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愛是傾其所有，唯願深情不負
身影漸漸模糊，只剩籃球最後一下一下地拍打著停在原地。
為了掩飾我的尷尬，我伸手去拿葉碧含那邊的茶水。
說完氣呼呼地走了。
之後，我又給蔡其航打了電話。他一聽我要表白，簡直比我還要激動，吵吵著要來給我鼓勁兒加油，讓我安心備戰。
而且我還有溫柔那麼強勁的情敵，讓我如何下手是好……
此處不該做出回應，蒙上被子睡覺為佳。
你到底長沒長腦子！
易淡背著莫西一朝我招了招手，我心領神會，緊接著看見了葉碧含和蔡其航他們都來了。
「那你這麼高興幹嗎？有必要嗎？他又不是專門給你發的，這簡訊一看就是群發……」她大概是被我氣到了，掙扎著起來，我看她的樣子幾乎就要咯血了。
我身後忽然探過一個頭，是葉碧含，她看了我和「小菜一碟」的談話之後，咔嚓咬了一口蘋果，不咸不淡地來了一句：「你那還叫暗戀？全世界認識你的人都能看出你喜歡莫西一，你這暗戀太明顯了。」
連續失眠兩個晚上之後，還是早早地下床，用涼水洗了臉，讓自己清醒了些。穿上了葉碧含買給我的白色紗裙，化了淡淡的妝，帶著滿肚子的話，到操場等著他，我親愛的，莫西一。
我扭頭瞪她，她識趣地走開，我繼續和蔡其航做諮詢工作。
重要的是，咱的臉不能白丟啊。
我把米飯吞了進去，一本正經道：「媽，鍋里還有排骨嗎？」
「哦。」
後來，我和莫西一絕口不提當天表白的事情，好像那天發生的事情並不存在一般，在他面前，我總是以朋友的身份出現，而在他不知道的時候，我可以悄悄地喜歡他，內心深處留一份溫暖給他。
我本來以為她不會理我，更不會回答我，沒想到這廝回我了，一時有些受寵若驚。
「不知道，沒看過……」
他拍著籃球，朝著與我相反的方向跑去，我鼓足勇氣，朝著他的方向大喊出了他的名字：「莫西一——」
「程青桐！哎！別走啊，那不會是你的初吻吧？程青桐……」
直到遇見了莫西一，我才真正知道了什麼叫——口不對心。
最後一句話說完時，我幾乎用盡了自己所有的勇氣和力氣。場下的人一片歡呼，我這才看見葉碧含朝著我投來的鼓勵的目光，心裏安定了不少。
到最後收復美男的心，才是最重要的。
我借口說有事，便下線離開了。
於是我拉著她和我一同回了家。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看了一眼手機，昨天晚上說的晚安，從發出去的那一刻每隔三分鐘就看一次手機，最後等到夜深人靜，精疲力竭，昏昏欲睡。
他回頭。
比如當天的我穿了什麼衣服；比如我說了什麼話；比如他身上的味道；比如他的回答。
吃飯時一直都是她倆你一言我一語上演母女情深，我反而是多出來的那個。
老媽大概是被我順從的小綿羊的態度驚住了，奇怪地看了一眼葉碧含。
她見我可憐巴巴的表情，也不忍心繼續朝著我大呼小叫，態度轉而變得溫和：「其實那天，我態度有些激烈了，我確實不應該那麼沖地和你說話，可是你近來的表現實在是讓我看不下去，我一眼就看清楚了你的大腦勾回，我不得不說你，頭腦簡單四肢……四肢也強不到哪兒去！」
我被他體無完膚地揭穿，惱羞成怒：「別那麼多廢話，有什麼事兒趕緊說，姐姐我要睡覺。」
「林小築，你這麼大胆地跑到這裏來和我吃飯散步，就不怕被你女朋友看見和你吵架？」
「那我把時間地點定了以後告訴你啊，到時候可別當逃兵。」
早晨一睜眼。
「女朋友？什麼女朋友？」
走出商場，秋風瑟瑟，竟有些涼意了，剛剛進來的時候卻沒有察覺。
太陽明晃晃地又往西偏了一個角度，九點一刻。
雖然被他嚴厲地呵斥，但是他能這麼主動來找我說話，我已經心滿意足。
「哎喲——」
我看著她欲說還休的樣子，不禁失笑：「就這事兒？」
