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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邊小心觀察著倪諾的神色，一邊在心中卑微地祈禱：就讓這些事情徹底過去吧。

「啊……剛回來的幾天沒什麼重要的事情，就想著來看看你。」他笑了笑，「沒想到已經過去這麼久了，看到你到處遞簡歷的模樣，我是真的感嘆——聞鈺，你變了好多。」

倪諾的身子徹底僵住了，他的雙眸中也好像浮起了一層寒冰。

服務生點了點頭，躬身離開了。

接下來用餐的氣氛變得詭異而尷尬起來，雖然倪諾找到很多有趣的話題想要逗我開心，可因為剛剛求婚而引起的內心波瀾還沒有完全平靜下來，對於任何事情我都變得有些心不在焉。

「大概不會回去了，留在這個城市發展。」向南風抿唇一笑，「以後說不定見面的機會還很多。」

等到我可以完全不再顧慮那個人的身影，等到想起他的時候不再心痛……可是……真的會有那一天嗎？

「你回來了？什麼時候？」倪諾開口發問。

他這樣平靜還不如對我狠狠發一頓脾氣得好，我連忙開口：「倪諾，剛剛不是……」

我勉強回答：「作為朋友，我也很想你……」

我心中一顫，有些責備地抬起頭來盯著倪諾，他卻好像沒有注意到我的目光一樣，繼續雙目如炬地盯著向南風。

倪諾m.hetｕbｏok•cｏｍ.ｃoｍ驅車將我帶到了學校附近一家我經常光顧的西餐廳，一路上他簡單詢問了關於工作和簡歷的事情，還關心了一下我近期的身體狀況，對向南風的出現隻字不提，好像剛剛發生的對峙只是一場可笑的幻覺。

「我為了今天計劃了很久了，聞鈺。」倪諾緩慢而低沉地說，「你已經快要畢業了，還記得我曾經說過的話嗎？嫁給我，讓我們永遠在一起，我會給你幸福。」

隨後，他的眉頭微微皺起。

說完，他遠遠地將手中已經空掉的綠茶瓶子扔進了垃圾桶中，渾身輕鬆地離開了這個戰場一樣的地方。

是倪諾。

他好像站在那裡已經很久了，溫柔的面孔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可就是讓我感到無端地驚慌。

可短暫的沉默后，他卻扭過頭來，對我露出了一個再平常不過的笑容，揉了揉我的頭髮，問道：「餓了嗎？帶你去吃牛排吧？」

「你這是做什麼？」我微愣，隨後不由失笑。

倪諾並沒有回答，他放下手中的刀叉，起身向餐車走去，先是讓服務生離開，隨後將那個巧克力蛋糕放到餐桌上，又捧起最絢麗的一束玫瑰，凝視我的雙眼，在我震驚的注視下，單膝跪地。

我抿了一口香濃的咖啡，好奇和_圖_書地發問：「什麼東西？」

「嗯。」他堅定地點了點頭，「可能我還是比較喜歡熟悉的地方吧。」

其實，我才是那個最容易逃避、不負責任的人吧……明明是午飯的時間，餐廳中卻沒有一位客人，服務生面帶微笑地將我們引到一處陽光很好、視野開闊的位置。

「只要你答應我，我們還有很多時間去準備，不是嗎？」倪諾的語調帶著一種我無法拒絕的堅持。

向南風應對自如：「沒多久。」

他總是這樣下意識地選擇相信我，讓我安下心來。

「那你今天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他不顧我的反對，拿起那枚鑽戒，強硬地戴在我的手指上。

一句簡簡單單的話，卻讓我受到了不小的驚嚇，好像被火燙了一樣猛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臉色蒼白如紙。

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我從他的話語中聽到了若有若無的傷感。

為什麼……

我神色黯然地將手指上的那枚鑽戒取下，想要重新放回他的手中，卻被他阻止，強硬地推了回來。

求婚……

我看到了，玫瑰中，有一枚璀璨華麗的鑽戒，它散發著寒冰一樣的光芒，在大片鮮紅色彩的映襯下，刺得我眼睛生疼。

倪諾目光低垂，久久沒有回答。

相對無言中，向南風把玩著手中的綠和圖書茶率先打破沉默：「以後的日子，我不會離開了，更不會再回到國外，我已經下定決心要留在國內發展，或許剛起步的時候會有些困難，可父親的朋友多少會給我一些照顧——」說著，他好似刻意拉長了聲音，「就在這個城市。」

