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你的秘密
夜間的燈光逐漸亮起，懸臂式摩天輪的外圈和轎廂的燈光點亮，從地面看去彷彿是懸挂在空中的一枚鑲滿鑽石的戒指。但君毅知道，比賽時若稍有閃失，這座浪漫的「天空指環」，會成為競速機的斷頭台。
若不是剛用姬時意的房卡開了門，君毅會以為走錯了房間。
「但是，我……」
燈光照亮了準備區，統一著裝的飛手們成了觀眾的焦點。他們昂首挺胸，彷彿超級英雄集結，背後的電子屏幕顯示出每個人的信息和競速機性能。
「各位，相信小季風的性能你們也都看到了，猜一下零售價吧。」
聶倩倩找了家情調不錯的西餐廳，安排幾人坐下。自從姬時意投資俱樂部以來，團隊經費再也不用精打細算。大家說起龔鳴被當成隊長接受採訪的事，笑成一團。
「不會。」
姬時意傾身，在少女的唇邊，落了一個淺薄的吻。
「環球港摩天輪有下午茶套餐，麗佳給我的。」說著，她從口袋裡掏出兩張券貼在了近在咫尺的腦門上。
「姬總，可以談一下你為什麼進軍競速機界嗎？」
「先起來。」君毅窘迫地拉扯小Z，可小Z就像沒了骨頭纏在了她腿上，死死咬著鋼牙不放。
君毅不敢相信，這不就是備胎大法嗎？時意公主送的備胎還是鑲鑽18K金的，如此硬核，分分鐘翻車啊。
「你和時意是……哦，對不起，我認識這件衣服，是我以前送的，沒想到他還留著。看來，他很照顧你。」
誰都知道SL是無人機錦標賽的老東家，姬時意鏗鏘有力的一番話，通過網路擴散到了全世界，彷彿是給對手下了戰帖，也將對方惡意競爭的行為再一次公佈於眾。
卓凡掃了眼眾人：「我們這是去參加比賽！」
相比之下，姬景禮的風評就好多了，雖然性子冷清，但待誰都彬彬有禮如沐春風，不但是姬家順理成章的接班人，也是全球慈善大使。景禮基金會救助了不少窮困兒童，哪像姬時意這隻鐵公雞，一心只想賺更多的錢。
小時候，姬時意經常被打得鼻青臉腫。在外人眼裡，無論姬時意這個名字有多光鮮，但在他們眼中，他的臉，他出生就是原罪。姬時意當然掙扎過、妥協過、求饒過，可統統無用。軟弱的母親叫他忍耐，只有忍耐和謙卑，才能讓對方覺得無趣，所以他忍了，一忍很多年。
「您一定就是季風旗下W飛行俱樂部的隊長，請談談對於無人機競速的看法。」記者們紛紛把錄音筆伸向……龔鳴。
見到君毅身上的男士外套，美人露出驚異。
姬時意又是一顫：「再等一會兒。」
她又搖了搖頭。
「下面，隆重介紹我們的新飛手。」聶倩倩悅耳的嗓音響起。
幾人好不容易等到夜裡顧客散去。在競速賽主辦方的安排下，飛手們得以在空曠的購物中心實地適應賽道。除了W俱樂部，其他幾支隊伍也來到了現場。
「毅哥，你怎麼穿成這樣？」龔鳴拉著君毅拐進另一條廊道，擋去其餘人奇怪的視線。
這麼明顯還看不出，他家毅哥不看功利，只看顏值啊！
君毅雖然不像卓凡那樣對小Z有著老父親般的關愛，但是也覺得非常不妥。
只聽啪的一聲，清脆的耳光落在姬時意的側臉。那人極其用力，姬時意猝不及防，身子晃了一下向後倒去，與蹲在牆角的君毅對上了眼。
姬時意勾著嘴角，一直看著她，直到看不見。好半天，他才突然想起忘記問，君毅和龔鳴那小子到底怎麼回事。
姬時意盯著鏡子中自己破相的臉，眼神陰鬱。
「毅哥，怎麼這麼晚才來？」可達鴨的輪椅滑到了她的身邊，「遇到麻煩了？」
無論是假裝乖巧、送領帶，或者陪著大老闆試飛小季風，她都是按照聶倩倩的特地關照去做的。一開始的確有討好的成分，相處久了，她慢慢發現，姬時意這人除了傲慢了點，嘴壞了點，摳門了點，脾氣差了點，其實也不錯。
「姬時意也是有優點的！」
君毅沒有動，貓一樣的眼睛睜得很大。
有一台特別突出，熒光綠的機身精緻而強韌，那是視頻中的主角，小季風競速機。而它的飛手是飛行經驗不足一個月的新人。眾人不由得期待，這位長相魁梧硬朗，感覺徒手就能把飛機打下來的王牌飛手，會有怎樣驚人的表現。
他真的就那麼……那麼令人難以接受？
男人的喉頭滑動了一下。
「沒跟著你，」身後的人小聲說，「我也是住那個方向的。」
舞台亮起，出現小季風從迪拜塔上自由落體的急速畫面，也就是這麼一瞬，君毅在黑壓壓的人群里，看到了熟悉的人——普通人的牙齒是不會在聚光燈下反光的。
「好了。」聶倩倩笑眯眯地招呼大家，「不要在人背後議論長短。被卓凡教練聽到，你們可都沒好果子吃。」
「你以為那麼簡單？」那人粗暴地打斷了姬時意的話，「告訴你姬時意，離開姬家你什麼都做不了。別總以為自己有多聰明！」
麗佳立刻塞了個肉丸到龔鳴嘴裏，她是在為他剷除潛在威脅好吧。
「來，跟我來。」姬時意反向握住了君毅的手，或許是動作太過自然，或許是君毅心不在焉，她絲毫沒有排斥任人牽著。
她遲疑了一下，老實回答：「我喜歡你的臉。」
她感到背後的熱氣，一轉身，發現姬時意雙手撐著洗手台，把自己困在了懷裡，眼神不太對勁。
