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白天不懂夜的黑
07
「好。」安岑西賭氣，一跺腳就離開了。
沈初雪零星的記憶里，自己的爸爸和李秋荷是從來都不吵架的。因為李秋荷很漂亮，而爸爸很愛她，所以對她基本上有求必應，老是哄著她，極少跟她吵架，大多時候都是李秋荷自己在生氣，然後爸爸就開始想辦法讓她高興。
表哥和自己青梅竹馬，住在一起這麼多年，關係才稍微有些緩和，要知道，表哥剛來的時候，幾乎一個禮拜也聽不見他說幾句話。
沈初雪想不明白，這樣的生活真的讓李秋荷快樂嗎？對李秋荷來說，這樣一個有錢有勢的男人就真的比自己三歲的女兒還要重要，值得她不管不顧跟他走，再也不回頭看一眼？
沈初雪正喝著牛奶，愣了愣，還沒等開口就聽安言南說：「喝你的，他們以前就這樣。」
女兒？哦，原來是在說自己呢。
晚上正在吃飯的時候，安偉回來了，似乎喝了酒，身上滿和_圖_書是酒氣，倒在沙發上就起不來了。李秋荷嘆了口氣，放下碗筷去準備醒酒茶。沈初雪就靜靜地看著。安言南和安岑西似乎很習慣了，一個喊了叔叔一個喊聲爸爸，就再也沒有更多的話。
吃過飯，保姆阿姨開始收拾碗筷。
安言南聽見了，只是笑笑，不說話。
安言南有些不悅。
安言南站在門口，一臉冰冷，手中卻端著一杯牛奶。他朝沈初雪晃了晃杯子說：「給，喝了趕緊睡覺，明天還要複習。」
是，這個世界帶走了沈初雪太多的東西，可即便如此，她依然要仰仗這個世界。她無法生活在白晝，那麼，黑夜也好。
若是安岑西這樣說那肯定是撒嬌，可沈初雪這樣說，只能是她真的站不起來。
夜晚，有爭吵的聲音和砸東西的聲音傳來，她聽到了李秋荷的哭聲，聽到她所謂的媽媽哭著說：「那我又能怎麼辦？她是我女兒……和圖書」
「你怎麼又在發獃？」安言南說著，拍了拍沈初雪的頭。
看膩了這兩個人的互動，沈初雪放下杯子上樓。
卻無可奈何……
在安言南的身邊沈初雪覺得自己好笨，以前在學校怎麼也能排得上前十，現在卻被安言南批得一無是處，這讓她很無奈。
「你發現了還會錯嗎？」
「隨意，你看著買吧，不要走太遠。」安言南說著，目光卻沒有離開沈初雪的書本。
「好了好了，你們倆要不要喝點什麼？」安岑西打斷兩人。
「進來吧。」她的聲音有氣無力的。
咚咚咚。
就知道帶安岑西來她肯定不會老實，但是叔叔嬸嬸疼安岑西，她說什麼就是什麼，而自己也不會反駁長輩的意思，索性今天就帶著一起來了，還是被司機送來的……
沈初雪抱著腿坐在地板上，後腦靠著床邊，目光看著窗外的黑暗，開始又一輪的發獃。
就因為這和_圖_書樣，沈初雪才無法控制自己的恨意。她還記得，林爺爺走之前，已經病得說不出話來，卻拉著她和奶奶的手一直掉眼淚，他是真的疼她，也明知道自身離開之後兒女會怎樣對待她和奶奶。
沈初雪不是沒有看到李秋荷眼角的皺紋——李秋荷用最好最貴的化妝品，也還是掩蓋不住蒼老。
門被敲響，沈初雪側臉看過去，爭吵的聲音還在繼續，應該不是李秋荷來了。
安岑西和安言南在一旁談笑，沈初雪難得沒有上樓，坐在餐桌旁，端著一杯橘子水看著李秋荷。
沈初雪點頭，卻招招手說：「安言南哥哥，我腿麻了，能麻煩你給我送進來嗎？」
想來，她也曾經受過寵愛，只是在外人看來是那樣薄弱。
安岑西發現沈初雪面帶笑意，眼中一閃而過驚訝，隨後問：「你們去圖書館，怎麼也不帶著我呀！」她嘟著嘴，臉上有些不滿。
今天安岑西說什麼也要跟著和-圖-書來，於是就在兩個人的對面拿了一本書看，只是她的目光總是不經意地落在安言南的身上，偶爾瞥一眼沈初雪。
經常吵架嗎？
「有些事有些人，你總要忍耐，就如同這個世界。沈初雪你那麼不喜歡這個世界，不依然要被同化嗎？你無可奈何，別人也會不知所措。」
……
夜晚，對沈初雪來說，很漫長。
看著安岑西離開的身影，沈初雪淡淡地說：「你這樣不累嗎，安言南哥哥？」她喊哥哥的時候有些奚落的意味。
「我怎麼沒發現……」
林家和現在的安家也沒什麼不同，有錢也有勢，但是少了很多人情味。
沈初雪看了她一眼，不知道該說什麼，反而是安言南說：「你不喜歡去圖書館，你坐不住的。」
沈初雪有點想笑。開了門之後更大的爭吵聲傳了進來，那女人哭喊著的「女兒」就是自己，安言南居然面不改色地讓她喝完牛奶就睡覺？真不知道該怎麼說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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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了牛奶，沈初雪稍微有了些睡意，索性就上床鑽進被子里。
「這裏錯了。」安言南指著一道題說。
她回過神來，有些茫然地轉頭看了安言南一眼，隨後趕緊低下頭看剛才自己做錯的題，嘴裏嘀咕著：「打人腦袋很疼啊……」
這樣的日子，真的比以前要好嗎？
安偉喝了很多酒，吐了幾次，李秋荷就一個勁兒地收拾，一個勁兒地給他順後背，還要端茶倒水。
周六這兩個人一起出門，讓安岑西很不開心，在家裡鬧了一天。可是這兩人誰也沒有手機，李秋荷完全聯繫不上，好不容易把小女兒哄高興了，兩個人抱著書進來了。
安岑西覺得自己是很喜歡表哥的，就生怕被別人搶走。
她很不喜歡安言南對待沈初雪的態度。
突然玻璃碎裂的聲音響起，然後周圍一片安靜。
一直以來，沈初雪都覺得，安岑西在安言南的心裏多少應該是有些位置的，哪怕僅僅是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