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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姨一臉吃驚，可能知道被寵壞了的我不會聽她的勸告，就把目光投向喻烯月，似乎期待著他會說出什麼阻止我的話。

我們在雪地上一步一個腳印地走著，誰也不說話，各自懷揣著心事。

「不是說叫你不要再跟——」我猛地回過身，生氣地大喊，可最後「著我嗎」三個字還沒說出來，就被喻烯月遞過來的碎花|蕾絲傘封住了嘴巴。

就這樣，走了好久好久。

我拿他沒有一絲一毫辦法。

他沒說話，只是安靜地坐在客廳沙發里，一邊喝著感冒沖劑一邊瞧我。而我沒時間理他，開始忙裡忙外地打扮自己，卷頭髮，畫腮紅，挑冬裙，和圖書試長靴，最後把自己打扮成與花家千金小姐這個身份相匹配的樣子，再戴上那副專有的漂亮墨鏡，用以遮擋自己的左眼。

這時，我聽到身後有隱隱約約的腳步聲。

我隨口蹦出兩個字以作回答：「約會。」

卻發現他也正斜著眼角偷偷瞟我。

他其實是個十分寡言的人，這點我從小到大深有體會。相對來說，我就比較聒噪，又習慣依賴人，完全沒有花氏集團千金小姐該有的樣子，但我對他的依賴和聒噪，從去年開始就不復存在了。

喻烯月，為什麼這條碧水街這麼長？為什麼總也走不到盡頭？為什麼我還會臉和*圖*書紅，還會因為你一個漫不經心的眼神而丟人丟到這種地步？

他像空氣一樣席捲了我的人生，輕輕緩緩卻又無孔不入，想逃逃不掉，想抱抱不到。

隨著那聲音越來越近，我漸漸分辨出來，這種不快不慢、錯落有致的聲音只屬於喻烯月。

我忍不住用眼角的餘光偷偷看他的側臉。

我剛剛走進客廳就收到了別人邀約的電話，平安夜裡能接到這種邀請實在不足為奇。我遲疑了一分鐘，就對電話那頭的男生說：「沒問題。」

在狠狠地傷害了我之後，還若無其事地像個騎士一樣走在我身邊？

喻烯月，你怎麼可以這樣？

而https://www.hetubook.com.com今的我，一看到他就感到從心底壓抑而來的窒息。

我想甩開他，快點走完這條僻靜的街巷，所以腳步飛快。他為了替我撐傘，也走得快了一些。但他的眉宇間還是比較悠閑的，不像我，不耐煩地皺著眉，活像一隻壓抑著準備隨時攻擊敵人的刺蝟。

接著我就掛了電話，對喻烯月說：「我現在必須出去一趟，你不許跟著。」

喻烯月疲憊地揉揉額頭，也許是剛才被我折騰得實在累了，也沒再理我，我見狀咬咬嘴唇，二話沒說就出了門。

……

一陣狂熱的心跳過後，我終於惱羞成怒，不顧一切地甩開他，往盡ｗww•ｈeｔuｂｏoｋ.coｍ•ｃｏm頭的燈光跑去。

最後「大小姐」這三個字，他帶著一絲調侃說出來，聽在我耳朵里簡直就是諷刺的語氣，但我沒有再拒絕。因為我知道，這種時候就算不讓他跟上來，他也會像個甩不開的影子一樣。

我示威一樣看著喻烯月，把命令又重複了一遍：「我今晚要和別的男生約會，你不許跟來。」

喻烯月，原諒當時的我只會像個弱智一樣，一遍又一遍地問著這種問題，用一大堆理由埋怨著，而徹底忽略了身後撐傘的你。

陳姨從廚房走出的時候正看到提著包準備出門的我，急匆匆問了一句：「小姐，你這麼晚要去哪裡？」

與其多費口水，還不如hｔtps://ｍ.hｅｔｕｂooｋ•ｃｏｍ.com快點走完這條昏暗的長巷，也好讓他無話可說。

凄清的街巷又冷又長，幽暗的路燈下雪花張牙舞爪，我忽然想起自己忘記帶傘，糾結著要不要跑回去拿，可是一想起喻烯月和花璟剛才在花園裡曖昧的畫面，心裏又是一陣怨氣衝天，實在不想在這個時候被喻烯月看到我被雪花和淚水凍得狼狽的臉。

「這條街比較黑，我只陪你走完這一段。喏，就到那個拐角亮燈的地方……」說著他還伸出手來指了指街巷盡頭處的路燈，又接著說，「然後就不跟著你了，這樣總可以吧，大小姐？」

他走在我身旁，沉默地為我撐起傘。

他總是這樣，微微笑著，一言不發，卻讓我自慚形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