「怎麼辦，現在你知道了我的一個秘密，」姬時意似笑非笑地瞧著她，帶著一股子邪佞勁，一張俊臉更加出色，「為了保住這個秘密我只能……」
「因為學習成績？」
姬時意目不轉睛地望著眼前的少女，只覺身上那些躁鬱，都被她的小心擦拭給撫慰了。就像小時候每次挨打了，小貓舔舐他的感覺，溫暖、刺痛，但更多的是釋然。
「債主也不能打人啊。時意公主，怎麼說你也是個大老闆，開公司欠了很多錢嗎？」君毅為他感到委屈，「這樣吧，下次我幫你打贏他。」
「你想殺人滅口？」
在姬時意盯著鏡子發獃的時候，君毅已經從浴室里找到護理的工具，洗了手準備給他清理傷處。
「為什麼要躲起來？」姬時意瞪著君毅，剛想站起來卻又發現領帶的一頭被君毅拽在手裡。
「幸好傷口不深，若是留疤就不好看了。」君毅想起晚飯時大家討論的話題，調侃道，「畢竟時意公主也只剩顏值了。」
陰影中的男人，揮掌時，手上獅頭模樣的戒指劃破了他的眼角，再差一厘米受傷的就是眼睛。
拽得也太順手了吧，又不是狗繩……大老闆眼皮猛地一跳，那他是什麼？
按照季風的宣發安排，無論如何小季風都要飛。如果小Z重新上場，勢必會從龔鳴和可達鴨中挑選一人。
姬時意從地上爬起來，摸了摸後腦勺上鼓起的包，他咬牙切齒地思索：到底是誰給那丫頭的膽子？！
姬時意看到的正是這刺眼的一幕，火氣噌一下就上來了。身邊的馬助理立刻感到了氣氛的變化，就連原本爭相向姬時意提問的記者們都安靜下來。他們統統看向姬時意目光落下的方向。
「現在君毅你那麼搶手，必定要給點優惠政策吧ｈtｔps://m.heｔubｏｏk•coｍ.ｃoｍ。」姬時意說得委屈，心中卻對自己的做法非常滿意，再沒什麼比佔領先機更令他覺得暢快了，「放心，不會影響你的生活和比賽。照我說，我喜歡你這件事，要是好好利用，你們俱樂部可是能夠迅速發展的。當然在喜歡你的這段時間，我絕對不會再看別人一眼。」
小Z放棄比賽，意味著下一場比賽將空出一個賽席，人人躍躍欲試。
「怕痛你早說啊！」
美人吃了個癟，尷尬地攏了攏鬈髮，又露出迷人的微笑：「我能進去等他嗎？外面有些冷。」
君毅彆扭地拉了拉超短裙，可大長腿怎麼也蓋不住，緊身連體裙將她青春的曲線突顯。或許是窘迫，棒球帽下的臉蛋紅撲撲，退去往日男孩的氣概，顯得嬌羞又可愛。
獎學金因為各位學渣不爭氣發得少了，多餘的錢就讓俱樂部所有成員提早一周前往常州環球港比賽地集訓，還訂了五星級溫泉酒店。王牌學長因為論文的事耽擱了，第二天才能到，錯過了一班開往幸福的巴士。
她戴上FPV眼鏡，迫不及待地讓它在狹小的空間里飛了起來。
待君毅結束訓練回到酒店，已經深夜。她摸出口袋裡的房卡，一下摸到兩張，有一張是姬時意的。
「你的臉……啊，對了！」君毅拿出幾張膏藥，撕開包裝隔著口罩貼在他通紅的臉上，「是麗佳讓我帶給你的，她說以前你過敏的時候用老家的方子治，消腫很快。」
環球港是包郵區最大的購物中心，也是資格賽里唯一一個商業建築與室外空間結合的穿梭賽道。
「小季風記錄了你所有的飛行策略和操作習慣，」姬時意解釋道，「比起普通競速機更易上手。再加上飛手自身的努力，短期強化訓練的效果不錯。」
滿臉委屈的少年，再也忍不住眼淚，哇的一聲抱住了君毅的大腿。
那就多穿點唄，大冬天穿弔帶裙，你不冷誰冷？
歡快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姬時意咳了一聲：「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細心的聶倩倩很快發現兩人之間的不對勁。
麗敏突然伸手拉開龔鳴的口罩，往裡面瞧了一眼，惋惜道：「同志，道阻且長。」
「對對對，姬總顏值高。」
「山人自有妙計。」王牌學長從口袋裡拿出一錦囊，上面寫著三個大字：暈車藥。
「贏？」姬時意抽動嘴角，這個動作扯得傷口好疼，「只有笨蛋才想著一直贏。」
眾人搖頭，段考不及格的小Z，現在應該正在補習班裡做《三年中考五年模擬》。
君毅狠狠地將姬時意推開，用力過猛，大老闆直接被推出了櫃檯車，後腦勺撞到店面的鐵欄，發出一聲巨響。
「都是哪裡來的小道消息？」
君毅身邊也有美麗的倩倩學姐，但學姐只會把那些心機對白用在招募男朋友上，與其他人說話時很正常。另外，學姐還告訴過她，當對方開始秀演技的時候，說什麼都不如不說，更令對方抓狂。
見君毅沒有答應，小Z又要哭了：「幫幫我啊，毅哥，我只有你了。」
直到那人的腳步遠去，姬時意才靠著牆緩緩鬆了口氣。小花園的穿堂風呼嘯著撲面而來，彷彿吹開了身上所有的傷口，他覺得疲憊不堪又狼狽不已。
君毅佯裝生氣：「再耍無賴我揍你了啊！」
「麗佳？」君毅和龔鳴異口同聲，「你怎麼會來？」
「我不是故意離開的，是……」君毅頓住了，小Z偷跑回來的事不能說。
