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章 侮辱
林逸喝完后空了空杯底，「本王最大的優點就是喝酒從來不耍賴。」
奈何土匪不爭氣啊，沒有一個肯往他地頭竄的。
自從跟著和王爺回到安康城后，何吉祥、陳德勝、王慶邦，甚至是卞京都找到了親友子嗣。
光著膀子，光著腳，只穿著一條大褲衩子，見眾人燕雀無聲，只看著自己，便沒好氣的道，「都累著幹嘛，開吃啊！隨便吃，隨便喝，酒逢知己千杯少，能喝多少喝多少，喝不了趕緊跑。」
龐龍拱手道，「市面上的精鹽非常緊俏，卻不至於缺了他們，王爺放心，回頭屬下就去鎮上的大戶人家買一些回來。」
林逸一杆子下去，就釣上了好幾個黑螯蝦。
對於光著膀子的和王爺，許多人早已習慣了。
要是寂照庵、推古寺的人想動手，他一個人還真不夠看。
林逸忍不住吐槽道。
杜隱娘笑著道，「經常練功夫一夜不睡，早就習慣了。」
林逸道，「跟他們說，留點豬油給我，小龍蝦用豬油煮著好吃。」
不需要酒樓夥計動手，官兵就主動上去殺雞宰羊，好不熱鬧。
自己死了，只要和王爺還在，他們這一門，就能繼續傳承，後繼有人。
林逸道，「你一夜未睡？」
聽到這裏，林逸不禁想起來了傷心事。
「我……」
「這他娘的難怪都要造反，不造反的話，老子都看不起他們了。」
她是真的搞不懂！
杜隱娘一頭霧水，「恕小女子愚昧，還請王爺明示。」
「嘿，這麼多？看看有沒有麻椒，晚上給你們做小龍蝦。」
宋城看著熟睡的林逸，又看了看身後的杜隱娘，拱手道，「杜姑娘，這裏就有勞您了。」
說完就一把拉起還在那裡發獃的羅漢。
眾人訕笑，和王爺每每語出驚人，他們都習慣了，只是不好接話而已。
「是。」
林逸再次扔出一杆子，又是一連串的黑螯蝦。
津液以化精，積氣以化神，對他來說都是小手段。
「這日子怎麼就這麼難hetubook.com.com的。」
周邊不時有老兵大著膽子過來敬酒，林逸沒有拂了他們的面子，來者不拒，此刻說話已經有點大舌頭了，「今夜不設防，潘多是大宗師，誰敢不開眼，讓他們直接來就是。」
與瓦旦一戰，他確實是賠錢的。
這些人老大人對和王爺安危的擔憂甚過自己！
然後又給自己斟滿，舉杯對宋城道，「宋兄弟，我敬你一杯。」
難道這麼多人連一個太監都不如？
三和以戰養戰的打法在瓦旦人哪裡行不通！
軍營里煙霧繚繞，林逸被嗆的受不了，趕忙躲到了上風向的水渠邊。
宋城道，「王爺，先前時片板不許入海，幸得王爺慈悲，允許百姓入海，這百姓的生計已經算是好了許多。而且，現在官府對私鹽也比較寬容，允許百姓自己開灶煮鹽，也算勉強過得下去了。」
有些老兵油子又不是第一次見了，甚至還會當做談資在新兵面前說。
和王爺的這個形象，曾經一度引領白雲城和安康城時尚。
龐龍訕笑道，「這倒是不至於，塞北一戰，屬下確實冒進了一些，想不到這瓦旦人這麼窮，除了一些牛羊，一仗打下來就沒有分到什麼值錢的東西。」
「算了，我的幽默你不懂，這大概是心與心之間最遠的距離了，」
羅漢很是熟練的拿出來了魚竿，繫上了鴨腸。
林逸醒來的時候，睜開眼就看到了坐在旁邊假寐的杜隱娘。
「哎……」
一行人吃好早飯，繼續趕路。
他們已經不再關心自己死活了，最重要的是子嗣綿延，香火不斷。
按照他的猜想，如果不出意外，這個女人馬上就有資格吹枕頭風了，自己一個小小的守備，還是客氣一點的好。
眾人已經喝的東倒西歪。
杜隱娘剛張口就看不到了兩人的身影。
爺倆一起共克時艱。
龐龍站起身，看著在火光底下油光發亮的和王爺，很是無奈。
三更半夜有人敢來他這和_圖_書個軍營找麻煩！
她真的沒伺候過人啊！
