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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生無你何以歌

作者:西小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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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紛繁的楊花

第一章 紛繁的楊花

淺歌白了他一眼,沒理會。
不明就裡的青釉站起來,一隻手拉著淺歌,一隻手拽著林方可,溫柔地說:「林方可,你先鬆手。」
她眼角含淚,卻沒有讓眼淚流下來。一天前,福安的院長阿姨說:「淺歌,有人來領養你啦,你很快就有爸爸媽媽了。」
但他唯一肯定的是,林方可和淺歌之間一定發生過什麼他不知道的事情。
日記本里記載了淺歌所有的秘密。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淺歌高興不起來,尤其是看見俞安久摔倒在地,撲散一地楊花。
「慢慢就習慣了,別害怕。」夏空安慰地說。
淺歌緩緩道來:「林方可偷看了我的日記,我在裏面寫了很多很多我從沒有說出口的話,我來到姜家,爸爸媽媽對我很好,可是我害怕有一天我表現得不好,惹他們生氣,他們就會把我送回孤兒院,我就又變成沒有家的孩子了。我也寫過關於夏空你,也寫過在孤兒院時最好的朋友——安久哥哥,其實,我一直都好想他,我想回去看他一眼,但我什麼也不敢說……」
這些人都怎麼了?明明鼻子一圈烏青,鼻子痛得麻木的人是他啊!
「我知道,正是因為他們太好了,我才會……才會用更好的一面來回報他們。」淺歌紅了眼眶,林方可偷看她日記,她很想教訓林方可,可是又擔心老師叫家長,讓姜家父母失望。
老闆還打著哈欠,但是對於「開門紅」他絕不含糊,忙收下錢,拉開冰櫃門,樂呵呵地說:「喜歡啥?你挑。」
「林方可,你……你偷看了我的日記?」儘管如此了,淺歌還是小心翼翼地問。
淺歌和夏空是B班的佼佼者,與同學們相處融洽。可是林方可早就看他們不順眼了,因為班主任每次教訓自己,都會說:「你看看人家姜淺歌,看看人家夏空,你再看看你自己!」
淺歌默不作聲地站起來,往操場上走去,夏空也站起來,轉而彎腰對青釉說:「這個人最不老實了,你離他遠點兒。」
於是,在上體育課的時候,林方可故意借肚子疼上廁所的理由溜進教室,翻開了淺歌的日記本。
彼時,淺歌對夏空如此說。
淺歌抿著唇,眼淚汪汪地盯著林方可。林方可卻將惡作劇進行到底,繼續說:「哼,姜淺歌,不要以為你們成績好就了不起,你以後得乖乖地聽我的話,不然,我就把你心裏的秘密說出去!」
那日放學,夏空去菜市場買菜,淺歌在菜市場的入口等夏空。
林方可做賊心虛縮了縮脖子,忙說:「看個日記而已,寫出來不就是讓人看的嗎?」
所有人都以為林方可瘋了,其實瘋沒瘋,只有林方可自己知道。
林方可熱情地看著青釉,說:「How are you?」
有外人在,夏父不好發作,罵了這一句便進了屋。
有親戚結婚,夏空的爸媽應邀去喝喜酒。
夏空笑笑,眼底笑意越來越濃。
「我要做一縷陽光,即使再微弱,也能透過厚厚的雲層,到達你的眼中。」
淺歌還是沒有說話,把腦袋埋在薑母的後背上。
林方可故意裝作沒聽見。
躲在家裡的淺歌同情地看著夏空,夏空坐在沙發上一聲不吭,看起來不像被嚇壞了,而是對這樣的父母,有一種從內心湧出來的恐懼。
林方可的聲音很大,食堂好多人都看著他們。
「當你抬頭仰望天空,目光所及之處是你能看到的最遙遠的地方,但卻不是這個世界最遙遠的地方。夏空,無論以後你我相隔多遠,只要你一抬頭,你就知道,我們在同一片天空之下,我離你很近。」
「你說什麼流浪貓?」夏空問。
夏空悶聲坐在四合院外的槐樹下,面無表情。
「我……我不會和你分開的。」夏空側頭看著淺歌,真誠地說。
不遠處,足球網邊的淺歌看到這一幕,嘀咕道:「不知道林方可又在打什麼主意。」
「姜淺歌,俞安久是誰呀?」林方可很滿意淺歌的反應,壞笑著繼續問。
「知道自己錯在哪裡了嗎?」班主任用手指關節敲了敲桌面。
淺歌笑起來:「那我就去給你選藍色的紙!」
淺歌轉向夏空,她不善言辭,不知道怎麼安慰夏空,只是手一直扯著夏空的衣角,沒有鬆開。
袁青釉不光學習成績好,人還忒好,對所有人一視同仁,不像班裡的班長,老是瞧不起成績差的同學。
淺歌雙手握拳,走到教室後面放置體育用品的地方,提高聲音:「林方可!」
那天放學,夏空正在收拾書包,青釉從背後輕輕拍打了一下他的肩膀,問:「你好,我能和你一起回家嗎?爸爸媽媽工作很忙,我剛來這裏,對周邊不太熟悉。」
「老師。」夏空敲了敲門,進屋,將門關上。
