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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考封不上的宗親，甚至連考封資格都沒有的宗親，就變成了庶民。

宗室冗員，但是宗室式微，就是大明魔幻現狀的事實。

要解決宗親問題，就得打組合拳，不能只有棒子，也要有甜棗，還得有緩衝，不至於宗親沸反盈天。

于謙很快就來到了御書房，看完了襄王殿下的奏疏之後，由衷地說道：「襄王殿下無愧於至德親王，真是好狠的心啊。」

「要麼取消一批人的宗室封號，要麼削減待遇。」

根據緹騎、各按察司的調查，發現市鎮的錢莊，都在坑蒙拐騙。

朱祁鈺認同於謙的話，點頭說道：「于少保所言句句在理。」

至於其他皇嗣，在朱元璋的眼裡，不過就是工具人罷了。

百姓們去取錢，又百般推諉，甚至推到了大明銀庄的頭上來。

藩禁，將藩王府打造成了一個華麗的監牢，即便是一個人霸佔了大半個省的糧食，住在府里的藩王，也是囚徒。

另外一個弒親法令的實踐者，為秦二世胡亥，將秦國宗室殺了個乾乾淨淨。

二是宋元兩代，皆亡于臣強主弱，臣工僭越神器，導致國不將國，宋皇元帝都得不到宗藩屏障，元朝宗親反覆上演著背刺與反背刺的戲碼，皇帝做事自然捉襟見肘。

朱祁鈺看完了于謙的奏疏，呼吸都重了幾分。

于謙滿是笑意地說道：「也就襄王殿下一個了，襄王殿下在大寧衛安定韃靼，陛下要南巡，不也是把鄭王殿下拉出來了嗎？」

朱祁鈺立刻說道：「怎麼不能？于少保看襄王殿下。」

古今中文，歷朝歷代，都有自己的做法。

于謙俯首說道：「陛下英明。」

朱元璋和馬皇后是真夫妻，馬皇后病逝后，朱元璋再未立過皇后。

晉國小宗曲沃武公，攻破了晉國大宗晉侯緡的都城翼城，史稱曲沃代翼。

杭州仁和縣德馨鄉有兩個錢莊，仁和夏氏被抓，這兩個錢莊，捅了二十萬銀幣無法承兌的大窟窿來。

「這降襲制一出，宗親們還不得翻上天去？壓力來到了皇叔這頭，朕覺得還是回京之後，朕來推行更為穩妥。」

比如現在小亞細亞逞凶的奧斯曼蘇丹法提m.ｈｅtｕbook•ｃｏｍ•com赫，在上台後，第一件事就是溺死了自己尚在襁褓中的弟弟。

如何解決宗室子弟過多，導致朝廷養不起的問題。

大明銀庄數量較少，即便是隨著官道驛路的地面硬化，推向全國，但是輻射止於縣，不可能輻射到大明的角落裡。

子子孫孫分封之後，整個藩國被層層削弱，藩王作亂之禍根，自然消失不見了。

至於朱元璋有沒有讓自己子子孫孫，世世代代享受天下供養的想法，朱祁鈺以為，應當也是有的。

興安愣愣地問道：「自由？」

大明的宗室繼承法，其實和推恩令的繼承法頗為相似。

倭國解決宗室子弟難以供養的問題，非常有趣，幾個世襲宮家作為皇位繼承備份，代代為親王，不遞減。

朱元璋和朱標是真父子，朱元璋對朱標的信任，是父親對孩子的愛護。

兩家錢莊是二十萬銀幣的窟窿，那麼整個大明一千八百家錢莊，即便是發展不均衡，保守估計也超過了億計銀幣的大窟窿。

南北割裂嚴重，不建藩，怎麼可能是實際統治？

朱元璋在世時，就一直打算遷都，朱棣登基后也一直在籌備遷都，其目的都是消除割裂，坐穩江山。

怪不得一向狠辣著稱的陛下，都要說一句好狠。

「此時此刻上奏，也應當是存了這樣的心思。」

就像是那些朱祁鈺發配到各大官廠做苦力的讀書人，名義上是工匠，但那些個讀書人在官廠里，待遇優渥，雖然也做苦力，可是官廠一點都不會虧待他們。

大明眼下宗室，要麼餓的吃不上飯，要麼一個人霸佔大半個省的糧食，純純的享受。

降襲制一旦確立，成為了庶民，也可以自力更生了。

「先帝登基時，給外戚封爵，除楊士奇、一窩張等人鼓噪之外，未嘗沒有宗室式微之實。」

這本來是件喜事，但是縉紳富賈們，最擅長的就是喜事喪辦。

這種方法需要繼位的蘇丹長壽健康、陽氣足，能夠生下更多的繼承人，而且宗親數量大規模減少，弒親法令，逐漸演變成了近衛軍繼承法。

