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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覺得自己特委屈啊？」我嗤笑著問他，「你之前英雄救美，想要靠她離我近一點的時候，你想過為她好嗎？」

「你就那麼喜歡他？」我不可思議地質問。

只是董銘陽還在執拗，根本不懂得珍惜。其實，董銘陽和關月，真的很合適。

氣沖沖地走到關月面前，她抬起慌神的臉，氣若遊絲地問：「你怎麼找到這裏來了，我——」

不知為何，我有個隱約的直覺，關月會去哪裡。

而和我一樣老老實實待著的，還有關月。

「我覺得咱倆是要好好談談了。」我語重心長，「你也知道我為什麼來找你，我覺得你這樣逃避下去沒意思。」

有些題目，真的就是無解啊。

我之於他又是什麼呢？

我想起他在車裡對我說的那番話，久久不能回神。

原來喜歡一個人，是這麼酸澀的情緒，那我對喬諾，大概也算不上喜歡吧。

我像只抓耗子的貓一樣，橫衝直撞地找了過去。敲開門，看見我的一瞬間，董銘陽先是一愣，然後笑了。

「蘇靜安，你總是把自己摘得那麼清，從頭到尾你都是那個最自私的人。」他無奈地笑了，但笑的模樣卻比哭還難看，「我喜歡你，你卻讓我喜歡關月，這些話你怎麼忍心說得出來。」

「起初，我也不明白為什麼你會選擇去追喬諾，可到現在我才明白，愛情到來的時候，是根本沒那麼多時間給你準備的。」

他是我生命中第一個特別的人，特別到就算我不喜歡他，也無法忽視他的存在。

真的不算嗎？

他知道我要說什麼，所以變得分外沉默。我和他在路燈下慢慢踱著步，他看見有小吃車，裝模作樣地要給我買吃的，都被我攔住。

「我——」 他啞口無言，氣得直揪頭髮。

我知道她的想法，所以也不過去了。

「你覺得你自己很清高，很純粹，但在我眼裡你就是個不知好歹的蠢貨。喜歡，喜歡那麼值錢嗎？」我目光筆直地逼視著他hetubook.com.com，「喜歡要真那麼值錢，我媽會被趕出來嗎？」

「你想我怎樣，我都已經直白地告訴她了，我沒法和她在一起，我不想吊著她！」董銘陽漆黑的瞳仁里滲出憤懣的光，「就因為是你的朋友，所以我要說清楚！」

半小時后，我打車來到了董銘陽打工的地方，一家開在市區中心的咖啡廳。

可能是因為我在，關月顯得沒有那麼失落，和我一起吃了很多甜點后，心情還算好地回家了。我沒有選擇去她家，而是直奔董銘陽家。我知道他在家，他沒有那麼多娛樂活動，沒事的時候就是在家陪奶奶。

關月委屈，董銘陽就不委屈嗎？

「反正都是死，為什麼不死得痛快點。」她望著天花板，像是說著別人的事，深吸了一口氣，「我掙脫不開，我知道。有時候，我自己都在想，做人啊，真累。」

這樣一想，我還是老老實實地待著比較好。

是啊，愛情這種事情怎麼能被說服呢？

「那你呢，你喜歡喬諾，是不是也因為他能帶給你一切？！」董銘陽眼裡的火焰徹底燃燒起來。

瞧，我就是這麼不要臉，明明發起攻勢的人是我，現在裝模作樣的人也是我。

那是董銘陽最喜歡的一款輕奢手錶，他只是覺得好看，卻不划算，所以從來沒想過要買。我無從得知關月從哪裡這麼快套得他的喜好，只覺得有股熱血往腦門上沖，彷彿此刻呆坐在那裡失魂落魄的人是我。

我和喬諾從車上談話完回去后，在吧台那找到了伏案哭泣的關月。

再聰明的人，也只能說一句，好無奈，然後，逃避且順其自然地過活吧。

「我找你有事，我們出來談。」

我一時間不知如何回答。

接下來的幾日，她變得萎靡不振，除了睡覺，根本沒有別的愛好。

愛情要爭取，而不是威脅。

「我已經把我所有的熱情，都用在了你身上，我沒有心力再去喜歡別人，這種感覺和-圖-書我想你永遠都不會懂。我也不奢求你懂。畢竟，挺痛苦的。」他無奈地苦笑，像在我心間下了一場雨。濕漉漉的，都是水汽。

