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對不起，再見
想到這裏，我的一顆心七上八下地狂跳不已。
我的手越抖越厲害，照片從我的指間滑落下來，無聲地掉在地上。
我心裏一痛，走到她的面前，然後坐在她的旁邊。
我站起來看著他，淡淡地說：「陸青宇，我們分開吧，我不想再繼續下去了。」
我看著那個警察一步步朝著我走過來，詫異極了，我沒想到會在這個時候看到他。
「媽媽，我懂，我知道你最愛我們了，不想我們受到傷害。」
他說那座城堡就是我們的家，我們以後會很幸福地走下去。
我搖著頭，說：「這就是那個警察和我說的全部事情了。媽媽，難道這不是事實嗎？」我的心裏漸漸燃起了一絲希望。
「寧靜！」他朝我揮著手，飛快地跑到我的身邊。
我無情的話語讓他的精神似乎在一瞬間崩潰了，他抓著我的胳膊不停地搖晃，他的聲音里都隱約帶了哀求的意味。他不斷問我：「寧靜，這到底是為什麼啊？為什麼啊？你告訴我，這到底是為什麼？我不能接受，不能接受！」
媽媽看著我，眼神由剛開始的冷冽變得柔和起來，她嘆息了一聲，伸出手輕輕地撫摸著我的頭髮。
我表情凝重地點了點頭。
媽媽顯然沒有料到我會有這樣突然的轉變，昨天還意志堅決的我，今天就繳械投降了。
媽媽鬆開我的手，轉過身，從床底下拿出一個鎖著的小鐵盒，然後拿出鑰匙打開鐵盒，從盒子裏面拿出一個本子，一臉凝重地把本子遞給了我。
等警察趕到的時候，那箇舊倉庫已經空無一人了。而那個警察就是當年跟進這起案件的負責人，他調查了很多年，事情一直沒有進展，甚至成為了一起懸案。
我痛苦地閉上眼睛，用盡全身的力氣才按下了發送鍵。
黑暗中，我想著我們之間曾經發生過的事情，想著他的笑，想著他的淚，想著他對我的好，原來一顆心早已被他佔據得滿滿的，原來我的一顆心早已給了他，所以現在失去他的時候，連自己的心也一併失去了。
我發著呆，在心裏暗暗想著，原來在我的心目中一直偉大的爸爸，竟然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我正要回復，他的電話便打了過來。
我愣愣地看著媽媽，腦袋裡嗡嗡作響，就好像曾經紮根在心中的信仰在一瞬間轟然崩塌，留下來的只是一地廢墟和冷冰的殘骸。
他說，要分手也要見面說，他很快就能出現在我的面前，還問我現在在哪裡。
那是我們之間的誓言啊，那是我們之間對未來的美好構想與憧憬啊。
我坐在冰冷的台階上，彷彿失去了知覺。
本子里記錄著當年爸爸做過的種種事情，包括他被江陸兩家收買后銷毀證據以及知道自己隨時有可能喪命的事情。我一頁頁地翻過去，一雙手不停地顫抖著。
我用力甩開他的手，狠狠地說：「陸青宇，請你自重，請你不要再糾纏我了。」
可這就應該是我們最後的結局了，在很早很早以前就已經被定下的結局。
我一口氣跑到了家門口，我剛站到門前，門便「吱」的一聲開了。
說完，我情不自禁地抽泣起來。
我不知道他究竟將車開得有多快，反正他很快就出現在了我的面前。
我哽咽著說：「媽媽，我都懂，媽媽，我什麼都懂。以後我會懂事的，好好照顧你，照顧寧遠，照顧我們這個家，我一定會做到的。」
他依舊保持著微笑，然後問我：「寧靜，你知道為什麼我總會來這裏嗎？」
我撲在媽媽的懷裡大哭起來，哭了好久，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情：「媽媽，那麼那筆錢呢？那筆錢現在在哪裡？」