姬時意深吸一口氣，扯了扯褶皺的領口，重新面對陰影里那人：「我不會改變主意，也請你另作考慮。」
「是我考慮不周，不過……」
上了電梯，君毅在頂樓找到了姬時意的房間，她沒能立刻刷卡進去——門口站著一人。
她環顧四周，很快發現到處都是零散的工具和圖紙。筆記本電腦的屏幕亮著，跑著無盡的程序，橫七豎八的空機架擺在床上。
看樣子沒她的助攻，這小子果然不成事。麗佳心領神會，轉頭對君毅說道：「剛才，我過來的時候看到姬時意和一位美女在咖啡館聊天呢。」
空中突然劃過一道單調的蜂鳴聲，綠色的銀光閃過兩人頭頂。不遠處的是戴著FPV眼鏡的王牌學長，他堅持練習到現在，身邊的教練卓凡正不斷發出修正的指令。
「這些年，我以為你多少能有些長進，結果還是和小孩子過家家一般。」陰影中，一人對姬時意說道。
「有什麼麻煩？」
只見一人從光芒中走來，他身材魁梧、氣宇軒昂，宛若救世的王者，踏進俱樂部的訓練室。
外籍記者用英文提問：「季風是否會因為巡風產品數據安全性問題，退出M國市場？」
君毅立刻想到了徘徊在姬時意房間門口的那位。
聶倩倩也是無語，剛才還說得好好的。
「喲，這是誰的小號，今天剛建的賬號，叫BigBoss，結果墊底，好菜啊。」
「他們好像走了。」君毅拍拍姬時意的背。
叮叮叮！微信消息接二連三地跳出來，君毅不得不分神掏出手機。
話是這麼說，但君毅的動作輕柔下來，她湊得更近，幾乎貼在他的臉頰。漂亮的雙眸，盈著流動的光彩，彷彿一笑就會有星光落下。
幾天後，替補選手出現。雖然註冊時間短，但他幾乎24小時在線，成績遠超三天打魚，兩天晒網的其他飛手。這匹黑馬在模擬器上的名字是一個大寫的「A」。
別提了，君毅在姬時意的房間里等到門外的女人離去，才出來。說不清為什麼，她就是不想再與那女人正面碰上。之後她又去了禮賓部改制服，一圈跑下來天都黑了。
「我已經很順著他了。」君毅心中好苦。
「那人是誰？」君毅從圍欄下翻上來。
還沒等姬時意動作，記者們呼啦一聲衝上前去。
「被教練看到會有麻煩。」君毅小聲說。
「我就知道你不要我了！我跟了你那麼多年，你怎麼忍心，怎麼忍心隨便找個人代替我……哇！」
「誰在那裡？」卓凡的聲音打破了沉靜。
她機械地搖了搖頭。
「怎麼還不滾？」
「我媽根本不懂無人機，她覺我是在浪費時間。毅哥，幫幫我，我想飛飛機，我必須參加下周的比賽，才能向我媽證明飛競速機的意義。」
「是對競爭對手SL的回擊？」
龔鳴的臉轟地燒起來。
這時，團隊頻道響了起來，是龔鳴。
「這麼說我們姬老闆就有點過了啊。」
因此，訓練場內除了君毅三人仍在實飛，其餘都戴著耳機對著電腦屏幕，神情嚴肅，手速驚人，偶有罵聲。
「你的意思是說，你喜歡我，但不要求我也喜歡你，我還可以談『別的』男朋友？」
「別動，那麼好看的臉，可不能破相。」她專心致志地塗抹著傷處，絲毫沒有覺察姬時意的異樣，「哎，那人到底是誰啊？」
本來君毅穿成這樣就夠扎眼的，被小Z那麼一吼，圍觀群眾就更多了。
喝一杯咖啡，要看多少眼？
瞬間，什麼心跳，什麼熱啊，都消散無蹤。
「不需要！」姬時意撇開頭去，下意識地抹了一把臉，竟一手的血。
「你的臉需要處理。」君毅抓住了他的手，「飛手們容易ｈｅｔｕboｏｋ.ｃｏｍ•ｃom被螺旋翼劃破手指，我隨身帶有一些傷葯……我幫你。」
「現在，有請我們W飛行俱樂部的隊長。」
「你們先上樓，我去還個東西就回來。」君毅對其他飛手說。
「不解釋一下？」不知何時，姬時意氣定神閑地抱著手出現在她身後，「一般劇情里，拒絕商業活動的隊長都會被開除的。」
君毅鬆了口氣，這人似乎是回到正常狀態了，雖然他的正常狀態非常欠扁。
網友評論姬時意，房產大亨二公子，科技新貴，恃才傲物。花邊新聞倒是不多，因為他看不起任何人，十分自戀。
「我從來不看重輸贏。」他聳了聳肩，「另外，我也欣賞想方設法達成目標的人。」
小花園的步道偏僻幽靜，冬季的夜裡少有人經過。可遠遠地，君毅就看到一個熟悉的背影。無論何時這個人總高昂著下巴站得筆挺，彷彿隨時都將別人踩在腳下。
「啊，啥意思？」龔鳴疑惑不解。
「不，我用的是手機。」
「對！」戴著口罩的龔鳴湊近鏡頭，「就說我們是被利用的吧！姬時意的新產品要我們站台。看這身熒光的連體隊服，丑到沒朋友！」
「我很喜歡你，一開始是欣賞，現在是喜歡。和你在一起，我覺得快活。我喜歡你，這就是你的秘密。」
君毅撲哧一聲笑出來，渾身不自在的姬時意，在見到她的笑顏后反而輕鬆下來。
她從櫃檯車下利索地鑽出來，居高臨下地瞪著姬時意，冷漠地說道：「我回去了。」
「海鮮！」
「啥？」君毅眨了眨眼。
姬時意輕笑出聲，罕見地解釋給她聽：「贏並不是最好的解決辦法，因為一旦贏了就意味著有一方會輸。」
小Z拿出背包里嶄新的競速機，寶貝一般捧在懷中。彷彿只要能飛翔，任何困難都可以克服。
