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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這個地動儀根本無法像歷史上那般，測定方向。

這一套敘事體系很有煽動性，因為合情合理。

「地震的時候，也是如此。」

「好了，朕先走了。」朱祁鈺拍了拍許敦的臂膊說道：「好好做事，不要被旁人影響到。」

在最開始的時候，倒懸站立的都柱，始終未曾打落任何牙機，銅丸一次未落。

「陛下駕到！」一個高亢的聲音傳來，許敦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跪在了地上。

「這個怎麼用？」朱祁鈺再次問道。

許敦陷入了一種惶恐之中，他很崇敬張衡，但是自己卻不能複原其儀器，甚至讓張衡的名聲，有了被污的可能。

許敦從旁邊天文生拿過了盤子，遞給了興安俯首說道：「陛下，受陛下啟迪，臣做出來了。」

他很不甘心，但是只能暫時到這裏了。

「你作為欽天監的監正，日後可不能上他們的當了，把自己搞得心生不寧，事實上，你再多鑽研幾天，就把它做出來了。」

他走向了第二台，許敦站的老遠，第一台地動儀紋絲不動，第二台地動儀，就更加一言難盡了。

平地的太穩定，圓底的太不穩定。

從歷史記載中，方為民指出了所有史料記載的差異，認為風候地動儀壓根就不存在，而且不能準確的記錄地動。

一來，因為它太過於靈敏，而且它不能判斷什麼是地動，什麼是人動，甚至跺一腳，蹦一下，稍有異動，它都會倒，根本無法判斷是否是地動。

許敦眼前一亮，的確是，地動儀、地動儀，不放在地底下，哪裡是地動儀？

十大曆局，度數旁通，通十事，有關庶績，一併分曹料理，分科研修。

對於這種現象，朱祁鈺頗為欣慰。

許敦再次俯首說道：「陛下聖明，臣謹遵聖誨。」

「其實可以建在地下，這樣一來，不就可以防止那些亂七八糟的震動的影響了嗎？」朱祁鈺提出了自己的第一個建議。

「但是因為他們的謾罵，你陷入了是我、有我之困惑之中，被他們的話語左右。」

許敦俯首帖耳大聲地說道：「臣罪該萬死ｈｔtｐs://ｍ.ｈetｕｂoｏk•ｃｏｍ.cｏm，未能完成陛下所託。」

這台候風地動儀的發明，自然是許敦查閱古籍之後製作，他頗為滿意。

朱祁鈺給了一張非常生草的圖紙，簡單敘述了原理，但是許敦還給他一個很精巧的物件。

朱祁鈺看著那台地動儀，終於笑出聲來，的確沒用。

第一台候風地動儀是倒懸立柱平底，有震感的一次，也是歪歪斜斜，壓根沒倒。

「他們總是這樣。」

許敦這台候風地動儀已經建好了九個月有餘，卻始終沒有一次真正的紀錄地動。

歷史很長很長，但是它沒有一段是多餘的，每一段都是彌足珍貴的。

朱祁鈺負手而立，站在烈烈北風之中，笑著說道：「朕的太祝啊，你知道為什麼地動儀，叫做候風地動儀嗎？」

朱祁鈺從袖子里拿出了一份圖紙說道：「所以，你這個立柱的很難勘定是不是有地震發生，但是我們可以用掛著的紡錘擺，來確定是不是有地動。」

朱祁鈺悶聲笑著說道：「你要跟他們打嘴仗嗎？你打得過他們嗎？」

朱祁鈺忽然拍了拍桌子，但是那個竹傘上的蛋，紋絲不動。

許敦指著最頂上架在竹傘上的圓球說道：「最頂上的關球，在紡錘擺擺動的時候，關球就會順著竹傘滑落。」

許敦和陛下說明了其中的困難。

這一下子，把方為民弄的極為尷尬，他們在大叫，天文生們，卻壓根不理會他們。

陛下，不愧是陛下。

來自一千三百多年前的神奇儀器，候風地動儀。

