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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段時間放暑假，韓紹讓我回報社兼職。」陸霜側躺著，一邊看電視一邊喝飲料，很痛快，現在她在我家完全沒了拘束，就像在自己家一樣。

我愣了一下，夏行風又笑著說：「可是哪有人會看著對手的照片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啊！你一定是小霜的朋友。」

「你還是不回來嗎？」

「那你倒是說說，前幾天在報社門口接你的人是誰啊？」齊琪心直口快地問了出來，還沒等我阻止，就看到陸霜露出了有些危險的笑容。

陸霜嘆了口氣，帶著冷笑看著齊琪，後者一個勁地往我身後躲。

我從沈鬱希的桌子上拿走杯子，走到茶水間，給他煮了一杯咖啡。

「吃食堂的話，千萬不要吃最裡面的那家，貴死了，東西還不好吃！」我拉著陸霜在學校裏面亂逛。

她拍了一下我的頭。

她配合地閉上嘴，不再說話。

這樣的日子我也不知道還能過多久，這兩天放學后我都要在報社的附近溜達一圈。因為離得不遠，現在路過那個街口的時候，我已經不會再有心慌的感覺了。就算是夢到爸爸，也不再是噩夢了，這讓我有一絲安慰。

我說：「拜託你，你要叫前輩！有點兒禮貌好嗎！再說，你回去就回去，我暑假只能繼續泡在圖書館了。」

「這件事不用再提了，我已經準備考研了，再說，《城市日報》這麼大一個報社，也不是我想回就能回去的。」雖然嘴上這麼說，但我的內心有一絲動搖。

「你來上學了！你繼續上學了，太好了！不過我聽沈鬱希說，當初你是前三名考進A大的，你怎麼來我們學校了？」

「那你呢？準備繼續逃避下去嗎？你的夢想就這樣和你的父親一起被埋葬了嗎？」

現在陸霜就已經體會到了我當初的痛苦。

一切還是熟悉的樣子，連座椅的位置都沒有變動。齊琪的辦公桌還是在茶水間的門口，桌面上依舊擺放了很多零食，怪不得最近她總是念叨著自己胖了。

「我不知道。我還沒有想好，只是覺得以後能做翻譯也很不錯，暫時沒有回歸媒體的想法。」

陸霜只是看了一眼，就飛快地低下頭，餘光惡狠狠地瞪著我。

陸霜咬著筷子，舉手說：「對不起，我之前也當過他一段時間的徒弟，雖然很短暫。」

我和陸霜說起這件事的ｈtｔps://ｍ.hｅtubｏoｋ•ｃoｍ.ｃoｍ時候，她很意外，當時她正咬著三明治，懷裡抱著下一節課要用的書，聽完愣了愣，臉上居然有了紅暈。我看著覺得可愛，就更想調笑她了。

陸霜沉默片刻后，說：「並不是談戀愛，而是遇到了一個人，遇到了一個可以帶著我和這個世界的不公平做抗爭的人。」

陸霜和我的關係親近起來，尤其是她現在比以前愛笑多了，也不再是那種冷笑，讓我很開心。

我並沒有什麼感想。

我想了想，沒有說話。

夜跑的習慣我還保留著，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麼、為了誰。

再次遇到陸霜是一周之前，那天我剛下課，抱著書就準備往家走，結果在半路上遇到了陸霜。

「給，先吃點兒東西，再喝咖啡，這樣的咖啡你也喝得下去？」

比如她，比如那些孩子。

她繼續說道：「可是越到後面我越發現，你超乎我想象的幼稚，對，就是幼稚。但就是這種幼稚才讓你有今天，你堅持自己喜歡的一切，你堅持你所謂的正義感，也有很多人因為你這樣的堅持才獲得了重生。」