幫她把衣服換下來后，我催著她去卸妝，然後又逼迫她洗了個熱水澡。重新換上乾淨的睡衣，我把她塞進了溫暖的被窩裡，然後拉著她的手，陪她在夕陽落山之前，入睡。

「你今天為什麼不去上班？」我咄咄逼人，因為我覺得沒有好好說的必要。

陪著關月等到晚上，董銘陽依舊沒有出現。

「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但很抱歉，我不接受你為我好。」

我接近他是因為其他目的，而我跟他坦白了，那麼我現在對他，到底是何種態度？這個問題被我逃避幾次后，再次被人拎了出來。

它是一門極為複雜的學問，在沒遇到真愛之前，所有人都是差生。

走之前，喬諾柔聲囑咐我也要注意休息。

他是第一個看透我，並希望我真誠相待的人，哪怕我的面具底下，都是扎人的刺，他也全不介意。

他像沒事兒人似的拉我，卻一下被我反拉出來。

「要麼上，要麼死。」

想到這裏，我又開始踟躕，開始懷疑，我說不清他之於我到底是什麼，但我知道，他是特別的。

「你別哭啊！我錯了，我錯了還不行嗎！」

這幾日，我和喬諾沒有什麼聯繫，可我有點情緒不對。我不知道這算什麼徵兆，只知道近日來我總是不停地看手機，希望他能主動和我說說話。

有點心疼，她睡著的時候，居然也在流淚。

「我告訴你，董銘陽，我跟你關係是跟親人一樣，但這不代表你不經過我同意接近我的朋友，我會不管不問。你做了這樣的事，就不要覺得我怪你委屈！」我說得有理有據，他根本沒法反駁。就算他想反駁，也根本說不過我。

推門進去，眼熟的服務生見我來，想要跟我打招呼，可我來不及寒暄，回首就看見坐在最裡面位置的關月。

董銘陽像是冬天里m•hｅｔｕｂooｋ•cｏｍ•ｃｏm被掛滿了霜的冰冷的木棍，而關月，就像是一把能燎原的火。她能給他一切，她能讓他得到幸福，而這個世界混亂至此，又哪裡來的是不是同一類人之說呢。

「我想了三天三夜，我還是喜歡他。」

事實上她很少哭，所以她每次哭，我都特別害怕。因為我根本不知道怎樣安慰如此傷心的她，我只能用盡一切力氣去陪著她。

那天，關月終究沒能說服董銘陽。

「董銘陽——」我試圖安慰他的情緒，他卻示意我不要說了。

她哭得特別可憐，妝都花了，不斷有來往的男男女女看她，一瞬間我的情緒就上來了。她幾乎是被我拖著，離開了舞廳。喬諾陪我把她送回了家，買了一些她愛吃的東西后，才離開。

「是啊，就那麼喜歡他。」關月認命地說，「一開始沒表白的時候，我和他相處得真是挺開心，他這個人看起來不好惹，其實內心溫柔著呢。他很堅強很獨立，明知道我什麼都有可他還是不願意接受，我從沒見過這樣的男生。」

這天，我醒得很早，因為心裏一直記掛著關月，所以睜開眼睛就打電話給她，卻沒人接聽。她常年手機不離身，如此一來我倒有點慌。連早飯也顧不得吃，我收拾好就朝他們家奔。可是開了門，我才發現她根本不在家，手機也落在了家裡。

「我知道這麼多年，你從來都把我當成親哥哥。但這不代表我還把你當親妹妹，我還是喜歡你，蘇靜安，從來沒有變過。我不是多麼重情義的人，我只是喜歡你。」他的聲音變得柔和卻深情，「我不求你可憐我，我只求你讓我自由地過活。」