許敦立刻開始了他的工作，研究紡錘擺的候風地動儀。

朱祁鈺笑著說道：「許監正，看你的樣子，似乎是與新收穫嗎？」

算學的打分是非常嚴格的，對就是對，錯就是錯。

按照歷史來說，這台地動儀，並不能預測地震，只能在某方向爆發地震的時候，記錄地震的發生，方便朝廷應對。

朱祁鈺笑著說道：「有時候，有些秘密就隱藏在名字之中，但是方為民等人，他們可能是知道，可能是不知道，避而不談。」

和圖書許敦陷入了迷茫。

朱祁鈺騎著馬而來，一身的常服頗為幹練，依舊是英氣勃發，他滿是笑意地說道：「平身吧，罪責不在你。」

許敦瞪大了眼睛，通惠河上的黑眚……陛下的思緒一如既往的奇怪，但是卻如此的合情合理。

朱祁鈺的圖紙並沒有外面的銅殼，就是一個架子。

「參見陛下，陛下聖躬安否？」許敦俯首行禮，雖然有些疲憊，但是卻是頗為的興奮。

但是許敦的眼神很快就灰暗了下來。

「啊？」許敦一愣，陛下似乎發現了他沒發現的盲點。

可惜的是唐代以後，二書均失傳，其模樣究竟有何等模樣。

他們管這個叫質疑，朱祁鈺從不反對質疑，但是為什麼就不能讓子彈飛一會兒？

這讓許敦頗為的困惱，他精心的將立柱的底部打造成了圓形，然後將立柱的底部打造成了半圓形。

陛下很早就知道了他在製作地動儀，他只能無奈上報製作失敗。

消滅一個文明，從消滅英雄，消滅歷史開始，消滅歷史之後，就要全面出擊。

幾大詩社，開始抨擊欽天監虛耗國帑，抨擊墨子無用，這種抨擊愈演愈烈。

朱祁鈺一臉哭笑不得看著許敦，這第二台，實在是太靈敏了。

這座奉祀墨子、尊墨子為至聖先師的塑像，還是被立了起來。

「這還沒怎麼著呢，他們就開始先質疑，就問，這玩意兒，有沒有用啊，能不能用啊，是不是浪費國帑內帑？」

大明就存在這無數騙經費的產物，比如那三台黑龍炮，根本就打不響，很多的火器都是騙兵部經費的東西。

羅馬這個文明，是景泰四年消亡的嗎？

但是朱祁鈺可以給認真讀算學的學子們，每人五十枚銀幣的物質獎勵，算學讀得好，真的有銀幣。

興安檢查這紅布之下，並非火藥或者其他劇毒之物，只是一個銅器之後，放在了桌上。

琮的刻度，確實是度數旁通。

這是陛下立的，儒生不是沒有反抗過，甚至發生了朝天闕的大事，但是因為儒服朝天闕的事情發生后，陛下大獲全勝。

大約套路就是消滅英雄m.hetubook.com.com，只要能夠消滅英雄，就能消滅那段歷史。

侯風，是要等候風嗎？

換句話說，方為民認為，候風地動儀本身就是在騙經費。

書中有沒有黃金屋，朱祁鈺不知道。

朱祁鈺輕輕推動了下紡錘擺，關球從竹傘滑道滾入了放在銅蟾蜍之中。

是用銅鏈懸挂的一個紡錘體一樣的銅錘構成，一旦有地動，它必然會擺動，這個時候，就可以確定發生了地震，和具體的方位了。

但是很快，就被一名叫做方為民的翰林院的翰林，給抓住了痛腳。

當欽天監仿造古代的候風地動儀的失敗的消息傳開之後，風力驟然升起！

倒懸站立的都柱，第一次打落牙機，銅丸落在了下面的蟾蜍口中。

也不怪士林們對他們口誅筆伐，他們的確是花了錢，沒把事情辦成，雖然大明現在有的是錢，但是不能浪費。

許敦立刻被拱上了風口浪尖之上。

許敦顫顫巍巍的拿過了那張圖紙，俯首說道：「陛下英明……」

他很大聲地說，張衡不是騙子，但是他沒有證據。

一旦哪個方向有地震，都柱就會倒向那一方向。

許敦直接往前走了半步，跳起了蹦了蹦，然後叮鈴鈴的響聲穿來。

並不是。

朱祁鈺將手中的算學分數看完，圈了最後幾個名字，交給了興安說道：「這五十個人，每個人給銀幣五十枚，一年以來，他們的算學成績都很好，朕非常欣慰，些許銀錢，以資獎勵。」

