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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初賽那天情緒失控，學校以緊張過度為由，讓我在家裡休息半個月。

我笑起來，點了點頭。

我理也沒理他們，眼睛死死盯著窗外牆壁上細細的鐵水管。

「就是！我還聽說，精神病人如果傷害到別人都不用承擔法律責任的，她憑什麼來學校？」

見我走過去，葉子熙哆哆嗦嗦地把早餐袋遞給我。

我毫不猶豫地推開了窗戶。

我只能堅持每天都去醫院里照顧他的「本體」，和他的「本體」說話。

好在，葉境什麼也沒問，也什麼都沒說。

我慌了，泣不成聲地揮動著雙手想要抓住他。

什麼都沒想，我立刻踩著椅子站在了窗台上。

眨眼的工夫，我書包里的東西幾乎全部都掉了出來，在半空中往下墜……「不要——」

突然，他眼神變得很堅定：「傻瓜，別哭了，這樣的陪伴我也不想要了……你等我，我會回到我的身體里，我會醒過來的……你等等我，以後，我會真正陪在你身邊，保護你……」

緊接著，她們好像紛紛被提醒了一般，抓起我的各種課本和書往窗外扔。

一個個人就那樣穿過了葉境半透明的身體，沒有一個人能感覺到他。

忽然，他的笑變得溫柔極了。

「啊……」

「羅花音！你要幹什麼？」葉境驚恐地吼著，衝上來伸出大手拉住我的胳膊。

「多謝羅大姐。」

他輕輕吻了一下我的嘴。

恢復上學那天，我一大早就起來了，洗漱換和_圖_書衣服早早就去了學校。

可惜，他的手直直穿過了我的胳膊，什麼也抓不到。

我死死抱著那面四分五裂的鏡子尖叫了一聲。

「葉境……」

沒想到，葉子熙居然比我還早。

我沒有半點猶豫，雙手緊緊握住了窗外牆壁上那根細細的水管，然後縱身一跳。

比賽結束的3天後，入圍複賽的名單公布出來，毫無懸念地，我列入了被淘汰掉的那30個人中間。

緊接著，圍過來的那些女生你一下我一下地推著我。

看我一聲不吭，另外一個女生乾脆推了我的肩膀一把：「精神病，我們跟你說話呢！你聽見了沒有？」

尾音落下的瞬間，葉境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了空氣中。

我沉默著，努力忍耐著，假裝什麼都沒有聽到。

我突然看到有雙手拿起了我掛在桌邊的，還沒有拉上拉鏈的書包。

只是，這半個月以來，我每天下午都會風雨無阻地到醫院里去照顧一會兒那個「本體」，為他按摩一下胳膊腿之類的，並且堅持每天都和他說一會兒話。

「羅花音——」

「傻瓜，你怎麼又哭了？」

我沒有看他，哆嗦著手拿起了鏡子。

「就是啊，比賽那天你們看見了嗎？她居然跟葉境的爸爸媽媽和弟弟在一起！她是個精神病啊！」

就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平靜。

如果所有的愛都要靠說出來才算數，那麼啞巴該要怎麼辦才好？

「你、你要幹什麼？這裏https://www.hetubook.com.com可是五層啊……」剛才那個為首扔我東西的女生顫抖著聲音，似乎完全沒有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

我絕望地發現，他原本就半透明的身子居然開始變得越來越淡。

猛地，我大吼了一句，一把推開了圍在我周圍的那些人。

「咔——」

眼前一黑，我完全失去了知覺。

我開始覺得鹿言夜之前的話是正確的，就算只有10％的機會那也總比死了要好……

「你怎麼這麼早？」我驚訝。

無奈地笑了笑，我走向另一邊的高中部教學樓。

「紅燒排骨，糖醋雞翅，西紅柿。」

「知道了！」

他的身子已經快要看不到了。

葉境輕輕嘆了口氣，在我身邊蹲了下來。

周圍的所有同學嚇得倒抽了一口氣，連忙後退著不敢靠近我。

我微垂著頭，裝作沒看到沒聽到一樣，走到了自己的教室。

一瞬間，我的身體劇烈顫抖起來，一股巨大的恐懼感瞬間包圍了我的全身。

「羅花音，我也告訴你一個秘密吧。」他忽然笑起來，那雙閃動著水霧的大眼睛滑過一抹狡黠，「其實，比賽那天，我已經把我的心愿想起來了……你去之前我忘記的那棵大樹看看，就是之前你說我經常在那裡看書的大樹。」

