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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眼中看到的是——

我爸爸一向喜歡喻烯月，之前也說過，他幾乎是把喻烯月當成親生兒子一樣看待，甚至差一點就真的把他收為乾兒子了。

見她也沒什麼可反駁的了，我站起身來，準備離開。

難道阿月沒告訴我，卻偏偏告訴了她？

可他明明早就付出了比我失去左眼還要嚴重千萬倍的慘痛代價，卻還一聲不吭地任憑我隨意刁難。

她聽完之後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幾次張嘴都沒能說出話來。

竟然是……

還下手那麼重，把他打到失聰？

這是距離那一次在書房對峙之後，我和花璟的第一次單獨談話。

其實很多年前，這裏的鞦韆只有一架，因為全家就只有我一個女孩子喜歡玩。直到花璟來了，我才求著當時還活在世上的喻叔叔，讓他幫我替花璟又綁了一架。

我根本就不配愛他，更沒有資格恨他，明明是我欠了他……

「最初，他還能靠著右耳分辨出聲音，日常交流還是沒有問題的，所以我也以為他的耳朵沒有事。直到有一次，我發現他在彈琴的時候竟然戴著助聽器！在我的逼問下，他才告訴我自己的聽力出現了問題，他一直苦心瞞著家裡人，不想讓爸爸感到愧疚，更不允許我說出去。我能怎麼樣呢https://m.hetubook.com.com？只好答應他了，從那之後，他不斷地吃藥，希望能緩解病況，甚至為了不被人發現，他還換上了隱形助聽器……明明聽到日常的聲音對他來說就已經很吃力了，可為了在元旦晚會上給你準備一首曲子，他每天努力地練習，還要被你呼來喚去，可晚會當天你竟然連聽都不願意去聽……」

可原來她並不是這麼想的。

花璟的臉色頓時變成像雪一樣白。

她卻忽然又問：「你難道不想知道，阿月的耳朵是怎麼聾的嗎？」

我的心裏卻早已經打翻了五味瓶，只要一想起阿月，鼻子就酸得厲害。

花璟似乎預料到我不會相信她的話，索性從頭解釋起來：「那天，你被化學藥物灼傷眼睛，疼暈了過去，喻烯月叫了救護車把你送到醫院之後，立刻通知了爸爸他們。爸爸回來當然會質問我們到底是怎麼回事，喻烯月承認是他不小心把你推了一下，你才會撞到那瓶藥液，發生事故。當時你在醫院，當然不會知道，家裡已經因為你鬧翻了天。」

可笑我自詡愛阿月那麼深，現在卻被另一個愛著他的女生指責得這樣狼狽，完全沒有還嘴的餘地。

喻烯月似乎對上一次的事故心和圖書有餘悸，一定要跟我們在一起。

「誰也不許再傷害阿月，這句話應該我來說。」我撂下這句話，揚長而去。

不，不對，她一定是吃准了我會這麼想，才故意這樣說的。

我像被雷劈了一樣，惡狠狠地指著她：「不可能！你別胡說八道！」

她不允許我再傷害阿月。

我假裝若無其事地重新在鞦韆上坐下來，問：「哦？你知道？」

因為我嗎……

「喻烯月，有些事，我想我和花璟之間也該說清楚了。」我冷笑，「你放心，上一次我那麼生氣，都沒能狠下心來潑她一臉顯影液，這一次自然也不會害她。至於她……我想，我這位『好妹妹』應該也沒有再在我面前演戲的必要了。」

我還說自己愛他？恨他？

現在，我們兩個又一次並排坐在鞦韆上。不同的是，她面容清冷，而我滿身高傲，再回想起當年的時光，我才終於明白了什麼叫恍如隔世。

「爸爸把喻烯月叫到書房裡，反鎖了門。我們不知道他們到底談了些什麼，但全家上下都聽到書房裡傳來了很大力地扇耳光的聲音。爸爸正在氣頭上，誰勸都不聽，爺爺想阻攔，可是書房上了鎖。就是這樣，喻烯月從書房裡出來之後，耳朵都被扇流血了——也許正是因www.hetubook.com.com為看到他耳朵流血了，爸爸怕真的打壞了他，這才終於住了手。」

