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米蘇怔了怔，從沒想過裴皓川會用這種語氣同她說話，氣勢洶洶的架勢也不自覺地弱了下來，手指摳著珍珠提包上的鎖鏈，低聲道：「可、可是，你在校園裡總是和我說話……」

說完，他輕嘆一口氣：「不過這個鑽石發卡為什麼會落到米蘇的手裡，我實在不知道。我這段時間雖然有去問過她，每次她都說會把鑽石發卡的秘密告訴我，但是我覺得我大概是被騙了，我們見了好幾次，每次說到發卡她都閃爍其詞。」

錢萌萌摸了摸臉頰，吃痛地收了手，委屈地往座位上一窩，嘀咕道：「我就說嘛……」

看到照片已經是好久之前的事了，錢萌萌只記得她看到照片時的熟悉感，但現在卻記不太清那個人的長相。

米蘇針對她，全都是因為裴皓川。

「不會的。」裴皓川將變得溫熱的冰袋放回袋子中，重新拿出一個貼在錢萌萌的臉上，篤定地回道，「我爸說過，這個鑽石發卡是那個女人她自己畫的圖紙，再交給設計師製作的，在這世上獨一無二，不會有什麼同款的。」

錢萌萌自言自語地唾棄自己，忽然聽到門口的風鈴「叮叮噹噹」地響起。她猛地一抬頭，就見裴皓川拎著一袋東西走了回來，坐在她的旁邊，呼出一口氣。

錢萌萌從裴皓川的手中接過冰袋，鬱悶地往桌上一趴，唉聲嘆氣。

親了僱主的嘴，又坐了他的腿……再這樣下去被別人看到就解釋不清了！

「我想你是誤解我的本意了，要不然就是你一廂情願。」裴皓川神色冷漠，語速極快地否認道，「你應該清楚，我每次去找你，都是為了你頭上的鑽石發卡。」

酒店內的空氣如死一般的沉寂，大家都被這突如其來的事件震懾到了，一時沒了言語。

今天怎麼這麼多意外……

錢萌萌不耐煩地揮開她的手：「剛才那是意外。」

她搖搖頭，乖巧地說道：「不用補償了，就算米蘇不上來，那個遊戲我們也確實是輸了。」

裴皓川替錢萌萌應下，就一言不發地拉著錢萌萌從飯店離開，帶她來到一個僻和圖書靜少人的咖啡館，不等她問他來這裏做什麼，裴皓川丟下一句「等我」就一個人出了門。

「鑽石發卡？」

大概是被她問住了，裴皓川想了想，含糊了起來：「也有可能是相似而已。」

她伸手要從他的手中奪回自己的手機，站起身時卻被桌腿一絆，頓時失去平衡，身體向前倒下去，下意識拉住了裴皓川的手臂，被他攔腰輕輕一拉，便順著那股力道跌進他的懷中，恰好坐在了他的腿上。

錢萌萌拿著菜單將自己高腫的臉頰遮住，有氣無力地道：「也不知道裴皓川把我一個人丟在這裏幹嗎去了，怎麼還不回來？」

他瞧見經理沖他點了點頭，就走到錢萌萌的面前，和和氣氣地說道：「這次的自助餐費，我們就替小姑娘你免掉了，希望你能開心些，在維納愛飯店留下美好的回憶。」

米蘇難以置信地看著他，指尖憤怒地指著錢萌萌：「你讓我向她道歉？憑什麼？」

他靠得極近，溫熱的吐息傾灑在她的臉上，害她紅著臉僵在了原地，一動都不敢動。

錢萌萌聞言，眉心一跳，意外地看向裴皓川。

聽到她提起這個，裴皓川想了想，覺得錢萌萌因為這件事挨了打，確實有了解事情的權利，娓娓說道：「米蘇頭上的鑽石發卡，我曾經在我爸媽房間里的照片上看到過。就是你上回在客廳里看到的那張照片上的女人，那個鑽石發卡是她的。」

她拿菜單遮住自己發紅的臉，偷偷瞄著裴皓川，他紅著臉，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大概只是巧合吧，她和裴皓川要不是因為「歡樂送」APP，在校園裡根本連話都說不上，八竿子都打不到一起去，她媽媽又怎麼會和裴皓川的家人認識呢？

錢萌萌的視線向下飄到桌子上，別彆扭扭地說道：「你、你說話那麼溫柔做什麼……」

她湊過來，瞧了瞧袋子上印的字：「匯川藥店……你去藥店買葯做什麼？」

不行不行不行，不能再想那件事了，那是個意外。對，意外。

裴皓川覺得hｅtubｏｏｋ.ｃom•ｃｏm自己和錢萌萌相處了這麼久，已經算是很了解她了，就像現在，她雖然沒有說話只是嘆了一口氣，但他就是知道她在哀怨些什麼。他將手一伸，拿過錢萌萌放在桌子上的手機，清了清嗓子，點開了錄像鍵。