葉碧含一直和我都是心有靈犀一點通的，可今天這廝簡直就是個獃子，獃子中的戰鬥呆。
學生會主席啊！
他呵呵一笑：「你上次答應請我吃的飯呢？啥時候兌現，再等下去我都要畢業了。」
「莫西一給你打電話？還這麼晚？你還掛了他的電話？程青桐，我拜託你撒謊之前打個草稿好嗎？」
「多著呢，放心，慢慢吃。」
「葉碧含，你要不要吃煎餅果子，我去樓下，可以順便幫你買！」
後面他說了什麼，我沒聽見，我只知道我回到家之後刷了一下午的牙，雖然他其實只是輕輕地碰了一下我的嘴唇，但那是我的初吻啊！
我不過是一個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女孩，他會喜歡嗎？
「這麼說，我還是有機會的對不對？」m.hetubook.com.com
明媚，朝氣，陽光。
「葉碧含！小含！你快醒醒，莫西一給我發簡訊了，哈哈哈……」笑聲連綿不絕。
他們這謙讓來謙讓去的，倒顯得我是那個最沒禮貌的。坐在那裡簡直是如坐針氈。
我腆著臉，不好意思地笑笑：「嘿嘿，我不是看你忙嘛，學生會那麼多活動，文學社又有那麼多事，我不得替你分擔一些，讓你不要分心嗎？」
我和葉碧含約好了六點在學校北門的阿蘭餐廳見面。我從圖書館出來的時候已經六點了，趕到的時候晚了十分鐘，從飯店的窗戶上看見了已經在等我的葉碧含和易淡，隱約看見易淡的那邊還坐著一個人，具體是誰被擋住了，看不太清楚。
「小含，我準備去洗衣服，你有沒有臟衣服我順便幫你洗了！」
比如，替他去圖書館借書、替他打理文學社的雜務、替他整理辦公室的資料……
「那就追！」
坐在這個大神對面，我實在是坐立難安，易淡一直在和小含說話，我和莫西一尷尬不已，不，他尷不尷尬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要尷尬到地縫兒里了。
而莫西一剛剛那句「還在為上次的事情生氣」就這樣被打斷了。可能他們都沒有聽到這句話，但是我卻聽得十分清楚，包括現在都在耳邊一遍遍地迴響似的。
「哦。那都不是事兒，我早忘了，那個，我先出去一下，你們先吃。」我借故上廁所離開，葉碧含也跟了過來。
店裡的店員出來好心地問我還需不需要看，我搖了搖頭，情緒很低落地離開了。
「我還以為你是有什麼天大的事情不敢告訴我呢，就這麼點小事兒有什麼難的，當初雖然是他的不對，但確實是我把他推了下去，賠禮道歉也算是應該的。」
我是女俠：大哥，我現在也沒有，我只是有了暗戀的對象！
我一愣，原來她是為了這個事情在生我的氣：「小含，我沒有不顧自己的健康，你看我壯得像頭牛！」我鬆了口氣，一臉她過度擔心的表情，「好了好了，快來幫我看看，到底好不好看！」
下課後，葉碧含一直支支吾吾地不說話，我越看越不對勁：「小含，你今天怎麼了？怎麼扭扭捏捏的？」
「但他主動和我說話了呀！這很重要，這是我人生當中的里程碑！」
我扭扭捏捏有些臉紅：「這不是我『男朋友』要過生日了嗎，我想給他送個禮物，你也知道，他是學生會主席，總會出席一些正式的場合，沒有一條像樣的領帶怎麼行啊……」
如果喜歡我，就當朋友吧。
我從不相信愛情。
葉碧含一愣，大概沒有想到我會這麼問，她勉強地點點頭，我抹了兩把眼淚，站起來：「既然有一絲機會，那我程青桐就決不放棄。」
「誰喜歡這樣了，誰喜歡了，你……你以後最好別出現在我跟前，否則我見一次打一次！」
不過是一份家常菜，他會接受嗎？
很明顯，昨天晚上思慮過度，用腦嚴重，餓了，然後，被我吃了。
她話音剛落，葉碧含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他停住，將籃球抱在手中。
一直到現在也沒有任何迴音。
白天還好，一到了晚上我就像被打了雞血一樣，翻來覆去睡不著，滿腦子全部都是莫西一那張出眾的臉。