夏空點點頭,淺歌爬上沙發,和他坐在一起。這下淺歌明白了,為什麼她第一次來到姜家,會看到夏空在姜家吃飯。
「看不出來啊,你竟然早戀!」林方可的跟班裡有人小聲嘀咕了一句。淺歌耳邊嗡嗡作響,腦海里一團亂麻。
可是,難得的是,夏空在這樣的環境下,還能如此善良。
「還能為什麼?姜淺歌就是個瘋子,莫名其妙地打我!」林方可捂著已經腫起來的鼻子,用悶悶的聲音說。
是那日的第二天中午。
林方可不情願地嘟囔:「小氣,不就是孤兒、被領養,想努力變好,有一個喜歡的人,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說出來又怎樣,本來就是事實。」
青釉無奈笑笑:「我挺好的。」說完,她正想走,又被林方可攔下,林方可說,「哎,等等,等等嘛,集合還早呢,袁青釉,我們交個朋友吧。」
夏空站穩腳跟,這才看清與自己相撞的那個女生,黑髮如瀑,綠裙飄飄,一眼看上去,竟然頗有幾分驚艷。
所以,這麼一大早的,趁芳姨還沒起床,夏空趕緊去買冰激凌,好讓淺歌藏在冰箱最底下的速凍箱里。
淺歌留在B城后,跟https://m.hetubook.com.com隨夏空一起在B城城小念書,夏空是她的鄰居,也是她的同學。
在人群里忽然看到了夏空,青釉沖他盈盈一笑,夏空也自然地對她微微招手,很快,幾十道陰森的目光齊聚在夏空身上,其中當屬林方可的目光最為可怕。
淺歌低著頭,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夏空知道隱情,也知道淺歌是絕對不會說出隱情的。
林方可顫抖地吸了吸鼻涕,麻木使他失去痛覺。
二月,夏空邊踩著地上的楊花,一邊抬頭喊著淺歌的名字。
夏空很快就會忘記她,只是讓夏空沒想到的是,在那十多天之後,他會在自己班裡的講台上再次看到袁青釉。
「淺歌,為什麼打林方可?」班主任耐心地問淺歌。
淺歌搖了搖頭。
二月末的楊花鋪了滿滿一路,夏空和淺歌並排走在放學的路上。
「安久哥哥。」小小的淺歌忽然含糊地喊了一聲,但是車外的安久聽不見了。
聽出了袁青釉話里的意思,夏空說:「離他遠點兒,他老是欺負成績好的同學,淺歌也被他欺負過。」
八月的B城就像個火爐,夏空早早地起床,把存在枕頭底下的幾枚硬幣放在手心,穿著一件背心就往街上跑。
淺歌到了姜家后,隨養父母姓姜。
「誰讓你坐旁邊的?」對面的淺歌臉上不悅。
林方可一隻腳蹬在腳踏上,一隻腳踩在地上,用手指捏著下巴,喃喃自語:「奇怪,為什麼又是姜淺歌和夏空,他們有什麼魔力,把新來的女生都拉到一起了?」
「淺歌。」夏空走到淺歌身邊,見她在哭,忙問,「你怎麼了?淺歌,誰……誰欺負你了?」
班主任氣得臉色鐵青,拍案而起:「林方可!老師教沒教你要換位思考,要尊重別人的隱私!有些事情在你看來無所謂,但卻是別人心裏不可言說的秘密!」
夕陽拉長三個人的影子,清脆的自行車鈴聲在身後響起。
她從姓姜開始,十分乖巧聽話,學習上也一直非常用功,就是害怕哪天爸爸媽媽嫌棄自己沒用,把自己送回去。
淺歌抬起頭,長長的睫毛上還掛著晶瑩的淚珠,她忐忑不安地問:「我們還能找到安久嗎?」
「淺歌,你在想什麼?」夏空追上來,扯著好聽的嗓音問。
一看見夏父漲紅了臉,夏母坐在小凳子上靠著門框小憩,薑母就明白了。她趕緊將兩個孩子送進屋裡,走出來撿起洗臉盆,埋怨:「怎麼又拿小孩出氣?」
安久本來就比淺歌大三歲,等初中畢業去找安久,安久已經成年了。不知道那個時候,淺歌還認不認得出安久。
淺歌搖了搖頭,用手背擦眼淚,說:「沒有,我們回去吧。」
只是,看似像軟柿子的淺歌並不是一隻軟柿子。
每次都是這樣,姜家父母會維護這兩個孩子,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夏家父母在意識清醒下,通常都不會打罵夏空。
就是功利無味,我供你讀書,為的是你以後有出息能養我,而不是單純地為了你以後能成為怎樣一個人。
用他的話說,所有成績好的人,都是愛炫耀的人,他生平最討厭這類人。
淺歌掃視了一番屋裡的陳設,目光停留在餐桌上。
留在教室吃午飯的寥寥幾人回頭看過來。
這些學習成績好的人又小氣又矯情,林方可越來越討厭他們了。
這是林方可初中學得最好的英語句子。
林方可的鼻子痛得厲害,可是,還沒容他回過神來,班主任就傳林方可去辦公室了。
淺歌正給夏空分享飯盒裡的紅燒肉,林方可就從教室的後門躥了進來,看見淺歌碗里香味撲鼻的紅燒肉,咽了咽口水:「我也要。」
「那跟我們走吧。」淺歌背起書包,淡淡地說。
夏空挑了兩個冰激凌,火速般地往回沖,卻不料在轉角處撞上了一個女生。這麼大清早的,天剛蒙蒙亮,哪裡來的女生,還帶著一股好聞的清香。
淺歌心裏像是有一座城牆轟然倒塌,他怎麼會知道?他怎麼知道的!那明明是自己寫在日記本里的秘密,林方可怎麼知道了?