「衛之前輩是最快的，當年若不是他主動退賽，W飛行俱樂部早就有機會進軍國際賽事。」飛手繼續說道。
「我偷跑來的。」小Z如實交代，又連忙補充，「我媽不知道我在這裏，我和同學說好了，就說我住同學家補習。」
君毅並不知道兩人之間發生了什麼事，上次敢這麼和姬時意說話的胡超群，已經被他趕盡殺絕。她蹲在牆角，等著那人被姬時意噴成篩子，可萬萬沒想到，等了半天只聽姬時意不卑不亢地說了句：「季風是我的公司，與姬家無關。」
「你不需要回答，」見她有所猶豫，姬時意以退為進，「不用覺得有負擔。只是我單方面喜歡你。你大可以去做你自己的事，喜歡你喜歡的人。」
君毅不由得心虛起來。
說服君毅起用小季風和新人，本是聶倩倩的工作，這是一開始就約定好的。姬時意知道君毅想贏下每一次比賽，而他也不會讓君毅輕易輸。
「那我可捨不得。很簡單，君毅，你必須用自己的秘密來交換。」
模擬器是電腦上的競速機遊戲，由世錦賽官方發布。飛手們在模擬真實賽道的遊戲中進行比賽，綜合考慮風速、氣壓等各種問題，比起真實情況的炸機，模擬器是一個省錢又能快速決出勝負的比賽形式。
「不，不，當然不，只是平時，沒看過你這麼穿。」龔鳴耳根發熱，心臟怦怦直跳，說到最後聲音細若蚊蚋，「真的，真的很漂亮。」
他的呼吸沉重，吹得君毅紅了臉，時間一長，饒是和男生們稱兄道弟的君毅都不由得心跳加快。她有點透不過氣，耳膜里咚咚的心跳聲越來越大。又來了，明明和無人機無關，卻心跳加速、渾身發燙。
龔鳴退後一步，露出俱樂部隊服。顯眼的黃色條紋縱貫整件紫色連體衣，胸前醒目的W標記彷彿是超人的代號，自帶熒光效果，緊身塑腰完美起到了收腰提臀的效果。這麼騷包的設計顯然出自金少之手。
君毅扯了扯龔鳴的袖子：「沒有人告訴他，倩倩學姐已經有一個年長的男朋友了？」
「毅哥，我們去環球港了，你來嗎？」
「若是你媽知道你逃跑了，以後再也不讓你來訓練了怎麼辦？」
「不說算了。」姬時意剛想走人，手臂就被君毅拉住。
她掛了電話，把疾風收起來，這才從練習場慢吞吞地回到酒店換衣服。
現場除了中二不懂審美的小Z，男飛手們都看得雙眼發直。這位二次元大眼水手服美少女真是他們比男生還酷的毅哥？真想不到原來隊長是如此標緻的寶藏女孩！
「衛之大神知道所有賽道最佳的加速點路徑，從新手開始，我們就經常跟著他的軌跡練習。隊長現在的速度比他快，但不想超越大神的影子，因為俱樂部的聯機模擬器上，只能保存一個第一名的軌跡，一旦超越了，大神的也就徹底消失了。」
「什麼？」君毅難以置信。
只可惜，他也就平靜了那麼一會兒。少女帶著馨香的呼吸，噴洒在他裸|露的脖頸上，炙熱而潮濕。身體的敏感很快被喚醒，他不太自然地轉了轉頭，卻立刻被君毅拽了回來。
今晚是季風之夜，酒店宴會廳已被布置成無人機主題，而姬時意本人則猶如傲慢的帝王，坐在王座，接受眾人朝拜。若不是他眼角的傷口還在，君毅會以為昨晚發生的事只是夢一場。
姬時意真的會自己組裝無人機，這種事他怎麼沒顯擺過？君毅好奇不已，連上開著的電腦，找到「疾風」文件夾，將自己的參數導入機體。
從第一眼見到，君毅就覺得姬時意很好看，符合她對英俊男性的一切定義。
聽說倩倩學姐已經同意，如果王牌學長能完賽就和他約會。他們都是快畢業的人了，有可能畢業后再無理由相見，因此王牌學長為了能贏取倩倩學姐的芳心，什麼都做得出來，現在讓他放棄好像有點殘忍。
姬時意雖然在模擬器上排名墊底，但他在財力上相當雄厚。
他說得如此自信，彷彿是競速機玩家的救世主。
「你說我是笨蛋？」君毅順手在姬時意的額角貼上張膠布，「我是想幫你哎。」
「本來應該在更好的場合說這事。」他環顧酒店的浴室，幽幽地嘆了口氣，「你呀，早點告訴我就好了，明知道月茹在找我。」害他被姬景禮殺了個措手不及。
初中二年級的小Z，訓練刻苦也有天賦。他把同齡人打遊戲和網上閑聊的時間全都用在訓練上。雖然接觸無人機時間不長，但飛行時間卻在俱樂部里屈指可數。比賽前，他甚至每天都有七八個小時在練習飛行。就這麼退出，未免太可惜。
腳被絆了下，君毅低頭髮現地上橫躺著一個箱子，裏面是幾周前被王牌學長一棒子打下來的小季風的同款。
模擬器的影像投在電腦屏幕上。虛擬的賽道中，始終有個半透明的影子領先於飛手，自前方落下一條長長的軌跡線。
忽然，他又想到了什麼，趕緊補充：「現在不能把我摔出去，我是傷員。」
「不準跟著我！」他沒有回頭，冷冰冰地撂下話。
「毅哥，這邊！」龔鳴在人潮對岸朝君毅招手。
「下周小季風將與W飛行俱樂部的飛手們登上競速賽的舞台，有興趣的可以留意下它的比賽成績。」
是啊，除了有錢，大老闆到底有什麼拿得出手的優點？飛手們被問住了。www.hetubook.com.com現場安靜了三秒，突然一個聲音打破了尷尬——
