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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簡單些，預算就那麼點，給了水師，就給不了陸軍，給了陸軍，就給不了水師。

思來想去，朱祁鈺做出了一個艱難的決定，他決定擴軍，加速水師的恢復速度。

這顯然有問題，但是朱祁鈺也沒有直接問。

「這本曆書之中，引入了地球的概念，陛下，地球……」貝琳試探地解釋著關於地球的概念。

後來設了墨翟塑像之後，更是被所有儒生看不順眼。

那大明日益膨脹的人口，就會讓大明加速衰亡。

皇帝也對此事頗為焦慮，這月食該來不來，不該來的來了，總會有些陛下不得天心的臆想和流言蜚語。

大明的邊方不寧，西北有瓦剌虎視眈眈，現如今韃靼王化剛剛起步、女真的董山李滿住就像窩草叢裡的蛇一樣盯著大明、西出陽關步步蠶食大策、南也有麓川作亂並未根治，朱祁鈺一旦傾斜於水師，陸軍還能夠保障大明的國家安全嗎？

十五萬銀幣，大約能養于少保的九重堂一百六十六年。

欽天監的日子過得可謂是人厭狗嫌。

朝中的守舊派哪個不是身居高位？

在文化上，依舊是以天狗噬月為主，所以民間都會敲鑼打鼓驅趕天狗，而在禮法上，修省禳災祈福的日月救護之禮法，也是祭祀的一個重要一環。

三桅大船方能遠航至三佛齊、爪哇、婆羅洲、倭國等地，但是一艘三桅大船的造價就超過了一千棵櫸樹，三千斤桐油、三百餘人力日夜辛勞倒班製作一年有餘，這還不算木料的烘乾。

有了恆星圖之後，金木水火土的運行軌跡，就有了參照物。

他希望陛下依舊睿智天成，不要他解釋太多，他實在是不知道怎麼跟外行介紹其中的內容。

同樣，這是一個很艱難的決定。

「而按照新曆法，應當是七月壬辰日。」

「貝琳，咱覺得你的想法很好，誰規定了地球就是宇宙中心了？放手去做，一切有朕。」朱祁鈺捧著手中的曆書說道：「許敦何在？」

朱祁鈺拿起了李賓言的奏疏，面色沉重，他敲著桌子，思考著費亦應該怎麼處理。

就像是將腳下的大地變成一個球，大明只是這個球的一部和圖書分，甚至不在中央，是對自古以來中原乃大地中心這種價值觀的衝擊一樣。

而在貝琳的觀察里，他驚恐的發現，只有將地球解釋為和金木水火土五緯星一樣的運動，才能解釋部分的天文現象，這種解釋，讓貝琳時常處於一種惶恐不安的狀態。

貝琳面聖跟皇帝隔著至少五步遠，這是一個安全距離，若是貝琳有歹心，無論是興安還是盧忠，都會第一時間制服他。

這種觀察貝琳實在是誠惶誠恐，他都不敢寫到曆書之內。

眼下又如此離經叛道，說大地是個球，若是陛下再對欽天監有所不滿，欽天監的日子，只能說是幸福美滿了。

所有等候在側的欽天監官員和天文生山呼海喝：「臣等謝陛下隆恩。」

海貿的成本極為昂貴，一艘三桅大船的造價超過了五萬銀幣，而一艘千料三桅大船的攜帶貨物，價值近十萬銀幣。

小農經濟蛻變為商品經濟的必要條件，是自由僱用勞動者進行大規模生產，而不是所謂的資本主義萌芽。

地球甚至不是宇宙的中心，而太陽才是。

貝琳是一個很年輕的天文生，眉清目秀的貝琳是第一次面聖，他捧著一本曆書來到了皇帝的面前，大聲地喊道：「臣恭請陛下閱覽！」

「節次六目包括了日躔，也就是太陽一年四季在天空的位置；恆星，就是天空那些亮眼的星星的位置；月軌，推算月亮位置的方法；日月交會，也就是日食月食；五緯星，金木水火土五緯星運動情況；五星交會，五緯星的相對位置變化，此乃節次六目。」貝琳小心的說著。

費亦應是個商人，商賈逐利乃是天性。

許敦面露難色，欲言又止，朗聲喊道：「臣等謝陛下隆恩。」

貝琳主持編纂的這本曆書，包羅萬象，共計四十六種，一百三十七卷，分為基本六目和節次六目，基本六目包含了法原（有關天文曆法理論）、法數（天文數學用表）、法算（推算曆法所用數學方法）、法器（天文儀器）、會通（中原及西域曆法共同和差別）、法地（曆法對大明的諸多影響），而節次六目則是ｍ•heｔｕｂｏok.ｃｏｍ•ｃｏm在糾正大統歷的萬年曆。