轉個身,淺歌蹲下去,坐在鋪滿楊花的馬路邊,淡淡說:「夏空,我是你最好的朋友嗎?」
林方可扭頭看了一眼夏空,嘴裏嘀咕:「嘁,來幫手了。」
林方可明裡暗裡與淺歌夏空作對,作了一整年,直到來年的初秋,才因一個轉學生而終結。
「淺歌,你能幫我包書皮嗎?」
淺歌漲紅著臉回到教室,看見林方可和他的朋友聚在一起說笑話,淺歌清脆的聲音在教室響起:「林方可。」
林方可指著淺歌,大聲說:「姜淺歌,我知道你成績為什麼這麼好了,因為你怕表現不好,被你爸媽送回孤兒院,對不對?」
安久,是淺歌在福安孤兒院最好的朋友。
青釉善意地笑笑,問:「你是叫林方可吧?」
淺歌無力地笑笑:「我也這麼跟安久哥哥說過。」
夏空嫌棄地將林方可的胳膊扯開,林方可討好地說:「別這樣嘛,哥們兒。」
林方可不樂意了,大聲說:「姜淺歌,昨天下午說好要乖乖地聽我的話。」
「天哪,你記得我的名字。」林方可頭腦一陣暈眩,差點兒高興得昏過去。
夏空喃喃地念著,不過,他沒糾結太久,因為袁青釉的出現只是他這天清晨的一支小插曲。
其實,淺歌不明白,為什麼第一次遇見夏空時,夏空會在姜家吃飯,明明夏空就住在隔壁,他爸媽看起來也很正常。
更讓夏空心驚膽戰的是,班主任讓袁青釉坐在了夏空身後的空位子上。這下,夏空似乎聽到了全班男生心碎的聲音,以及他們摩拳擦掌的聲音。
聲音不大不小,但教室里的人全都聽得見。
她頓了頓,緊張地抓緊了薑母的手。
林方可聽話地鬆開。
因為昨天晚上,淺歌和夏空在四合院里納涼,淺歌無意說了句:「好想吃冰激凌啊,可是媽媽說我上次和_圖_書吃冰激凌鬧肚子了,這次無論如何也不給我買。」
領養淺歌的是姜家,住在B城,家裡不算大富大貴,頂多小康。不過,養淺歌一個孩子,足夠了。據說薑母曾經有過一個女兒,一歲時病死了,所以才來孤兒院領養一個女孩子。
淺歌的頭壓得更低了,夏空的臉色也變得不是很好。
那個日記本里,寫了淺歌所有的秘密,包括自己的身世和俞安久,也包括跟自己同住一個四合院的夏空。
淺歌也為自己用籃球砸林方可的行為做出檢討,然後,兩個人在全班的注目下握手言和。
認識淺歌的第七年,夏空聽淺歌說起了俞安久這個名字。
青釉也想起身離開,但是被林方可一把攔住,說:「你還沒回答我呢,how are you?」
但是,夏空可沒工夫驚艷,他目光往下,瞥見自己手裡的冰激凌都撞變形了,再看向女生,冰激凌的兩坨奶油全都貼在她的裙子上了!
說著,她往來的方向小跑回去,忽而又回頭說:「我叫袁青釉,將會在B中念書噢!」
夏空正陪著淺歌餵養小雞仔,那些小雞仔是薑母剛養不久的。
只是那時無比討厭淺歌和夏空的林方可,還不知道未來他們會成為自己最好的朋友。
體育課的休息時間,青釉和夏空、淺歌坐在一起休息,林方可死皮賴臉地撲過去,一隻手抱住夏空的脖子,聲音朗朗地喊:「Hello!」
夏空怔了怔,獃獃地說:「沒……沒事啊……你裙子……」
她已經離開七年了。
淺歌一直盯著夏空,覺得夏空做這些很熟稔,彷彿與生俱來就會。
淺歌點點頭,夏空忙對青釉大聲招呼:「青釉,你過來。」
淺歌不想跟他貧嘴,端起飯盒就要走。
而林方可把淺歌所有的秘密都看光了!