「我有話要對你說！」
龔鳴窘迫萬分：「吃你的吧！」
好吧，就是他自己。
兩人走進空曠的購物中心，時間已晚，就算是備賽的飛手們也都回去睡覺了。
君毅慢慢地把玩著手裡的門卡，沒有搭話。
聚光燈下，龔鳴僵在當場，百思不得其解，自己怎麼又變成了隊長。
「婆婆媽媽的，怕我弄疼你？」
下一秒，房門又被君毅從外面推開。
姬時意勾起嘴角，俯瞰眾人：「我看玩競速機的朋友們都很辛苦，進口配件貴，自己裝又累，問他們為什麼要進口的，他們說質量好。我就奇怪了，國人總認為進口產品的質量一流，而中國製造的產品質量一般，就好像我們自己的東西是二流產品。我對整個市場環境感到不滿意，想要做些事情來改變這種狀況。」
「啊，不要啊龔鳴哥，我說錯話了。」初二學生都要哭了，可他突然收住了眼淚，一臉震驚地指著龔鳴背後，「啊！那是誰？」
男生一愣。
「既然如此，歡迎你加入我們的戰隊。」卓凡教練與王牌學長握了握手，「模擬器和實戰有一定差距，接下來的集訓很辛苦，希望你加油。」
「學長，我就問一個問題。」君毅記得王牌學長戴上FPV眼鏡10秒就嘔吐的紀錄，「模擬器上的比賽，你用的是FPV眼鏡？」
叮！手機亮了，君毅沒空去理睬。
「我……我沒有秘密。」
「不，我不……」
龔鳴嚇了一跳，趕緊把君毅塞到身後。
有飛手小聲嘀咕，馬上遭到王牌學長的殺人眼神。
莫非是藏了什麼王牌？
她小貓兒一般無聲無息地靠近，企圖嚇人一跳。
「君君，你去哪兒？」聶倩倩連忙打了電話。
幾個小時后，飛手們紛紛從模擬器上退出，準備去吃飯，順便看了眼排名。
被這麼一提醒，君毅突然意識到剛才明明可以躲開的。但姬時意湊近的時候，她整個人宕機了。
君毅簡直入了迷。
這樣的姬時意對君毅來說十分陌生，無時無刻不散發的光斂去了，彷彿不可一世的帝王，終向人下跪。原來如此驕傲的人，也有必須忍受的屈辱。君毅不知所措地看著他，心中竟生出一絲難過。
低廉的價格和超高性價比，讓競速機不再是極客或發燒友的專屬。彷彿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了平常百姓家。季風正在顛覆任何一種極限運動的記錄方式。
「笑話。」姬時意眉眼一挑，「來啊！」
猛地，姬時意的領口被人拽了一把，思緒瞬間從灰暗的回憶里抽離。他低頭看去，果然領帶的另一端被君毅捏在手裡。
——在喜歡你的這段時間，我絕對不會再看別人一眼。
他在說，不要動！
「那……喜歡我？」
姬時意站到了舞台的中央，追光打著他，彷彿是天地中唯一的主角。
如何實現工作三年獲得五年工作經歷，季風科技的每一個人都能回答：加班。
「小Z，我給你看啊，這次姬總大手筆。」飛手們忙不迭向可憐娃炫耀集訓的住所，「哪是什麼集訓呀，分明就是度假！」
見君毅已經離去，姬時意沒有靠近，他還有更重要的事，便囑咐了身邊的馬助理去照顧下場子。
他們相約在環球港頂樓的摩天輪下。
惡聲惡氣的驅趕，換來脖頸間更令人窒息的力量。君毅用力將他的腦袋拽到跟前，領帶都快綳斷了。姬時意掙脫不開，不得不屈就於嬌小的少女，坐在浴缸的邊緣。
君毅雙手插著口袋，轉過身來。夜色遮去少女的秀美，她換回了飛行夾克和牛仔褲，就像個普通小男生。
夕陽的餘暉將身著統一制服的兩人，勾勒出一層淡淡的金邊，彷彿畫中人。口罩少年身形清瘦而挺拔，少女小鳥依人，面容姣好，他們互相對望著，欲言又止。
靠你了，兄弟！君毅以眼神傳達鬥志，轉身走人。
這算什麼秘密？本人都不知道好吧！
「小Z也來了？」她擠到隊友們身邊。
她太熟悉這種不服輸的思路，但對於商人來說，就顯得太過意氣用事。姬時意不是說過他不在乎輸贏的嗎？
「你不需要知道。」姬時意垂下眼躲開君毅的視線，轉身就走，「忘記你看到的，否則我就毀了俱樂部。」
「說是全家移民，他去M國讀書了，人各有志吧。」
可現在，一切又不一樣了，她「被迫」有了一個天大的秘密。
她神秘兮兮地瞧著龔鳴，一臉八卦的模樣：「有沒有進展？」
感情的事就是這樣，前一刻還不顧一切，這一刻又舉步維艱。龔鳴摸了摸布滿整張臉凹凸不平的小疙瘩，稍稍撇開頭去。
嗯？他剛剛說過什麼？
什麼情況，姬時意挨罵了？他怎麼能忍？一定是在憋大招！
「你不放心新人？懷疑他的能力？」
姬時意被她氣笑，小姑娘和人混熟了之後還真就沒大沒小。
君毅的眼睛瞪大，終於想起曾被自己拒之門外的女人。她機敏地瞥了眼姬時意身上「人家」送的大衣外套。
「這不好吧。」君毅眨了眨眼。
「你看錯了，怎麼可能是姬時意，他只喝711的廉價咖啡？」龔鳴不屑地說。
而輸的那方又怎麼會心平氣和地接受呢？他臉上的傷就是最好的證明。
君毅想起身上披著的那個女人送的外套，趕緊脫下扔在沙發上。
台下人紛紛往貴的猜，畢竟季風的生產線向來只出精緻而昂貴的產品。而當姬時意說出真正售價時，大家都覺得，他可能一激動少說了一個零。
