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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雪搖搖頭，道：「算了，我的生活太過單調，還是再講你吧。」

「那就講你小時候的故事！」程雪盤膝坐下。

馬六短暫的失神，很少見程雪笑，估計這段時間更是少見。

馬六訕訕一笑，還真就開始講自己小時候的故事，其實這也是他唯一擅長的故事了，只是這種故事每講一次，馬六就像是穿越回了小時候一次，生活中的艱辛和困難讓他后怕，但生活中的點點滴滴的歡樂和感動又讓他禁不住露出笑臉，所以講到入神的地方，馬六的情緒變化不少，可惜夜空中，又是背對著程雪，自然也沒讓程雪看出什麼來，但他說話的語氣卻讓程雪也暗自動容。

又說了聲謝謝，那公安走出酒店，回到計程車上，先用望遠鏡朝樓上觀察了一陣，最後這才拔通一個電話，道：「二公子，跟蹤到了，你要找的人住在……」

「說吧，住在哪裡，我送你回家吧。」馬六看了看時間，半夜一點多了。

而樓下，從計程車中走出一位年輕精明的漢子，穿著公安制服，四處望了望，這位漢子快步走進酒店，在大堂的前台向那位正打瞌睡的小妹快速的揮了揮手中的指證，然後裝進衣袋。

「是不是特別俗？」馬六笑道，笑得有些苦澀。

馬六抽了口煙，道：「有什麼好講的，你對我的資料都了如指掌，哪裡還需要我講。」

小虎咧嘴一笑，狠狠的點了點頭。

「講我什麼？」馬六笑道：「我都講得差不多了。」

將煙頭一扔，馬六苦笑道：「看來咱們只能撒了！」

程雪一愣，呵呵一笑，什麼話也沒再說，下車，走進小區，步覆輕和-圖-書快無比，甚至想要哼唱一支小曲兒。

前台妹妹拚命的點頭。

說到底，還是因為馬六的生活經歷中，缺少太多的愛，缺少太多的情，缺少太多的金錢和地位以及許多做人的基本的尊嚴。

馬六臉色微微一變，沉吟了一會兒，一邊的程雪見狀，道：「不好意思，勾起你的傷心事了？如果不方便，那就不講吧！」

「謝謝！」這位公安點點頭，然後轉身就往外面走，不過剛走了幾步，又退了回來。

將車子停在酒店的門口，這酒店只有小小的六層樓高，一樓是大堂，二樓是餐廳，三樓到六樓是客房，馬六直接坐電梯去了六樓，刷卡進房，沒有立即開燈，馬六在窗口的位置看了看樓下，馬路對面，一輛綠色的計程車安靜的停在那裡，馬六認得，這車子就是先前跟蹤他的那輛計程車。

那前台有些不知所措。

沒有立即下車，兩人沉默了片刻，程雪將衣服脫給馬六，道：「謝謝你今天晚上陪我，我的事情與你無關。」

程雪說了個地址，馬六開車，程雪就發獃，兩人一路上都沒有說過什麼話，很快到了目的地，這是一處普通的小區，地理位置一般，但按北京的房價來說，在這一片小區隨便買套三室一廳的房子，估計也得花上兩百萬。

馬六正要說話，卻突然發現不遠處，公園門口有兩束電筒光射了過來，然後有腳步聲快速的傳了過來。

程雪微微一怔，哈哈一笑，道：「好了，那就不提這件事了吧，這是你的私事，我知道得太多，反而不好。」

「你也不差。」程雪笑了笑。

程雪有些動容https://m.hetubook.com.com的道：「不，你的生活雖然苦了一點，但是很精彩，你經歷了許多人不曾也不會經歷的事情，所以你也別抱怨了，或許我的生活還不如你。」

「沒什麼，都是過去的事了，講出來也沒有關係，這件事情我從來沒有對誰講過，一直憋在我心裏，今天就講給你知道吧。」馬六像是想通了什麼事情，醞釀了一下，這才道：「高中的時候，我喜歡上了一個女孩子，她有著大大的眼睛，圓圓的臉，短短的頭髮，很清純的那類，跟小魚有些相像，後來高三的時候，我們分手了，她到底還是看不起我，覺得我沒有出息，也沒錢，更沒有前途可言，事實上她看得挺准，那一年我高考落榜了，意料之中的事情吧，從此我和她就再沒有緣分了！」

前台妹妹趕緊狠狠的點了點頭，道：「哦，在606房間！」

這名公安笑了笑，道：「小姐，請你不要害怕，我們是刑警大隊的，在查一個案子，請你配合。」

程雪指著馬六手中的煙頭道：「看吧，你引來的！」

正如她所說的那樣，有些故事，由主人公自己講出來，那感覺是完全不同的。

沒有立即開燈，程雪走到窗口，將窗帘掀開一隻角，然後悄然注視著下面馬六那輛車，馬六將腦袋伸出車窗，往上望過來。

「請問剛才那位客人住在什麼房間？」這位公安嚴肅的問道。

馬六同樣招了招手，這才關上車窗，掉轉車頭，駛出不到五公里便皺起了眉頭，看了看後視鏡，馬六抽上一根煙，不緊不慢的開車，等他將車子開到那家並不顯山露水的四星級和圖書酒店的時候，已經是半夜兩點。