牛排的口感鮮嫩多汁，平日里極少讓我接觸酒精的倪諾還要了醇厚的紅酒，這讓我愈發有一種即將發生什麼事情的預感。

可向南風已經歸來，我想起他堅定的話語、執著的雙眼……他一定會再次出現的。

如果母親知道，一定會滿心歡喜地讓我答應下來吧？

我不想這樣將就自己的感情，更不想讓倪諾永遠活在這種可能會失去的痛苦之中。

為什麼心臟會感到隱隱作痛？

「看來你們接下來還有什麼事情吧？我就不打擾了。」向南風完全不在意神色難看的倪諾，起身理了理衣服，「我先走了，再見。」

倪諾點了點頭：「那什麼時候離開？」

我看著他大步向我們走來，很自然地站到了我的身邊，先是一把牽住了我的手，隨後沒什麼感情的目光落到了向南風的身上。

這種重要的東西怎麼可以當成普通的禮物？我剛想開口拒絕，卻看到了他那雙滿是悲傷的眼睛，最終還是重重地點頭。

向南風抬起頭來，凝視著和-圖-書我的雙眼，突然輕聲說道：「聞鈺，我一直都很想你。」

我獃獃地望著那枚鑽戒。

感受到了倪諾內心情緒的波動，我一時忐忑，卻又不知道該如何安慰。

倪諾先是輕車熟路地點好了我最喜歡吃的東西，然後突然想起了什麼一樣，對服務生做了一個手勢：「那個東西……不要忘記了。」

我到底該怎麼辦？我真的可以完全忽略向南風的存在，和倪諾幸福地走向未來嗎？

「我知道，是他來找你的吧？」他擺了擺手，「我都明白的，你不用解釋，我只是看那個小子不順眼而已，哈哈。」

我呆若木雞地站在原地，朝他身後的方向望去，只覺得渾身的血液都結成了冰。

許久沒有得到回答，向南風不安地抬起頭來，看到我在發獃，也順著我的目光望去。

「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向南風乾脆地打斷我，「在國外的這些日子，我並不好過，總是想起我們曾經一起度過的日子，那樣快樂和單純，我也曾想不要去打擾你的生活，畢竟如果不是因為我的存在，很多事情也不會發生。」他握住瓶子的手開始顫抖，「可我無法欺騙自己的心。」

「聞鈺，我不強求，我會給你考慮的時間，鑽戒你要收下，哪怕只當作我送給你的一個小禮物也好。」他低聲和-圖-書懇求著。

我緊閉雙唇，再沒有了回答。

一陣微風吹過，樹葉發出沙沙的響聲。

「對不起……倪諾……」我垂頭慢慢地撫摸手指上那枚冰涼的鑽戒，「我現在還不能答應你，可以給我考慮的時間嗎？」

「我還沒有……」我慌亂地四處張望，想要拒絕卻又不知該以怎樣的方式開口。

於是我只能下意識地做出解釋：「其實也沒什麼變化，這麼久過去了，總不能還像個孩子一樣吧……」

我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變得無力起來。

向南風買來了兩瓶冰涼的綠茶，我們找到了一處安靜的花園小路，並肩坐在長椅上，清新的花草香氣縈繞在周圍，緩解了我緊張無措的情緒。

他眨了眨眼睛，故意賣關子：「等下你就知道了。」

我怔怔地盯著眼前的草地，喃喃道：「不離開了？」

誰能給我一個答案？

果然，午餐已經進行了一大半，服務生卻推著一隻餐車緩緩出現，幾束鮮紅耀眼的玫瑰作為裝點將餐車圍繞，中央還擺放著一個色彩鮮艷的巧克力蛋糕。

我們在一起的時間已經很久了，他也給了我生活中的全部，讓我快樂，讓我躲在他的臂膀下不去承受任何苦楚，當他單膝跪地向我許諾會永遠給我幸福的時候，我不是應該喜極而泣，撲進他的懷中答應下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