝擊大明的府衙衙門,他們是萬萬不敢的。
「諸位,隨我沖入市舶司府衙!」袁彬一遍振聲高喊,一遍對緹騎們打眼色。
「跟我沖!」
「這幫鷹犬怕了。」
場面有點尷尬。
李賓言看著李賢笑著說道:「那你這頓打,豈不是白挨了嗎?」
李賢攤在椅子上,齜牙咧嘴地說道:「挨打的不是你是吧!」
「我們方氏沒落了,遠不雲庵公啊,雲庵公有永豐歐陽氏為依仗,李賓言能奈雲庵公如何?」
袁彬等的就是這句話。
「是他們自己。」
李賢坐直了身子說道:「不,我的意思不是這樣的,我們應該學習於少保那般,仁者才能無敵。」
他把筆正士林們聚集在一起,本來的目的是通過風力,將李賢和李賓言這兩個人趕走。
「我看到了李賢的轎攆。」貝琳眉頭一皺,努了努嘴,街角出現了一頂轎攆,有四五個緹騎抬著一把轎子。
李賢一步步的走過了這些筆正、詩豪們分開的路,他其實是有些緊張的,但是這幫人似乎並沒有發動的意思。
「打!」袁彬做了個口型,讓緹騎們揍他。
次日的清晨,果然有一條官船離開了市舶司的港口,向著琉球國的方向而去,而且掛著黃麾日月旗,這件事立刻點燃了整個士林。
自然是解禎期、孔誠毅等意見領袖,他們站在街角茶樓三樓的憑欄里,看著這作鳥獸散的一幕。
這個李賓言居然敢勾結琉球,他忘記了當年胡惟庸案,胡惟庸是如何慘死的嗎?!
「那雲庵公尋我有事嗎?」李賢歪著頭問道。
袁彬www.hetubook.com.com挺身而出,只見他欺身向前,也不避斧鉞,直挺挺的沖了過去。
貝琳略帶幾分悲愴地說道:「雲庵公與天官冢宰抑庵公有故舊,王尚書還專門為雲庵公寫了送別詩。」
但是解禎期攔了轎子是攔了,可是終究是沒有下定決心,一擁而上。
毆打朝廷命官,這是造反。
袁彬聲嘶力竭的喊道:「殺了那狗官!殺!殺!殺!」
貝琳聽著衙門外的吵鬧聲,無奈地說道:「李巡撫,他們會不會衝進來啊?」
貝琳這是誇讚解禎期,將其誇上天去之後,就可以一踹踹下去了。
李賓言被堵在了松江府市舶司內。
「殺殺殺!」袁彬心一橫,無奈沖入了緹騎人群之中,和緹騎們打作一團。
李賓言繼續說道:「李賢,任憑他們如此胡作非為下去,對朝廷有益,對大明有益嗎?」
解禎期已經六十多歲了,朝廷也寬恕了吉水解氏的罪過。
貝琳的這番話,引起了眾人的憤怒!
徐承宗獃滯地說道:「憑什麼啊,好不容易抓到的!他們毆打朝廷命官,憑什麼放人!不放!」
上當了,解禎期發現了一些端倪,才在最後關頭選擇了收手。
只有一個顏裴被摁在地上。
「並沒有。」
「我們這是在鼓噪他們犯法,這是我們的錯誤。」
袁彬往身後一看,人群不知道什麼時候,散的一乾二淨了。
若是能把金主救出來最好,就不出來,頂多換個金主就是。
他獃滯的看著袁彬在緹騎人群中橫衝直撞,一腔激奮,嗷嗷叫的衝進了府衙外的緹騎人群之中。
「啊,已經好多了。」解禎期拳頭緊握,往前探出了半步,大聲地說道。
李賓言卻是巋然不動,看著府衙之外,他在等著這幫人衝進來。
李賓言的意思很明確,他們的鼓噪,只是將矛盾揠苗助長,提前爆發了而已。
袁彬此話一出,眾人皆點頭。
「我們自己上嗎?」解禎期看著李賢的轎攆猶豫不定地問道。
解禎期憤怒地說道:「好一個李賓言!明天,和-圖-書明天我們就去松江府市舶司,找李賓言討要一個說法!」
緹騎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終於把袁彬按倒在地,然後被帶入了府衙之中。
貝琳還有第三個任務在身,李賓言給他教諭、拱火和最後一個任務,誇讚。
此時的松江府市舶司的周圍已經被緹騎團團圍住,這些人面對明晃晃的鋼刀,也不敢上前,只敢大聲叫喊,雷聲大雨點小。
李賢坐在市舶司的府衙里,攤在椅子上,徐承宗聞訊趕來,完全是幸災樂禍。
「我們做的只是將事件的危害,降到最低。」
正經人誰不是趁著大明開海,準備大幹一場,誰有空參与這等事兒?
孔誠毅獃滯地說道:「那我們怎麼辦?」
在原來的設想里,一旦群情激奮,錦衣衛立刻把李賢扛起來,和市舶司門前的緹騎們匯合一處,然後將所有鬧事的筆正、士子們抓捕歸案,扔到煤井司去做苦役,改造一下。
可是事情,怎麼一步步的變了模樣,就變成了進攻大明松江市舶司的府衙,毆打朝廷命官呢?
門外嘯聚的都是些游墮之人,這些人多數都是收錢辦事,聚集起來,但是意見領袖們,依舊不肯親自下場。
李賢沒話找話,要不然太過於尷尬。
因為胡廣和解縉都是吉水人。
貝琳填的這把柴是李賓言遞給他的,這把火越燒越旺了。
袁彬看到了府衙之外的三層茶樓上,有人在觀望,為了不暴露自己的身份,他才會這般說。
袁彬認真的思考了下說道:「我懂了,李賢的意思是,他們打了人,如果我們把他們放了,他們就會覺得不過如此,犯更大的錯誤。」
這是一整套的邏輯,一個人很容易在別人的誇讚之中,迷失自我,最終犯下不可饒恕的過錯。
一看這局勢有惡化的趨勢,袁彬喊著殺殺殺沖府衙的時候,這些人立刻就嚎叫一聲,作鳥獸散。
但是事情到了這一步,就不是貝琳能夠決定的了,解禎期一咬牙一拍憑欄,帶著一幫讀書人就衝出了茶樓,攔住了李賢的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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