程雪也站起身來，兩人快速的奔到圍欄邊，輕鬆躍過，一起鑽進車裡，馬六笑道：「不錯，身手還不錯。」

馬六搖了搖頭，笑道：「不著急，先看看吧，現在是非常時期，又是春節前嚴打，這可是北京，不比香港或是上海，所以不到萬不得己，不要殺人，不過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如果真有人不長眼要找上門來，咱們也別客氣，這次咱們兄弟再合作一次試試，好多年沒有一起打過架了，也不知道咱們兄弟之間那點默契還在不在，哈哈！」

冷冷一笑，馬六打開燈，小虎從門外突然進來，道：「哥，要不要處理掉！？」

「對於這件事情，我不想做過多的介紹，現在我能摸著我自己的良心說，我愛的是小魚，而不是她了，小魚也不是任何人的影子，她在我心目中才是獨一無二的存在，我甚至可以坦白的說，小魚在我心裏所佔的位置是任何人都無法替代的！」馬六很認真的道。

故事講完了，現場卻是一片安靜，程雪的心情有些壓抑，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不知道該如何安慰馬六，倒是有些嚮往馬六的生活，苦中有樂，于生活的最底層一點一滴的積累，她熟知馬六發跡的過程，以前她覺得馬六的命好撞上了秦家，可現在她突然覺得馬六能有現在的地位和成就，其實全是他自己一步一步走上來的，與秦家關係並不大，一個從底層苦難的生活中逃出來的人，其實更容易爬到高處一覽眾山小，也會更加珍惜現在擁有的一切，他現在理解馬六以前給她說過的一些話了，馬六說過，誰要是敢對ｈetuｂook.cｏｍ.ｃｏm她的親人和朋友下手，他絕不會答應，馬六還說過，誰要是敢搶奪他現在擁有的一切，他會跟誰拚命到底。

程雪微微一笑，故意將時間拖了幾分鐘，直到馬六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下車，她這才打開房間的燈，拉開窗帘朝下面揮了揮手。

既然程雪主動提起這件事了，馬六便再也無法保持平靜，有些激動的道：「不，這件事情，要不是因為我，你也不會落到今天這樣。」

「講講你的初戀？」程雪突然笑道：「我好像知道，你原先有個初戀，現在還在上海。」

那前台妹妹吞了吞口水，道：「他真的住在606，我沒有撒謊。」

「我知道，我是讓你不要將這件事泄漏出去，否則引起什麼後果，對咱們破案有影響的。」公安很嚴肅的道。

馬六微微心動，卻是心潮澎湃，咬著嘴唇看著程雪，一字一句的道：「那是你的想法，你給我些時間，我會讓你回到國安局的，這件事情因我而起，我就一定要負起責任來，你也說了，你相信邪不勝正，我也相信，所以你遲早要回去！」

馬六先是講自己的老娘，講她就算是苦到了極點也絕不會哼一聲，只會想盡一切辦法讓兒子在吃飽飯的同時還懂得知恩圖報，還懂得骨氣和人性為何物，再講小虎，講他如何替他擋風遮雨，如何替他出生入死，最後講老瘸子，講他如何的當神棍忽悠別人，如何的藏龍卧虎大隱隱於市。

兩個人默默的躺了一會兒，有涼風席席吹來，有點冷，一起坐起來，馬六將自己的西裝脫下來，給程雪披在肩上，然後掏出一根煙來點上，夜空中，煙頭閃出一閃一閃的和_圖_書紅光，與天上的點點繁星交相輝映，一邊的程雪眼神怪異的看了馬六一眼，緊了緊馬六給她披上的西服，沒說謝謝，默默的領受，這衣服上還帶著曖意，並散發出一種濃烈的男人味，讓程雪的心突然微微一動。

「是有點酸，但有回憶總比沒有回憶強，要不你也給我講講故事？」程雪笑道，看樣子有些感慨。

「你主動講出來，感覺是不一樣的，講吧。」程雪道。

「你錯了，別人都說不在其位不謀其政，可我既然我是國安局的一員，當時幫你也在情理之中，為國為民是我的職責，我相信邪不勝正，所以就算事情再重新過一遍，我依然會那樣做，再說這件事情既然有人要追糾，我必定要出來承擔一切，總不能將閻局長也拉下水吧，再說閻局長也幫了我不少，要不是他，可能我就不是做個交警這麼簡單了，不過交警也不錯啊，我想好了，從明天開始，我要做一個好交警！」程雪嫣然一笑。

程雪上了樓，先聞了聞自己的身上，依然有那股男人味兒，只是味道淡了許多。

又過了許久，程雪突然道：「在我記憶中，曾經有一個男人抱著人，也是在這樣的夜晚，給我講了牛郎和織女的故事！」

「那是不是你也可以講講你自己的故事？」馬六一愣，笑道。

馬六一愣，笑了笑，也道：「我記得我小時候，老娘也給我講過，還抱著我一起數星星，你說現在想起來會不會覺得特別傻，特別酸。」

馬六哭笑不得，讓他講故事，貌似有點難度，當下道：「我好像真不會講什麼故事。」

程雪微微皺眉：「看來你對她並沒有忘記，否則怎麼會找上小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