淺歌的神情有些茫然,說:「就算是天下第一好的朋友,也總有分開的一天。」
說著,淺歌就率先走在了前面,夏空歪著頭看著淺歌的背影,有些困惑。
後天就是初中二年級開學的日子了,淺歌上學期發明的包書皮的新花樣特別好看,夏空一直想要,終於等到了又要發新書的一天。
多年後長大的淺歌覺得,當年可真難為他。
在袁青釉轉來B中B班之前,夏空就已經和她見過了。
新書發下來的那個下午,夏空和淺歌搬著小板凳小桌子坐在四合院里,為新書「穿新衣服」,傍晚溫暖的夕陽給他們的頭髮和睫毛鍍上了一層金黃色。
夏空不知道俞安久到底是怎樣一個人,他只知道,俞安久是淺歌一直念念不忘的人。
養父母給她家,給她溫暖的被窩和好吃的飯,還送她讀書,對她這麼好,所以,她是不會跟養父母提任何要求的,她怕麻煩他們。
青釉頗有些不耐煩,但仍舊笑著:「好啊,我們是同學,也是朋友,我先去那邊找淺歌玩兒了。」
淺歌興奮地說:「你寫的這句話真棒,我很喜歡。」
淺歌放下雞仔,走到夏空的面前,扯了扯他的衣角:「夏空?」
見此,夏空和淺歌都皺了眉。
淺歌從小乖巧懂事,從不怨父母將她拋棄,她還想過,要是父母來接她回去,她一定做一個孝順聽話的好女兒。
夏空的成績一直拔尖,是老師經常掛在嘴邊的模範生。
「孩子喜歡就好嘛。」薑母笑著維護。
他對袁青釉就是一見鍾情,從她自教室門口走上講台時,微風拂動她的長發,林方可的視線就沒從她身上離開過。
夏空從位子上被擠開,站在過道無可奈何地對坐在一邊看戲的淺歌聳了聳肩。
「淺歌,我買好了。」
只是看起來言和而已,其實,林方可更討厭淺歌了,連著夏空一起討厭。
並沒有說:淺歌,他們是你的親生父母。
身後傳來夏空乾淨純粹的聲音。
夏空身邊一直有個淺歌,現在又來這麼一個大美人,老天也太厚待他了吧?
夏空則將雙手胡亂地在衣服上擦了一通,脆生生地喊了一聲:「姜淺歌。」
原諒他嗎?
淺歌停下腳步,緩緩抬頭,看著風捲起的楊花發獃。
可是這些,林方可是怎麼知道的?
「哎哎,等等,你找淺歌什麼時間都可以嘛,我……淺歌也是我的好朋友,以後咱們可以一起玩兒。」林方可仍舊張開雙臂攔著青釉。
這是夏空在淺歌這裏,聽過的第一個陌生的名字。
夏空隨著淺歌的目光看去,紛紛揚揚的楊花就像白雪一樣在空中飛舞。他笑起來,不染纖塵:「是啊,好美,淺歌剛來四合院的時候,外面街道也有這麼美的楊花。」
那時,學渣林方可還未曾深入思索過成語「一見鍾情」的含義,直到他長大后才明白,什麼才叫真正的一見鍾情。
也是袁青釉,改變了林方可對於「好學生」扭曲的觀念。
不過,奇怪的是,自從袁青釉轉來后,林方可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不再欺負別人,也不再拉幫結派,上課也不再跟老師頂嘴,而是積極回答問題,有不懂的問題就問。
「老師,偷看別人的秘密日記,並將日記內容散播出去給別人帶來傷害,這種人該不該打?」夏空走到林方可身邊,兩眼炯炯有神地看著班主任。
青釉又道:「雖然我不知道你們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但是大家都是同學,淺歌,看在林方可道歉這麼誠懇的份上,你原諒他嘛。」
夏空被拉到淺歌面前,薑母一手牽著夏空,一手牽著淺歌,蹲下說:「這是芳姨的孩子,叫淺歌,姜淺歌,你們同歲,以後要成為好朋友呀。」
初中二年級,班上來了個小男生,叫林方可。他以前是A班的,因為太過調皮搗蛋,A班班主任不要他了,於是,他就來B班了。
「沒關係,青瓷街和槐樹巷就隔著兩條街。」夏空微微偏頭說。
中學里大多數學生都是自己帶飯,到了晌午熱熱便吃,可以坐在食堂,也可以留在教室。
要說淺歌和夏空的生活和*圖*書不太平,那麼,便要從這一年開始說起。
姜父在背後笑笑:「淺歌認生呢,過兩天就好了。」