我扭頭看她，她這麼直接地問，倒是讓我不好糊弄過去，只好老老實實地告訴她：「好像是，只要一見到他，我整個人就渺小得不得了，在他跟前我就像一個小矮人，得時刻仰視著他。但……我還特別虐心地……總是想起他……」聲音越來越小，越來越弱。
比如，替他打飯。他去哪個食堂，我就去哪個食堂，滿食堂地找他，找到之後搶過盤子就去把今天食堂的特色菜打給他……
她一臉奸笑，直入主題：「程青桐，你是不是喜歡莫西一？說實話。」
雖然這排骨是拿給他的，但是我把它帶回宿舍之後，始終都沒有勇氣送出去。
莫西一眼神溫柔，聲音淡淡的，清晰透亮：「那天我說話有點重，很抱歉。」
小菜一碟：哦？女俠也墜入情網了？可是我上次見你，你還說你沒有男朋友呢。
「喂？莫學長！」
我跳下床，深吸一口氣：「我決定了，明天就和莫西一表白。我查過他的課表了，他明天上午沒課。」
我是女俠：小菜，快和姐說說，如果暗戀上了一個人怎麼辦？
或許你能等到那一天。
後來，我忘記了那天的很多細節。
葉碧含沒有怎麼認真地看領帶，反倒是直接翻過來，看了一眼標價，便將我拉出了店，毫不客氣地說：「這領帶要一千多，你最近連方便麵都分兩頓吃就是為了這個事情嗎？程青桐，你愛他，追他，我沒有意見，但你為他連自己的健康都不管不顧了，你覺得值得嗎和*圖*書？」
易淡受寵若驚：「不用不用，女士優先嘛。」嘴上說著，葉碧含還是將菜單塞在了他手裡。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點完之後遞給了莫西一。
「他群發的時候……沒有……落下我，我就已經……謝天謝地了……還好……他……沒忘了我。嘿嘿……嘿嘿。」
他幾乎是又把他努力追女朋友的故事給我講了一遍，告訴我機會不能等，一等就一去不復返了云云。
大概就是從那天以後，幾乎全世界都知道了我喜歡莫西一，而我再次榮登貼吧熱榜，成了大家飯後的熱門話題。
「媽！」
葉碧含再次回歸到從前那為我操碎了心的她，苦口婆心地勸了我一晚上，而我，就在她勸我的時候，偷偷地給莫西一又發了一條晚安簡訊。
葉碧含噌地轉身下床，端著盆出去洗漱了。她臉上的無奈，我至今都記憶猶新。
我含糊著：「不用謝我，這都是你自己努力的結果。我就是一催化劑，加快了化學反應而已。」
他被我毫不留情的用詞刺|激到，眉頭皺了起來：「你懂什麼，你怎麼知道是我欺騙別人。」我愣了一下，他繼續嬉皮笑臉，「那還不是因為我風流倜儻，英俊瀟洒……」
可是，我永遠都無法忘記，那個時候朝我走來的，會發光的他。
一直低著頭的我抬起頭看了他一眼，他的眉頭皺得更深，心臟忽然狂跳起來，只能再次低頭，硬著頭皮繼續：「後來，在醫院碰見你，偶然的機會可以了解你更多，大概就是從那個時候起，你總是出現在我的腦海中，無論我多用力地想把你甩出去都不行。」
葉碧含拍拍胸脯：「這事兒好說，我交給易淡，他肯定能辦妥，辦不妥就絕交。」
直到服務員來，才算化解了當時的尷尬。
我只是說了一句話，周圍便一片嘩然。而他立在我面前一動不動，只是那麼若有所思地看著我。我只好一鼓作氣，將想說的話全部說了出來：「從第一次見你的時候，我就很喜歡你。但那個時候，我以為……只是萍水相逢，運氣好碰到一個帥哥罷了。可是後來，又在學校的文學社見到了你，雖然給你惹過一些麻煩，但終究我們也算認識了，後來……」
回到宿舍，滿心歡喜，跳到葉碧含的床上，開始和她講我今天的故事。
「小含，快來看看這個怎麼樣？」我拉起一根深藍底色帶著白色條紋的領帶。
我倆磁場實在是太不合。
