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七章 我想試試
「阿彌陀佛。」
臨近春節。
將屠戶撓頭道，「這說的也是，大過年的，不能真只溫兩碗酒，一盤茴香豆吧，桌子上連盤肉都沒有，也確實挺不像話的。」
謝九雲冷冷地看著和尚。
和尚點頭道，「小僧想試試。」
居然敢這麼跟謝九雲說話？
但是，衙門只有百十名捕快，能護多大的地方？
兩人一進衙門，便直接喊冤。
旁邊的人聽見兩人的對話后，更是不敢相信。
和尚再次背著布囊，穿過城門洞，沿著寬闊的大街繼續走。
謝九雲咬牙切齒的道，「跟我來吧。」
洪安噗嗤笑道，「你說話夠損的。」
說到這裏她更加得意了。
「阿彌陀佛。」
看著和尚漸漸遠處的身影，謝九雲突然大吼道，「那個賤人到底有什麼好！你連命都可以不要！」
同品級較量，輸了他也就認了，可是怎麼輸的這麼難堪？
與洪安初相識時，洪安就是個冰冷的石頭，對誰都是不冷不熱，面無表情。
「等一下，」周尋拉著洪安的衣袖道，「昨日給了你一個大襖，你今日怎麼就不|穿了？知道你是武功高手，不怕冷，可是明日覲見王爺，你不能讓王爺覺得你冷吧？」
兩人最終停在了一處山下，眼前是一級接著一級台階，蜿蜒起伏看不到盡頭。
這和尚真不怕死嗎？
「多謝姑娘。」
而且，王爺為了她能避免所謂的「社會性死亡」，特意讚揚她乃為女中豪傑，巾幗不讓鬚眉。
「哎喲，我的老大人，」
當時她把他老子給揍了之後，鬧的比曹小環揍老公還要大。
和尚微閉著眼睛，淡淡道，「看見姑娘您，小僧心中很是歡喜。」
「你找誰？」
和尚自顧自的把刀柄塞進了大漢的手裡后，退後一步，再次俯身合十。
「如果我說不呢？」
她那個只會吃喝打老婆孩子的老子，居然找孫興那個臭道士去衙門遞了狀子，告了她一個「忤逆」。
塞北一戰，和王爺的家底都差不多空了，據說，
和*圖*書這些日子何吉祥還在為軍餉發愁呢。眾人聽見了一個動人心魄聲音，接著看到了從城牆上飄然而落的身影，眾人都猛地低下來了腦袋。
官兵調動少了沒用，調動多了，那都是白花花的銀子。
和尚老老實實地點點頭。
「小僧告辭了。」
他終於找到了春山城。
馬頡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後抬起頭看了看廳外，笑著道，「又下雪了。」
心下驚駭，這和尚年歲不大，怎麼武功如此了得！
平時價賤如泥土的豬肉飆飛，以往能買一斤肉的錢，如今連個一兩都買不到，鬧的民怨沸騰。
此刻再讓何吉祥拿銀子出來，無異要了他的老命。
因為這麼一點小事挨總管的訓不值當。
身法手勢，均無甚麼奇怪之處，怎麼就輕飄飄的夾住了自己的刀！
旁邊看熱鬧的人也被震驚了！
但是，這卻是她第一次看洪安哭。
「既然你想陪著那個賤人一起死，我就成全你，」
「嘿，」
大漢被和尚看的渾身發毛，只得硬著頭皮道，「通知長老，有人生事。」
「你到底是何人！」
豬肉榮笑著道，「鄉里人老實，只是因為錢不夠多，一旦銀子多起來，誰敢動他們的，他們就能剁了誰。何況，這鄉下也不缺勇武果敢的人，大人可以找一兩個厲害的，讓他們組民壯，人一多，土匪看了也發怵。」
「這……」
「哎呀，該掌嘴，」
以至於戶部連同禮部、大理寺的人抄家抄的格外勤快。
周尋得意地道，「揍了又怎麼樣？」
和尚雙手合十把刀夾在掌心中，一臉不解道，「小僧與施主往日無仇，近日無怨，施主如何加害與小僧？」
「誰家沒點難念的經，」
洪安笑著道。
大漢無論如何用力，手中的刀都是紋絲不動。
子不教，父之過，最後，她老子被判了一個半年勞改。
馬頡冷哼道，「這安康城除了你二人有能力一次性調動萬頭生豬，還能有誰？」
至於請調和*圖*書官兵，想都不用想。