這是小學六年級,夏空和淺歌十二歲時,夏空寫在自己的同學錄上的一段話。
淺歌不願說,夏空一般都不會多問。但是事後沒多久,夏空就知道了事情的緣由。
總覺得這樣說,應該沒什麼錯。
聽見父母的聲音,夏空乖巧地起身去屋內給他們倒洗臉水,拿換洗的拖鞋。
「林方可!」淺歌和夏空怒喝住他。
姜淺歌緩緩坐下。
在餐桌旁邊,坐著一個髒兮兮的小男孩,他面前放著一碗米飯和骨頭湯,黑珍珠一樣的眼睛充滿疑惑地盯著淺歌,嘴邊糊滿了粘著湯漬的飯粒。
「媽媽,夏空哭了。」淺歌轉頭對進屋的薑母求助,薑母對著淺歌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再用手勢讓她好好安慰一下夏空。
「林方可,我忍你很久了,今天我打了你,咱們老師辦公室見吧。」淺歌平靜又不容置疑地說出這句話,轉身就走出了教室。
林方可無辜地四下張望,問:「淺歌,食堂是你家開的嗎?」
林方可吹響了口哨,揚揚得意地招呼跟班離開了菜市場。
聽見夏空的喊聲,袁青釉說:「我真的得走了。」
姜家在B城的一座四合院里,院子古色古香,乾淨整潔。院子里有三戶人家,淺歌來到四合院的時候,其他兩戶人家的門都緊緊閉著。
夏空在出神。
夏空一臉難以置信,什麼?這「事故」的主要人物沒說反吧,淺歌打了林方可?
房間里一切物品都是粉色的,像是特意為了迎接淺歌,而改造成的公主童話世界。雕花的木床,粉色蠶絲的紗帳、粉色的床上四件套,可愛的玩具熊,以及簡單的書桌和衣櫃。
夏空悶聲地繼續換水,可是夏父又嫌棄夏空做事不利索,手一揚,綉著紅牡丹的白鐵盆哐當一聲,掉落在地。
轉校來的袁青釉,讓班上的男孩子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
這真的是淺歌嗎?平日里對林方可的招惹都很聽話,今天居然敢拿籃球去打林方可,他們沒看錯吧?
林方可嚇了一跳,右邊淺歌輕輕啜泣了一聲,整齊的齊肩發遮住了側臉。
「砰——」一隻籃球飛旋過來,重重地砸在林方可的鼻子上。
聽見聲音,薑母系著圍裙從屋裡跑了出來:「怎麼了,怎麼了?」
這個轉學生叫袁青釉,她的「青釉」是「雨過天青雲破處,者般顏色作將來」的「雨過天青色」的意思。
「好啊,你要什麼顏色?」淺歌慢悠悠地踩著楊花開始往前走。
當年她被姜家帶走,俞安久跟在汽車後面哭著喊她名字的場景,她還歷歷在目。
「哎哎哎,淺歌。」林方可起身,一把拽住淺歌的手腕,說,「別走嘛,我又不是老虎,你怕我幹什麼,上次被你教訓后,我不是沒有在背後說你那些見不得人的事了嗎?」
高馬尾一晃一晃,運動衣下的身材又十分動人。林方可覺得,袁青釉真是個尤物。
其實,在夏空眼裡,這一句話遠不及淺歌後來對他說的話十分之一的棒。十六歲的那年夏天,周圍充斥著聒噪的蟬鳴聲。
「青瓷街。」
那是淺歌在日記本里第一次與夏空見面時對他的形容,充滿憐憫,絕無惡意。
林方可正要張口說話,淺歌連忙攔住夏空,說:「你喜歡吃,全給你好了。」
以前,淺歌雖然跟著院長阿姨讀過一些書,但是來到新的班級上學,仍舊覺得吃力。班上穿著乾淨校服的同學眼睛明亮,裏面盛著希望,成績大多頂呱呱,淺歌有些跟不上他們。
「盡整些沒用的。」夏父在一旁嘀咕。
「你們那個『好朋友』蠻纏人的。」剛一走到他們面前,袁青釉就無奈地說。
夏空呆站在原地,不知道接下來要說什麼。
淺歌是養父母從孤兒院領養來的,離開福安孤兒院時,十歲的俞安久跟在她身後不停地追趕,二月的楊花簌簌地鋪滿路,俞安久喊:「淺歌,淺歌,不要走——」
可憐兮兮的流浪貓?
暖暖的夕陽為這座城市換了新衣裳,馬路邊,淺歌、夏空、青釉,一前一中一后地走著,路過池塘河壩,看見波光粼粼的水面閃耀著好看的光芒。
青釉禮貌地笑笑,朝夏空、淺歌所在的方向小跑過去。
B中,和自己一個學校嗎?