朱祁鈺發現了氣氛的微妙，兩次恩賞加起來，這可是足足每人一百銀幣的賞賜，大約等同於天文生四年的俸祿，兩個人頭賞，這真的是厚賞。

朱祁鈺靠在椅背上，不停地敲著桌子，興安不敢打擾，陛下這個模樣，顯然是在思考極為重要的事兒。

費亦應搞出的股權拆分認籌的法子，分攤了風險，也讓大明的尋常人家，有了參与的機會。

「啊？」貝琳獃滯的抬起頭用充滿迷惑的眼神看著陛下，這位聖天子，是在教唆他離經叛道不成？

相比較之下，如同稽戾王朱祁鎮那般當皇帝，的確會很輕鬆，天下一人之天下，億兆供養。

海貿毫不誇張的講，是一本萬利的買賣，尤其在促進自由僱用勞動者進行大規模生產，有著積極作用。

這些都是貝琳完全無法解釋的問題，但是他必須肯定，以及確定的告訴陛下，腳下的大地，就是個球，雖然這很難讓人相信，但這就是事實，貝琳不敢欺君。

六部尚書是正二品，但凡是有一個人說話，欽天監就得吃不了兜著走。

這種拆分股權的做法，其實也給了全民參与海貿事業的機會。

「目錄。」貝琳頗為緊張地說道。

朱祁鈺在還不是大明皇帝的時候，是二十一世紀的理科生，這是那個時代的常識，他面色如常地說道：「是個球，朕的御書房裡還有一個地球儀呢，兵仗局打的，經緯度，朕都知道，還有人想把朕的泰安宮中軸線定為0經度線。」

「前些日子，欽天監走水，得虧是發現及時，否則這曆書還要耽誤一些時辰。」興安尤覺得不太安心，又給欽天監諸官小心解釋了一番。

欽天監監正不過是從五品的官員，在大宴賜席上，連個坐的地方都沒有，得站著吃飯。

毫無疑問，拆分股權並且認籌，對海貿之事有著正向影響。

成敬出列，俯首喊道：「臣領旨。」

興安猛地打了一個激靈，讓陛下以為欽天監有傲慢怨懟之心，那欽天監的日子還過不過了？！

朱祁鈺直接辦兩場救護之禮，辛卯日和*圖*書和壬辰日就擱了一天，不用重複操辦，只要《景泰曆書》準確，朱祁鈺就可以為欽天監背書。

貝琳往前走了三步，一咬牙心一橫，將自己的發現，用很小的聲音說道：「陛下，可能太陽才是宇宙的中心，不是地球。」

朱祁鈺坐直了身子說道：「朕記得，有日月救護之禮，按照大統歷，今歲七月辛卯，會出現月食，應天子素服修政，用謹天戒。」

月食，是一種很明確的、很有周期性的天文現象。

大明的北方出現了債權交易，而大明的南方出現了股權交易，其本質上並沒有不同，但是股權畢竟不能簡單的等同於債權。

可以看出，貝琳編纂這本曆書的主要目的，不僅僅對沿用了八十余年的大統歷進行維護修訂，更是想要建立一套成形式化、系統化、可檢驗、可復現的成體系的知識。

朱祁鈺回到了御書房，看了眼靈牌，開口問道：「興安，今天欽天監是怎麼了？嫌朕賞的不夠多嗎？」

救護之禮，是洪武六年二月，由大明太祖高皇帝朱元璋定下的救日、月禮，洪武二十一年定禮。

朱祁鈺打馬回到了講武堂，他仍在講武堂坐班，仍在講義堂授課，仍然每天操閱軍馬，仍然批複奏疏到深夜。

「興安，你去叫一下於少保，朕有要事要商定。」朱祁鈺坐直了身子，他已經定策，但還是想聽聽於少保的意見。

沉船，就是十五萬銀幣頃刻之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朱祁鈺翻動著目錄，看著貝琳誠惶誠恐的模樣，就知道這個非常有天分的年輕天文學家，怕是對這個世界的真相窺視出了一些驚世駭俗的東西，否則不會如此這般模樣。