姬時意有些無語，轉身走向室內。
其實她不太想見到姬時意，可沒辦法，誰叫她是俱樂部的隊長。
「除了有錢，姬時意還有什麼優點？」麗佳反問。
「沒錯，就是這個價。」
真沒想到，堂堂身價數億的公司老闆，也有被困在流動推車下動彈不得的時候。
君毅猛地停住，靠著半人高的水泥護欄蹲下，掩去身影。
少女的馨香和柔軟，把姬時意心中莫名的火氣當場衝散。他伸手將君毅扶正，眼神不由得掃了圈少女裸|露的長腿。
姬時意的臉頓時陰下來，受了傷的眼角隱隱作痛。昨天甩手走人也就算了，今天躲了他一天，現在索性丟下隊友跑了。
「你說是不是特別過分？」龔鳴憤憤然。
終於，她在馬路拐角處找到了那傢伙。
季風的航拍機向來四平八穩，從來沒有飛得那麼快，畫面也從來沒有那麼動人心魄。而且這台小型無人機非常容易拆解，彷彿樂高玩具一般，可以搭成不同造型。
看著天真的少年，君毅就像看著幾年前的自己。不同的是，當時沒有阻攔她的父母，只有衛之，彷彿一盞明燈指引著她的去路。
「不服來戰？」台下的君毅喃喃自語。
「那麼君君，你為什麼還沒來現場？季風的發布會要開始了。」
「成績是主要原因。」少年可憐巴巴地望著她。
「我看到你得意的樣子了。」視頻的另一頭，小Z的鋼牙咬著筆桿，痛不欲生，「新聞上說了，明天季風的新品發布會就在你們住的酒店舉行，大家都要參加？」
小Z驚呆了：「連隊服都有了！實名羡慕啊！我也想給姬時意站台，就是我媽不讓。
和*圖*書」
「不客氣！」
君毅幾乎要一躍而起，衝上去幫忙揍人，但很快又被姬時意用眼神死死按住。
「為何要讓王牌學長飛小季風？他是新手，萬一輸了豈不是丟季風的臉？」為了小Z，君毅企圖動搖姬時意的決定，「應該有更妥善的方法吧！」
寒假來臨，當其他學生整理好包裹各自回家時，W飛行俱樂部的飛手們歡樂地坐上了開往常州的大巴，個個喜氣洋洋。
「你的秘密就是，我姬時意喜歡你。」
「包吃包住這種好事，我當然要湊熱鬧。你們兩個真不夠朋友，還是王牌學長告訴我的。倩倩學姐，加我一個沒問題吧？我吃得很少，可以和君君睡一床。」也不等聶倩倩點頭，麗佳已經在君毅身邊坐下。
年輕的飛手告訴他：「是W飛行俱樂部的第一任隊長，衛之大神。」
「早說你會輕一點？」
姬時意沒走出幾步，就聽到背後響起輕快的腳步，他轉過身去。君毅來不及剎車，一頭撞進了他的懷中。她力氣不小，像頭小獸般冒失。
浴室里柔和的光線柔化了姬時意剛毅的臉，有一種不同以往的情愫閃著光落在他深邃的眼中。
「毅哥！」龔鳴從身後跑來。
「我再說一遍，」姬時意以純正的美音答覆，「季風會將損害我公司利益的黑客和背後的公司告到破產。想要擊敗我，可以，堂堂正正地來！我在無人機競速世界錦標賽，等著你！」
「不，我不是……」君毅知道姬時意理解錯了自己的意思，但她又無法解釋。
「吃……什麼？」
恍惚間，她聽到姬時意問：
「愚蠢！」陰影中的男子冷笑，「我等著你哭著來求我！」
月茹，是誰啊？
為圖省事，她抄了近道。
他的聲音性感而沙啞，俯身將她困在身下。莫名地，君毅的臉燥熱起來。
「沒什麼特別的，」他吞吞吐吐，顧左右而言他，「也就是，請你替我謝謝麗佳。」
「債主。」姬時意移開眼，盡量和君毅保持距離。
小季風與季風以往的一體機不同，具有豐富的延展性，可供飛手自行組裝，而君毅手中的這台是剛焊好的，完美無瑕的焊腳還散著熱氣。
君毅驚訝地發現，王牌學長的飛行軌跡竟與自己相差無幾，短短數天，他能練到這個程度得花多少心血。
「說不定，那條是金少留給你穿的，時意公主！」君毅笑著跑開了。
「我說了，學長不信。他認為冰清玉潔的倩倩學姐，才不會因為對方有錢有勢就跟著對方。」
啪的一聲，君毅拍掉姬時意揉她腦袋的手，用力之猛，姬時意的手背當場就紅了。
君毅的偶像總出現在各種傳說中，君毅就差給他建個神龕，每天點香膜拜。對於這種摸不著看不到的對手，姬時意內心真是五味雜陳，但誰也不會因為對方有個偶像就為此慪氣。
「不會是作弊器刷的吧？」
過去，對方從來不會對他的臉下手，怕被人看出端倪，現在卻是不管不顧了。鮮血順著臉頰，悄然無聲地滴落在地毯上，留下一個個暗紅的斑點，就像記憶里那一塊塊抹不去的污垢。
「明明可以靠臉吃飯，偏要靠實力！」
強光打得君毅眯起了眼，也讓她看清了最後排的人影，果然牙齒能反光的只有小Z！他在那裡幹什麼？
「姬時意竟然又和同一個女人吃飯，莫非是好上了！有圖有真相！」
姬時意看她這副呆樣，心情極好。只有從未被輕吻過的女孩子才會露出那麼天真的反應。管他什麼衛之、龔鳴、小學弟，現在在君毅面前的只有他姬時意。
「逮個人，等會兒解釋。」穿著女超人制服的君毅從酒店跑了出去。
「那你準備如何用FPV眼鏡參加比賽？」
「沒想到吧！」王牌學長雙手叉腰擺出威風凜凜的姿勢，「我就是A，你們最後的王牌A！哈哈哈哈哈哈。」