龐龍自然知道這位王爺的脾氣，也知道府里的內情，嘿笑道，「這冀州靠海，也有不少灶戶煮鹽，自然與田世友這幫人曬得精鹽相比，這貨沒有什麼情義，好鹽都是拉到江南和安康城賣大錢的，這冀州是不肯留一點的，至於這川州的井鹽，也是很難拉進來的。」
碰硬了也是賠錢買賣！
林逸不禁想到了他老子。
林逸醉眼朦朧，是由宋城和羅漢架到到炕上的。
和王爺就是喝到肝腸寸斷，也別想贏人家。
龐龍繼續給林逸斟酒。
這龐龍雖然是個後備役守備，可卻是貨真價實的九品！
想完全清理掉瓦旦勢力，也得等到自己糧、銀庫豐盈之後。
他實在看不過眼了！
有親兵過來，在他耳邊嘀咕了幾句，他搖了搖頭。
身為女捕快的曹小環和周尋等人，自然對這種現象恨之入骨。
看著一眾面黃肌瘦的兵油子，他實在不敢相信！
他自己身上的帳到現在還沒有還完呢！
繁星璀璨。
「娘希匹，」
林逸沒有坐在長條桌邊，而是跟許多人一樣圍著火堆，席地而坐。
「王爺，屬下先敬你一杯。」
王老六從宋城那裡得了三百兩銀子，直接把湯家鎮兩個酒樓的廚子、夥計全部請了過來，同時過來的還有他親自去市場買回來的二十頭活豬，五隻羊，百十隻雞鴨，三十壇本地名酒老白乾。
這種老白乾其實就是黃酒的度數。
林逸一邊啃著羊腿，一邊道，「大丈夫酒桌上無父子，自然也無君臣，拿出你的厚臉皮，放開了喝。」
牧民可沒有什麼故土難遷的思想，本來就是遊牧的方式，逐水草而居。
林逸刻意沿著海岸線走，發現越往北，百姓的生活水平越是貧困不堪，許多漁民皆是衣不蔽體。
「客氣了。」
龐龍一點也沒客氣，哽咽著道，「不敢欺瞞王爺，兄弟們近一個月沒見著葷腥了，天天吃番薯，那屁味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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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英明！」
林逸擺手道，「雞同鴨講。」
那真的是找死了。
更何況，還有都督府呢？
龐龍忍不住把和王爺的口頭禪說了出來。
按照他的想法，這瓦旦的城池再不濟，也不會比糜爛的岳州大錫城、洪州潯陽城更糟糕吧！
「算了吧，」
林逸趕忙打斷道，「真是什麼噁心你說什麼，你還有臉說？」
跟「英明」好像真的不沾邊。
「王爺，」
這居然是他的兵！
林逸嘆氣道，「多麼好的機會，你應該干點什麼的……」
酒量也不算差，但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是習武之人的對手！
直接大聲道，「今日誰都不用值守，聽和王爺的，所有兄弟都喝，不醉不歸！」
「不錯，」
林逸不耐煩的擺擺手道，「你們也是夠懶的，用粗鹽過濾成細鹽你又不是不會，還去人家那裡買，故意的吧？」
此刻太陽落山，夜幕降臨。
林逸突然好奇的道，「這冀州其它地方的後備役也跟你們一樣？」
一個個混的比流民還慘！
真是絕了！
和王爺千里迢迢從安康城跑到這冀州，何吉祥大人能不做反應？
那些瓦旦悍卒手裡連個像樣的兵器都沒有……
新兵自然不信，完全是詆毀偉大的攝政王的形象！
殺親兄弟都不會眨眼的傢伙。
林逸很是鄙夷地道，「別墨跡了，趕緊做飯吧，實在不行就去鎮上的飯館里買，夠所有官兵的量，本王請客。」
「瞧你這窮餿的樣，」
最主要的還是因為軍紀！
潘多訕笑道，「王爺謬讚。」
他做過和王爺的侍衛，對和王爺的警衛安排比和王爺還要了解！
羅漢把夾著鴨腸的蝲蛄取了下來。
杜隱娘笑著道，「王爺，你醒了，我已經讓人熬粥了，你等會喝一點吧。」
龐龍哭笑不得，硬著頭皮坐下，咬牙道，「那屬下先干為敬。」
後面瓦旦人退了，他倒不是因為什麼窮寇莫追，而是因為沒錢！