「我只能說，你幹得不錯，」
根本做不到。
城門守衛是一個斜挎著刀的大漢，他瞪眼看著和尚道，「報上名來，這春山城不是你想來就能來的地方。」
周尋道，「哪裡能聽她安排。窮人的孩子自己當家，少聽父母的建議，她們窮是有道理的，拿她們的話做參考，說不定會更窮。」
他倒是想安排人沿途巡邏來著。
「喂，」
他心中不服氣，深吸一口氣后，右手棄刀，雙掌直接朝著和尚劈去，呼呼帶風，頗有雷霆之勢。
周尋無奈地搖頭道，「你做爛好人有什麼用，她看你有錢，臨走的時候多收了你兩吊錢，我當時要是知道你襖子給了她，肯定是不慣著她的。」
一眾守衛聽見這話后，各個驚得目瞪口呆。
洪安擦把下眼淚道，「讓你見笑了。」
豬肉榮嘆氣道，「這你就有所不知了，雖然咱們和王爺英明，可這世道並不比從前了，到處亂糟糟的，大道上走的好好的，猛不丁的就能碰到個劫道的，也就城裡有兵馬守著，稍微好一點。如今啊，又加上下雪，路不好走，只有一些膽子大的，還有咱們這些會功夫的，敢往鄉下多跑幾趟。可你想一想，就光靠咱們這些人，怎麼能供的了這麼多人吃肉？」
明明與別的城池沒有區別，卻甚少有人知道這裏的具體|位置。
之後這些年，洪安的性格子漸漸開朗許多，誰都能處得來，朋友多了起來。
大漢上下打量了一番和尚，然後冷哼道，「就憑你也想找我們城主？」
周尋低聲道，「這可不是我說的，是和王爺給我們上課時候說過的，你都忘了？」
周尋癟癟嘴道，「得閑飲茶，睬他都傻。」
城門過往行人皆穿著厚厚的襖子，不少人回過頭好奇地看著站在路中間，穿著單薄納衣的光頭和尚。
「阿彌陀佛，」
川州雖然是一片晴朗，空氣中卻少不了陰冷之氣。
馬頡搖搖頭道，「年關將近，不能讓和_圖_書老百姓連個肉都不上吧？」
聽見大漢怒吼，眾守衛才紛紛提刀持槍把和尚給圍住。
豬肉榮嘿嘿笑道，「大人，城裡人缺肉過年，鄉下人也缺錢過年啊，如今城內肉價都漲成這樣了，依然不夠，只是因為這鄉下人消息蔽塞，還不知道這豬這麼值錢了。大人，你只需派快馬，通傳到方圓左右的鄉鎮，就是拼了老命，他們也能把這生豬送出來。」
馬頡皺眉道，「那以你們的意思當如何？」
根本就不可能同意的。
卻不想和王爺說：我三和什麼時候實行的梁律，我怎麼不知道？
「你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
將屠戶也跟著道，「就是，就是，我倆確實掙了一些錢，這個不假，可說肉價飛漲是因為我倆，這就冤死了。」
謝九雲道，「我當你膽子怎麼這麼大了，原來是突破了，可依然是個六品，你覺得你有資格見我師尊？」
他能找到這裏，實在不易。
話音未落，右手拔刀，直接劈向了和尚。
大漢全身緊繃，以待敵勢。
和尚道，「小僧找的是春山城招搖，請施主告知。」
豬肉榮一臉委屈地道，「馬大人，你這也太高看我倆了。這安康城可有五六十萬人啊，每日光吃肉，能吃出一座山來，你看看我倆，兜里就這點銀子，說我倆欺行霸市，也是太看得起我倆了。」
和尚看著穿著一襲白衣，站在自己跟前的謝九雲，並沒有多大的詫異。
這個和尚的武功高的有的不像話。
「多謝姑娘。」
他安排人把豬肉榮和將屠戶給喊了過來。
說完之後，為難地看向了豬肉榮。
和尚道謝。
畢竟和王爺關心民生，而民生的最直接的體現就是物價。
謝九雲面無表情的道。
洪安道，「看你老娘在京營門口賣吃食，數錢數的多開心，她不一定樂意回去吧？」
洪安笑笑，沒再應話。
和尚抬起頭，直視著謝九雲道，「受苦無間，一身無間，時無間，行無間，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和圖書」
「如此甚好，」