「小含，我不想放棄。或許你們看到的他確實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只會理性地分析問題，不會感性地思考問題，可是，其實他還有他的另一面，他的父親……」然後我就開始滔滔不絕，自帶感情地講起了我所知道的關於他僅有的那些故事，時而悲傷，時而欣喜，時而滿懷希望，時而卑微失落……
他緩緩朝我走來，眉頭微皺，明亮的眸子流露出好奇的神色，我向他的瞳孔深處看去，一片漆黑，依然沒有任何溫度。太陽將他的影子拉長，為他純白的運動衣鍍上了一層薄薄的金色，他——莫西一，向我緩緩走來，熠熠生輝。
「啦啦隊美女啊，你不會告訴我，你倆分手了吧！」
「這還用看，我莫社長已經不能用好看來形容，當然是帥到爆炸，爆表，極致……」
回去的路上，我一直都抱著那個飯盒，捧在手心裏，葉碧含盯著我的飯盒看了好多次。
「程青桐，你到底長沒長腦子，人家壓根兒就不喜歡你啊！」
場下的人都安靜下來，沒有人再說話，似乎都在等著我繼續講我的故事。
我的臉好像被人忽然甩了一巴掌，火辣辣的燒了起來：「啊！哦……你是林小築啊，那個我剛剛掛了莫西一的電話，我以為他又打來了呢，你有什麼事兒啊……」自然又不做作的語氣。
葉碧含越聽臉越黑，到最後直接把枕頭呼到了我的臉上：「程青桐，你有沒有腦子，人家罵了你你還樂不可支的。」
原來，傷害一個人，那麼容易。
葉碧含點點頭，特別篤定地說道：「這已經很明顯了，你已經病入膏肓，喜歡上他了。」
其實我並不是特別懂該怎麼給男生選領帶，什麼樣的適合他，什麼樣的才不老氣，什麼樣的上檔次，我通通不知道，只是帶著滿腔熱情去了，想選一份禮物，想讓他戴著我送的禮物出現在大大小小的場合。
「小含，那我該怎麼辦！他壓根兒就沒有正眼看過我啊，何況，我給他的印象，怕是已經遭到了無法挽回的地步了。」
過了三分鐘。
這個時候，莫西一開口說話了，而且那目光直勾勾地看著我，很明顯，是沖我來的，我看他也不是，不看他也不是，兩個手攥在一起不知該放在何處才好。
她這才點點頭，在我跟前來回踱步：「有潛力，我看好和圖書你，你放心，我站在你身後支持你。哪怕被當場拒絕，我的肩膀你隨時靠。」
「你拉倒吧，我覺得你都病入膏肓了……」
我猛地推開他，啪地一巴掌扇了過去：「林小築，你是不是有病！怎麼對所有的女生都要來這一招！」
作為一個沒有戀愛過的「情竇初開的少女」，還沒有墜入情網就開始以莫西一為中心，天天圍著他轉了。
中午心裏煩躁得很，便上了遊戲，想發泄一下。看見蔡其航在線，便順口和他提起了莫西一。
他被我推開先是一愣，受了我一巴掌之後更是驚恐：「程青桐你還真打啊！你們女生不都喜歡這樣嗎？」
電話那頭沉默三秒后。
怎麼他也在這裏，不是就請易淡吃飯嗎，和他莫西一有什麼關係。
我真想上去把她扔出去。
他平日里高傲嚴肅，突然來了個三百六十度大轉變，我這個小心臟一時之間還有些接受不了，獃獃地愣住了，葉碧含用胳膊肘推了我一下，我這才反應過來。
我暈：「我去，你也太濫情了，隨便帶個女生就可以接吻？」
人家壓根兒就不喜歡你。
不過，真正和葉碧含當面衝突起來，是因為一個禮物引起的戰爭。
我眉毛一挑：「笑話，我什麼時候當過逃兵，更何況把你一個人留下和他單獨相處，我怎麼能放心。」
獨角戲，是我一個人的獨角戲。
「小含，今天作業別忘了做啊，明天要交，你要沒寫我可以……」
「可以！」
我朝她眨巴著眼睛，她終於睜開眼睛，莫名其妙地看著我：「沒了？」
「沒了啊！」
大概是葉碧含擔心我在學校憋出病來，周末的時候一個勁兒地催著我回家散散心。
莫西一，你會不會知道，因你的存在，曾讓一個人滿懷希望。
直到他走遠；直到眾人散去；直到身邊只剩下小含。我才將身子彎下，任由眼淚流淌。
「當我看見你和溫柔一起散步時，我才更加確信，我是真的已經讓你走進我的心裏了。莫西一，你能接受我嗎？」
見我一口氣說了出來，小含也不再遮遮掩掩：「程青桐，你去表白吧，既然你真的這麼喜歡他，你就應該讓他知道，不管他能不能接受，他都有知道的權利。」
