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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澤抬起頭，直視著我的眼睛，雙唇輕啟：「相信我。」

我不管他，跑到牆邊的籠子前，挨個和裏面的小貓小狗打招呼。自從玲瓏住到我家之後，我似乎已經很久沒有來過這裏了。

「負責人找我談話時，反覆問起了『蛟龍王子』，我感覺他對於這個稱號很感興趣。」我舔了舔嘴唇，感覺自己就快要抓住事情的重點了，「洪澤說他身上帶著某種東西，難道他也是那邊的？」

「你身上沾上別的小貓小狗的味道，回家玲瓏聞到會發脾氣的。」洪澤靠在櫃檯前，看著我，抱怨地說，「上次我在小錦小鯉面前誇對面樓的金魚漂亮，他們兩天沒有理我！真小氣！」

「好日子！」周冕深吸了一口氣，大喊了一聲，「留下吃飯，我今天給你們做我的拿手好菜。」

我搖了搖頭，淡淡地說：「不，我不在意這個。」

我緊咬著下唇，控制自己不去猜測他的話背後是不是別有深意。稍微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我冷靜下來：「既然他已經注意到你，那你要不要避一避風頭？最近就不要上學了，待在家裡。雖然你不能控制他的印象，但是你可以抹除你給其他人的印象，完全消除你存在過的痕迹。你又不出現，他就算想找你，也找不到你。」

「靈妙？」周冕突然的驚呼聲讓我回過神，他顯得有些氣急敗壞，「你這樣做太草率了！」

周冕沉默地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就是……」周冕沉吟了一下，似乎在想要怎樣措辭，「精英計劃有沒有招攬過……」

我明白周冕想要說的是什麼了，有些失笑，相比較凌嬌直言不諱和_圖_書地稱我為「精英」，有時候周冕這樣的欲言又止反倒更加傷人。

我甩了甩頭，把多餘的想法甩出腦袋：「據我了解是沒有過的，畢竟如果不是從小無依無靠的孤兒，那聶氏所做的事情也無法稱為恩養吧。就好像如果有一天，有一個人出現在你面前突然提出要資助你，你只會覺得莫名其妙，甚至覺得那個人不懷好意吧。」

短短的三個字，我卻再也找不到拒絕的理由。洪澤清澈的瞳孔里，我看見自己的頭一寸一寸地點下，又一寸一寸地抬起。我的耳邊聽見自己略微顫抖的聲音：「好。」

為了避免聶氏派來的人跟著我們，我們順勢去了周冕家的醫院。

我抬眼看了看他，暗自感嘆我們之間的默契，不過是我說話時的一點停頓，他就能感覺到我的不同。

周冕和我同時看向洪澤，洪澤心領神會，搖了搖頭：「不是，他就是個人類。倒也不排除他對我們的事情稍微有些了解，生出了不該有的貪慾。」

「聶氏有沒有直接招攬別人的先例？」周冕也一下進入了狀態，托著下巴問我。

小貓被戳醒了，眼睛微微睜開一點，一爪子撓在洪澤的手上，「喵」地叫了一聲，挪了個地方繼續睡了過去。

「小聲點！周院長在給母貓接生呢！」一個護士姐姐跑了出來，小聲呵斥我們。

「怎麼，想起什麼了？」周冕揚聲問道。

「哼，我說你按照靈妙說的，避避風頭。學校就不要去了，抹除你存在過的印記。家屬大樓也不能回了，萬一被人看見你出沒在那裡，靈妙更加危險。我會幫你找個安全的地方租個房wｗw.ｈeｔｕbｏｏｋ•ｃｏm•ｃoｍ子的，有時間的話，我會帶著靈妙去看看你的。」說完，周冕回頭看我，「靈妙，你覺得如何？」

「不過，可能就要委屈你了，」我轉頭看著洪澤，繼續說，「回家的路上，你就只能待在縛靈籠里了，免得再引起江浩他們的注意。至於在學校，也要跟我保持疏遠的關係，你只是周冕的朋友，並不是我的朋友。這樣可以嗎？」

「啊？這樣啊……」周冕驚訝地低呼出來，表情有些不自在，「你讓洪澤給它們取名字了？」

洪澤的聲音不高，卻直擊我的心臟。我不自覺地捏緊拳頭，在洪澤的注視下搖了搖頭。

我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小錦小鯉剛剛買回家時周冕曾經讓我給它們取名字，不過被我拒絕了。我有心想要辯解，是洪澤霸道地自作主張，又覺得這理由顯得太過蒼白，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在醫院門口，周冕推開玻璃門，突然停住，回頭看著洪澤：「你那個什麼，她現在不對動物毛過敏了？」

「哈哈，誇你一句就驕傲了？快把尾巴收收吧，都要翹到天上去了。」我忍俊不禁，心裏的不安也被平復了。

「我……」面對周冕的指控我無話可說，我也不想辯解什麼，「就讓他繼續留下吧。我們先保持原態，按兵不動。這恰恰說明我們心裏沒有鬼，可以為我們爭取到一些時間。負責人也不是那麼閑，每天都有時間來關心我們的事。」

我也緊隨其後，想親眼看看母貓生小貓咪：「我也去！我也去！一起！」

周冕點了點頭：「那就好，你啊，別看見小動物就瘋掉了。」

和_圖_書「洪澤，其實你比我要勇敢。」周冕低著頭，突然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

我思考著，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就是因為沒有理由這樣做，所以我才擔心。按理來說就算你可疑也不至於會威脅到他的利益，可是他卻這麼關心，就說明背後一定有我們沒有想到的原因。」