主持人看著活動被搞砸，在請示了經理之後，連忙跑出來打著圓場：「哎呀，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意外。不過沒關係，我們可以加賽一場。如果誰還想要參加，可以踴躍報名，參加過的也可以再挑戰一次！獎品不變！這個小姑娘……」

她不斷地在心中催眠著自己，抿了抿唇，尾音略帶顫抖，不自然地轉移話題：「那個，嗯……」她一時想不到有什麼好話題，便卡了殼，看裴皓川不解地看過來，她想起舞台上他說過的話，慌慌張張地問道：「你、你為什麼那麼在意米蘇頭上的鑽石發卡？」

米蘇在他面前總是溫溫柔柔的，所以他從沒想過她會做出這麼偏激的事情。

與其想這些沒用的……她剛剛可是錯過了兩張免費券啊！一次就是一個月的工資！

畢竟輸了就是輸了，裴皓川也沒必要替米蘇來補償她。

「因為如果不是我，米蘇就不會針對你了。」裴皓川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她想了想，手指抵在唇邊，提問道：「或許只是同款呢？你怎麼確定那個發卡是她的？」

裴皓川若有若無地點點頭，慢騰騰道：「既然你這麼堅持，那我就刪掉好了。這種機會下次可沒有了。」

兩人都愣住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僵在原地。

「我八成是生病了吧。」

她本以為裴皓川會像平時那樣無奈地調侃她，然而他今天卻很反常，聽到這話不僅沒有嫌棄她，反而發起了呆，抿著唇低下頭。錢萌萌疑惑地看了過來，卻忽然瞧見他白皙的臉漫上了紅暈，耳根通紅，似乎因為緊張，喉結上下滾動，吞咽著口水。

道歉這個詞從來是和米蘇絕緣的，即便她做錯了，也都是別人向她道歉。

「溫柔？」裴皓川不太理解，側過頭想了一下，wｗｗ.hｅtｕｂｏoｋ•ｃｏm•cｏｍ又搖搖頭，將那冰袋鬆了松，仔細地看她的臉頰是否好轉，又將冰袋貼了回去，垂著頭，溫聲道，「對不起。」

咦？他是怎麼了？生病了嗎？

想到這裏，她追問道：「你確定是同一個？一模一樣，所有的細節都能夠記清嗎？」

「意外？」米蘇挑了挑眉，指著場下的人，「你問問他們，誰會覺得這是一場意外。我看你根本就是蓄謀已久。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接近他，會安著什麼好心？我告訴你錢萌萌，和裴皓川在一起的人是我，我們是男女朋友的關係，你要是再接近他想要插足……」

原來裴皓川在iPad上搜索米蘇的資料，在學校里和米蘇說話，都是因為鑽石發卡，而不是他喜歡米蘇嗎？

錢萌萌沒有說話，垂下眸子，思索起來。

裴皓川並沒有注意到錢萌萌的視線，他頓了一下，眯起眼來，繼續說道：「說什麼會慢慢地把鑽石發卡的信息告訴我，其實你拖了那麼久，根本就沒有告訴我的打算吧？所以，說她是在接近我，你不覺得心虛嗎？」

錢萌萌的臉褪去了血色，一片發白，唯獨挨了巴掌的地方又疼又熱，隱隱發脹，顯然米蘇是下了狠勁的。她看著面前已經全然不顧女神形象，對她歇斯底里地喊叫的米蘇，怔了好一會兒，心底也冒出一股火來，然而她覺得自己現在要是和米蘇針鋒相對，保不齊會做出些什麼危險的事，只好退讓一步，低聲道：「你先冷靜一下……」

鑽石發卡是她媽媽留下來的遺物，賣出去還債之前，她幾乎天天都帶在身邊，自然能夠確定那個發卡現在就戴在米蘇的發間。可她不知道裴皓川所描述的，和媽媽的遺物到底是不是同一個發卡。如果是的話……難道裴皓川跟她媽媽有過交集？

「這不是你的錯。」錢萌萌見他失落，故作不在意地拍拍他的肩膀，開朗道，「我不是還因禍得福，省了一大筆錢嗎？剛才遊戲失敗，我還以為沒機會了呢。」

直到周圍的客人注意到這邊，議論起來，他們才反應了過來，閃電一般ｍ•hetｕbｏｏk.com.com分開，縮在角落裡，隔著長長的距離。錢萌萌手忙腳亂地抓過菜單，假裝一本正經地看著，然而那上面的字就像天書一樣，一個字都沒進入到她的大腦中。