許敦爭辯地說道：「陛下，漢隋唐皆由此地動儀，曰：驗之以事，合契若神。」

否定數千年的人文思想、否定政治制度的螺旋上升、否定這個文明的一切偉大和傳奇，最終消滅文明。

他們總是這樣，是哪樣呢？

大思辨之中，這是常態，有人想往前走，有的人在拖後腿。

「一點都不稀奇。」

「很好。」朱祁鈺頗為滿意，他給了思路，許敦負責實踐，做的比朱祁鈺預期的要好很多。

這讓許敦這半月以來，整個人都是惶惶不安。

眾臣離開了大明權力的中心聚賢閣。

第一個製作地震儀的是東漢年間和_圖_書的張衡。

朱祁鈺看著欽天監的天文生，取出了兩枚立柱，露出了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

人生百態，千奇百怪。

這就是他們的目的。

這名名叫方為民的翰林，是正統七年的進士，他是最最激進的那一個，一篇雄文，橫空出世。

但是這也只能解決第一個問題，防止其他震動對地動儀的影響。

朱祁鈺策馬而去。

一個巴掌很難拍得響，之前欽天監還會反擊兩句，但是自從陛下來了之後，欽天監整日里閉門，連反擊都不反擊。

朱祁鈺點頭說道：「朕安，坐。」

在這場風波之中，只要他們能夠確定張衡這件候風地動儀是個假貨，進而就能將張衡打成騙子。

而此時的欽天監的監正許敦，做了一台很有趣的儀器。

進而否定張衡在天文、地理、器械的種種貢獻，最終將這段在天文學、地理學和機械學的探索歷史，化為烏有。

「不要跟他們罵，街邊的野狗亂吠，不要理它。」

候風地動儀，中間的都柱，並不是立著，而是掛著，這種思路，讓許敦豁然開朗。

二來，經過實驗發現，都柱倒的方向，完全是隨機的，站在東北方向大聲說話，卻倒向了正南方向。

「這是琮掛著八懸索，紡錘擺擺動的幅度，會拉動八懸索，帶動琮，琮被拉動每個刻度表示地動的強烈程度。」

他認為張衡真的製作過一台候風地動儀，因為諸多史料記載了這一發明，但是沒有證據能夠證明，也沒有理由去讓人信服，地動儀有記錄地震的作用，它可能發明之初就是個擺設。

但是許敦十分的懊惱。

果然和他猜測的一樣。

欽天監現在已經變成了儒生們的眼中釘、肉中刺，因為在欽天監的器歷局，立著一尊墨子的塑像！

這一下子就引發了滔天的討論，對欽天監和十大曆局的反對浪潮再次鋪天蓋地。

它大約有八尺多長，像是一個酒樽，銘刻著篆文山龜鳥獸的圖案，這台地動儀的中間有一顆立柱，外面有八條雲龍，龍首銜著一枚銅丸。

但是很快就是第二次，第三次，第十次，許敦慢慢發現，這和-圖-書台地動儀的打落牙機，無論是人在走動，或者大聲說話，都會倒下砸落牙機。

在風力喧囂之時，許敦終於打開了欽天監的門，捧著一個半個桌子大小的物件，蓋上了紅布，向著聚賢閣而去。

候風地動儀，在北齊信都芳撰寫的《器准》，隋初臨孝恭撰寫的《地動銅儀經》，都有紀錄，並傳有它的圖式和製作方法。

總有人想讓中國這個文明劃上句號，叫得最凶，卻通常都是內鬼。

這股妖風最終還是刮起來了，方為民整日里想進欽天監看看。

「陛下，這麼用。裏面的都柱，根本不會動彈……」許敦頗為無奈地說道。

朱祁鈺正在處理公務，他剛剛看完了翰林院、國子監的算學成績。

朱祁鈺看著兩台地動儀，欽天監的經費很足，別說兩台，就是十台，一百台都可以造出來。

景泰四年，只是這個名叫羅馬的文明，畫上了句號。

「其實不過是想把這些錢裝到自己的口袋裡，或者乾脆是收了別人的錢，才如此說話。」

許敦走上前去，把銅製龍珠從龍首里取了出來，然後扔在了蟾蜍的嘴裏，發出了叮鈴鈴的響聲。

「這個怎麼用？」朱祁鈺指著第一台候風地動儀，疑惑地問道。

朱祁鈺笑著說道：「風吹起來的時候，最先擺動的時候，是風鈴、是華燈、是房樑上懸挂的肉條、是通惠河上那一具具黑眚啊，他們隨風擺動。」

「當然，此物還得驗看。」

本來，這就是欽天監的一次複原古代儀器失敗的產物。

張衡是個大騙子！

許敦幾近要放棄了。

地震多發的西南地區，傳遞消息至京師要九十天的時間。

這一次有備而來。

這台地動儀的原理，是中間有一個類似於倒置的酒瓶狀的圓柱體，被稱之為都柱。

「又不是一朝一夕，而是將近九百年的時間里，都有此物，多有合契，是臣無能不能複原，但是，他們……他們實在是太過分了。」

朱祁鈺忽然意識到，其實大明的大思辨，早就開始了，只是身在其中的朱祁鈺並沒有察覺到，潤物細無聲的事情正在潛移默化地影響著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