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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山東提學官帶領山東士林編纂了一套新的二十四孝，在這新二十四孝之中，挑選了二十四位孝子事迹，相比較舊二十四孝的神話色彩，新二十四孝是真實故事，更接地氣，可謂是：孝出了心意，也孝出了誠意。

裴綸藉著孔府大案的餘威，山東布政司和按察司聯手，開始對山東地方的貪腐問題進行查處。

不能放皇帝走了！

這叫萬民書，請陛下駐蹕濟南府的的步驟。

朱祁鈺頗為鄭重地點頭說道：「那真的是得去看看。」

裴綸的確不擅長站隊，甚至無法接受城頭王旗變幻。

山東布政使裴綸，是永樂十九年的進士，第一甲探花及第。

根據唐興的奏疏，因為琉球事不算多，李賓言居然胖了七斤有餘。

當初兗州、濟南府等山東舉子罷考，可是把大明上下嚇了一跳，雖然在尹旻等山東出身的官員多方努力之下，沒有釀成嚴重後果，但是足以說明衍聖公府在山東士林中的超然地位。

朱祁鈺在萬民書上硃批，算是順應民意，駐蹕濟南府。

「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雖令不從。」

當時的會試科場舞弊，明碼標價，各種豪右都在打招呼，作為主考官的裴綸，大門一閉，不肯開方便之門。

陛下不肯駐蹕，京師的那些京官們，可是很會見人下菜碟，山東不得聖眷，到時候，山東不見得能撐下去。

對於裴綸找上門，于謙並不感覺意外，他通稟了陛下，得到了首肯之後，見到了裴綸。

裴綸則完全不懂鑽營之道，他不會，而且不懂。

「不論當年鐵鉉千斤閘之事，李賓言巡撫山東，差點死在兗州府，陛下這個心結想要解開，恐怕不易。」

如何避免皇帝跟臣子賭氣鑽牛角尖，是于謙對國家之制的主要課題之一，他的主要工作就是勸諫，勸仁恕之道，想要陛下寬恕，那不能只做表面功夫。

忠誠不絕對，就是絕對的不忠誠。

走私販私不用納稅，貢舶商舶就得納稅，抽一成納銀六分。

裴綸很擅長經營，山東被他治理的井井有條，就像是徐有貞一樣，裴綸不擅長站隊，不擅長朝堂狗斗，在地方做地方官，卻能安土牧m.hｅｔuｂｏｏｋ•coｍ•ｃｏｍ民。

面對冬序，山東的壓力也很大。

「興安，改一下行程，逗留幾日便是。」

自此之後，裴綸不能說是官運亨通，只能說事事不順。

比如山東布政司對曲阜孔府的千年老宅，進行了一番修整，供遊人觀光攬勝，將孔府、衍聖公這個神話IP，和傳國玉璽、泰山封禪一樣，徹底去掉了神聖性。

「裴綸準備了什麼新花樣？」朱祁鈺倒是好奇的問道，明知道皇帝不喜，還非要湊上來，這已經不是一般的勇敢了。

于謙對裴綸的認知是直氣勁節。

朝堂清朗，有他裴綸的容身之地，若是朝堂昏暗，這樣的人在朝堂為官，可謂是步步驚心。

這些變化是讓朱祁鈺欣喜的，這些年山東一直沒什麼動靜，朱祁鈺還打算親自看一看，若是有必要，就邸報發文，發動一場搗毀孔家店行動。

「量他沒這個膽子。」朱祁鈺依舊是不大高興。

「而密州市舶司是倭寇的眼中釘，肉中刺。」

山東需要大明皇帝駐蹕，即便是沒有政策上的傾斜，至少也不應該落後。

景泰八年一月，明英宗朱祁鎮從南宮復辟。

陛下在山東地面行走，對山東的方方面面非常滿意。

裴綸雖然有仰仗密州駐紮京營的因素在，但是能把人勸下山，的確是裴綸的本事。

尤其是沒有了孔府的山東，完全是一個不一樣的山東。

裴綸第二件事，是安民生。

比如這次的以工代賑，山東因為經濟穩定，就排到了最後。

于謙是不屑於鑽營之道，不是不懂，為了大明朝局穩固，他可以答應陛下去給孫太後送賀禮，雖然只有那一次。

李賓言是天使！是欽差！

在原來的歷史線里，景泰八年三月份時，裴綸已經死了，被氣死的。

裴綸和于謙不同。

裴綸圍繞密州市舶司、膠州灣，發展經營山東配套產業，發展極為迅速，密州市舶司從一個十萬多的小城，逐漸變成了萬國來貿的百萬人口的大城。