她並沒有喝牛奶，而是目光灼灼地看著我。在這樣的深夜裡，陸霜彷彿能看透一切的目光落在我身上，讓我避之不及，只能迎上去。

當時我便對法國產生了濃厚的興趣，本想著有機會一定要和爸爸一起去一趟，然而現在沒有機會了，未來只能我一個人去了。

我經常帶陸霜回家，齊琪第一次見我帶陸霜回來的時候，兩個人表情冷漠，互不理睬，到後來卻發現兩人原來喜歡著同一個明星。

不就是來接個人嗎？哪有這麼嚴重，我不明白。

我只顧著笑。

「南笙，陸霜說的是真的，我路過沈記者辦公室時，有好幾次都看到沈記者看著你的桌子發獃。你要知道，他除了你之外根本沒有別的徒弟，也沒人能在他辦公室里待上10分鐘。」

「余小姐，你認識這個人嗎？他總是在你離開之後回來，我聽小霜說，他工作特別忙。」

「今天我們組跟著電視台的人跑了一天，我能這麼早下班，還是韓紹開恩，估計他和沈鬱希現在還在加班。」陸霜意味深長地說。

這話的確是沈鬱希會說出來的。

我看著電視，思緒卻不知道飛到哪裡去了。我已和_圖_書經很久沒有見過沈鬱希了，S市這麼小，我居然一次都沒有遇到過他。

我愣了愣，問道：「陸霜，你是不是談戀愛了？」

吃過晚飯，陸霜就回家了，她還有弟弟要照看，不然寧願跟我們在這裏廝混。

「師父，我不在報社，你也不能這樣虐待自己的胃吧，空著肚子喝咖啡不好。」

身邊的人都知道我的苦楚，於是所有的話題都會繞過我父親，然而陸霜喜歡在我的傷口上撒鹽，倒不是想看戲，而是她深深地明白，只有在傷口上撒鹽，傷口才能好得快。

她希望我能走出來。

我瞪著他，知道他是開玩笑，也不在意。

我點頭說：「因為我長得好看。」

熟悉了陸霜之後，才發現這個人其實是有點兒心機的，就比如說現在。陸霜想盡了辦法讓我回報社，僅僅是想讓我走進去，她也是絞盡腦汁。然而她那些小手段完全不夠看，每一次我都能戳穿。

「你我本無緣，全靠我死撐啊！」陸霜看著雜誌上的照片，在那裡感慨。

我聽著電話那邊的聲音，一點兒都不像是很著急，我翻了個白眼，說：「陸霜，你演戲能不能走點兒心？別說是你的相機沒帶了，你就是把心臟和腦子都留在我家，我也不會給你送去的！」說完，我掛了電話。

我想給沈鬱希打個電話。

這個時候，報社裡只有幾個還在加班加點趕報告的人。

他似乎有些驚訝我會在這個地方出現，但還是沒有說什麼，開了報社的門，側身問我：「你要進來嗎？」

「你怎麼在這裏？」我有些驚訝地問。

「我們也沒什麼可說的啊，你又不是不知道，自從備考以來，我幾乎是『兩耳不聞窗外事』。」

「哦！學妹叫陸霜啊！好名字，我喜歡！」

「你這個白痴，沈鬱希出來還不是為了見你一面啊？你居然還無動於衷！你就不能走過去跟他打個招呼嗎？我跟你說，最近我們組都要忙瘋了，沈鬱希連吃飯的時間都沒有，可是一到下班就往外跑。我本來還不知道，原來是因為你啊。」陸霜走過來，伸手就揪住我的耳朵，拚命地念叨。

我點點頭，朝他伸出手，說：「嗯，你好，我叫余南笙，是陸霜的朋友。」

「不要開玩笑了，我和你說認真的。剛認識的時候，尤其是第一次見到你hetubook.com.com的時候，我真的很討厭你，因為你總是一副救世主的樣子，彷彿自己的善意和正義能拯救這個世界。然而你不知道，我的世界是黑色的，我沒遇見過陽光。」她頓了頓，「在遇見你和他之前。」

可我依舊沒有勇氣回報社，潛意識裡有些抵觸。

關於陸霜可能戀愛了這件事，我還是聽齊琪說的。有一天下班之後，齊琪一回來就撲過來大喊，說有人在報社的門口接陸霜下班，當時正在思索著怎麼織圍巾的我，差點兒就被竹籤子戳到手。

「我就想繼續上學深造不行嗎？專心看你的電視！」

居然有這樣的人？

「我還說呢，到底是誰走漏了風聲，才一個下午的時間整個報社就都知道了。齊琪，你害死我了！」

隨後，我們倆在報社外聊了起來。我們倆一個人等齊琪，一個人等陸霜，一下子就等到了天黑，可我沒想到第一個走出來的人居然是沈鬱希。

她已經不再罵我膽小了。

我覺得我和沈鬱希已經沒有什麼共同語言了。

我很高興，舉著牛奶杯說：「那還是需要乾杯慶祝一下的，這樣的人來之不易，你別弄丟了！」

對她的偏見消失之後，我越發覺得陸霜是一個特別可愛的女孩兒，其實她很美好，只是被生存環境逼迫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這是真的，你看，就是那個人！他現在還在看著你笑啊！」我伸手指著不遠處目光一直停留在陸霜身上的同學，那人和我一屆，也算是陸霜的師兄。

總在我離開之後回來？可我這是最近第一次見到他啊。

我嘆了口氣，走過去，伸手把三明治遞給他。

「你是不是真的談戀愛了？」我問她。

「那天本來我要出新聞的，結果有事就請假了，晚上準備回家的時候才發現有東西落在報社了。我回去拿，結果被沈鬱希攔住了，他居然告訴我，談戀愛不要影響工作！」

我提出這件事來，陸霜愣了一下，隨後扭頭看向我，說：「談什麼戀愛啊，我現在是事業上升期！」

那一夜之後，陸霜變得特別忙，而我也全身心投入到備考中。直到我考完，才第一次見到夏行風，陸霜口中可以帶著她對抗世界的人。

夏行風說：「我在小霜的手機里看到你的照片了，她說你是她的對手。」

上了大學之後，陸霜明顯比在報和圖書社的時候活潑多了，也可能是周遭的人都比較好相處，又沒有報社的鉤心鬥角，她和別人相處得都很好，尤其是和我。雖然我快要上大四了，大部分時間都是泡在自習室，但只要有空，她都會來找我聊天吃飯，幫我舒緩備考的壓力。