「別說了！」我聲音顫抖，陡然變得尖銳起來，近乎乞求，「花璟……不要再說了，求求你，別說了好嗎……」

一向言辭尖厲的我這一刻竟然無話反駁。

上一次是花璟拒絕了他，但這一次，拒絕他的是我。

我覺得無聊，只想嗤笑。

「七夕節那天，是我強吻的他，和他根本就沒關係。他順水推舟地在你面前說他喜歡我，也許只是想讓你死心吧。畢竟他的爸爸因你而死，他對你還有心結，而且你以後要嫁給華之楠，這是兩家公司在媒體面前見證過的，幾乎沒有更改的餘地。也許之前，我追求他只是和你賭一時的怨氣，但那件事過後，我才發現，其實我……真的喜歡上了他……」花璟喃喃地說著，「我喜歡看他認真的樣子。每次他經過我身邊，我都會很緊張。只不過我恨的是，他把心思都用在了你的身上。花苗，你多讓人討厭啊！他對你那麼好，我求都求不來，你卻偏偏不領情！」

我輕哼一聲，對她的反應很滿意。

那時，我幾乎每個午後都會拉著花璟一起來盪鞦韆。我們兩個女孩子就是在這兒，搖搖晃晃地向彼此說著悄悄話，那場回憶www.hetubook.com.com里的陽光很好，笑臉很美很單純。

可我出院之後對這件事根本毫不知情，也沒人告訴過我，我居然還一次次地羞辱他，讓他出醜，只是因為一心怨氣無處可發，想讓他為傷害了我這件事付出代價。

「我的確嫉妒你，也討厭你媽媽，但我只是想搶走阿月，我並不想害你失去你的左眼。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好，這些都是我的真心話。」

「這一次，你又想說什麼？」我先打破了沉靜。

我自以為是地認為自己可以成為她身邊的魔法師，為她變出精美的南瓜車和水晶鞋，所以我處處維護她，不讓她在家裡遭受下人的一分欺凌。

……

我知道我是在故作堅強。

他是那麼隱忍，我是這樣自私。

「是被爸爸打的。」

她垂下眼，長長的睫毛投下淺淺的光影，輕輕說道：「上一次，你在醫院的時候，我的道歉是真心的。」

「你以為我很寬宏大量嗎？你錯了，我不是聖母瑪利亞，我是個睚眥必報的人，絕不會原諒你。如果你只是想對我說這個的話，那我們沒必要再聊下去了。我以前就說過了，花璟，我看錯了你，我認栽，以後，你走你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我的東西你如果還想要，盡可以來搶，如果你還能搶得走的話。」https://www.hetubook.com.com我輕蔑地看著她，「我花苗，絕不會被同一隻狗，咬兩次。」

真是諷刺。

我媽媽是童話里惡毒的後母，我則是那位愚蠢的姐姐。

瞬間，我的心裏掀起了驚濤駭浪。

這麼疼愛喻烯月的老爸，怎麼可能打他？怎麼可能扇他耳光？

我腳步一定，她竟然也知道阿月失聰的事？

我以為她是從童話里走出來的灰姑娘，天真好靜，即便出身卑微，但總會找到自己的王子，成為眾人欣羡的公主。

是啊，是我太笨，我被怨恨蒙蔽了雙眼，才會看不到阿月溫柔的臉。

花園裡綁著兩架漂亮的鞦韆。

我攥緊了拳頭，走下了鞦韆架，站在花璟面前垂下眼睛看著她，質問道：「如果當初沒有你的搗亂，我和阿月誰也不會受傷，你現在有什麼資格言之鑿鑿地不許別人傷害他？」

就這樣，我和花璟走出了喻烯月的房間，離開客廳，徑直去了公寓的後花園。

我自我嘲笑著。

花璟的棉長裙被風輕輕揚起。

「花苗，是我對不起你在先，也許你已經不想再叫我妹妹了，那也是你的自由——我和你說這麼多，其實只是不忍心阿月一個人單方面付出，你卻還傻在那裡完全不知情。如果你對他還有感情，就請你不要再傷害他了，我不會允許你再傷害他！」花璟堅定地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