「這七年來，山東一直在平定響馬，頗有建樹，山東地面已經找不到響馬了，在大明十六省內，唯有山東地面可以說自己地頭上沒有流匪和_圖_書。」

但是他在正統年間如此做官，自然是把自己官運給堵了。

一個探花及第的第一甲進士，會試的主考官，跑到家鄉的縣衙做不入流的縣誌編纂，裴綸這經歷自然算是大起大落。

濟南府作為山東首府，三司所在，對於皇帝的到來做了萬全的準備。

在山東的日子，朱祁鈺唯一的苦惱就是沒有進濟南府看一看趵突泉。

裴綸和于謙乃是同榜出身，當年也一起在恩榮宴上喝過酒。

江淵是景泰二年的主考官，之後官至兵部尚書，榮升大明權力核心層，成為師爺之一。

朱祁鈺就是擺在明面上，嫌棄就是嫌棄。

物質基礎決定了上層建築，所以才有了路不拾遺，夜不閉戶。

歷史總是在循環往複的周而復始，看似沒有什麼變化，但無論軍事、政治、經濟、文化都在不斷的前進。

但是回朝之後的裴綸，作為御史言官，清流中的中流砥柱，他的第一炮就瞄準了宮中巨蠹—王振！

「我倒是有個法子，不知道好不好用。」于謙低聲說了幾句。

那是李賓言的命，同樣是他皇帝的臉面！

「景宜治下，政通人和，百廢俱興，短短數年，再無響馬之害。」

裴綸因為名聲顯赫的緣故，不好明面上下手，但是裴綸也難免兔死狐悲，也不敢再得罪王振了。

裴綸的女婿朱全祿，想藉著岳父之名作為靠背，取得功名。

比如將整個孔府付之一炬，把整個孔府搗得稀巴爛，把孔夫子的塑像搗毀，取出孔夫子塑像肚子里的《禮記》，從顏回的雕塑肚子里取出《尚書》。

但是陛下在濟南府外過了一夜，就跑去了泰安州，濟南府精心準備接駕的心，落空了。

他還沒開始發動鬥爭，這些讀書人就學會了滑跪。

正統七年，家境不算殷實的裴綸，不得不在監利縣謀了個差事過活，他做了縣誌編纂。

于謙看著裴綸為民請命的模樣，嘆息地說道：「陛下心裏擰的疙瘩，是我這等臣子能夠解開的？」

但是帝制之下，這些讀書人的抵抗意志，實在是超出了他預料的……弱。

至少在於謙面前提及裴綸這個名字，于謙知道此人長什麼樣，在哪裡做官hｔｔｐs://wｗw.hｅtubｏｏｋ•coｍ.coｍ，為人如何。

裴綸沒有那麼做，他選擇了堅定的擁護陛下。

于謙可以叫他字，但是他這趟來不是私事，是公事。

第一件事就是清理響馬，山東響馬甲天下，乃是山東特色流匪，被裴綸聯合密州市舶司京營給清剿的一乾二淨。

陛下這一句話，可謂是誅心至極，若是傳到外面，裴綸不死都對不起朱祁鈺的金口玉言。

于謙俯首說道：「剿匪平倭英烈公祠。」

這裏面最精細的活兒，莫要屬勸人下山了。

尤其是士林風氣變化。

官匪倭三方勾結，差點要了欽差大臣的命！

朱祁鈺放下了京中來的奏疏，搖頭說道：「哦？準備聯合倭寇，給朕一個大驚喜？」

「我這次來拜訪于少保，是想讓于少保勸說陛下，入濟南府駐蹕。」裴綸開門見山說明了來意。

沒有了孔府的山東，並沒有文脈斷絕，也沒有聖人不出，天下不寧。

這是一個不入流的文吏，算不上官身。

山東布政使裴綸也是絞盡腦汁，希望能得到陛下駐蹕濟南府的機會。

但倭寇就是寇，他們當然不想納稅，這些年從未停止對密州市舶司的襲擾。

如果別的事，朱祁鈺自然不理會，但是剿匪平倭的英烈公祠的確應該上柱香。

「當初，倭國各大名田主，和孔府勾結，走私販私，因為密州市舶司和巡檢司的存在，各大名田主，只能貢舶商舶，所以山東地方聯合密州市舶司，對倭寇進行了多次清繳。」

裴綸大喜過望，連連點頭，出了館驛之後，裴綸不得不感慨，于少保果然是陛下的肱骨之臣。

裴綸當會試主考官，會試結束，就落得個辭官回鄉的下場。

裴綸滿臉的急切，甚至急的額頭都冒出了冷汗，他想了想說道：「還請于少保教我！」

一篇「秩序」的奏疏可謂是蕩氣迴腸，從東漢末年十常侍開始引經據典，再到大明高皇帝在皇宮樹立「秩序」鐵牌為援引，大肆抨擊司禮監太監王振擅權，僭越神器。

景泰二年，山東按察司吉僉事趙縉、山東布政司左布政使萬觀、左參議劉渙、右參議趙全等一眾十二人，因為參与到了孔府大案，落得個人頭落和-圖-書地，家人流放永寧寺的下場。