……

她們嚇了一跳，所有人的動作都是一頓。

我充耳不聞，死死抱著那根細水管，從五層滑到三層平台上摔在那裡。

但我還是說晚m.hetubook.com.com了一步，那隻拿起我書包的手，已經將我的書包順著窗戶扔了出去。

從那天之後，我突然發現沒有什麼比葉境消失更可怕的事了……只要他活著，一切都會好的，不論他喜歡的是誰，都不重要了，我只希望他能好好活著。

他看著我，無奈地笑起來，自己的眼淚卻已經掉了出來。

他眼睜睜看著她們推搡著我，卻沒有任何辦法。

就算人總有一天會分別，可不可以……時間久一點，不要這麼快離開我？葉境，我還沒有親口告訴你我喜歡你啊……

但是……這是他選擇的，不是嗎？不只是我，他自己也要承擔自己所做的選擇——如果他選擇這樣陪著我，就永遠只能在一旁看著我……「羅花音，你趕緊滾出學校，我們學校不歡迎你，知道嗎？」

……

「葉境！葉境，求你，求你，別走，別走……」

沒有一會兒，走到了分岔路，他開心地朝我揮了揮手：「中午見哦！」

「葉境……葉境……你別……」我驚慌地看著他，眼淚掉得洶湧，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口，只是渾身不停地哆嗦著。

這半個月的時間，我抽空看了無數本一直沒時間看的漫畫，每天睡懶覺，爽得快要爆炸了。

葉境擔心地看著我，眼神複雜極了，可卻什麼都沒有說出口。

「給我做好吃的了嗎？我可已經連續半個月吃學校食堂里的破飯了。」葉子熙抱怨道。

一聲脆響，鏡面在我拿起來的瞬間，四https://m.hetubook.com.com分五裂地破裂掉在平台上。

「居然還有臉跟葉境的弟弟一起來上學，她憑什麼？一個精神病而已，她以為自己是誰？還真是葉境的女朋友嗎？」

這一次，班裡的那些人從偷偷說變成了大聲說，像是生怕我聽不到一般。

突然，不知道是誰第一個出手，把我課桌上的筆袋順著窗戶往外扔去，重重掉在了三樓結了冰的平台上。

他伸出那隻漂亮的手，想要幫我擦掉眼淚，卻什麼都碰不到。

「啊——」教室里的尖叫聲立刻此起彼伏。

葉境的吼聲和那些尖叫聲同時響起。

順著這裏下去，就可以跳到三層的平台上了。

突然，幾個女生推開椅子，朝我的座位上圍了過來，其中一個重重拍上了我的桌子：「羅花音！你這個精神病就應該退學！憑什麼跟我們坐在一個教室里？」

我的這些想法和轉變不知道該怎麼和葉境說才好，畢竟我心裏清楚，他已經決定了要放棄活下來的機會，就這樣一直陪在我身邊。

日子就這樣平平靜靜地過著，隱隱讓人覺得有些不安。

「她憑什麼可以還來上學？要是又突然犯了精神病，傷了我們可怎麼辦？」

葉境還是老樣子，每天悠哉游哉地在我周圍轉悠著，偶爾吃完晚飯，他會跟我出去遛個彎。

我的瞳孔急劇一縮，聲嘶力竭地尖叫著。

「啊——」

下一秒，我眼睜睜看著我的鏡子從書包掉出來，重重摔在了三層的平台上，背面朝上，看不到鏡面的情https://www.hetubook.com.com況。

他就那樣靜靜地看了我一會兒，直到他的身子已經變得越來越淡……越來越淡……

我什麼都沒想，什麼也不想說，只是死死盯著躺在三層平台上的我的鏡子……

「不要——」

「滾開！」

意料之中，在我走進教室的瞬間，所有人立刻安靜下來，一臉不善地看著我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

半個月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葉子熙立刻朝我獻媚地笑起來。

「呀？什麼時候患精神病的人都可以來上學了？」

下一秒，葉境也閃身出現在了三層的平台上，他的眼睛紅得有些嚇人：「羅花音！你不要命了嗎？你瘋了？」

「你昨天下午在醫院的時候，不是說今天來上學嗎？」他翻了個白眼，把手縮在羽絨服袖子里，縮著脖子跟我肩並肩往學校裏面走，「我媽讓我把早點帶給你，一大早就把我打發出來了。」

他哭著，卻也笑著，那雙美麗的眼睛定定望著我，像是想要將我深深記在心裏一樣。

渾身一震，我吼了一聲撲過去：「別碰我的書包！」

「你可終於來了！我在這兒站得都快凍僵了。」

「再見了，羅花音，我不在的日子，照顧好自己……總有一天，我們會重逢的……」

「怎麼辦……怎麼辦……葉境，鏡子碎了……」

一路上，所有同學都像是在避開什麼髒東西一樣避著我，然後竊竊私語。

我傻傻地看著，眼淚奪眶而出。

我的鏡子……承載著葉境靈魂的鏡子……它不能碎，它一定不可以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