我一愣：「看你手怎麼了？你的手不是好好的嗎？」
葉碧含忽然打斷我：「順便幫我寫了是不是！」
於是乎我從過去的只需要討好一個人，變成了此時要討好兩個人。
我抱著那盒排骨，幾乎在床上坐了一夜，第二天眼袋大得嚇人，黑眼圈堪比國寶。葉碧含看見我的時候正在打哈欠，看完我之後，嘴差點合不上。
我做起這些事情來甘之如醴，可當事人已經受不了了。
葉碧含猶豫了一下，繼續說道：「之前你對易淡的意見那麼大，而且……而且莫西一當時的態度確實……所以，我覺得你應該不想去。」
我點完之後，把菜單遞給了葉碧含。這傢伙倒是禮貌地拒絕了我：「易淡你先點吧，我最後再點。」
那就追。
葉碧含：「我說程青桐，你哪來那麼多『順便』，什麼都順，你以為你是順口溜啊，每天伺候完這個伺候那個，你累不累。」
我一直像一個殭屍一樣扒拉著碗里的米飯，一語不發，忽然叫了一聲媽，打斷了這兩人的談話。
菜上全后，葉碧含端起了茶杯，以茶代酒，敬了易淡一杯：「不打不相識，上次的事情實在對不住，我們也不是故意的。」
只不過是一個淺到幾乎看不出來的微笑，我竟會覺得今晚這頓飯並沒有白吃。
我無語：「你少來了，就你這個樣還風流，還英俊，茫茫人海中一抓一大把都是你這樣的人，比你強更是一抓一大把……」
想到此處，其實心裏還是樂呵的，畢竟努力並沒有白費，贏得了廣大青年的支持，也是我的重大收穫。
「嚇死我了，你這孩子說話也不提前打個招呼，咋咋呼呼的是和誰學的！」
也就是說，說得好聽點整個人像是在自編自導一場話劇，難聽點就是我像個神經病一樣在那裡喋喋不休。
「誰要你分擔，你分擔了我才會分心！」
哐當——她重新躺在了床上，蒙起被子。
我雖帶著滿肚子的話來，卻從來沒有想過結果。好像被拒絕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即便我想再多，也沒有別的可能，乾脆不去想，還能洒脫些。
葉碧含一甩手，丟下我走了。我愣在原地一時之間不知是去是留。
接著，他收起了所有的表情一字一句地說出了答案：「我從不相信愛情，如果喜歡我，那就當朋友吧，或許你能等到那一天。」
想比起溫柔，我更是微不足道了吧。
葉碧含連連道歉：「我錯了我錯了。您需要我幫你做什麼嗎？儘管說！」
之後的那幾天葉碧含一直不願意理我，用我和圖書媽常常說的話來總結就是：恨鐵不成鋼。
葉碧含：「青桐，來陪你逛街的是個女生，不是男人！你一直拉著我去看男裝是什麼意思？要當變性人？」
他一隻手拿著籃球，另一隻手放到褲兜里，抬起頭，看著我，略帶憂傷的眸子一下就攪亂了我的心房，很想落荒而逃。
床下傳來悠悠的一句譏諷：「『喂？莫學長？』嘖嘖嘖，青桐，我今天晚上和你說的那些話，都是對牛彈琴了吧！」
我看著他胸腔劇烈地起伏著，而我依然喋喋不休，那一刻我特別感謝我老媽給我遺傳的優良基因，讓我在此時發揮得淋漓盡致。
我幾乎都能想象林小築此時臉上不屑的表情，我也只能硬撐著。
我拉著她又進了一家男裝品牌店，滿心歡喜卻又不知所措地看了起來，並沒有注意到葉碧含早就已經臉色鐵青。
文學社再次成為我的第二個家，沒事兒就跑過去，圍著莫西一轉。而這次的我，可是名正言順的「狗皮膏藥」，文學社裡的成員幾乎見到我就會主動告訴我莫西一在哪兒，他今天有沒有來，或者他什麼時候會來。好像全世界都在幫我追他一樣。
說不定他根本不會接受，反而還得數落我一頓。
「那你忍心就這麼放棄，讓他走掉嗎？」
周六中午，請林小築吃過午飯之後，他執意要送我回宿舍，便朝著宿舍的方向慢慢走著。
「嘿，到了家也不知道去廚房幫忙，反倒是讓小含去忙活，趕緊洗手拿碗筷去！」