我的爸爸是個窮警察，媽媽在一個工廠里打工，我和弟弟當時還在念書，即將要升入大學，爸爸媽媽經常會為我們的學費發愁。
也許是我淚流滿面的模樣嚇壞了寧遠，寧遠走過來，慌亂用紙巾替我擦著眼淚，他一邊擦一邊擔憂地問我：「姐，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為什麼又哭了，你到底怎麼了？」
我轉過頭去，再也沒有勇氣面對他了。我努力控制著，這才使得自己的聲音不至於顫抖。我說：「沒有為什麼，很簡單，我不愛你，那些所謂一輩子的諾言，不過是我被浪漫沖昏了頭腦，等我想清楚了，我才發httｐs://ｍ•hｅｔubｏoｋ.com•com現我愛的不是你，只不過是那種浪漫而已。可惜，浪漫這種事情不可能一輩子都存在。」
寧遠怎麼在這個時候給我打電話，莫非是媽媽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我擁抱著媽媽，說：「媽，你怎麼不告訴我爸爸的事情呢？那個警察告訴我的時候，我還以為他說的那個人只是和爸爸同名同姓而已。這麼多年了，你一個人默默地承受著，該有多苦啊？」
那時候正是盛夏時分，寧遠將他從外面帶回來，說他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我斜著眼睛看著他，一臉的不以為然。
原本事情就這樣結束了，爸爸雖然做了錯事，但是命可以保住。後來，他卻聽說江陸二人害怕東窗事發，要置他于死地。那段時間的日記里充滿了恐懼，他害怕自己死了之後媽媽和我們姐弟倆不能好好生活，所以他把那筆錢藏了起來，然後把線索寫在日記本里，希望媽媽能夠發現。
我一口氣說完這些話，然後決絕地轉過身，就要離開。
窗外天色不知道何時暗淡下來，只是今晚的月亮格外漂亮，皎潔的月光照射下來，如輕紗般將整座陷入淺眠的城市籠罩住；星星一閃一閃的，在夜空中調皮地眨著眼睛。
她頓了頓，眼神變得有些迷離，似乎陷入了回憶中，過了好一會兒，她才繼續說了下去：「當初你爸爸剛過世，這個女人就偷偷地來打聽消息，雖然不是光明正大的，但是在很久之前就看到過這個女人的照片，因此對她的印象很深刻。」
媽媽皺著眉頭，痛苦地看著我，手指顫抖地摸著我的頭髮，無奈地說：「孩子，苦了你了。」
他吃驚地看著我，突然變得沉默起來，雙手在不停地顫抖著。
我迷茫地搖了搖頭。
我翻開本子，看到上面寫著一行行密密麻麻的小字，心裏便瞬間明白過來。
我就這樣沉默著，一個人坐在樓下的長椅上，坐了很久很久。
良久，我看著她說：「媽媽，我都知道了，所有事情我都知道了。」
原來爸爸當初調查的是陸家和江家的礦場故意造成礦難，以此索取高額保險金以及販賣人口的事情。
此時，他依舊站在剛剛的那個位置，如木雕泥塑一般站在那裡，像是失去了知覺一般。
「姐，那你去見過他了是嗎？」寧遠有些恍然大悟，「你和他說了分手嗎？」
媽媽說的事情和那個警察說的事情十分吻合，我感到非常震驚，心情久久還沒平復下來。
我轉過頭望著他，他一臉悲傷地看著我，心疼地說：「姐，你的眼睛紅紅的，剛剛一個人躲在樓下哭了是不是？」
我知道這幾個字有多麼殘忍，因為在傷害他之前，我的一顆心早已鮮血淋漓了。
我的心竟然會這樣痛，這樣的疼痛感真的讓我無法承受。
在我怔忪的時候，他的吻毫無徵兆地落在我的臉頰上，我吃驚地望著他，那時的心跳現在依舊記得這樣清楚。
媽媽知道這些后瀕臨崩潰，也曾想過要揭發，但是媽媽能力有限，還帶著兩個孩子，為了我和寧遠，也只能默默地忍受了。