動態視覺絕佳的棒球手，心算能力一級棒的學霸，通過付出了比別人更多的努力來追趕普通飛手的進度。而且他還有一個明確的目標，必須達成。
「王牌學長！」君毅與龔鳴異口同聲。
既然是來找姬時意的，怎麼會在門口守株待兔，這和王牌學長跟蹤倩倩學姐的行為有什麼區別？
「對，沒錯，比賽交給你們了！」一個飛手感激地握住龔鳴的手，「海鮮、郊遊和泡溫泉，就放心地交給我們！」
只有一個人會那麼干。麗佳將君毅和龔鳴拉了個群，群里蹦出數張照片。
小個子的君毅不得不從人群中穿過。
「你穿過？」
還是有的！
他不在狀態，放狠話一點沒有威脅力。君毅快步跟上，可姬時意走得急，步伐太大，像是故意要甩掉她。
「你……咳，裙子太短。」
抽出棉簽，君毅小心翼翼地抹去姬時意眼角的血污。他吃痛地一直眨眼，卻沒有退縮。生理淚水湧上眼眶，給平日里囂張的俊臉增添了一些可憐兮兮的弱勢。若是他用這模樣和那人求饒，說不定就不會像現在那麼慘了。
「一樣是富二代，怎麼就差這麼多呢？我還聽人說啊，姬時意因為太過桀驁不馴，已經和家裡鬧翻了。」
見君毅傻傻獃獃的樣子，姬時意抬手揉了揉她的頭頂。
姬時意頓了頓，沒再說話。兩人競走一般回到客房樓層，他不由分說地，當著君毅的面用力把門一摔。巨大的響聲，卻讓姬時意陡然從混亂的思緒中驚醒，萬一門板砸到她該怎麼辦。
兩人在街邊的奶茶店坐下，小Z仍是可憐巴巴地望著君毅。
從小Z就生活在母親的鼓勵和期待中，母親一直說小Z是有天賦的孩子，只要想干，任何事都能夠成功，為此曾經給他報過各種興趣班。可當小Z開始接觸無人機后，媽媽就變了，她覺得小Z在浪費時間。
「幹什麼！」姬時意一把拉下裙擺，為了預防君毅再做出不雅舉動，他索性脫了外衣披蓋在她身上，「沒穿過裙子嗎？」
君毅嚇了一跳，下意識地拉著姬時意閃進流動櫃檯車下。
「有什麼不好的？」
彷彿定身符一般，姬時意的衝動陡然收住。他緩緩地、漫長地吐出一口濁氣，往後退了退，可惜沒有足夠的空間讓他躲避，只能僵在原地。過於狹窄的空間，讓他躁動的雙手無處安放，只能反手撐在車頂。
卓凡的腳步漸近，君毅緊張地貼著身邊人。肌膚相觸的地方又熱又癢，她不禁抬頭看了眼，直直望進了姬時意深不見底的眸中。那裡有她不曾了解的情愫，像是海底的暗涌，彷彿要把她吸進去了。
自長城戰後，再沒有人敢小覷這支全部由學生組成的隊伍。他們都在猜測，這一次W俱樂部的首發主力是什麼陣容。可看來看去，真正有實力打比賽的，也不過三個。
「討厭我嗎？」
這樣的話，會輸。
「你有男朋友嗎？」
「你跑常州來，你媽同意？」君毅問他。
龔鳴只覺得臉上一陣清涼，胸口一陣火熱，猶如冰火兩重天的體驗，耗盡了理智。他終於鼓足勇氣，抓住了君毅覆在他臉上的手。
「現在有了。」
一到酒店，飛手們撒歡似的奔向自己的房間。
姬時意沉吟片刻，對那飛手說：「你讓開，我試試。」
姬時意豎起食指，點在君毅因驚訝微啟的紅唇上：「你應該感和-圖-書到高興，你是第一個接受我真情告白的女人。」
唯一知情的飛手不敢說話。君毅也過來湊熱鬧，見姬時意麵色不善地靠在一邊，還用眼神威脅著夥伴，不由得好奇地輕聲問他：「BigBoss？」
「只剩二十塊了。」中二學生苦惱地說，「我媽把我的競速機都砸了，我花光了所有壓歲錢才拼了這台機子。」
「君君啊，你知道我們姬公主在外面名聲不太好吧。」
「低價策略是否會影響季風營收？」
但他不會。
嘭的一聲，外套碰到了沙發邊緣，落下個東西。君毅撿起一看，竟是把六角扳手。一個公司大老闆竟然隨身帶扳手，怪不得能在發布會現場找人討鎚子。
姬時意過來遛彎的時候，還以為自己買了一個電競俱樂部。他注意到在W俱樂部的歷史榜單上，始終有一個名字佔據榜首。
真糟糕，她對姬時意的顏值一直沒有抵抗力。她只覺得血氣上涌，心跳加速，她想要後退但後背已經貼著大理石。
「沖啊小季風，為了女神！」王牌學長嘶吼著，彷彿為飛行中的精靈注入了力量。
「人長得帥。」
就在眾人疑惑不解之際，君毅和龔鳴心中同時升起了不祥的預感。
「泡溫泉！」
「對了，你剛才有什麼要對我說的？」君毅問龔鳴。
小季風比之前更容易操控，就像是一台友好的航拍機，即使初學者都不會輕易炸機，速度卻能與疾風不相上下。它不再是疾風的高仿，而是一台打破了所有競速機定律的高科技無人機。
「郊遊！」
「聽聽，你說的都是什麼話！」友誼小船徹底翻船，龔鳴繼續道，「既然如此，距離高考只有1470天了，你加油，再見！」
「我房間里有條備用的，在衣櫥里，你拿去找酒店的禮賓部把褲子改了。」他從褲兜里掏出房卡，「現在我要去開會，房間里的東西別亂動。」
「總之，我先找地方給你住下。你出門的時候帶錢了嗎？」
雖然她從沒談過戀愛，但也知道沒有男人會一邊說喜歡，一邊又去和其他女人約會。也正因為是一個秘密，所以無法與他人探討。她覺得自己被姬時意套路了。