關月睡著后，我給她留了紙條，買了她愛吃的甜點放在冰箱里，然後回了家。

對她我心軟得要命，趕忙拿出紙巾來笨拙地給她擦。她卻笑著搖頭，自己用手腕胡亂擦了擦眼淚，絲毫不管眼底那塊對女人來說最嬌嫩的肌膚。

「那你覺得怎樣有意思呢，蘇靜安ｍ•ｈetｕbooｋ•cｏｍ.ｃoｍ？」他露出一個忍無可忍的笑。他極少叫我的全名，我知道他這幾天一直在壓抑著自己的脾氣。

我實在擔心她，要去看她，看看她好沒好，有沒有好好吃飯。

我仰頭望著他，很想說句抱歉，但我終究沒有說出口。

「是，是我不對，」他點著頭，「但你不能強迫我去喜歡一個我不喜歡的人！」

她看了我一眼，並不想理我，把目光移到別處。

那是他朋友開的，很早之前就叫他過去幫忙。他做的是全職，有時候是白班，有時候是晚班。我不確定關月知不知道這個地方，但我有必要來看一看。我不想她執著于董銘陽，這幾天她受的傷夠多了。

「現在我和你談的是你和關月之間的事。」我深吸一口氣，「你別扯到我身上。」

「關月，你是不是有自虐傾向？」我擼起袖子恨不得給她一巴掌打醒她，讓她知道自己現在這副營養不良的樣子有多可笑。如果你見過人間富貴花變成一朵萎靡不振、馬上要凋零的花，就一定能了解我胸腔里的那股「恨鐵不成鋼」。

「關月在我的眼裡就是你命里的貴人，她不光能幫你，她連最昂貴的愛都能給你，我不懂你有什麼理由拒絕！」最後一句話我幾乎是喊了出來，我見不得蠢材，特別是這個蠢材是我珍視的人。

每天都是我給她打電話叮囑她，我要去看她，她都拒絕。陪伴這種招數對她來說並不怎麼管用，她是個自尊心極強的人，此時此刻，她不想讓任何人看到她狼狽的樣子。

她神情落寞，桌上的咖啡也一口未動，而旁邊的座位上，放著一個拆開了的禮物袋，可裏面的禮物紋絲未動。

我終究還是沒告訴他我看見了誰，他也沒有追問。

愛一個人，這題無解，所以她選擇去面對。

她總會好起來的，她需要成長。

不知怎麼，我反而輕鬆了不少。最起碼，可以做自己了，不是嗎？不過，回頭想來，我又有點頭疼。從小到大，我最怕關月哭。www.hetubook.com.com

但第三天的時候，我還是忍不了了。

就算她是我的朋友，她也不是我，她沒我這麼沒臉沒皮，鋼筋鐵骨，她是花，她需要呵護。

其實，我本打算去找董銘陽，好好收拾他一頓，但一想，我不能變成一個喜歡逼迫別人的人。

聽她這一番話，我像她一樣認命地靠在沙發上。她說的對，做人真累。而我也沒什麼好勸她的了，很多時候她比我看得透，比我聰明，也因為聰明，所以很多事情一下子看到了結果，甚至看到了解決辦法。

「我能怎麼辦啊，我也不想這樣啊。」她笑著，眼淚卻唰地一下流了下來。我愣住，畢竟我沒想到她會一下哭出來。哭對於關月來講是鮮少的事，所以我一下就覺得該挨那一巴掌的人是自己。

「蘇遠會因為我是個姑娘不是兒子就不要我嗎？」

「你來啦，快進來！」

很多時候他要的不是一個事實，而是一個態度。

對這種情緒完全懵懂的我，驀地也開始鼻酸。

這算喜歡嗎，我一點也不清楚，我沒喜歡過別人。

她把手攤開，樣子滿是無奈。

「我好難過哦。」她嘆了一口長長的氣，「這坎兒我感覺要邁不過去了。」

「去上班然後被關月纏著？」

很多時候，董銘陽都拿我沒辦法，例如現在。

「董銘陽，你聰明點，行嗎？」我恨不得一拳打醒他，「你不是沒過過苦日子，你現在的生活也沒好到哪裡去，你有奶奶要照顧，你一無所有，你憑什麼照顧？」

「什麼叫纏著！關月也是我的朋友，你看在我的面子上，就不能對她客氣點嗎？」我聲音變得很大，引起周邊人的注意，但我無動於衷，像頭暴躁的小獅子。

每個人都是獨立的個體，當面對愛情的時候，我們才會笨拙的為自己貼上標籤，歸歸類。

喬諾，喬諾。

她情緒已經是這樣了，我還用這麼凶的話對她。

「你到底想這麼折騰自己到什麼時候。」我在她身邊坐下，「你這樣糟踐自己，你想過愛你的人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