「噢,原來你們住在一起呀,夏空?姜淺歌?名字真好聽。」
青釉懷疑地問:「真的?」
「當然是,是最最好,最最最好的!」夏空把校服一掀,趕緊坐在淺歌身邊。
姜淺歌是個不知道親生爹媽是誰的野孩子!
薑母掀開門帘,帶著淺歌進了房間。
「對不起對不起。」夏空兩隻手不得空,只能不停地鞠躬道歉。
「為什麼?」班主任不解,淺歌向來都是聽話的好孩子,怎麼會動手打人?
淺歌默默點頭,林方可也急急點頭。
夏空轉頭看向淺歌,淺歌正拉合書包上的拉鏈,抬頭問:「你家住哪裡?」
「哎喲哎喲!」林方可捂著鼻子,叫苦連天,鮮紅的鼻血順著他的手指滑落下來。
「嗯!你們有時間可以來我家玩兒,我家就在青瓷街,瓷坊的名字就是我的名字。」那時,袁青釉誠心拿淺歌和夏空當朋友,他們是她在B城最先認識的人。
淺歌夾肉的動作停了停,夏空也察覺到了淺歌的動作,他扭頭看著林方可,林方可大搖大擺地走過來,伸手奪走淺歌的飯盒,把裏面的紅燒肉全部倒進了自己的飯盒。
「淺歌,你爸爸媽媽是好人。」
「呸呸呸,我不會說話。」林方可的手不松,「我錯了嘛姜淺歌,俗話說,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你就原諒我,我也在努力做一個好學生啊,我飯盒裡有雞翅,我全給你吃好不好?」
林方可是學校不學無術小混混的頭頭,愛欺負成績好的人。
淺歌冷冷地瞥著林方可,林方可連忙正襟危坐。
七歲被接走的那年,院長阿姨笑和圖書著對淺歌說:「淺歌,來,他們以後就是你的養父養母了。」
「夏空?」淺歌手裡還捧著剛剛沒來得及放下的小雞仔。
菜市場的入口有人在賣魚,淺歌握緊拳頭,恨不得把一桶魚全部扣在林方可腦袋上。但是她忍住了,萬一林方可明天把日記全部暴露出去,那她怎麼辦?
夏空不好意思地撓撓頭,何出此言?
不過,夏家那一次發生的事情只是冰山一角,在夏空從七歲到十六歲的這九年裡,幾乎隔段時間就會受到父母醉酒後的打罵。
他們傍晚才回來,明明是中午的喜酒。傍晚歸來時兩人都喝得酩酊大醉,走路搖晃,剛一踏進四合院,嘴裏就喊著:「小夏啊。」
最後,班主任還是讓林方可當著全班同學的面給淺歌道了歉。
那時,林方可都會撇撇嘴,說:「有什麼好看的?小娃娃沒長開,都是兩隻眼睛一張嘴。」
眾人看著這一幕,全都噤了聲。
淺歌擰著眉,沒有說話。
林方可簡直就是淺歌和夏空的噩夢,不,準確地說,他是所有成績好的同學的噩夢。
「我沒怕。」淺歌的聲音糯糯的,雖然小,但總算是回應了夏空,今天早上,夏空買好肉包子屁顛屁顛跟在淺歌後面,給她介紹B城的美食,淺歌默默地啃著肉包子,沒搭理他。
林方可所知道的秘密不止這一個,但是他聰明,輸掉一次比賽只說一個,留著那些秘密以後還能用得著。
「夏空,你坐一會兒,芳姨帶淺歌去看她的房間。」薑母站起來,牽著淺歌去她的房間。
不知道親生爹媽是誰,這已經是一種可憐的存在了。但有些人,偏偏為了熱鬧,把這些拿來當茶餘飯後的笑談。
女生卻慢步上前,仔細地詢問:「對了,你是本地人吧?我可以請問一個問題嗎?弄青街在哪裡?我們一家人剛剛才來到這個城市,沒有找到弄青街,我想著,要不要過來問問人家,沒想到就碰到你了。」
四合院巷子的盡頭就是一家文具店,裏面擺放著好多好多好看的紙。淺歌給夏空買了藍色,給自己買了粉色。
但是,接她回去的是養父母,不是親生父母。
左邊的夏空渾身冒著一股可怕的氣壓,好像隨時都要爆發,面前的班主任猙獰著一張臉,似乎要一口把他吞下。
尷尬地收回手,夏空又道:「我叫夏空,嗯……夏天的夏,天空的空,我住在你隔壁。」
夏空不知道淺歌為什麼這麼依著林方可,他更不明白,林方可口中「可憐兮兮的流浪貓」是什麼意思。
房間很大,傢具大多用胡桃木製成,據說這些優質木材傢具,都是姜父以前的上司送的,如今放在這房間里,倒添了幾分華貴。
但是夏空記得,剛升入中學報名的那天,趁淺歌在樹蔭下納涼,芳姨就特意叮囑過班主任,說:「淺歌是個孤兒,雖然她不說,但我知道,她在努力地做一個乖巧聽話的孩子,討我們歡心,討老師歡心。所以,如果淺歌在學校做了什麼不尋常的事情,請老師多多包涵,先聯繫我們家長解決問題。」