我吸了吸鼻子，否認道：「我哪有哭？」
媽媽重重地嘆了一口氣，她蹲下身撿起那張照片，苦笑了一下，看著那張照片說道：「昨天在你的公寓門口，我看到這個女人的時候一眼就認出來了，因為當年這個女人不止一次地找過我。」
他還說，以後每年我的生日他都會陪在我的身邊，不離不棄。
因為那段時間正是爸爸調查礦場的時間，所以媽媽有些疑慮，不停地問爸爸錢是怎麼來的。起初爸爸怎麼也不肯說，只是說有錢了，以後可以過上好日子了，其他的不用多問，只管好好過日子就是。
他說他會替我保密，只是要有那麼一點點利息。
樓下……
寧遠小聲地朝我打了聲招呼，他壓低聲音對我說：「姐，快進來，事不宜遲。」
寧遠急忙催促道：「姐，不用擔心，我保證不會有事的，你快上來吧，快上樓，我在門口等你。」
但是他清楚地告訴我，當年他們調查的重點對象就是陸家和江家，也就是陸青宇和江淺沫兩家人，當初最有嫌疑的就是他們兩家。
起先我以為是陸青宇的電話，可是和_圖_書拿起來的時候才發現屏幕上出現的名字竟然是「寧遠」。
過了很久，她的情緒漸漸地平復了一些，她堅定地對我說：「靜靜，這種日子我真的受夠了，以後再也不能這樣了，我寧可苦一輩子，也不要一輩子良心不安，更不想你和寧遠會因此難過。」
我的心在那一刻被深深地刺痛了，因為我看到陸青宇竟然還沒有離開。
她原本以為這件事情已經過去了，沒想到過了這麼久，事情因為我再次被提起。
我不敢回頭看他，因為我怕他看到我此時臉上怎麼也無法抑制的，洶湧澎湃的淚水。
我趕緊將手指放在嘴巴上，對他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我努力控制住自己才沒哭出聲來，我冷冷地看著陸青宇，對他說：「為了我媽媽，我不能再和你繼續下去了，而且你媽媽也不喜歡我，並不同意我們交往不是嗎？我們前面的道路滿是荊棘，困難重重，我感覺太累了，不想再繼續下去了。你不覺得既然這麼艱難，放棄對我們來說不是一件好事嗎？最重要的是，陸青宇，我想我對你的感情還稱不上是愛情。陸青宇，我不愛你。」
他說完了全部的事情后，站起身長嘆了一聲，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我，然後轉身離去了。
他反覆地說著這句話，與之前的那個人判若兩人，讓人覺得心裏無比難過。
她的情緒已經穩定下來了，她默默地看了我一眼，什麼都沒有說，也沒有理睬我。
在此之前，爸爸已經跟了這個案子很久，但是一直都沒有任何頭緒，而當警方找到破案的線索時，爸爸卻出事了。
這些事情媽媽起初也是不知道的，後來在整理爸爸遺物的時候發現了爸爸的工作日記，真相也就浮出了水面。
「姐……」看我並沒有回心轉意的意思，寧遠顯然有些著急，他沒有善罷甘休，還想再說些什麼的時候，我已經打開門走了出去。
他嘆了一口氣，說：「因為要找出一些真相，一些被掩埋了，塵封了許多年的真相，而那些真相與你父親的死有關。」
「姐……」寧遠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青宇哥對你那麼好，你怎麼可以說放棄就放棄呢？姐，你不能輕易放棄啊！」寧遠不停地勸著我。
當年，爸爸是在調查本市一個礦場案子之後出事的。
我滿臉的疑惑，很多事情依舊有些想不清楚。
我看著媽媽，眼睛里充滿了痛苦和絕望。
我哭著說：「媽媽，對不起，是我太不懂事了，您能原諒我嗎？」