貝琳依舊低著頭，但是眼睛瞪得跟銅鈴一樣大，他還以為要廢不少口舌，解釋其中的緣由，沒想到陛下比想象的更懂。

自由僱用勞動者進行大規模生產，對大明的工業化發展的必然，物競天擇，更低的成本、更快的效率、更多的就業，養蠱一樣的發展，才能讓大明從小農經濟蛻變為商品經濟。

尤其是五星交會這最後一節。

「暫定五百，和講武堂、講義堂、講醫堂、巾幗堂ｗww•hｅtubooｋ.cｏｍ•com、通事堂，不現在應該叫海事堂，定額五百。」

大明在陸地上的擴張仍未停止，就將預算給了水師，陸地的擴張就戛然而止嗎？

大明能承受得起兩線作戰嗎？

朱祁鈺叉著腰，頗有些志得意滿地說道：「十大曆局人太少了！六十的天文生實在是有點不夠看，多來點。」

雖然大明已經有了蒸汽烘乾法，但依舊是消耗時日極多，造船依舊是一個龐大的產業鏈。

「其實最近《景泰曆書》修成，有些人覺得景泰曆書實在是有些太過於離經叛道了，大地是個球，還給畫上了線，實在是有些駭人聽聞。」

「臣領旨。」興安俯首稱是，陛下一向如此，事實勝於雄辯，所有的懷疑，都會因為新曆的準確，煙消雲散。

貝琳曾經在松江府陪著李賓言仰望星空，他們對格物致知即物窮理的理解是相同的。

而且一旦加速水師，朱祁鈺就犯了兵家大忌，兩線作戰，陸軍和水師必然有一方側重，兩個都想要，必然腹背受敵。

可因為大統歷已經不準確了，所以早早籌備的救護之禮，大多數都泡湯了，弄的人心惶惶。

所有參与者皆有賞，以頭功牌五十銀幣為準，真金白銀的賞賜除外，還有頭功牌大禮包附送。

可是這些人完全沒有那種欣喜若狂的感覺，而且還有幾分擔憂。

他笑著說道：「大胆猜測，小心驗證，當你排除一切不可能的情況，剩下的，不管多難以置信，那都是事實。」

就像是後世的美利堅，還有八成的成年人相信真的有天使，有兩千萬人相信地球是平的。

朱祁鈺的語氣很溫和，他在不發脾氣的時候，總是如此讓人如沐春風，也緩解了貝琳緊張的情緒。

這都讓陛下事必躬親，還要他們司禮監，要他們這些臣工作甚？

根據貝琳的觀察，他發現，或許、大概、可能、也許太陽才是宇宙的中心，地球只是和五緯星一樣圍繞著太陽旋轉的星星。

「就在辛卯日行救護之禮，若是沒有月食，滿朝文武等到壬辰日救護。」

奇功牌的著書並非貝琳一人，整個欽天監上下近百餘人，六十多位天文生都有功勞，這份功勞ｈｔtｐs://ｍ•ｈetubｏok.ｃom.cｏm怎麼分，其實早有定案，不用陛下操心。

「有什麼發現嗎？你上前來，跟朕說說。」朱祁鈺讓貝琳上前三步。

他趕忙說道：「雷霆雨露皆為君恩，安敢腹誹？」

恆星在天空之中，相對位置不變，只要做好恆星圖就可以很好的確定，哪些是恆定不變的星星，哪些是一年四季變化的星星。

朱祁鈺恍然大悟，朝中的官員可不僅僅陳循一個守舊派，這麼離經叛道的東西，朝堂之上，非議者眾，不在話下。

本來需要履行天人感應重要職能的欽天監，在上一任監正死了兩遍后便投獻皇帝，就被朝堂所惡。

朱祁鈺恍然大悟，這才知道為何貝琳如此惶恐。

曆書，是十大曆局自景泰四年設立以來，最大的成果。

「難不成朕翻個身，就從東半球，翻到西半球去？」

在大明這個時代，告訴皇帝，腳下是個球，實在是有些駭人聽聞了。

朱祁鈺在思考，作為皇帝，在大明小農經濟蛻變為商品經濟，自由僱用勞動大規模生產的過程中，他應當承擔何等責任。

許敦和五名屬官以及眾多官員，心慌擔憂並不奇怪，即便是有朱祁鈺的奇功牌鎮邪，許敦、貝琳等人有所擔心，也不意外。

懶惰，是人類的天性，除了會變成俘虜，都蠻好的。

朱祁鈺拿過來那本曆書，翻看了幾頁，滿是疑惑地問道：「目錄？」

貝琳有些緊張，讓陛下相信所有人腳下是一個球這件事，本身就顯得不是很可靠，人怎麼能在球上站穩呢？大家為什麼站在一個球上呢？若是個球，站在球的背面，所有的東西都要掉下去嗎？

從生產商品、海運商品和交換商品的三個環節來看，擴軍是一個極為正確的決定。

「欽天監修歷有功，獎奇功牌一枚，一應獎勵，成敬你負責督辦。」

「臣在。」許敦趕忙出列俯首說道。

朱祁鈺對這部曆書充滿了期待，他希望大明的傳統曆法在這本曆書上有著極大的改變。

當年地心說提出之後，羅馬的教皇可是燒死了不少的異端。

跟著朱祁鈺回來的還有那十八種齒輪、尺規鑽鉗、一百三十七卷《景泰曆書》。

這就省去了很多很多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