我想了想，跟在沈鬱希的身後往裡走。

這個筆記本是我大學剛開學的時候爸爸送給我的禮物，他託人從法國帶回來的。

這一點還真的是，別人都覺得我是沈鬱希的徒弟，肯定特別舒服，然而他們不知道，沈鬱希的損人功底有多強。每次我辦錯了事，就一定要提前強化自己的心理素質，然後再出現在他面前，畢竟沈鬱希的罵人方式不是所有人都能承受的。

對於陸霜的惡趣味，我表示很無奈。

「余南笙，你會一直這樣幼稚下去嗎？」

陸霜今天晚上沒有回去，而是在我這裏住下了，幸好空房比較多。

晚上陸霜來的時候，直接帶了外賣，假裝看不到我的憤怒，很淡定地把所有東西都擺好，招呼我吃飯。

現在？

「南笙，你那小學妹哪裡認識的啊？笑起來真好看！」

他看到我並不意外，卻只是看了一眼，頷首示意就轉身離開了。

「我覺得沈鬱希想你了！我今天路過沈鬱希辦公室的時候，看到他正盯著你的辦公桌發獃。還有，你離開報社之後，沈鬱希就再也沒喝過咖啡了。哦，這個可能是因為口味問題，畢竟他不喝速溶咖啡，別人煮的也不好喝。唉，是我多想了，來，吃飯。」

「余小姐，你好。」看到我，這個男孩居然臉紅地朝我鞠了一躬。

我笑著說：「你真好玩，你怎麼知道我是余南笙啊？」

陸霜畢恭畢敬的模樣讓我不禁笑了起來，我想她的心中大概是重新亮起了光。

「以前我只知道拚命讀書來改變自己的生存狀況，那時候的我並不知道夢想是什麼。可現在，我大概是明白了，所以我選擇來S大做你的學妹。余學姐，以後請多多關照。」

她側過頭，有些含糊不清地喚道：「學姐。」

我下意識地抬頭看了看牆上的掛鐘，已經11點了，居然還在加班。

已經4個月了，我沒有見過沈鬱希一面，上次還是在學校的休息室，也很久沒有電話聯繫過了。

齊琪今天歇班，從房間里走出來就看到我在生氣，咽了口唾沫，說：和_圖_書「南笙啊，我覺得去報社也沒有什麼啊，就算是看看同事嘛。你和沈鬱希已經很久沒見過面了吧？」

夏行風從陸霜的手裡救下我的耳朵。

我不說話，轉身回了房間。

我眯著眼睛笑，不再說什麼。

「余小姐，你能不能幫我把相機送過來啊？我忘了帶！」

我舉著手機站在樓下，這個時節的風最舒服，S市的四季一向很明確，這樣的夏季讓人有些犯困。

「你知道我是什麼意思，別裝傻。」

陸霜很快轉移話題道：「南笙，我真的很佩服你啊，能在沈鬱希的手底下待這麼久，他罵起人來都不留餘地。我只待了那麼幾天，就已經受不了了。」

深夜，我坐在陽台上，小圓桌上放著我的筆記本。我聽齊琪說，當初沈鬱希看到過我這個筆記本，也因此發現我有相當高的新聞敏感度，這才對我有了改觀。

我站在沒有人的地方，看著沈鬱希從遠處回來，手裡端著一杯咖啡。

時間過去那麼久，我已經習慣了就算沒有深夜的電話，也不會做噩夢，喝完一杯牛奶就可以安然睡到早晨，然後去上學，偶爾去夜跑。

或許我只是習慣了騙自己。

這天，陸霜一大早就提著早點進入我家，連門都不用敲，她已經有了我家的鑰匙。我和齊琪被她折騰起來吃早點，每個人都帶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只有陸霜的精神很好。

我好笑地看著她。

「小姐，你那總編叔叔是擺著好看的嗎？他當初能把你弄進去，現在別說你學外語了，就是你學火星語，也照樣能把你弄進去。」

她走到我身邊，遞給我一杯牛奶，然後輕聲說：「一般這個時候，這種夜色，我都是喝酒的，你這個乖乖女也沒有酒可喝，只能喝奶了，來，乾杯。」

我愣住了，反應過來后感到很驚喜。

所有人都知道我有一個形影不離的小學妹。

「余南笙，其實有時候我特別討厭你，你知道為什麼嗎？」她盯著我，語氣很認真。

我賠著笑，看向沈鬱希身影消失的方向。

「你別得寸進尺啊！」她說。

可是通了電話之後又能說什麼呢？

我看著這個男同學，上下打量了一圈，指著他說：「我警告你，離我們家陸霜遠一點兒！」

齊琪差點兒把手裡的飲料潑過去。

我偷偷笑了笑，就看著陸霜滿屋子追殺齊琪。

我「撲哧」一聲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