將屠戶笑著道，「馬大人，你這話有意思，當然是剿匪了，還能怎麼辦？」
洪安笑著道，「中午給我收拾房間的嬸子，襖子都糟完了，棉絮全跑了，不擋風，看著怪可憐的，我就把襖子包起來給了她。」
洪安噗嗤笑道，「這就是你揍你老子的理由？」
在洪總管那裡，凡是引起王爺不適的行為，都是罪過。
謝九雲喊住已經踩上了台階的和尚道，「你可想好了，你會死的。」
「那你還敢來？」
和尚合十道，「貧僧是來找人的。」
馬頡猶豫了一下道，「臨過年了，這土匪更缺錢過年，一個比一個兇狠，這百姓能把生豬送出來嗎？」
「你……」
洪安呸了好幾口后道，「你就當做什麼都沒聽見，行了，不說了，我得睡了，明日一早去覲見王爺。」
「小僧知道。」
和尚淡淡地道，「是來找城主的，還望施主帶路。」
「我沒有你那個膽量，你跟你老子就不往來了？」
大漢調勻真氣，瞪著眼睛看著風輕雲淡，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的和尚。
「攔住他！」
「施主，小僧只是個和尚，」
和尚頭也不回的道。
洪安笑著道，「我想好了，準備在安康城買棟宅子，以後就不會回三和了。」
他同樣是六品！
「你終究還是來了，就這麼在乎那個賤人？」
「我和他只有生離，沒有死別，」
「知道。」
謝九雲恨聲道，「你以為我春山城是什麼地方？你要經過九座山頭，每座山頭都有一處府衙，而鎮守的守衛最差的也是七品！沒有僥倖！你救不了那個賤人的！」
和尚在眾人的注視下跟著謝九雲穿過城洞，大街上熙熙攘攘，表面看來，只是一座普通的城池。
安康城冰天雪地，銀裝素裹。
周尋笑著道，「我家的事情你也是知道的，雖然我娘挺好的，可我那個老子是個不成器的，本事沒有，只會窩裡橫，打老婆打孩子，樣樣在行。我至今都不敢想象，如果和王爺m.hｅｔｕｂoｏk•coｍ•cｏm沒有來三和，如果我沒有進學堂，沒有學功夫，沒有做捕快，我的未來該會怎麼樣。」
身為安康府尹的馬頡壓力很大，這事肯定要想法子解決的。
「阿彌陀佛。」
「阿彌陀佛，原來是姑娘。」
「剿匪自然是要剿匪的，可遠水解不了近渴，」
「貧僧有禮了，」
周尋一邊說一邊搓著手道，「我等這邊找到接替人手，就調請回三和，這裏總歸是呆不習慣的，你都不知道，短短這些時日，我都瘦了呢。」
謝九雲道，「想見我師尊，自己上去吧。」
周尋嚇了一跳，趕忙安慰道，「切莫這樣子，哭什麼哭，既然想好了，就往前看嘛。」
和尚仰著頭，看著城牆上寫著的「春山城」三個大字，長鬆了一口氣。
和尚一手拿住刀柄，一手朝著大漢伸過來的手腕拿捏過去，大漢想躲避，已經來不及了，手腕已經被穩穩的捏住，渾身發麻，雙眼突出，一臉的不可思議。
「你啊，這官是白當了，什麼都沒學會，」
「大人，你這就多慮了，」
「和尚，你是哪裡來的？」
謝九雲用一副看死人的表情看著和尚，「你想清楚了，只要你進了城門，你就沒有退路了，我春山城建城兩百余年，能活著出去的外人寥寥無幾。」
忤逆罪是「十惡」之一，僅次於謀逆造反，如果她罪名坐實了，不死也得掉層皮。
狀子到了善因那裡，這位老先生倒是個講道理的，只接了狀子，沒急著宣判，去請示了和王爺。
佛號聲在山澗回蕩，經久不息。
他第一個想到的便是三和來的那幫子供應商。
特別是那個大漢。
城門兩邊的守衛早就看呆了，此刻見和尚進去，都不知道如何是好。
「讓他進來吧。」
「你當上去這麼容易嗎？」
「沒事，」
大漢粗聲問道。
無暇他顧，緊跟上了步伐越來越快的謝九雲。
「施主，刀乃是凶物，還是拿好了吧。」
「姑娘的好意，小僧心領了。」
和尚毫不猶豫的踩上了第二個台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