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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時候沈初雪都在想，安言南會不會好奇自己和林間洛的事情。

那天，她屋子裡響著音樂，聲音很輕，靠近門口才能聽到。

安言南看他一眼，彷彿在說「知道自己多餘還不趕緊走」，但是這個人就是無所謂。

「沒開燈，你看著點，別絆倒了。」沈初雪的尾音還有哭腔。

其實，要是安言南問了，她是會和安言南說的。

「噴泉。」

「怎麼，都用這種眼神看著我？我打擾你們了？對不起，對不起，我就是來送這學期的報表，我這就走。真的真的，你別這樣看著我啊，主席！」

「怎麼來這麼早？」安言南問。

她站在窗前，屋子裡並沒有開燈，月白色的睡衣在黑暗中異常明顯。

他的腳步聲重了一些，沈初雪少見地發現了，回頭看他。

「我記得這個人，好像是你以前的同學？還挺有意思。」

幸好，讀大學了，課業沒有以前那麼重，能多睡一些。

他晚上都會喝一杯牛奶，久而久之，沈初雪和安岑西被他帶著，也有了這個習慣。只是，安岑西大多在客廳里等著，乖乖地等安言南表哥給自己拿過來，而沈初雪幾乎是等所有人都睡了，再摸著黑下樓倒牛奶，順便把牛奶鍋洗了。

剛開始，他端著兩杯牛奶不方便敲門，就用腳踢ｗｗｗ.ｈｅｔｕｂoｏｋ•com.ｃom，沈初雪怕門壞了，從那之後就開一個小口子，讓他能先看到沈初雪的身影再進去。

「那隨你吧……你先去醫務室上藥，我該上課了。」沈初雪說著，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發現要上課了，便跟林間洛告別，轉身往教室走。

沈初雪經常發獃，有時候做著半截的題就開始發獃，總是要自己狠狠拍一下子才回神。

知道這一點之後，他上樓的時候就會帶兩杯。

S市的深夜，在安言南和沈初雪的記憶中總是特別難過的。

房間里有地毯，還是李秋荷給她買的。以前的地毯比較薄，知道她喜歡在地上坐著，李秋荷害怕她著涼，就買了一條厚一些的。沈初雪剛開始也總是會絆倒，然而摔在地板上也不疼。

這個人是宣傳部部長，從初中開始和安言南一直都是一個學校的，算是安言南的朋友。

她喝完牛奶，清清嗓子，用最小的聲音唱起崑曲。

那是老人生前和林爺爺一起照的，兩個老人都笑得很滿足，很慈祥。

安言南每到早晨路過沈初雪的房間的時候，都會先敲敲門，若是她回應那就是醒了，他會在客廳里等著沈初雪出來，一起吃早飯，然後去上學，要是沒回應，那就是她在睡懶覺，自己m.hetubook.com.com先走。

「今天是奶奶忌日。」坐在地毯上，沈初雪喝了口牛奶，扭頭看安言南手中的照片，輕聲說。

他總是喜歡聽沈初雪的聲音，好像就是從這一天晚上開始的。

直到厚厚的一摞資料被放在桌子上，安言南才回過神來，眼睛一轉，看到的卻是和沈初雪在一起的男孩，他記得叫林間洛。

還記得那一天，依舊是深夜……

他收回手的時候摸到一個東西，他拿起來看了看，居然是沈初雪奶奶的照片。

她搖晃著手裡的雀巢咖啡問：「喝不喝這個？」

回到現在，安言南揉了揉太陽穴。好像就是從那一天開始，他開始喜歡帶著沈初雪出去，因為在安家，沈初雪會無時無刻地記住自己的身份，記住自己當年如何被拋棄，現在何如地失去。