我在心裏一遍遍地說著對不起對不起，那個執手一生，不離不棄的諾言，我終究還是無法兌現了。
「姐……」寧遠的聲音低沉下去，「你別哭了，姐，媽媽也是一時生氣，她想通了就會同意你和青宇哥交往的，你不要再難過了，家裡沒有什麼事，我現在躲在自己的房間里給你打電話，你現在在哪裡呢？」
我硬起心腸來，重重地搖著頭，為了不讓他看到我的眼淚，我必須儘早離開。
我一個人躲在黑暗的角落裡哭泣著，突然手機屏幕亮了起來，鈴聲響起，那光亮在這黑暗中格外刺眼。
她說：「靜靜，這也是我這麼多年隱瞞你們姐弟倆的原因，我不想破壞你們的父親在你們心中的形象，畢竟……畢竟不管他曾經做了些什麼，他都已經走了。而這麼多年，這個秘密深埋在我的心裏，我沒有告訴任何人，可自己也是痛苦不已。每次我因為生活窘迫，不得不用那筆錢的時候，我都覺得自己快被愧疚感吞沒了。」
滾燙的淚珠從媽媽的眼角滑落下來，她深深地嘆了一口氣，眼神變得迷離起來，好像又看到了當年的那一幕。
我想了想，心裏確實很擔心媽媽，想著回到家后告訴她我和陸青宇分手的事，也許她就不會這樣難過了，於是我便打定了主意，站起身來，朝著家的方向走去。
「姐……」我正說著話，寧遠的聲音突然從房間門口傳了過來，他猶豫著沒有走進來，只是站在門口輕聲地喊著我。
「和我父親的死有關？」我愣住了，我沒想到他會這麼說，雖然之前他向我打聽父親的事情時，我也曾有過疑慮，可是我沒有想到，原來他頻繁造訪真的是與我們家有關。
這個我很愛很愛的男生，我m•ｈｅｔｕｂoｏk.com.ｃｏｍ今天就要離開他了，或許以後再也不能相見了，我想記住他，記住他如星子般明亮的眼睛，記住他高高的鼻樑，記住他的笑容，記住他的一切。
我抬起頭，看著她憔悴而蒼老的面容，哽咽著說：「媽媽，對不起，這段時間讓你難過了，我真的很不孝。」
可是這一切的美好都在今天，在我說出和他分手，再不相見的時候灰飛煙滅了。
媽媽不停地點著頭，眼裡流出了欣慰的淚水，我也朝著寧遠點了點頭。
他突然拉住我的手，叫著我的名字：「寧靜，不要離開，不要離開……」
那個我一直崇敬的男人，那個在我的心目中如天神般的男人怎麼會做出這樣的事呢？
我想起第一次他親吻我的時候，那略帶害羞而又倉皇的模樣，他微笑著看著我，笑起來的時候，嘴角會出現好看的梨渦。
他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聲音太大了，於是壓低聲音問我：「姐，青宇哥就在樓下，你知道嗎？」
這樣想著，我的眼淚又一次流了下來，心裏特別不是滋味。
我一口氣跑進樓梯間里，樓梯間里一片黑暗，似乎這樣的黑暗能淹沒我的痛苦，我再也忍不住，「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待簡訊的提示鈴聲再次響起來的時候，我咬了咬牙，打開手機，果然是陸青宇發來的簡訊：寧靜，你到底怎麼了？是因為我媽媽的事嗎？你放心，我現在已經在解決了，請你對我有一點兒信心好嗎？可不可以不要這麼輕易就說放棄？可不可以給我們一點兒時間，給我們一個機會？
我愣愣地看著他精緻的臉龐，半天都說不出話來，我似乎要將他的模樣刻到心裏去。
「媽媽也只剩下你們姐弟兩個了。」
「姐。」寧遠突然叫我。
可是，過了沒多久，爸爸就去世了，還是被別人害死的。
媽媽說著話，眼淚如斷了線的珍珠般流了下來：「我知道這些錢是用一群礦工的生命換來的，我怎麼可能心安理得地花這些錢呢？我怎麼可以啊？靜靜，但是我實在沒有辦法，作為一個母親，我真的一點兒辦法都沒有！」
