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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小心地挪動了一下身子，洪澤瞬間驚醒，他抬起頭，緊張地看著我。

在那之後，日子又回歸到了平淡。我和洪澤還是像往常一樣，一起出門上學，在學校里保持著適當的距離，然後再一起回家。生活平淡得關於董事長的那一段記憶，像是哪個粗心的放映員不小心在我的生命電影中播錯了一段。而現在，錯誤被修正，痕迹被抹去，唯獨在我的記憶里存在，我的生活又恢復成之前那樣。

我沉默了很久，看著白色的天花板，因為建築老舊，天花板有些斑駁，有的地方有著深色的水痕，有的地方甚至起皮、開裂。

「不是，我只是覺得……」我猶豫了下，改了我的措辭，「不太合常理。」

「咳咳……」原本站著的洪澤突然一陣猛烈地咳嗽，他給自己倒了一杯水，慢慢喝下，「你是在說我很弱嗎？」

我看著他，獃獃地說：「我暈了？」

我抬手摸了摸臉，手上一片濕潤，這才意識到自己竟然哭了。

「靈妙，靈妙，你看著我！」周冕聞聲過來，抱著我的頭，直直地看著我的眼睛，「聶董事長年事已高，他一直有高血壓，一直病魔纏身，這是一次意外。」

我盯著牆角一張滿是灰塵的蜘蛛網，那裡一定曾經有一隻辛勤勞作過的蜘蛛。和-圖-書它曾經在那裡捕食，或許也在那裡產卵，或許沒有，現在它消失了，只留下一張沾滿灰的蜘蛛網，甚至沒有人注意到它曾經出現在那裡。

「還逆鱗，你以為那人為什麼要逆鱗？逆鱗里藏著煞氣，我想那是給他出主意的人最好的養分吧。」洪澤捏著我下巴的手一點點加大力氣，直到我抿著嘴睜開眼睛，「我不是害他的人。如果我給了他逆鱗，你會看見他當場死掉，絕對比現在難看百倍。我偷換下鱗片，反而讓他多活了半個月。」

我說完，洪澤沒有接話。醫務室里陷入了一片安靜。

洪澤的話讓我原本混亂的腦子變得昏昏沉沉，眼前的黑暗並沒有讓我緊張，手心傳來的溫度讓我覺得安心，世界也變得安靜。

洪澤點了點頭，坐直了身子：「你應該感謝他。」

我有些茫然，看著洪澤，淡淡地說：「當初是他一眼看中我，把我選入了聶氏的精英養成計劃。」

我吐出了一口濁氣，有些感慨地說：「他是因為貪婪，妄圖得到不屬於自己的東西，所以才會死的。我為他的不幸而感到難過。」

「是意外？」我獃滯地看著周冕，喃喃地說，「那天我見到他，我覺得他老了，他變得很奇怪。可是，我從來沒有想過他，沒想過他https://www.hetubook.com.com居然會……」

李薇薇慌亂地解釋著，用手給我擦眼淚。

「傅靈妙！」洪澤有些惱怒了，他提高了音調，捏著我的下巴，把我的臉轉向他，「你那天見到他的時候，他那副樣子真的叫『好好的』嗎？你是騙誰？你不用把別人的過錯放到自己的身上。」