易淡心裏估計樂開了花：「如果摔這麼一跤可以認識你，我早就摔了。特值，我還得謝謝程青桐呢，要不是她，估計也沒有今天這頓飯了。」
莫西一雙手環胸滿臉嫌棄：「程青桐，你看看我的手。」
我眼中跳動的點，漸漸凝聚，只剩下了他——莫西一。
「啊……眼睛有點難受，你們點菜了嗎？實在不好意思，久等了。」
大概是特別疲累了，我抬起頭問：「小含，莫西一最後說的一句話是什麼？」
「喝水說一聲就好了，我來幫你倒，別著急啊，你就是性格太著急了。」易淡的話看似是在安慰我，但實際上話里都是刺兒，聽得我是渾身不舒服。
「當然……不要啊。」
葉碧含：「他說，要和你做朋友，或許，你能等到那一天。」
當然，此事並沒有被她發現，否則我們倆之間二十多年的友情怕是要走到盡頭了。
說起來多麼輕鬆的三個字，可是當主人公換成是我，做起來比登天還難。
我就那麼大大咧咧地走了進去，連蹦帶跳，朝著葉碧含招了個手，嗓門兒賊大地說了聲：「來晚了來晚了，學習太投入，沒看時間……」
也是因為有這麼多人的鼓勵，我才下定了決心，不做縮頭烏龜，要將自己的心思，清楚明白地告訴他。
既然我能為了他豁出面子在眾人面前表白，並且被拒，臉已經丟盡了，那還有什麼更可怕的。
然而我的話還沒有說完，只覺唇上一片柔軟，他身上淡淡的洗衣粉的味道充斥在我身邊。我只知道當時我的眼睛肯定瞪得像銅鈴一般大，身體忽然僵硬起來，失去知覺。待我反應過來時已經為時晚矣。
「還在為上次的事情生氣？」莫西一的聲音。
於是易淡尷尬地和我們說再見，我拉著葉碧含的胳膊回了宿舍。
服務員被我響亮的嗓門兒逗樂，嘴角露出笑意，我接過菜單，用菜單遮住了我大半個臉。
「程青桐……」她叫完我的名字，輕輕地嘆了口氣，搖了搖頭，「青桐，事情都到了這個地步，也應該有個結果了，莫西一對你，根本就是一點感覺都沒有，他那個人又是出了名的高傲，你這卑微下去又能有什麼結果！」
「你還知道我的手還在啊！那你天天幫我端茶倒水，拿我當殘疾人伺候！」幾乎是一陣嘶吼，自認識他以來，從來沒見過他發出這麼大的聲音。
「青桐，你眼睛怎麼了，進了沙子嗎？」
後來易淡和我說起那天的情況，他告訴我當天他是假約莫西一去操場打球才把他騙過去的，當時莫西一絲毫沒有察覺，那天我要表白。
也就是說，我整個成了他的貼身——保姆，大事小事，我能包攬的絕不放過。
被他刺|激一頓本來就不耐煩，只想快點把這通電話掛掉：「這周末中午，來我學校找我。沒什麼事兒我掛了！」
那麼，愛一個人，是不是就是，看到他在笑，就知足。
我看她每次想問都忍住了，等不到她提問，我已經憋不住了：「這排骨我是準備帶給莫西一的，他媽媽長年生病，肯定是做不來這麼好吃的排骨，我想他應該好久都沒有吃過家常菜了，所以才自作主張，想帶給他的。」
前些日子和葉碧含逛街，我拉著她一直逛男裝區，如果不是我一直不去看她，肯定被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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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做了一個很隨意的表情，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是又怎麼了，我可不像你，整天貼到一塊冰上，追求柏拉圖似的愛情，飛蛾撲火精神可嘉！」
視線一滑，停到了一個坐得筆挺的男生身上，我先是一愣，然後又扭頭看了葉碧含一眼，我用眼睛對她提了十萬個為什麼。
我氣急：「那也總比你強，欺騙別人的感情，和行屍走肉有什麼區別！」
心裏咯噔一下，完了完了，這下估計是真的生氣了。