「會的,一定會的。」其實夏空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安久,但是為了讓淺歌安心,他只能這樣說。
容易滿足的小孩才討喜,這是淺歌在孤兒院學來的東西。
在學校的一整天,淺歌都沉默不語。放學后,她快步地走在前面,夏空追上她的步子,關心地問:「淺歌,你習慣嗎?」
「那太好了!真是幫大忙了,謝謝。」女生笑起來,鞠躬感謝,還沒等夏空反應過來,她便左右看了看,跑去小賣部買了兩個和夏空手裡一模一樣的冰激凌,還給夏空,「這個當我賠給你以及謝你的。」
青釉又說:「淺歌,坐下。」
「嗯!我知道了。」
半天,夏空才用啞啞的夾著哭腔的聲音說:「淺歌,我沒事。」
淺歌一臉莫名。
最近,林方可發現了淺歌的一個秘密——她總是在課餘時間偷偷摸摸地寫日記。
「多半是不好主意,淺歌,我去把青釉叫過來吧。」夏空有些擔心地看著那邊。
這種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的人,讓老師們很頭疼。
初中的時候,淺歌的名字已經被學校很多人知道了,因為每一次結業會上,淺歌都會被老師點名誇獎。
「真的,比真金還真。」林方可點點頭。
「淺歌,你慢點兒走!」
「幹嗎啊,我又沒聾,吼那麼大聲幹什麼?」林方可不耐煩地問,揮揮手驅散人群。
「淺歌,這就是我們的家了。」薑母牽著淺歌胖嘟嘟的手,姜父在後面提著行李。
淺歌的秘密,夏空知道,林方可也知道,但是,他們一個能保守秘密,另一個卻保守不了秘密。
林方可一回嘴,班主任教訓得更凶了。
淺歌微微一笑,說:「楊花,好美。」
一晃六年過去了,這六年說快不快,說慢也不慢,平平淡淡的,並沒有發生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就像他們平凡的人生一樣。
淺歌不想被這些事情所煩擾,只好點點頭,而那次點頭,讓她收穫了一個日後能夠推心置腹的朋友。
林方可在一次輪滑賽輸掉后,要說出一個他所知道的別人不知道的秘密。於是,林方可不假思索地說出了淺歌的秘密。
夏空愈發尷尬,無助地看著薑母。
那句話,夏空記得一輩子。
算起來,她來到姜家已經六年了,這也說明她和俞安久有六年沒有見過面了。
淺歌嚇得躲在了薑母的身後,夏空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中,疑惑地盯著淺歌。
小賣部的老闆一拉開捲簾門,就看見一個十五歲的小男孩興奮地盯著自己,高高舉起手裡的硬幣,說:「老闆,兩個冰激凌。」
淺歌:「媽媽做了好吃的,我們一起吃晚餐。」
夏空恍然,忙說:「我、我知道,不過,那條街現在不叫弄青街了,叫青瓷街,就在那邊。」夏空順手指著一條馬路,「沿著這條馬路直走,在第二個紅綠燈處右拐,就是青瓷街了和圖書。我所知道的弄青街就是這個,不知道是不是你們要找的。」
夏空的背脊一陣發涼。
因有事耽擱,晚回教室的夏空,被關係比較好的同學告知:「夏空,剛剛姜淺歌把林方可打慘了,現在被班主任叫去辦公室了。」
「我就是強盜,你管得著嗎?你先管好你自己吧!可憐兮兮的流浪貓!」林方可氣焰很足,當即就將飯盒「哐當」砸在課桌上。
直到有一天,林方可把賊手伸向了淺歌。
袁青釉舉手投足間盡顯優雅溫婉,加之渾然天成的容貌,一瞬間吸引了不少男同學的青睞,就連下課的十分鐘,她身邊都擠滿了男生。
淺歌與夏空簡單介紹了一下自己的情況,算是與袁青釉互相認識了。袁青釉自掏家底,說:「我的名字你們也都知道了,我是八月中下旬來到這裏的,爸爸媽媽在青瓷街做瓷器生意。對了,讓你們送我回家,不會耽誤你們什麼事吧?」
「夏空,你是天才嗎?」淺歌閃亮著眼睛盯著夏空。
淺歌淡淡地說:「林方可在學校老是欺負人,這段時間把欺負對象定為我,我忍不住,就打了他。」
自從淺歌來到姜家,和夏空成為一個班的同學后,她就經常暗暗以夏空為榜樣,夏空可能還不知道呢。
淺歌怯生生的,兩隻手抓在一起,不敢抬頭。
直到有一天。
夏空嚇了一跳,淺歌也嚇了一跳。