朱祁鈺看著手中的奏疏陷ｈtｔps://ｍ.heｔubｏｏk•ｃoｍ•cｏｍ入了沉思。

「那就按著皇叔的法子來。」朱祁鈺最終硃批了朱瞻墡的降襲制。

興安並沒有看過這封奏疏，這是宗親上的奏疏，他無權查看。

于謙繼續說道：「陛下，自從太宗文皇帝靖難，得登大寶之後，我朝藩王府的藩禁愈烈，藩王出個門都得直達天聽，否則就視為違禁，輕則訓誡，重則削地罰俸。」

陛下已經夠狠了，殺了一個皇帝，三個親王，這襄王殿下著實比陛下還要狠辣。

出了事，錢莊的東家們，就是揚帆出海，跑的無影無蹤，把爛攤子丟給朝廷。

「但是經過寶源局的廣泛調查，臣以為不可。」

這等大事，興安作為內相，自然要請外相一起商議。

倭國一直到明治維新前，除凈土真宗以外，其他出家的和尚也不能結婚。

而晉武公的兒子，晉獻公姬詭諸，更是將自己小宗的血脈屠殺殆盡，為三家分晉埋下了禍根。

但是應該不算是主要原因。

于謙面色沉重地說道：「止於今歲，浙江、江蘇、鳳陽、湖廣、江西、福建、山東等地的錢莊，就有一千三百余家，臣預計整個大明大約有一千八百余家。」

諸子授鎮國將軍，孫授輔國將軍，曾孫授奉國將軍，四世孫授鎮國中尉，五世孫授輔國中尉，六世以下皆授奉國中尉。

這就是于謙說的心思。

其中最為殘酷的方式，就是奧斯曼王國的弒親法令。

就是新蘇丹上台之後，兄弟和侄子全部殺死。

在漢武帝時期，削藩依舊是朝廷的老大難，主父偃建議實行推恩令，除了嫡長子繼承王位以外，其他子弟也可以分割封國土地為列侯。

于謙十分確切地說道：「陛下，惟器與名，不可輕許，臣以為襄王殿下所言甚善。」

「于少保以為皇叔此策如何？」朱祁鈺頗為嚴肅地問道。

「南北割裂之深，歷代罕有，故此，太祖高皇帝決議建藩，設藩國以為藩籬，安定江山。」

誰掌控了近衛軍，誰就掌控了王位。

五服之外，不再襲爵，五服之內，考封襲爵。

「于少保可有什麼良策否？」朱祁鈺極為凝重https://m.hetubook.com.com地說道，四捨五入一個小目標。

可是隨著代代相傳，親王越封越多，宗室子弟也越來越龐大，朝廷供養變得吃力無比。

「好狠！」興安震驚地看著陛下，瞠目結舌地說道。

朱標死後，朱元璋還把皇位交給了朱標的兒子，而不是從自己的嫡子之中另外選一個。

餓的吃不上飯的宗室，又因為藩禁，什麼都不能做。

朱元璋當初建藩的原因有二，一是呆宋三百年不僅未曾收復燕雲，最後還把江南給丟了。

在曲沃代翼之後，小宗代大宗之後晉武公，開始大屠宗室，將晉國嫡系血脈全部斬盡殺絕。

朱祁鈺合上了朱瞻墡的奏疏，並未交給興安，而是對著于謙說道：「縱觀古今中外，這解決宗室子弟過多導致供養艱難的問題，說穿了就是在甩包袱。」

朱祁鈺指著皇叔制定的降襲制的最後幾段說道：「為了自由。」

而中國解決宗室供養最成功的當屬主父偃的推恩令。

大毛和二毛，同文同種，割裂不到三十年，就開始刀兵相向，打的你死我活。

把所有的宗室全都殺死，就不存在朝廷無法供養子子孫孫無窮盡的供養問題了，畢竟宗室沒人了。

得虧這兩年巡檢司逐漸恢復，這等出了事就潤，潤的風險變得極大。

漢初宗室造反如同家常便飯，比如鬧得沸沸揚揚的七國之亂，漢景帝不得不殺掉晁錯，再行平叛。

天皇家和世襲宮家，只留下作為繼承人的子嗣，其他統統送去廟裡出家，不僅節省了金錢，還把出家的宗室們斷子絕孫。

法提赫果然是小天才。

興安認真地看完了奏疏說道：「臣去請于少保。」

成為庶民之後，沒有了待遇，但是獲得了自由。

「宗室早已無藩屏之能，空耗國帑了。」

「皇叔有恭順之心。」朱祁鈺依舊壓著手中的奏疏，猶豫了片刻，最終遞給了興安說道：「發京師吧。」

這些錢鋪從寶源局買進銀幣通寶，以通交易，本來是件喜事。

于謙將一封奏疏鄭重地遞給了興安說道：「不僅不可准設錢鋪，還要有序關停，防止生亂。」

「以市鎮中殷實戶充任，htｔps://m.heｔｕboｏｋ•ｃｏｍ.cｏm隨其資金多寡，向官府買進銀幣通寶，以通交易。」

