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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了看不算大的教室，說：「不用等放假了，我今明兩天就可以把這裏打掃好。他們搬了這麼久，就不要再勞煩他們了。」

郭路四下看了一番，指著許多張桌子對我說：「拼一下桌子，就可以睡了。」

可是秦樂，你到底在躲什麼？

郭路被我的比喻逗笑了，調侃道：「貞子小姐，那你現在呢？」

玻璃上聚集了我呼出去的氣息，擦了又臟，髒了又擦，如此循環，如此固執。

所以我很多時候都覺得他們像是傻子一樣，明明知道有雷區，還要去觸碰。

郭路從轉角的洗手間里打了一桶水過來，說：「樂樂，只剩下窗戶沒有擦了，用抹布擦一下就好了。」

郭路將窗帘卸了下來，鋪在沙發上，寵溺地說道：「睡覺了吧，小夜貓子。」

「嗯。」我將搬上來的文件整理好，拿起抹布就擦窗戶。

郭路跟我閑聊起來：「媽媽是天津人，我出生在廣西，因為平時有很多事情要做，所以大一的時候為了不打擾同宿舍的舍友，就搬出去住了，但是經常在宿舍和租房來回住。」

郭路說這句話的時候，樣子天真無邪。

窗外一片歡騰，煙花光芒映得屋內兩個人的臉龐有些詭異。

「嗯，所以今晚要先委屈你睡沙發了。」郭路走過來，將方才擦玻璃的水拿出去倒了，然後將踩上腳印的桌面擦乾淨。

當天晚上，我和郭路將東西大概歸置好，衛生留著第二天來打掃。

郭路的腳步聲輕輕的，離我越來越遠，他爬上拼好的桌子，https://m.hetubook.com.com躺了上去。

「不可以嗎？」我笑著回應郭路的質疑。

郭路聞言，很淡定地舉起手腕看了一下手錶，說：「是呢，我們弄得太晚了。」

末了，他又柔聲說：「晚安。」

「樂樂，我們……」

我坐在沙發上，拍了拍沙發，說：「反正我就算回家了也還是一個人，還不如在這裏跟你一起跨年。」

我呼了一口氣，正準備出去找醫生，卻在抬頭的一瞬間，整個人僵在了原地。

我偽裝得很到位，郭路沒有看出我心裏的波動，繼續跟我聊著天。從女生感興趣的娛樂八卦、周邊新聞，到男生感興趣的體育遊戲、競技冒險，從詩詞歌賦，到人生哲理，我們無一不暢談。雖然我是個女生，但我從小跟在林小輪屁股後面轉，所以男孩子世界的東西，我也能熟知一二，跟郭路聊起來，我們之間絲毫沒有語言障礙。

無比契合的對話被窗外的煙花打斷。

明明知道叫醫生過來比送他去看醫生更不妥，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我就是很想逃離這個地方。

郭路坐起來，有些吃痛地捂著胳膊。我連忙伸出手想要看看他怎麼樣了，卻又不敢隨意搬動他。

我抬頭的瞬間，鼻翼輕輕擦過郭路的鼻尖，一時間，臉頰變得滾燙。

我左看看，右瞧瞧，想搭手幫忙，卻又插不進去。

許久之後，我長嘆了一口氣，或許是釋然，或許是情緒在一時不得解之後，終於想明白了。

我也能被別人喜歡，絲ｈｅｔｕbook•ｃom•com毫不比林小輪差。

「沒關係。」郭路輕聲說道。

郭路抬頭，忍著笑對我說：「還痛著，可能暫時動不了。」

「晚安。」我裹著窗帘，將臉轉到沙發靠背的一面。

「哐當——」兩張桌子翻了下來，我被圈進一個結實的懷抱里，頭被緊緊地保護著，身下的人痛得忍不住哼了一聲。

天氣漸漸地冷了起來，已經到了下雪的季節。

晚安，過去；你好，現在。

我放慢了腳步，伸手抹著臉上的眼淚，把心裏擰成了結的思緒好好整理了一番。

現在再聽到這樣的話，我在心底冷哼一聲就過去了，再也不會異想天開了。

2012年的第一場雪是在年末快要放元旦假的時候來臨的。

「現在還是這樣啊，不過我已經長大了，也不會老是去麻煩唐阿姨他們，畢竟小時候我太調皮了，給他們惹了不少的麻煩。」

我連自己什麼時候停止了擦玻璃都不知道，反應過來的時候，在玻璃上看見了郭路的臉。我的一舉一動都落在他的眼裡，他朝我笑笑，神色有點兒複雜。

在心裏還放不下一個人，卻要時時刻刻被迫接受另一個人的時候，那種心情一言難盡。

林小輪穿著黑色的毛呢上衣，挽著丁楚楚的胳膊，丁楚楚時不時幫林小輪整理一下圍巾，時不時又幫他整理一下帽子，生怕他凍壞了似的。

窗戶比較高，必須要爬到桌子上才可以擦到。

「那你睡哪裡？」我問。

郭路為了保護你受了傷，還在樓上等和圖書著啊！

他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眼神很堅定。

一提及此，我才發現我對郭路的身世還不清楚，於是好奇地問道：「對了，你是哪裡人呀？」

我有點兒不好意思，回憶湧上心頭，心裏溫存至極。

郭路擠在沙發里，感慨道：「我明白，可能就像是自己的父母一樣親近，說不定唐阿姨他們一家都從心裏把你當女兒一樣呵護呢。林小輪不是獨生子嗎？有你的話，不就像多了一個妹妹？」

