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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事情是怎麼發生變化的呢？

窗外有鳥叫的聲音，在林家的清晨，永遠都是這樣。

「雪兒啊，奶奶沒事。」沈奶奶一向慈祥的目光中，不知怎麼就有了疲倦。她盯著落了灰的牆壁看了許久，隨後就是一陣劇烈的咳嗽。

沈初雪的背影在陽光下拉長，她背過身去，不讓人看到自己的表情。

余奶奶也是看著沈初雪長大的，知道她自小被媽扔了，爸也死了，可心疼這小姑娘了。當年她和沈妹子被接走，她還挺高興的，誰知……唉……

可她小小年紀什麼都不會，這熬梨湯還是和奶奶學的——也是她最拿手的。

這破敗的祖屋裡，回蕩的不知是誰的嘆息。

「姐姐，為什麼你不跟我們一起玩啊？」小小的少年很愛笑，一笑起來眼眉彎彎的，很漂亮，跟不愛笑的沈初雪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他的一隻手搭在hetubook.com.com沈初雪的手背上，溫溫熱熱的。

沈初雪自嘲地笑了，溫暖？這怕是沈初雪寫過的最困難的兩個字。

沈初雪深吸一口氣——這要是被人看到了，還以為林間洛在罰站。

「奶奶你喝點梨湯。」沈初雪慢慢地扶起沈奶奶，她尚年幼，細弱的小胳膊顫抖著努力撐起沈奶奶病弱的身子。

反而林間洛很高興，站了許久也實在累了，沈初雪肯開口和他說話就好。他「嗯」了一聲，歡歡樂樂地跑去沙發上，自己端了一杯果汁就坐在那裡看著沈初雪，絕不打擾她。

從這一天開始，林間洛在沈初雪的房間里發獃就是雷打不動的習慣。其實也就是看著沈初雪讀書而已，這對林間洛來說已經很開心。

余奶奶是沈奶奶的老鄰居了，這些日子多虧了余奶奶的照顧，不然她一個十一歲和_圖_書的小姑娘可該怎麼辦。

「雪兒啊，這個，是剛才郵局的人送來的，他找不到你們家的牌號，就讓我給你送過來了。」余奶奶說著，手中的東西卻怎麼都不想讓沈初雪看到。

「余奶奶，您怎麼來了？」

她聽到林阿姨和林叔叔的對話，那內容不是想辦法救治爺爺，而是怎麼去爭奪家產。

沈初雪斂了目光，收回自己的手，清清嗓子說：「我要複習，下周要考試了。」她裝模作樣地從書桌上拿了一本書來看，可說到底一個字都沒有看進去。

「小雪，爺爺沒事，你快去學習吧。」沈初雪端著梨湯，用手掌心試探溫度，覺得沒有那麼燙了，才用吸管餵給林爺爺。

在林家，沈初雪的確是過了一段不錯的日子，可那只是外人看來得不錯。

她習慣在這裏保持謙卑，心中始終認定了是借住。

這樣的家和-圖-書庭，真是噁心。

「雪兒啊！」

現在——

放下書，沈初雪回身指了指小沙發說：「你要是不出去，就找個地方坐下。喏，桌子上有果汁，自己倒來喝。」話一出口，沈初雪有些後悔，這話怎麼聽，也像是主人的口吻，而沈初雪不是。

林爺爺從一開始的咳嗽不停，到後來根本就起不了床，也就半年的時間。沈奶奶心疼，每天都在掉眼淚，因為聽醫生說，林爺爺估計是熬不過這個冬天了。

不管未來的沈初雪變成了什麼樣子，她腦海中一直都牢記著在這個房間里一眼望出去的景色，四四方方的，有樹有鳥，還有始終望不到盡頭的天。

而那一年，林爺爺突然病重。

那一年，林間洛也上了小學，而沈初雪大他兩屆。為了方便接送孩子，於是這倆人就在同一個學校，雖然不同年級，也算是有照應。

沈和_圖_書初雪低頭，杯子中的梨湯漸漸冰涼。

林間洛一直都在她身後站著，不走也不靠近。

林家人只當沈初雪不愛說話，而她平日里除了吃飯的時候會出現，更多的時候是在自己的房間里，除了看書就是發獃。起初真的只有她自己而已，後來林爺爺的親孫子，林間洛也會跑進來。沈初雪明白，這是他的家，沒理由讓他離開。

下午四點多，沈奶奶剛剛睡著，祖屋外就有人輕聲喊沈初雪的名字，她放下手中的抹布和掃帚，往外面走去。

「沒關係，您喝完了我再去。奶奶在樓下盯著爐子上的藥罐呢，一會兒就上來了。爺爺總轟我下去，是不是嫌雪兒笨手笨腳啊？」其實沈初雪只是心疼奶奶，要照顧爺爺還要忙活家事，想要幫著分憂。

沈初雪對待這個爺爺才算是會笑得真心實意。

手腳冰冷，沈初雪坐在破陋的出租房裡，仔細地回ｈｅtｕｂooｋ.ｃｏm.cｏｍ想著在林家的點點滴滴，強烈的日光照在她的身上也沒有絲毫的溫暖。

當年第一次踏入那個所謂的家，沈初雪就預料到一定會有今天，不管是自己小心翼翼的姿態還是奶奶慈祥和藹的態度，都不足以讓那些人消除疑慮。在老人家的心裏，晚年的幸福其實就是陪伴，卻不想……算了，這一切都是林家造成的。

「雪兒，你這輩子受苦了。」沈奶奶低頭拉著沈初雪的手，一滴淚就這麼措不及防地落在沈初雪的手心。愣了愣，她低頭吹著熬了好久的梨湯，繞過奶奶的問題，過了一會兒才輕聲說：「奶奶，喝點梨湯會好受些。」

沈初雪看著林爺爺漸漸睡著，目光有些飄忽。

沈初雪站在原地，餘光瞥到信封的一角，微微眯著眼，好半天才說：「謝謝余奶奶，給我就行了，奶奶睡了……麻煩您跑一趟了。」

沈初雪知道，奶奶在想林爺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