周冕的話引起了我的注意，他的口氣聽起來像是知道了什麼不得了的秘密，我不由得開口問道：「破解？周冕，你在說什麼？」

「又是利益又是原因的，你可真累。」洪澤輕飄飄的一句話，像是一記響亮的耳光抽在我的臉上。

洪澤一臉莫名其妙地看了看我，又轉頭看了看周冕，不敢相信似的，連音調都變了：「你……你是在誇我？真是神奇，今天是什麼日子？太奇怪了！」

「喂，我們來這裏不是干這個的吧？」洪澤插嘴說道，「在學校的時候不還挺著急的嗎？現在不急了？」

我有些想笑，忍不住打趣他：「對，是我們哭著喊著要跟『蛟龍王子』……做朋友……」說到這裏，我突然想起負責人似乎很在意洪澤在學校里「蛟龍王子」的稱號，反覆問了我幾個關於「蛟龍王子」的問題。

洪澤吃痛地縮回手指，放在嘴邊吹了吹，指著籠子罵罵咧咧的，一邊小心地遠離了籠子。

「事情因我而起，如果我現在消失不見，那你的負責人不是必然會找上你嗎？你以為我會放任你一個人面對？如果我在，至少他的目標會一直鎖定在我的身上。」洪澤一步一步走向我，問題也步步緊逼，完全不給我反駁的機會。

「小錦小鯉？」周冕端著三杯水，放在了和_圖_書櫃檯邊，有些好奇地問道，「你又撿了小貓回家？怎麼沒有先帶過來？」

「就算是為了靈妙，你當一回縮頭烏龜又能怎麼樣？」周冕聽了洪澤的話顯得有些惱火，「你現在消失是唯一不牽連到靈妙的辦法，如果你和靈妙的關係被發現了，到時候你可以一走了之，你要靈妙怎麼辦？你要靈妙怎麼在聶氏立足？」

「我那個什麼？」洪澤差點撞了上去，一臉不耐煩地瞪著周冕。

「嘖，誰要跟你們當朋友。」洪澤一扭頭，一邊滿不在乎地說著，一邊走到籠子邊伸出手指戳醒了一隻和玲瓏長得相像的小貓。

「那怎麼行？當縮頭烏龜我才不幹！」洪澤一巴掌拍在櫃檯上，想都沒想就拒絕了。

周冕的話讓我有些不好意思，趕忙解釋道：「不是，小錦小鯉就是我家的那兩條錦鯉。洪澤給它們取了名字。」

我笑了笑，擠了過去把門推開：「你放心吧！只要洪澤在，就有效。玲瓏有時候還會跑到我房裡跟我睡呢，一點問題都沒有。」

「人類，你是害怕被我牽連？」洪澤目光如炬地盯著我，口氣冰冷不帶感情。

「我……」洪澤的話很大程度上打動了我，讓我在一瞬間動搖了。可是我還是敏銳地找到了他話里的漏洞，就像周冕所說的那樣，如果所有人都找不到洪澤的存在，那麼負責人也沒有一直揪著我不放的理由。即使我會有一段不那麼舒服的日子，我相信也不會很久。

「真的有母貓生孩子啊？我去看看！」洪澤驚訝地沖向手術室外的玻璃窗。

「哦耶！」周冕的話讓我和洪澤同時歡呼起來。

我抿著嘴，沒有說話，心裏其和_圖_書實認同洪澤的話。洪澤繼續說道：「傅靈妙，你所理解的『家人』就是遇到事情會輕易消失的人嗎？」

「當然！」洪澤得意地一甩頭髮，「你以為本大爺『蛟龍王子』的名號是白叫的？」

洪澤低下頭，牽起我的手緊緊握住，低聲說：「別趕我走。」

「那你的意思是沒有別的可能了？可是就算我的來歷不清不楚，萬一是學校的檔案管理疏漏呢。那個負責人會不會太閑得慌了？校長是他親戚？」洪澤一口氣喝了兩杯水，坐在高腳椅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晃著腿。

「靈妙！」周冕呵斥了一聲，「他糊塗，你不能跟著一起糊塗啊！」說完，他一下揪住洪澤的衣領，咬牙切齒地說：「自從你出現以來，你給靈妙添了多少麻煩，你想過嗎？一個小小的縛靈籠，你那麼厲害，真的就沒有辦法破解嗎？」

「我覺得不如何。」洪澤輕蔑地掃了周冕一眼，看著我說，「就算你的負責人本來沒有懷疑到你的身上，但是你以為被『賣麵包的』抓住的那個人看見我們聚在一起之後，你還是安全的嗎？」

「貪慾？」周冕認同地點了點頭，「我覺得這說得過去，越是表面光鮮的人越是不容易滿足。如果是這樣，他一個人的話，那你應該能應付吧？」

「直接招攬？你的意思是？」我一下子沒有領悟周冕的意思，不由得反問了一句。

我的思緒被洪澤拉回現實，視線落在洪澤身上，有些恍惚：「你說負責人為什麼會派其他人來監視我們？」

洪澤搶在周冕之前開口，我看不見他的表情，只能聽見他帶著威脅的聲音：「周冕！鬆開你的手，你想說什麼你直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