可是,即便淺歌才七歲,她也知道,眼前的這個女人終究不是自己的親生母親,自己不能太任性。於是,她乖巧地搖搖頭,糯糯地說:「這些,我很喜歡。」
淺歌走了兩步,就停下腳步來,抬頭看著紛繁的楊花和如水洗過的天空。
「林方可!」班主任喝止林方可,林方可反應過來,吐了吐舌頭。
夏空別的不敢說,但是他敢確定,如果淺歌提什麼要求,姜家父母一定會想辦法滿足她。
怕被嫌煩,林方可只好讓她走,看著她背影不舍地說:「那下次見面,我要跟你打招呼了。」
來不及多想,夏空連忙往辦公室跑去。班主任的辦公室在教室辦公樓的三樓,一路小跑讓夏空氣喘吁吁的,跑到門邊還沒來得及平復一下,就聽班主任在訓斥淺歌和林方可:「我再問一遍,淺歌,真的是你用籃球砸了林方可的臉?」
因此學校成績好的人都對林方可避而遠之,這樣更助長了林方可囂張的氣焰。
女生理了理長發,又看看身上的裙子,脫口而出的話不是「沒關係」,也不是「你怎麼搞的」,而是溫婉又動聽的:「哎呀,弄壞你的冰激凌了。」
都說人不輕狂枉少年,林方可不是輕狂,是癲狂。
「就是就是,原諒我嘛。」林方可點頭如搗蒜。
「藍色的,像盛夏的天空一樣藍。」夏空隔淺歌一步之遙,走在她身後。
林方可不知道她在寫什麼,但堅信一定是見不得人的東西。
純白如雪的楊花紛紛落下,阻隔了俞安久奔向淺歌的路,淺歌趴在汽車的後座上,透過沒有洗乾淨的玻璃張望著。
忽然,林方可和一群小混混騎著單車停在淺歌的面前,吹起了響亮的口哨。林方可一邊做鬼臉,一邊說:「姜淺歌,你不害臊嗎?」
「媽媽不知道你喜歡什麼,所以只布置了必需品。我們淺歌想要什麼,就告訴媽媽,媽媽都給你準備好。」薑母實在太溫柔,讓人不自覺地想要親近。
「沒用的東西!」夏父懊惱地盯著姜家門口,罵了一句。
說完,夏空就走了。
「林方可,你是強盜嗎?」夏空站起來,氣勢雖然薄弱,但也算勇氣可嘉了。
所以,林方可討厭成績好的學生,尤其是淺歌和夏空。
安久?
女生見此,捂嘴輕笑起來:「不要緊,回去擦擦就好了。」
夏空伸手輕輕握著淺歌的手,耐心地安慰淺歌:「淺歌,不要怕,你知道嗎?你偶爾跟姜阿姨撒撒嬌、提提要求,他們會更喜歡你的,因為只有這樣,你們才會成為更親近的家人。我嘛,嘻嘻,我知道,你日記本里寫的我,肯定都是好的,至於那個安久……淺歌,我們一起加油,考上好的高中后,我們就跟爸爸媽媽申請,去你以前待過的地方找找他,你說好不好?」
可是,夏空倒了洗臉水,父親卻不滿意,嘴裏嚷著:「怎麼是熱的?熱的怎麼醒酒啊。」
夏空把眼淚憋了回去。
即使這樣,班主任也不相信淺歌會打人,她覺得淺歌在說假話。
夏空回神,看著淺歌的雙眼空洞茫然,裏面有不易察覺的濕潤。
於是,本來只有他和跟班知道的這個秘密,被全校甚至外校的人都知道了。
回到家后,夏空把「我沒怕」三個字寫在紙上,往牆上一貼,從此這面牆就變成了貼「淺歌說過的重要的話」的地方。
某天中午,夏空帶著淺歌和袁青釉在食堂吃飯,林方可不請自來,以無比熟練的動作在夏空旁邊的座位上坐下。
已經是第七個年頭的楊花紛紛了,如果安久還在福安孤兒院,應該長高很多了吧?
林方可不屑地說:「嘁,你那點兒破事誰稀罕看啊。」
「這還差不多,記著,明天我也要紅燒肉,後天也要,以後每天都要。」林方可頗為得意地拍拍淺歌的肩膀,重新撿起自己的飯盒,滿足地坐在一邊享用自己的美食。
淺歌拉著夏空的手說:「夏空,當你抬頭仰望天空,目光所及之處是你能看到的最遙遠的地方,但卻不是這個世界最遙遠的地方。夏空,無論以後你我相隔多遠,只要你一抬頭,你就知道,我們在同一片天空之下,我離你很近。」
薑母拍拍淺歌的小手,走到男孩身邊,溫柔地給他擦了擦嘴巴,將他拉過來,說:「夏空啊,來,給你介紹一下。」
初中,他們讀的是B城最好的學校,夏空的父母清醒時,說不上有多麼不負責,所以,對於夏空的學業,他們還是正常地支持與付出。
「淺歌,你老實跟我說,是不是林方可欺負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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