她笑了笑，把咖啡遞過去。

也難怪安言南看上了……

黑暗中的兩個人相視許久，沈初雪卻笑著哼曲調，不再開口。

他失眠是因為懷念父母，而沈初雪失眠則是因為病痛——她經常低著頭，導致頸椎不好，一到冬天就犯病，總是睡得特別晚。

「去哪兒？」

他總是去幻想沈初雪真正笑起來是什麼樣子，那該多好看……和她一起生活這麼多年，那樣的笑容寥寥無幾，還和*圖*書都是在外面，在安家，她從不那麼笑。

她總是如月光一般冷。

「你想奶奶了？」安言南也在地上坐下，和沈初雪面對面。

周清一敬禮，說：「報告主席大人，沒事了，我先退下了，有事您傳喚我！」

那一夜，她還是站在窗前，門微微開著。

只有那時的沈初雪才像一個十幾歲的姑娘。

「這麼冷淡？我心都碎了啊。」

沈初雪不喜歡人多的地方，學生會自然是不會入的。倒是安言南每天都很忙，除了上課的時候，其餘時間都在學生會忙，就算在家裡也是在處理事情，這麼拚命也不知道幹什麼。

一看到這個人，安言南就能想起沈初雪。

沈初雪雖然冷酷，卻很溫順溫柔。

她聲音很好，唱崑曲音調也准，特別好聽。還在林家的時候，林爺爺和奶奶就總是喜歡逗著她唱，後來在祖屋裡，奶奶睡不著她也唱，讓奶奶舒服一些。

安言南想，若是自己家中並無變故，自己會不會是林間洛這般樣子？

有人送東西進來，剛要和安言南說話就發現沈初雪也在這裏，也沒不自在，抱著自己的餐盒就去另一旁準備吃飯。

手機里的崑曲是奶奶最喜歡聽的，沈初雪聽著聽著居然也會唱了。

安言南一直覺得歌曲類都是那回事，聽著都一樣，並且他聽英文歌曲https://m.hetubook.com.com比較多，這樣濃厚中國風的崑曲還是第一次聽，這才發現居然這麼好聽。

林間洛卻來了脾氣：「我不，他不讓我和你在一起，我就不回家！本來開學的時候我就交了住宿費的，不住白不住，我在學校還能多陪陪你！」

那些傷口雖然很疼，可安言南會給她上藥。

自己和沈初雪相處的時間恐怕是最多的，比所有人加在一起都要多。

可那人是安言南，他不會問，而沈初雪也不會主動說。

「晚上我帶你出去。」

她攤開一本書就能坐一下午，兩個人不怎麼說話。

林間洛長得的確很帥，一笑就露出虎牙，整個人都很陽光，也愛笑。他和安言南打了個招呼，喊聲「主席」後轉身就走，聲音清清朗朗的，有著年少輕狂的意味。

「哎喲，初雪妹妹，初次見面啊！要不你進我們宣傳部吧！我會好好照顧你的。」

這人叫周清，聽過學校里關於沈初雪和安言南的傳聞，也偷偷去看過沈初雪，這還是第一次這麼近距離見面，猛然發現這個姑娘長得很好看。

「你還有事嗎？」安言南問。

安言南總是敲自己腦袋，總算有一次自己能拍他一下，沈初雪有點高興。

「下課早，這個教授不會拖堂。你這學生會怎麼這麼冷？學校也太虐待你們了，還沒有教室暖和。https://www.hetubook.com.com」

現在在學校里有很多人喜歡林間洛，連安岑西都多次提起這個人。

安言南想，能教養出沈初雪這樣的老人，一定是很好的奶奶。

沈初雪搖頭：「我才不去呢，有那個時間我多睡會兒覺更好。有安言南就行了，他會把我的工作一起搞定的。」

手機中放的是一首崑曲，曲調悠揚。

安岑西在飯桌上逗著她讓她笑一笑，沈初雪多數也是會笑的，只是那笑容太牽強，彎起嘴角扯不動眼眉，笑意沒有進眼底。

他還在走神，沈初雪卻已經到了門口。她敲門沒有反應，推門進來卻發現安言南在發獃，於是走過去，胳膊越過桌子，在安言南的額頭上拍了一下。

那是安言南這些年來第一次見到沈初雪哭。

安言南從不喝飲料，咖啡這種東西也很少喝，要不是困極了就不會喝。

然後，他就驟然想起，白天沈初雪出去了許久，回來之後一言不發，飯也不吃，回了房間就沒有再出去。

安言南坐在學生會的辦公室里，眼睛盯著電腦屏幕，心思卻不知道跑去哪裡了。

「怎麼不開燈？傷眼睛……」安言南說著，將牛奶放在桌子上。

那時，沈初雪會低下頭嘀嘀咕咕地說些什麼，似乎是在咒罵自己下手太重。

「好了，你好好上課，不要總想著賺錢的事。你爸不會和你生氣的，該回家就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