裴綸如此做官，在景泰年間，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剿匪是個麻煩活兒，這裏面要甄別到底是逼良為娼，逼上梁山的普通百姓，還是無惡不作、打家劫舍的惡匪。

朱祁鈺和于謙在討論的內容，歸納起來，無外乎歷史的螺旋上升。

裴綸趕忙行禮，俯首說道：「少保謬讚，在下不甚惶恐。」

「山東地面民風斐然，路不拾遺，夜不閉戶。」

這就是裴綸上任山東辦得第三件事，平倭，經年累月，從不停歇。

裴綸得知女婿心意，大怒，居然不認女婿，女兒來鬧，也不認女兒了。

正統九年，楊士奇失勢，朝中風雲變化，作為知名的違逆權臣的代表人物，裴綸回到了京師，再入翰林院做了翰林編纂。

李賓言在山東連續高燒數日，若非太醫院有新調配的柳枝提取液作為退燒良藥，李賓言就真的死了！

「于某佩服！」于謙見裴綸也沒擺出他少保的架子，先是寒暄了一陣。

山東到現在都沒有農莊法在推行，百姓們翹首以盼，連雲貴川黔、兩廣都有農莊法的試點，唯獨山東沒有。

首先，當朱祁鈺的車駕按照預期到達了濟南府外的館驛之後，立刻就有鄉紳士民皆跪奏曰：伏祈陛下鑒萬民戀慕之情，暫停車駕數日！

當然，朱祁鈺既然敢說，就知道興安和于謙不會傳出去，這個把握他還是有的。

朱祁鈺要查貪官，裴綸就可以把山東官場攪的雞犬不寧；朱祁鈺要查孔府，裴綸也可以擴大打擊面，擴大查孔府的力度。

顯然陛下心裏擰著一個疙瘩，不把這個疙瘩解開，山東在景泰年間，唯一的貢獻，只有一個直屬朝廷的密州市舶司拿得出手了。

山東不該如此沒落下去，至少不能在他裴綸手裡沒落下去！

裴綸二月聞訊，大悲極怒，積憤成疾，又束手無策，不久之後便撒手人寰。

永樂十九年的進士里還有一位叫做萬觀，是上一任山東布政司，被李賓言一網打盡給幹掉了。

永樂十九年還有位進士名叫于謙，乃是當朝少保，大明皇帝的左膀右臂！

李賓言在山東、在松江府、在琉球做了那麼多事，尤其是在琉球這個新和圖書開闢的四方之地上，倭寇更多、殘餘勢力更強。

這篇雄文的另外一名主筆，翰林院講筵侍講學士劉球，被捕下獄，在獄中被杖斃而死。

「陛下，裴綸找臣是為了請陛下駐蹕之事，準備倒是很充分的，陛下要去看看嗎？」于謙找到了陛下，稟報了裴綸的事兒。

那是禮記？那是戰鬥檄文。

「這些年，剿匪平倭，死傷者眾，裴綸興修英烈公祠以紀英烈之功。」

在孔府這個天子第一號案中，其實裴綸有別的選擇，比如倍之。

按理來說，裴綸應當是改悔了！

朝廷查抄孔府田畝，山東官府手中的官田變多，能做的事也更多，裴綸沒有把這些變成自己的私田，而是仿照農莊法，集體耕種，收納流民，成果不菲。

正統四年，裴綸是會試的主考官，當時主少國疑，稽戾王年紀幼小，張太皇太后把持朝政，朝中勛貴一窩張橫行無忌，楊士奇等諸多「秩序」也不遑多讓。

裴綸這七年來，在山東幹得很不錯，上任山東后，就做了三件事。

他已經走到泰安州了，按照行程，七日後趕至徐州。

皇帝就這麼走了，他裴綸作為山東父母官，沒辦法給山東的父老鄉親們交待。

反而是變得更好了！

永樂十九年的進士里還有一位叫薛瑄，現任的大理寺卿，就是河東文脈的魁首。

他知道陛下心中有心結，萬萬沒料到，陛下心中心結這麼重。

政通人和，百廢俱興。

在皇帝即將離開濟南府的時候，裴綸給於謙遞了拜帖。

「看陛下說的，裴綸要有那個膽子，當初就刺殺楊士奇，毒殺王振了。」于謙愕然。

他不想駐蹕山東，尤其是濟南府、兗州府這些地方，他不喜歡這倆地方。

裴綸依舊是那個瘦瘦高高的模樣，這個人做官就一個特點：得失不介於心，夷險不易其節。

景宜是裴綸的字，畢竟是同榜，雖然不在一個賽道上，但是于謙和裴綸都得罪過楊士奇，也都得罪過王振。

于謙對裴綸的認知非常準確。

大明的天只有一片，這孔家店還想凌駕在皇帝的頭上，豈能饒恕？

可是李賓言在琉球，可曾如此遇險？

當年那個憨直的李賓言從京師巡撫山東，差點死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