臨睡前忽然手機振動了起來，因為在睡覺前我只給莫西一發了簡訊，所以我幾乎只用了一秒的時間從床上彈了起來，迅速地接起了電話。
我就在他說話的瞬間拿茶壺的手被燙了一下，一屁股坐到了座位上，差點閃了腰。
事情就這樣被我安排下去，今天從一早開始心就一直在嗓子眼兒提著，從小到大，從來沒有為一件事情如此認真過，也從來沒有這麼緊張過。
我為了給莫西一攢錢買一份生日禮物，我幾乎是把飯都戒了。
她見我發現了異狀，便不再遮掩：「易淡出事兒都好些天了，最近好得差不多了。你說，我們是不是應該請他吃個飯，就當賠禮道歉了，不然我心裏總覺得欠著他什麼……」
葉碧含見我沒有強烈的反應，立馬放鬆下來：「就這事兒。」
「程青桐，你是不是走火入魔了，我是林小築。」
比如，替他打水。你會看到有一個呆萌少女天天守在他樓下，看他提著暖壺出來，然後歡快地小碎步跑上去，搶過暖壺就跑……
兩個身影出現在我的視線中，穿白色運動服的是莫西一，灰色的是易淡。
「我呸！說什麼不吉利的話，還沒有開始你就想到了拒絕，你能不能給點力了！」
「那個……不用，我吃飽了，我就是想，帶點到學校去，慢慢吃……」
她翻了個身，眯著眼，大概也是對莫西一的簡訊頗感興趣：「恭喜你，說啥了，念來聽聽。」
莫西一，你會不會知道，這個世界上，曾有一個人因你難眠。
「表白的事情不用你們操心，但是，我需要你們把他約到操場上，因為……我不確定我能把他約出來。」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腦門兒，要表白了，連表白對象都約不出來，確實是有點丟人。
終於熬到了結尾，要散場了。易淡伸手想拉住葉碧含，我一擋把他的手卡在了半空中，又順口和葉碧含嘮起了嗑，整個動作流暢連貫沒有任何瑕疵。而我不經意回頭的時候，卻看見了莫西一偷偷笑的表情。
葉碧含呆住，想必還沒反應過來我剛剛說的話，她低頭看了看我的飯盒，裏面的排骨早就空空如也。
初吻！
「哦！」他恍然大悟，「她不是我女朋友，只不過是那天來打球，新認識的朋友罷了。」
「為什麼不想去，不是都過去了嗎，況且莫西一當時說什麼我都忘了，無所謂的。」
然後將籃球扔到一邊，轉身離開。
「小含！我感覺我中毒了。」
剛走到家門口，就聞見一陣排骨的香味。葉碧含興高采烈地進去給我媽幫忙，反倒是我，往家裡的沙發上一窩，便開始發獃。
「莫西一，我喜歡你！」
「您好，請問幾位可以點餐了嗎？」
葉碧含含糊地蓋了過去：「阿姨，別理她，我幫您拿去。」
近來我就像是個傻子，卑微到塵埃里，為他做我能想到的一切，即使跟前的人議論紛紛，但終究不是重要的人，根本傷不到我。可如今，就連葉碧含都覺得堅持下去沒有什麼用了，心裏很大的支柱忽然崩塌，血液驟然冰冷起來。
……
「小含！你說莫西一如果不|穿黑色和白色的衣服，穿鮮亮一點會不會好看啊！」
我樂呵著翻出手機：「各位文學社成員，請於今天下午三點到一號樓開會，收到請回復，謝謝。」
葉碧含的話我不是不明白，聽了她的分析，我的心確實涼了半截，但是沒等冷卻下來，我迅速給自己打了氣。
最終還是沒有鼓起勇氣。
文學社社長啊！
這下好了，場子終於不冷了，所有人都開始看我。
「莫西一！」
「我這不是，擔心你嘛。」我的話音里有些委屈。
通常情況下，葉碧含和我說話都一定要叫我三遍我才能有反應。
約好的時間是九點，我早到了半個小時，操場上很多跑步鍛煉的人，我心裏越發緊張。如果被拒絕，該是多麼丟人窘迫的事情。
周圍有好多人被我河東獅吼的功力震住，紛紛跑來看熱鬧，此時耳邊傳來一陣轟鳴，再也聽不見任何聲音，議論的聲音像退潮的海浪，漸漸地被內心的忐忑淹沒。
天空中一片烏鴉飛過。
他一定是天生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