「對不起。」我遲鈍地反應過來，連忙從他身上爬起來。

郭路忍不住笑了，連聲說道：「是是是。」

我趕過去的時候，大家都在忙著將東西搬過去。

「好。」

我故作老成地摸了摸下巴，點頭說道：「好的，你也退下吧，小心桌子的縫隙，莫要夾了肉。」

「藝術樓的門被鎖了，我們今天出不去了。」我如實地說出我剛才看到的情景。

郭路關上門，走到我身邊，坐在沙發上，望著窗戶外面漸漸暗下去的天空，說：「嗯，我也是一個人在外面。」

我不好意思地說：「抱歉。」

擦窗戶的時候，因為站得高，視野也特別遠，透過窗戶能清楚地看到教學樓通往宿舍的那條路。

「小心別把肉夾著了。」我調侃道。

第二天下午，我只有一節課，上完了課就先去「紅色協會」等著郭路。里裡外外花了兩個小時，才將教室的衛生打掃得差不多了。

「我知道了。」我手指捏著下巴，在教室里轉悠，「我已經聽到了，要明天上午才能過來開門。www•ｈeｔｕboｏｋ•ｃom.ｃｏm」

好好接受，坦然接受，不要逾越就是了。

我與郭路相視一笑，有默契地說道：「新年快樂。」

本來無一事，偏要惹塵埃。

郭路給我打了個電話，讓我趕去「紅色協會」幫忙搬東西，說是跟系主任在藝術樓要了間教室作為「紅色協會」的社團辦公點。

郭路一聽，哈哈大笑起來，一掃將要獨處的尷尬。

我的一切，郭路都能夠包容，就跟以前的林小輪一樣。可是，郭路只是郭路，終究不是林小輪。

頭忽然有些昏昏沉沉的，我低頭一看，好高啊，感覺有點兒重心不穩。我緊閉著眼，甩了甩頭，猛地又睜開眼，身子一歪，整個人往後倒去。

「沒關係。」郭路指著教室里忙碌著的身影說，「這些東西搬上來之後，還要花時間打掃和整理，明天學校就要放假了，回學校后再過來一起打掃吧。」

我懊惱地爬上六樓，郭路還坐在地上，試著活動他那隻受傷的胳膊。見我垂頭喪氣地走過來，他絲毫沒覺得意外：「我以為你把我一個人丟在這裏了。」

這是我有生以來過得最難忘的一個跨年。

「樂樂。」郭路一腳踏過來，伸出手拽住了我的胳膊。可是，他的腳踩偏了位置，桌子頓時失去了平衡，他的瞳孔放大，我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感情的事可以不用全盤接納，也不用斷然拒絕，自己拿捏得當，舉止得體，又有什麼好糾結的？

「不。」郭路搖搖頭，「我只是感到驚喜，我陪你。」

「我……我去醫務室給你叫醫生。」說完和-圖-書，我往外面跑去，不顧郭路在身後的呼喊。

藝術樓很空曠，郭路在門外打電話的聲音我聽得一清二楚，所以不用他來告訴我，我就已經知道結果是什麼了。

「抱歉。」我愧疚一笑。

「沒關係。」郭路的表情有些不自然，輕聲道，「我沒事，只是……」

小的時候也有不少的同學誤以為林小輪跟我是兄妹，那個時候我總會腦袋一歪，用袖子抹去流下來的鼻涕，在心底把對方狠狠詛咒了一萬遍。哼，什麼妹妹，我才不是他的妹妹，我是他的女人。

「你？」聽到我說這話，郭路明顯有些難以置信，「你一個人？」

他說完站起來，揮著方才受傷的胳膊，說：「我的手已經沒事了，剛剛掉下來撞麻了而已，我出去給門衛李師傅打個電話，看能不能讓他來開門。」

我笑了笑，說道：「我是被林小輪他們家人帶大的，我爸媽對我特別放心，他們熱愛工作，也很愛出去旅遊，所以我經常一個人在家。要不是有林小輪，我現在肯定是一個孤寂的貞子小姐，頭髮黑黑長長的，遮住眼睛的那種。」

我沒有拒絕，我也沒有理由拒絕。

我和郭路要在「紅色協會」這間教室里擠一晚，而這裏，只有一張兩人坐的沙發，以及幾張辦公桌。

郭路見我手足無措，迎上來，笑道：「樂樂，搬得差不多了，剛剛林小輪叫來了不少人幫忙。」

「不會吧？」我睜大眼睛，疾步跑到藝術樓大廳的玻璃門前使勁推了一下，確認已經上鎖了。

「怎麼了？」我的雙手舉在空中，擔憂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