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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舉著手機，尷尬地看著他，火熱的溫度一直燒到了脖子根。他卻只是雲淡風輕地笑了笑：「你發火的樣子還挺可愛的。」

在我踢她第四腳的時候，關月終於反應過來了。

喬諾以為我喜歡吃，就夾了更多的菜給我，關月就差在一旁驚嘆地拍掌了。很榮幸的，我藉著上廁所的間隙，跑進廁所，大吐特吐了一番。吐的時候，我覺得我可能把一輩子的魚都吃完了。洗手的時候，我接到關月的簡訊，她說，你可真能裝，現在吐得天昏地暗了吧。

「如果你能送我一幅畫，我回來就第一時間見你。」

喬諾教訓起她來毫不客氣。

如果我心裏住著一個宇宙，那麼他剛才的動作，足以讓整個宇宙電閃雷鳴。畢竟我總以為，接近他的路途遙遠，甚至寸步難行。

喬諾並沒有立馬上車，而是和關月在外面一直說話。

說出憋在內心許久的話，我多日以來的鬱結舒緩了不少，不等她反駁，我「啪」地一下掛了電話。

「她被那兩個女生給打了，現在在家裡哭呢，你做姐姐的怎麼能不管不問呢！」

當我為自己的英雄氣概和-圖-書在心裏拍手叫好時，回頭就發現，喬諾不知何時已經坐在了駕駛位，似笑非笑地看著我。

「對不起，我似乎觸碰了你許多禁忌。」他嘆了口氣，帶了淡淡的歉疚，「下次不想吃魚，就痛痛快快地告訴我，委屈自己可沒意思啊，小丫頭。」

可這些煎熬，我又怎能告訴他呢？

只是，讓我沒想到的是，喬諾找侍應生要來一鍋不加辣的魚湯，然後，把魚肉放在清湯里涮過後，一塊塊地放進了我的盤子里。彼時關月正在對著龍蝦使勁兒，看到這一幕，差點兒沒讓龍蝦飛掉。

那頭突然沉默了。

她幾乎不給我打電話。

他就這樣溫柔地注視著我，不言不語，直到我自己皺著的眉頭不自覺地鬆懈開來。

見我默不作聲，喬諾嘴角溫柔的笑意更深了，他伸出手，在我頭上寵溺地揉了揉。

我揉著發痛的太陽穴，多少意識到自己的話說重了。可不管怎樣，我還是要說，我就是要讓她知道，艾晴根本不是她想象中的樣子。

我本能地想解釋，可話說到一半，我又不知道該解釋什麼。他說得沒錯和-圖-書啊，我就是在委屈自己。

從餐廳出來的時候，時候已經不早了。

關月瞥了他一眼，給了我一個自作孽不可活的眼神。而我抬頭看向喬諾，他用那種我看不懂的眼神看著我，我猜不透他，所以只好低眉順眼地對著盤子里的魚肉傻笑。

我始終記得當時的情景，他捧著一本書，專註地看著，而我趴在他桌前，像個討糖吃的小孩，期期艾艾地看著他。

我真的很想問他，是不是我在他面前的所有偽裝，他都看得破。

我思考一秒鐘就知道發生了什麼。原因無他，只因為艾晴。我毫不猶豫地掛斷，她卻不依不饒地打來，第五遍的時候，我終於還是屈服了。按下接聽鍵，她那邊苦口婆心的說話聲讓我忍不住內心煩躁。

喬諾把菜單遞給侍應生，略帶關切地看著我：「這家店的魚遠近聞名，所以想帶你們來試試。靜安不喜歡魚嗎？」

我不知道他聽了多少，會怎麼想我。我總是沒辦法揣測出他的心思，正如追了他這麼久，我都不知道他到底喜歡什麼樣的女生。所以我小心翼翼，步步為營，心想和圖書著，買賣不成仁義在，哪怕和他成為朋友也好。這樣我在那個家裡的地位，也依舊無法動搖。

「喲喲喲，這還沒成呢，你就這麼向著人家啊！」

讀著她的簡訊，我無奈地苦笑。

「你怎麼能這麼對艾晴呢，她雖然不是你親妹妹，但也是咱們的家人啊！」

酒足飯飽的關月吵著要回家睡覺，更是拒絕了喬諾的相送。就這樣，我被她一臉曖昧地推進了喬諾的車。

她回過頭，盯著我盤子里的好幾大塊魚肉，抬手就要夾，我心想的是拿走，拿走，快都拿走。可喬諾就像那打通了任督二脈的武林高手一樣，伸手就把關月的筷子打了回去。

我想，我再也不要回到三年前那段陰暗潮濕、晦澀難安的日子里去。比起那樣的日子，喝點難以下咽的魚湯算不上什麼了。

因為我完全沒想過，喬諾當眾維護我后，還會帶我一起吃飯。

「不是你想的那樣——」

這場戲剛剛開始，我不能輕易演砸。

「你自己盤子里那麼多，還搶人家的。」

「你的畫我很喜歡，這算你送我的第二份禮物嗎？」

如果不是眼前的那一大和圖書鍋水煮魚，我可能仍舊覺得我在做夢。

「她怎麼爬上去的，我就讓她怎麼摔下去！」

「聽說你會畫畫？」他從書里挑起目光看我。

「媽，我最後說一句，艾晴和我沒有血緣關係，她做錯事是她的事，永遠與我無關。還有，我最後警告她一次，如果她想藉著我往上爬，想都別想！」

關月受不了我如此做作，狠狠地在桌下掐了我一下。而我依舊一副巋然不動的樣子，好不容易喬諾帶我吃飯，我怎麼能隨便挑三揀四。

說罷，他嘴角翹起彎彎的弧度，細長的雙眸綻放著狡黠又迷人的光。後來關月說，他沒想到我能真的為了他鄭重其事拿起畫筆畫畫。而我沒想到的是，他會如此信守諾言。

但我又不敢問，我怕一問，所有的精心偽裝，都會被殘忍地戳破。

事實上，這頓飯吃到最後，所有的魚肉幾乎由我一人包辦。

我一面強撐著笑容說謝謝，一面在桌子底下踢關月，希望她能幫我分擔一些喬諾的注意力。可關月憋不住笑，曖昧的目光在我和喬諾之間逡巡。而喬諾只是不說話，淡定地吃著魚。

喬諾不說我還沒發現，他不和-圖-書知什麼時候，竟然把畫收了起來。其實，說起來，這幅畫只是他當初隨口說的一句話。他之前陪父親出國談生意，走之前我膽大包天地問他，他回來以後可不可以見我一面。

「你現在在你爸爸那住，衣食無憂的，不求你照顧我們什麼，好歹看在艾晴年紀還小的分上幫她一把啊！」

她還說，你是真喜歡喬諾啊，哎，小女子甘拜下風。

心「咯噔」一聲，我有些尷尬地笑：「我只是不能吃辣。」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我忍無可忍，幾乎喊了出來，「媽，艾晴她挨打是因為她做了別人的小三，你忘了我爸怎麼找的小三嗎？你是不是苦日子過多了過傻了！」

從拿起畫筆畫畫，到忍著噁心吃魚，沒有一秒鐘不在煎熬。

就這樣，我和關月各懷心思地開始吃這頓飯。

畢竟我所受的煎熬，都是為了更加靠近他，哪怕——我其實並沒有真正喜歡上他。

關月見到魚，面色有點難看，想跟一旁的喬諾說什麼，卻被我使眼色攔住。

就在這個時候，我媽的電話打了過來。

我的兩隻手也尷尬得不知道放在哪裡。

「會一點。」我的聲音變得很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