和王爺的幽默是什麼？
一
m.hetubook.com.com路向北。宋城見他沒有再與和王爺喝酒，長鬆了一口氣。
雍王、德隆皇帝，都是一個賽過一個的狠人啊！
林逸不屑地道，「就憑你？」
要是還不完，就沒人肯接他守備的職，沒人接他的職，他這輩子就不用再指望升上去了。
「你侮辱了我……」
只剩下酒樓的小夥計在收拾餐具碗筷。
「哎，這還沒開飯呢，誰他娘的讓你們偷喝酒的！」
說不定回安康城以後，他要入宮親自討教一番。
龐龍哭喪著臉道，「咱們自己屯田，糧食、玉米、番薯都是夠吃的，豬羊也養了不少，可都是賣錢的，咱們兄弟們只想儘快還了債，不敢吃那麼奢侈。」
林逸罵罵咧咧的道，「想不到老子有一日會為吃鹽發愁，難道這冀州的大戶人家也吃這種粗鹽？」
大軍奔走在一望無際的大草原上，沿途沒有任何補給，敵人都不需要採取什麼焦土政策，只要求部落牧民搬遷就可以。
「一般，一般，世界第三。」
入夜。
他真的可以一直喝。
和王爺要是有個好歹，他們這些和王爺的同黨，包括子嗣，一個都不用活。
龐龍對著一眾人氣急敗壞的罵道，指著王老六道，「把酒看好了，別讓這群王八蛋給偷喝完了！」
據羅漢說，目前最懂和王爺的只有洪應洪總管！
他現在盼星星盼月亮，就盼望著這附近的山頭上什麼時候能夠多出一窩土匪出來。
倒是想對這些有辱斯文的膀爺進行說教，但是人家說「和王爺也是這樣的」，就把所有說辭都給堵死了。
龐龍嘿嘿笑道，「王爺要是這麼說了，屬下可就不怕了。」
奈何長久以來，沒人跟和王爺說這個殘忍的事實，和王爺對自己的「酒量」也沒有準確的認知。
但是，唯獨今日是例外。
「跟我杠？」
他現在終於徹底明白和王爺那句話的意思了：好瓷不與爛瓦碰。
「王爺，有備著的。」
不能隨意侵擾百姓，要不然這附近這麼多大戶，他隨便去化緣，和圖書也不至於過得這麼恓惶。
連煮飯的鍋都是陶罐！
龐龍一杯喝完，又望向杜隱娘，笑著道，「杜當家的，款待不周，多多海涵。」
整個營地被火堆照的宛如白晝。
軍營的土灶都是現成的，第一次，二十個大灶同時冒煙。
令他沒有想到的是，入了瓦旦后，一眼是望不到的帳篷和牛羊……
而且軍中禁酒。
「站起來喝酒不算，」
因為和王爺在這裏。
「王爺豪氣。」
聲音響徹天地。
想喝酒都得去外面。
不一會兒，木桶里就裝滿了。
說白了，還是窮鬧的！
想當初比他還要窮，沒錢的日子是怎麼撐過來的？
攝政王真的是「俗人」一個。
「很好。」
龐龍不好意思的道，「王爺，軍營雖然人數不算多，可是也不算少啊，要是都吃細鹽，這日子就不用過了。」
「謝王爺！」
「停，」
他太了解和王爺了！
瘋了吧！
猶豫再三之後，托起林逸的脖子給餵了一點茶水，之後又用被單蓋上了光著的膀子。
羅漢忙不迭地道。
據說洪總管從西荒回了安康城，雖然沒有陪同伺候在和王爺身邊，此刻也該在暗處吧？
杜隱娘道，「小女子一定再接再厲，不會再讓王爺失望。」
咕嚕咕嚕，又是三杯下肚，然後看著林逸。
及至新兵現在見了，整個人都感覺麻了。
無論是白雲城還是安康城，膀爺隨處可見。
羅漢不等林逸說話，就把腰間的一帶細鹽拋到了龐龍的手裡，認真囑咐道，「仔細一點用，咱們帶過來的就也不多，這一路都用了不少了。」
羅漢等他喝完，見他轉向自己，便道，「你這酒量確實不錯。」
別看眼前和王爺面前就這麼幾個人，實際上暗地裡布置了不知道有多少！
杜隱娘看著躺在炕上沉睡的林逸，忍不住嘆了口氣。
說完也是三杯。
按照規矩，他這大營每日都要有人員值守的，輪值交接班，不能有一絲馬虎。
羅漢衝著他笑嘿嘿的道，「還是你這傢伙聰明。」
眾人轟然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