如果說，姬時意給人的感覺是如同太陽神阿波羅那樣的光輝美男子，那麼眼前這位則是月光里的阿佛洛狄忒。她一身潔白的弔帶長裙裹在貂毛坎肩里，精緻濃厚的青藍色眼妝，令高貴奢華之感蒙上了一層妖冶的艷色。
中二少年瞬間收住淚水，跟班當了好多年讓他明白一件事，毅哥的心可能是軟的，但拳頭一定是鐵的，一拳能把他連人帶鋼牙打飛的那種。
「哦，是今晚啊。」君毅裝傻。
「君君，想要俱樂部長長久久，就得順著姬總，我們談過的你還記得嗎？」
真難辦，本來她以為只要說服姬時意，現在卻又多了一個王牌學長。
「既然他那麼厲害，又怎麼會退賽呢？」
姬時意做了個手勢。
「毅哥？不是吧，你怎麼這麼娘……哈哈哈哈哈哈！」小Z在視頻里笑翻了過去。
待君毅安頓好小Z回到酒店時，季風的舞台已被陸續拆除。她終於意識到，自己在眾目睽睽之下放了姬時意鴿子。即便他們之間有秘密，但她也是俱樂部的隊長啊，這麼做絕對是打了投資人的臉。
「不苦不苦，能每天看到倩倩就是我最大的幸福。」
小Z低下了頭，雙拳緊握：「我媽已經那麼決定了。她昨天和俱樂部聯繫讓我永久退出！」
根據購物中心的結構，賽道分為上中下三層。無人機必須沿著跨越兩層樓的手扶電梯穿越菱形門，抵達中庭的發卡彎，再沿著廊橋大直道穿越8字門，俯仰飛向另一台手扶電梯到達6樓。最後從樓頂狹小通道，飛躍至室外摩天輪后沿大直道抵達終點。
「很醜？」她歪著腦袋看他，露出罕見的呆萌。
她有他的門卡，下午剛給的。
還能這麼操作，眾人心服口服。
「Z！跑什麼？」
她貓一樣的眼裡閃過驚慌，不能讓姬時意就這麼走了，小Z怎麼辦？她決定放下心裏那點芥蒂，先談俱樂部的事。
「你能不能借我條褲子？我覺得我們的腰身……應該差不多。」說著君毅伸出雙手穿過他的腰際比畫了一下。
「什麼？」姬時意不滿，「哎，痛痛痛……」
「行，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君毅不想與他詭辯，反正也辯不過。她把急救包重新放好，打開浴室上層的櫥櫃，踮起雙腳。姬時意緩緩向她傾身，一伸手就把急救包推到了柜子里。
狹小的空間里，少女的氣息吹進了姬時意的耳朵里，他突然就不掙扎了，撐在兩邊的手臂緊了緊。鼓鼓的飛行夾克，抱起來就像一顆柔軟的棉花糖，散發著誘人的香氣，又令人捨不得咬。
「我不是故意在發布會的時候離開。」少女不安地動了動，一雙大眼裡盛滿不食煙火的純真，「作為道歉，請你吃飯好嗎？」
發布會已經開始，宴會廳除了主舞台一片黑暗，人們站立在舞台下翹首以盼。
替補上位的選拔採用模擬器積分制度。本周在模擬器上得分最高者，將成為W飛行俱樂部第四名參賽選手。
同學不要謙虛了，戴口罩的一定是隊長！當我們沒看過《全職高手》？記者們內心如是說。
聶倩倩笑意盈盈：「趙啟峰，也就是你們的王牌學長在模擬器上苦心練習，積分終於已經到了參賽水平，大家歡迎。」
眾人轉過身看去。
麗佳明裡暗裡地貶低，很快引來其他飛手的爭議，畢竟吃人嘴軟。
「我們之間的秘密，還記得嗎？」君毅提醒他，「你不能影響我的生活和比賽。」
「術業有專攻而已。」他若無其事地聳了聳肩，「很快，我就會讓你知道，誰才是能夠走上神壇的人。」
「WZ是誰？」姬時意問，「君毅都排在後面？」
「我說你，太高了。」
在聶倩倩的監督下，君毅背過季風的通稿，知道在台上應該怎麼把投資人誇爆。但此刻，她非常迅速且自然地把麥克風交給了戴著口罩的龔鳴，一轉身擠出隊伍，從後面跑了。
舞台上視頻畫面翻轉引來眾人嘖嘖稱奇，巴掌大小的無人機急速穿越林立的高樓，又從高塔上自由落體俯衝而下。它追逐著賽車，與高鐵賽跑。
姬時意嘆了一口氣，有一種自己把她當女朋友，她只把自己當俱樂部老闆的無力感。
過去的君毅只看得到輸贏，可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她開始像姬時意那樣，思考得失。
「倩倩，為了你！別說競速機，就算開火箭我也能學會的！」王牌學長動情地說。
台下不斷有人提問：
「不方便。」說著，君毅直接刷卡進了房間，當著對方的面關上了門。
姬時意的笑容微不可察地一僵，身子往後一仰，雙手撐在浴缸邊。
「所以你是想告訴我，王牌學長已經拼盡全力，就算輸了也不丟人？」
說話的人竟是向來對八卦興緻缺缺的君毅。其他飛手如蒙大赦，紛紛附和：
「是吧，我就覺得涼颼颼的，能不能聯繫下金少做條褲子？」君毅提起什麼都遮不住的小裙擺，小聲抱怨，「這設計真是……」
「沒事，反正要晚上十點后才能在商場試飛，」龔鳴撓了撓頭，「要不，先吃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