錢萌萌若無其事地收回視線，在裴皓川看不到的地方苦著一張臉。

米蘇的話還沒說完，一個冷漠的聲音橫插|進來，一字一句地問道：「米蘇，我什麼時候說過，我們是這種關係？」

不過說實話，錢萌萌覺得他們兩個的關係，雖然比起之前的互相看不順眼要好了許多，但是還沒到很親密的程度，他今天那麼維護她，著實讓她意想不到。而讓她意想不到的還有自己的心。明明無緣無故被打是一件讓人心裏冒火的事，然而看到裴皓川為她站了出來，心裏那股火就壓下了幾分，甚至還帶著幾分錢萌萌並不想注意到的欣喜。

裴皓川挑挑眉，嘴角微微上翹，拋出誘人的條件：「真的不需要什麼補償？我可以請你去其他五星級酒店吃你喜歡吃的，或者我把免費券等價兌成現金……」

本來她還在想自己和米蘇撐死就見過那麼兩三面，彼此又不熟，她也沒做過什麼得罪米蘇的事情，怎麼米蘇偏偏就要針對她。

「對啊，都打人了還不道歉，太『極品』了吧。」

裴皓川步步緊逼，拉過錢萌萌，走到離米蘇兩步遠的地方，居高臨下地看著她，聲音冷凝：「向她道歉。」

「在補償你啊。」裴皓川晃了晃手機，「不存下證據，我反悔了怎麼辦？」

米蘇以為自己聽錯了：「什麼？」

他瞥了一眼錢萌萌捂住的臉頰，聲音極冷，就像結了冰似的，透著森森的寒意。

錢萌萌見他拿起手機真的要刪，突然後悔起來：「等等，我再考慮一下……」

錢萌萌眨了眨眼，正想要問，腦海中忽然閃過遊戲結尾的那一幕，頓時啞了聲音，視線越過裴皓川，看向咖啡店屋頂的裝潢，被冰袋敷著強行降溫的臉又重新燒了起來。

被米蘇打過的臉頰，又紅又脹，錢萌萌對著玻璃瞧了瞧，發現上面還帶著清晰的指印。

側過頭，他又略顯苦惱地說：「那張照和-圖-書片我只見過一次，後來就找不到了。樣子大概記得，細節的話……這麼多年過去，也記得不是很清楚了。」

「停！」錢萌萌糾結地捂住耳朵，和自己做著鬥爭，「不要不要不要，你不要再說了，我不會要的！」

鑽石發卡？

「夠了！你們懂什麼！」米蘇惱羞成怒地對著他們喊著，臉頰憋得通紅，怒氣滿滿地看著裴皓川站在錢萌萌那邊，咬了咬牙，憤憤不平地丟下一句「你們給我等著」就衝下了舞台，惡狠狠地推開台下的人，一陣風似的離開了。

她訝然地眨了眨眼，看到周圍有人看了過來，掩飾一般用菜單遮住臉，只露出一雙眼，推了推他，小聲道：「你在幹嗎？」

「冷靜？」米蘇嗤笑一聲，塗成豆蔻色的指甲，一下一下用力地點在錢萌萌的肩膀上，「看到這種場面，你讓我冷靜？我告訴你，我沒那麼大度。」

錢萌萌哭笑不得，但知道這是他安慰自己的方式，心裏不由得湧入一陣暖流。

錢萌萌吐出一口氣來，聳了聳肩，暗怪自己想得太多。

然而台下圍觀的人雖然不清楚事情的原委，但是看到米蘇這樣跋扈的態度，又聽到裴皓川的說辭，頓時議論開了：「沒想到現在還真有像這樣覺得世界都該圍著她轉的小公主啊。」

然而經過今天的事她終於明白了。

錢萌萌不明所以地看著他，一臉好奇，就見裴皓川對著前置鏡頭緩緩說道：「我，裴皓川，今天害得錢萌萌錯失了免費餐券，為表歉意，我以後會補償她。特此錄下這個視頻當作對她的保證，絕不反悔。」

裴皓川一字一頓地重複道：「向錢萌萌道歉。」

錢萌萌一愣：「嗯？為什麼要和我道歉？」

裴皓川勾了勾手，示意錢萌萌靠近些，隨即從袋子裏面拿出一個冰袋，小心翼翼地敷在她高腫的臉上。錢萌萌被忽然的冷意激得下意識想躲，卻被眼明手快的裴皓川攔住，一隻手繞到她的腦後固定住，輕聲而溫柔地道：「別鬧，忍一下就好。」

米蘇下意識地遮住自己頭上的發卡，緊抿著唇，執拗地瞪著他們，卻說不出辯解的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