怪不得每次媽媽看到他的時候，都是那麼緊張與忐忑，難道這裏面真的有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嗎？
「沒有人跟我說過什麼，我做這一切也和你的媽媽無關，陸青宇，乾脆一點，不要讓我瞧不起你，再見。」
我心疼地看著他，我知道他是無辜的，可是我又能怎麼辦？我們就像是被命運擺布的棋子，置身其中，無力反抗，只能束手就擒任由命運的擺布。
「姐……」寧遠壓低了聲音，「媽媽回房間了，你現在上樓，我悄悄地去給你開門，不會被發現的。」
我走到媽媽的房間門口，在門口站了好一陣，沉思了好久，才鼓足勇氣走了進去。
媽媽撫摸我頭髮的手停了下來，她的嘴唇微微顫抖著：「寧靜，媽媽不怕苦，只希望你和寧遠能夠爭氣。」
我的眼淚悄無聲息地流下來，流到嘴邊，一股咸澀的味道。
原來這就是事情的真相，原來這就是媽媽瘋狂的原因。 原來她一個人承受了那麼多的苦，卻從未開口和我們說過。
「媽媽，姐！」寧遠蹲下身來，緊緊地抱住我和媽媽。
寧遠吃驚地跑到我的身邊，疑惑地看著我。
「在一樓的樓梯間。」我應道。
然後我又重複了一次：「陸青宇，我不愛你了。」
幸福在那一刻消失了。
陸青宇，你沒有錯，你一點兒錯都沒有，只是命運在捉弄我們而已。
「媽媽怎麼會怪自己的女兒呢？只是當年的事情……現在想起來，我依舊沒有辦法釋懷。」
他跑到窗戶邊，朝著下面東張西望，然後朝著我大喊：「姐，青宇哥居然在樓下，你看到他了嗎？他怎麼來了？」
我用力握著她的手，朝著她點頭，表示贊同她的決定。我說：「媽媽，以後我會努力撐起這個家，我們的日子一定會越過越好的，一定會的！」
媽媽無可奈何，只好不再問了。
媽媽緊緊地握住我的手，不停地朝著我點頭。因為流淚，她的聲音變得沙啞，她的情緒太過激動，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我朝他點了點頭，表示明白了。
在太陽快落山的時候，我總算稍微理清了一些頭緒。我想了想，艱難地掏出手hetｕbｏｏk.ｃｏm.com機，翻到陸青宇的名字，然後給他發了一條分手的簡訊：陸青宇，分手吧，不要來找我了。
「媽媽，對不起，我不知道你承受了這麼多的苦，我還一直埋怨你。」
我一字一頓地說完，便果斷地轉身離開了。
「為什麼？寧靜，這到底是為什麼？我們前兩天不是還好好的嗎？說好要一輩子的，你為什麼要說分手？我做錯什麼了？如果我做錯了，我可以改，可以改的！」他的情緒變得激動起來，朝著我大喊道。
我用力搖著頭不說話，因為什麼都說不出來。
「寧靜，你告訴我，是不是我媽媽後來又去找過你，她對你說了什麼是不是？你不要介意，我會解決的，我真的很喜歡很喜歡你，想要一輩子和你在一起，你要相信我，我會一心一意的，不要離開我好不好？」他近乎哀求地朝我說道，一臉的哀傷。
他甚至還在我生日的時候，花了一天的時間在沙灘上堆砌了一座城堡送給我。
那是陸青宇的爸爸和媽媽。
「姐，媽媽，以後我也會懂事的，再也不會讓你們為我操心了。我一定會努力撐起這個家，成為一個真正的男子漢保護你們！」寧遠的語氣十分篤定。
再見，再也不見。
我猛地想起陸青宇剛剛那難過的模樣，不知道他現在還在不在樓下。
原來這才是事情的全部真相。
我強忍著淚意，假裝堅強。
「分手」兩個字真的很讓人心痛，我的心又狠狠地痛了一下，我機械地點了點頭。
所以現在我的心裏才會如此空洞吧。