教室里，我看著窗外的樹枝上壓了一層白白的雪，感慨了一句：「今年的雪來得真早啊。」

洪澤聳了聳肩，說得理所當然。說完，他又繼續邁開步子往外走，比我叫住他之前，走得更快。

「就是……嗯，小意外。」洪澤吞吞吐吐了半天，突然提高音調，「你穿個鞋要這麼久，是殘廢了嗎？」

「傅靈妙，」洪澤也走到了我面前，他握住我的一隻手，另一隻手覆在我的眼上，「你睡吧。」

果然，洪澤應聲回頭，停住腳步看著我：「你什麼意思？」

洪澤的話並不能讓我輕鬆一些，我無力地閉上眼睛，恨不得永遠睡過去，不要再醒來：「怎麼不是我的錯。我那天見到他的時候，他還好好的。」

「是嗎？」我看了洪澤一會兒，覺得眼睛有些酸痛，偏過頭去，不再看他。

洪澤朝我眨了眨眼睛，似乎在說「你不會的」。我笑著瞪了他一眼，迅速超和-圖-書過他，快步朝前跑去，回頭得意地看著他。

「啰唆，穿好了就走啊。」洪澤像是沒有聽見我後半句話一樣，嘀咕了一句就徑直走出了醫務室。

「靈妙，你別哭。報紙上說是因為操勞過度，高血壓導致的腦血管爆裂而死。你節哀順變。」

洪澤的笑傳染了我，我也跟著笑了起來：「下次我不會追了！」

洪澤看著我，滿意地笑了：「很好，你穿鞋吧。」

我看著洪澤認真的表情，突然覺得他有些陌生：「你知道他會死，你沒有阻止他。」

「小意外？」原本不過是隨口問問的我，因為洪澤的反應而感覺奇怪，不由得繼續追問了一句。

「我只是奇怪，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你好像變得一點都不在乎縛靈籠的禁制了。」我試探地說出心中的猜測，仔細觀察著洪澤的反應。

「嗯。你好些了嗎？你已經睡了一天，最後一節課你要去嗎？」說著，洪澤起身給我倒了一杯熱水，遞給我。

「啊？」我被突然出現的李薇薇嚇了一跳，失聲叫了出來，「什麼事啊？嚇死我了。」

「因為，我發現，你一定會追上來。」

我別開臉，防止報紙被她按在臉上。接過報紙一看，一張黑白照片映入眼帘，是董事長。我眼皮一跳，緊張地想要攤開報紙，手卻顫抖www.hetubook.com.com得幾次都沒有成功。

「那我就停下啊。」洪澤斜眼看了我一眼，臉上的笑意變得明顯，「但是你追上來了。」

我一挑眉，站在原地不動，大聲說：「你走吧，我不走了！」

我點點頭，坐在床邊俯身穿鞋，縛靈籠從我的衣服里滑了出來，我突然想起洪澤說的話，問道：「你明明有千年修為，為什麼逃不出縛靈籠？」

我坐起身，接過杯子，一口氣喝了下去，「砰」地把杯子在放床頭柜上，朗聲說：「去！」

我咽了一口口水，一個字一個字地看過去，有些迷茫地抬起頭，看著李薇薇：「逝世？」

「喂，傅靈妙，你怎麼還有這個心情！」李薇薇跑到我的桌邊，一巴掌把一份報紙拍在我的桌上，急吼吼地說：「聶氏出事了！」

洪澤用力握著我的手，低聲說：「靈妙，你聽我說，不是你的錯。是他咎由自取。」

「都上報紙了，你居然不知道？你還是不是聶氏的人啊！」李薇薇翻開報紙，把頭版頭條遞到我的眼前。

洪澤扭頭盯著地上，很是不自然地說：「咳，就是……其實很簡單，出現了一點小意外。」

洪澤沒有什麼表情，用沒有起伏的音調說：「真遺憾。」

我也點了點頭：「嗯，我很感謝他。可是昨天他死了。」

李薇薇一把抓過報hetｕｂooｋ•coｍ.cｏm紙，展開在我面前。「聶氏集團董事長聶榮雨先生於昨晚不幸逝世，聶榮雨長子聶鑫遠宣布接任董事長一職」的新聞標題出現在我的面前。

「聶榮雨是咎由自取！是他太過貪婪，奢望佔有自己不該有的東西。他的死，不關我的事！你，更不應該自責！」洪澤的音調不高，一字一句卻直達我的心底，「我不知道他是從哪裡聽來了這樣的話，虧他想得出。說是用我的逆鱗為媒，其實是用鱗片做引，強行把我的修為注入我的鱗片上。然後大概就是把我的鱗片磨碎，再混合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讓他吃下吧。別的都不說，就他那副肉體凡胎，怎麼可能承受得起。」

「真遺憾。」

洪澤低聲回答我：「不是，你太累了，你睡著了。」

「啊？我穿好了。」面對洪澤突然的指責，我低頭看了看腳上穿好的鞋，笑了，「你轉移話題的水平實在是太差勁了。」

「嗯……」我哼了一聲，慢慢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躺在醫務室的病床上。洪澤握住我的手，趴在病床邊上睡著了。

「該死！你就是吃定我一定會追上來嗎？」我跺了跺腳，不爽自己被他完全說中了，嘴硬地說，「要是我不追了呢？」

「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洪澤鬆開了捏著我下巴的手，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