「爛泥扶不上牆！他們的腦子裡都是漿糊嗎？除了會收租子這一種盈利的法子，就沒有別的法子了嗎？！」朱祁鈺將手中的奏疏重重地拍在了桌上。

這種弒親法令的方法在戰國時代，也有人實踐過。

天下宗室數以萬計，也就出了個襄王殿下，能為陛下分憂解難。

這些個私人錢莊，也有納儲之能，他們隨意挪用儲蓄、不考慮風險放錢、死賬賴賬無數更無準備金之說。

于謙沉默了許久，思考了許久，問道：「太祖高皇帝想要讓天下宗室為陛下藩籬，時至今日，陛下以為，天下宗室可還能為陛下藩籬邪？」

皇子封親王，皇子的嫡長子承襲親王。

為了防備藩王造反，不得不一步步的收緊藩禁，但是宗室仍需供養，所需耗費，極其龐大。

于謙俯首說道：「有，酷烈至極。」

「現在仍在監國位上，這不是為朕之藩籬嗎？」

興安也滿是疑惑地問道：「襄王殿下出了個什麼主意，讓群臣都挑不出什麼毛病來？」

襄王已經出了主意，那麼執行的事兒，還是他這個皇帝來辦比較穩妥，畢竟他才是宗室的大宗正。

「考過了得爵，為勞碌命。考不過任官，為閑散命。」

「大明這類小錢鋪有多少？」朱祁鈺意識到不妙。

朱祁鈺一愣，他看著手中的奏疏，削減宗親待遇茲事體大，朱瞻墡在京師監國，萬事穩妥為主，這個時候上這麼一道奏疏，怕是被于謙給說中了。

「這降襲制，也不是一蹴而就，就能想得到的，襄王殿下怕是在襄陽的時候，就在思考了。」

「朕南下時候，他在京師監國，把自己放在火架上烤，朕回去了，他去了貴州，安定雲貴川黔，差點連命都丟了！後來又親自去了和林，威脅恐嚇阿剌知院。」

「而我大明宗室將會涇渭分明的分為兩股，一股為勞碌宗親，一股為閑散宗親。」

「總歸是個得罪人的活兒。」

考不過，則給官榮養，子嗣不再恩封了。

于謙搖頭說道：「陛下，若是實踐之中，降襲制過於酷烈，陛下回京假意訓斥一番襄王殿下，然https://m.hetubook.com.com後稍微再給些待遇，宗室上下必然對陛下感恩戴德。」

除了繼承爵位的子嗣，其他子嗣都得考試，考過了可以得個將軍的封號。

「鄭王殿下不堪大任，糊裡糊塗的，若非府上長史周瑛護其周全，京師龍潭虎穴，鄭王殿下怕是撐不了多久啊。」

「皇叔之法妙極，不過要被宗室指著鼻子，噴的狗血淋頭了。」朱祁鈺看著襄王的奏疏，頗為感慨地說道。

「第二個則是考封，一個爵位只有一個子嗣可以降襲，其他子嗣必須考評后才能得封，如果無法通過考封，可加入勛軍，做閑散宗親，冠服視四品，領俸而不視事，子嗣無封。」

這等降襲之下的閑散宗室，雖然名曰庶民，但也是皇親國戚，上了度牒，和皇帝是親戚，他們的日子，不會舉步維艱。

興安有些迷茫地說道：「襄王殿下為何如此呢？」

朱祁鈺的手指不停地敲擊著桌子說道：「如果皇叔的想法真的落實之後，我大明的宗室和皇帝的關係越近，則爵位越高，和皇帝的關係越遠，則爵位越低，出了五服之後，不再恩襲。」

朱祁鈺看著那封奏疏說道：「我太祖高皇帝篳路藍縷開闢大明之時，秦嶺淮河以北之疆域，已經近三百年未聞王化，而燕雲之地，已經五百余載未聞王化。」

而這些錢鋪，就成了大明錢莊的補充。

朱祁鈺將奏疏遞給了興安，嘆息地說道：「第一個就是降襲制，親王薨，嫡長子降襲為郡王，郡王薨，嫡長子則降襲為鎮國將軍，以此類推，五世不襲。」

大約等同於大明二十萬里道路硬化和四萬里水路疏浚的總投入，他怎麼可能不嚴肅對待。

什麼心思？

宗親事涉國家上層建築的穩定，自然是大事中的大事。

按照襄王設立的降襲制，他的兒子只有一個可以承襲，而且還只是郡王，剩下兩個兒子都要考封，若是考不過就是閑散命了，襄王的孫子輩兒，將會變成庶民。

苦一苦宗親，罵名他朱瞻墡來擔，好人皇帝來做。

于謙看陛下已然定策，才面色複雜地說道：「陛下，之前議定記賬貨幣時，戶部請旨准設錢鋪，為錢鋪法定之始。」

襄王這整本奏疏都在削減宗室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