那個警察點了點頭，隨後問我：「寧靜，你有興趣聽一個真實的故事嗎？關於這一切的真相，雖然現在有很多事情我還是沒能調查清楚，但是我想，你應該會有興趣知道的，畢竟與你的父親有關。」
我說完這些的時候，已經泣不成聲了，我淚流滿面地問媽媽：「這就是我聽到的真相，媽媽，你反對我和陸青宇也是因為這個吧。」
不知道怎麼回事，我的眼前又浮現出第一次見到他的情景來。
我的心裏十分難過，淚水不停地流下來。我不停地想著，我真的失去他了，真的失去他了，我越想越難過，整個人像是虛脫了一般坐在地上。
我低著頭，沉默了片刻，斬釘截鐵地對她說：「媽媽，我和陸青宇分手了，以後都不會再和他見面了。」
這句話彷彿是一個魔咒，讓我的頭猛地疼痛起來，而他在聽到我這句話之後，變得無比憂傷。
我這樣想著，眼淚又一次洶湧而出。
他頓了頓，便說了下去。
我知道她手中拿著的一定是爸爸的照片。
然而媽媽搖了搖頭，徹底澆滅了我心中最後的一絲幻想，她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她緊緊地抓著我的手，說：「靜靜啊，那個警察說的確實是事情的真相，可並不是完整的真相。今天，我就把塵封在我心裏兩年的秘密說出來，告訴你那段除了我誰都不曾知曉的另一部分真相。」
她的聲音變得有些沙啞了。
起先，媽媽告訴我們爸爸是死於意外，只是不想我們被牽扯進來，而事實上爸爸是被人殺害的。
我想著他的樣子，放聲痛哭起來，心裏難過得不能自已。
突然有一天，爸爸滿臉欣喜地告訴媽媽，他有錢了，我們家以後可以過上好日子了，而我和寧遠再也不用為學費而煩惱了，可以安心上大學了。
「媽媽怎麼會怪你呢？只是……如果你真的和他在一起，他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你們還能繼續幸福下去嗎？就算他能忍受，那你呢？我們兩家的仇恨，你能忍嗎？」媽媽哭著說，「也許現在你會覺得媽媽殘忍，但媽媽最大的希望就是自己的兒女能開開心心地生活下去，怎麼會害你們呢？」
他對我那麼好，好到連我自己都覺得驚訝，好到每當想起他的時候就心存感激。
我定定地看著她，一顆心早已難過得千瘡百孔了。我伸出手握住她的手。她的手掌因為長年洗衣和補衣服，長著很堅硬的老繭，看上去有些觸目驚心。
我們無力反抗，也無力改變。
我有些訝異，不知道這是什麼，看著媽媽堅定的眼神，便伸出手接了過來。
我輕輕地推開媽媽房間的門，我看到此時媽媽正躺在床上看著手裡的照片發獃，她的臉頰上有著未乾的淚痕hｔtps://ｍ.hetｕbｏoｋ•com.cｏｍ。
這樣想著，我急忙撲到窗戶旁邊，朝樓下張望。
他愣了一下，問我：「姐，你在哭是不是？」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起來，我說：「陸青宇，我現在在我家樓下，你過來吧，我等你。」
我知道，爸爸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我，為了我們這個家，為了我們可以過上更好的生活，為了我和寧遠可以像別的同學那樣毫無後顧之憂地去上大學。
我趕緊跟著寧遠小心翼翼地走了進去，悄無聲息地鑽進了寧遠的房間，我才稍稍鬆了一口氣。
我的心像是瞬間被掏空了一樣，眼神空洞地看著前方。
原來爸爸為了我和寧遠的學費收了江、陸兩家的錢，銷毀了自己調查的證據，隱瞞了礦場事故的真相。
我感到非常震驚，心裏慌亂極了，我獃獃地看著眼前不停地流著眼淚的媽媽，聽著她顫抖著聲音說出我不知道的事情。
