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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見到姜幸的笑靨，我都會下意識地在我和向南風之間建起一道堅實的圍牆。

「姜幸的病情我已經詢問過醫生了，如果不做手術，那麼她剩下的時間，真的不多了。」他高高舉起手來，去捕捉那虛無溫暖的陽光，「生命是珍貴的，姜幸作為我重要的朋友，我當然希望她可以一直活下去，我會努力勸她接受手術，至少給她自己，也給我們所有人一個希望。」

他還是沒有放棄嗎？

向南風轉過頭來，強硬地望著我的雙眼，裏面滿是破碎的浮光，「我會做一個真正的了結。」

這是個看似平凡，事實上卻無比尖銳的問題，我認真思索了半晌后，斟酌著回答：「倪諾他……是個很溫暖的人，在他的身邊我感到很踏實，沒有什麼煩惱，可是說是很開心吧。」

m.hetubook.com.com適當的距離，向南風靜靜地凝視著我，而我的雙腳也彷彿在地上紮根發芽，我沒有視而不見，也沒有轉身離開。

姜幸午睡的時間，我漫無目的地在醫院中散步，以緩和多日壓抑的情緒，卻在走到不遠處的公園時，看到了正滿面疲憊地半卧在草坪上沐浴陽光的向南風。他瘦了很多，我再也找不到那個陽光少年的影子了。

「我不需要再等了，我馬上就接受手術。」

他在示意我走過去嗎？

我的聲音漸漸變得比蚊子叫還小。

我頓時無言以對。

聽著他認真的語氣，我突然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只能明知故問：「我也很好。」

「並不是這樣。」我立刻反駁，「只是有很多原因……連我們都沒有辦法掌控。」

只見他抬https://m.hetubook.com.com起手來，朝我的方向輕輕晃了晃。

「我知道，我已經都知道了。」向南風打斷我，聲音中滿是堅定與苦澀，「可這也是她唯一活下去的機會，不是嗎？」

我的臉上浮起一層悲哀的神色，慌忙轉過頭去，不想被向南風捕捉到。

我們就這樣越行越遠。

「你啊……」我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苦笑著仰望天邊飄浮不定的雲朵，「向南風，你對我來說，是個很飄忽的存在。你看——」我伸出手，指著其中一片白雲，「有時好像很近，有時卻又很遠，當我覺得可以伸手觸碰你的時候，我們其實還有很遠的距離呢……」

向南風怔怔地凝視著那朵忽遠忽近的白雲，木然地幾次張口，又閉上。

「姜幸睡了？」他眯起雙眼。

「哦ｈｅtｕｂoｏｋ•ｃｏｍ.com——」他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她最近的狀態好像還可以，希望可以一直保持下去。」

「嗯，剛睡下，說是醒了再吃飯。」

可在大笑的時候，我心中的悲哀卻愈發濃郁，因為我知道，在姜幸的心中，其實隱藏著怎樣的痛苦。

我是多麼希望她可以一直陪伴在我的身邊……「然後，只要等姜幸接受了那場手術，我會給你一個徹徹底底的答案。」

已經破碎不堪的綠葉被我緊緊一握，徹底成了細密的碎末。

半晌，他淡聲微笑：「我明白了，比起可以給你安定感的倪諾，我才是那個真正讓你心煩的傢伙吧？」

姜幸，她其實什麼都懂。

最驕傲的笑。

我咬了咬牙，還是抬腳走了過去，安靜地坐在了他的身邊。

「可是手術成功率……」我急切地開口。

和_圖_書畢竟面對未曾到來的命運，我們都是那樣的渺小而無助，只能鼓起勇氣去抵抗，希望事情會朝最好的方向發展。

「是嗎？」他牽強地勾起嘴角，「其實有一個問題我一直都想知道答案，在你的心中，我和倪諾分別都是怎樣的存在呢？」

是啊，只有這個危險的方法才可以讓姜幸有活下去的希望。

面對我們的時候，她的臉上總是帶著明媚的笑容，也誇張地說著那些不知道從哪裡看來的笑話，逗得我們忍俊不禁。

那笑容那麼明亮，刺得我的心微微疼痛。

他說：「聞鈺，那你呢？你又怎麼樣？」

我騰地從草地上站起來，手足無措地望著向南風，幾乎想要立刻從他的面前逃開，卻聽到身後一個清涼的聲音響起。

「哦，是這樣。」他沒什麼情緒地應著，「那我呢？」

向南風的神色一和-圖-書直極其平淡，沒有過大的起伏，好像只是在聽我講述一個其他人的故事一樣。

在接下來的幾天里，我都會和向南風準時去醫院探望姜幸。

我伸出手捏起一片光滑的葉子，在手裡焦躁地反覆揉搓，直到滿目都是那種讓我心煩意亂的綠色后，我身子一動，剛想起身離開，卻聽到向南風的聲音再次響起。

還記得許澤君曾經說過，姜幸之所以不接受手術是因為她完全了解其中的風險，與其賭上一場看不見光明的折磨，還不如盡情享受最後的時光。

我和向南風都震驚地回過頭去，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她已經站在了身後的迴廊里，漆黑的長發垂至腰間，蒼白的臉上掛著那抹我熟悉的、只屬於姜幸的笑容。

是姜幸！

我望著碧綠青翠的草地，不知該做出怎樣的回應。

他是在勉強尋找可以聊天的話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