有人曾經說過，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你站在我的面前不知道我愛你，而是我明明深愛著你，還要告訴你我不愛你。
良久，她終於平復了一下自己的情緒，眼含淚水地看著我，問我：「這就是你知道的嗎？那個警察有沒有告訴你其他的？」
我拿出那張照片，小心翼翼地放到眼前，端詳起來。
寧遠還在絮絮叨叨地說著，勸我不可以和陸青宇分手，不可以輕易放棄。
我再翻下去，還是他的信息，我似乎都能看到他寫下這些字時絕望而無助的臉。
我不忍心聽到他的聲音，怕自己一不小心就後悔了，怕自己會哭出來。
我想，這一定是江家和陸家四個家長的合影，儘管我不認識江家的家長，可是我一眼便認出了陸家的人。
並不是車禍，而是人為的傷害，爸爸是被人故意害死的，就在城西的舊倉庫里。
說完，他便掛斷了電話。
我猶豫了一下，心裏有些擔心。
我默默地聽著媽媽的話，將她說的事實與那個警察說的事實拼湊在一起。
難道還有別的事？還有別的我不知道的真相？
我的心裏緊張極了，我慌忙接起電話：「喂，寧遠，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那是一種難以言喻的，窒息般的疼痛，我用手緊緊地捂住胸口，突然有一種下一秒就要暈厥過去的錯覺。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說：「我們都不是小孩子了，好聚好散吧，說不定以後見面還是朋友。」
我看著他的嘴巴一張一合，只覺得腦中嗡嗡作響，一顆心被震撼得像是要跳出來了一樣。
他離開了很久，我依舊是一個人默默地坐在長椅上。
我想，這一切真的都結束了，所有的感情都在這一刻停止，不再前行。
接著，他頻繁地出現在我們教室的門口，在所有女生艷羡的目光中，他緊緊地牽著我的手，他好看的眉眼，篤定的語氣。他說，寧靜，讓我照顧你。
說完，我便果斷地掛掉了電話，坐在長椅上眼神空洞地望著有些蒼白的天空，安靜地等著陸青宇。
我愣了一下，隨即明白過來，他一定是在門口聽到了我和媽媽的對話。
我轉過頭，朝他揮手示意，他猶豫了幾秒鐘，便徑直走了進來。他走到我和媽媽的身邊，一雙眼睛也變得紅紅的，如兔子一般。
我點了點頭。
很快，手機的簡訊鈴聲響了起來，我不敢去看。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我仍舊沒有辦法接受。
是不是陽光太刺眼了，不然為什麼我的眼淚就這麼無聲無息地流下來了？
他說的這些話，我何嘗不知道？我甩了甩頭，像是要將這些煩惱的事情全部甩掉。
媽媽的嘴唇顫抖得更厲害了，她無聲地流著淚，只是流著淚，什麼都沒有說。
我第一次感覺到原來寧遠的懷抱竟然如此溫暖，讓人感覺到心裏很踏實。
我的手指不停地顫抖著，按完這幾個字，像是經歷了一生那麼漫長。
翻到最後一頁時，我看到本子里赫然夾著四個人的合影。
我抬起頭看著他，淡淡地說：「寧遠，你先休息吧，我要去和媽媽說點兒事情。」
這是一個安靜而又美好的夜晚。
雖然我抱著一絲幻想，認為媽媽的話不過是為了拆開我和陸青宇的謊言，但是爸爸的字跡清晰地出現在我的面前，容不得我有半點想法了。
儘管一直沒有證據，但幾乎可以斷定，我父親的死一定與他們兩家人有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