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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言南陪著她在沙發上坐著，兩個人卻什麼都不說。

可是我不想你死……

本以為沈初雪只是去看奶奶的時候凍著了才生病，可是醫生說，這是心病，心裏有事，身體才一直不好。沈初雪毫不在意，喝中藥的速度比喝白開水還要快。

「你是不是有什麼話沒說完？沈初雪，我和你一樣，也是孤身一人，就像是相互依偎著取暖一樣……你再這樣下去真的會死。」

那一夜，沈初雪在沙發上坐了整宿，第二天就病了。

只是今天她沒有睡著。

「放心，我才不會尋死覓活，我會好的。只是，我想嘗一嘗葯是什麼味道的，我想嘗嘗看https://www.hetubook.com.com，奶奶喝過的葯是什麼味道的……」她頓了頓，繼續說，「我想嘗一嘗被人換過的葯，是什麼味道，害死奶奶的葯，是什麼味道的，我總要記住……」

她隱沒在黑暗裡，抱著腿坐在沙發上，安言南漸漸靠近。

沈初雪笑著笑著，就變成很大聲的笑。

林間洛很喜歡自己，她一直都知道。

可是現在呢……

她說：「安言南你知道嗎，我辦不到了……」

對，害死奶奶的葯……

安言南處理學生會的事情，到很晚還沒有睡，路過沈初雪的房間發現這都十點了，她居然還沒有和_圖_書回來。每年去看沈奶奶，她都是八點多就回來，就算心情不好在外面轉一圈，九點半也肯定進家門，今天是怎麼了？

她說：「安言南你知道嗎，我想不去恨，我想和尋常的女生一樣，開心就會笑，難過就會哭，可是安言南，我已經沒有機會了，我沒有機會了……」

她的聲音沙啞得讓安言南有些心驚。

沈初雪這一病就是半個多月，一直都不好。李秋荷嚇壞了，生怕沈初雪病著病著就這麼走了，每天都在沈初雪的房間里哭，卻不敢在安偉和安岑西的面前哭。

「沈初雪？」

她一直這麼告訴自己，要不就算了吧。她是很努力和*圖*書地在說服自己，不要報仇了，生活在仇恨里真的好痛苦好孤獨，每當看見安岑西開心地笑，她也是會羡慕的。

對啊，她總算是知道了，總算是知道了，奶奶熬不過的冬天，是如何到來的。

這兩個字一直都在嘴邊徘徊。

「安言南你知道嗎，我今天去看奶奶了，還看了林爺爺……我好久沒看到林爺爺了，真的有好久了，要是沒有那張照片，我幾乎都要忘了林爺爺多麼慈祥，對我有多好了。甚至於我在想，林爺爺對我這麼好，要不就算了吧，就當是報恩了，奶奶的仇就算了吧……林間洛對我也好，林爺爺對我也好，智柔姑姑對我也很和-圖-書好，要不就算了吧，算了吧……」

安言南在黑暗中看不到沈初雪的目光，或許是她閉著眼睛，不肯再讓他看見她那卑微的絕望。

他想要開燈，卻被沈初雪制止：「別，別開燈，眼睛疼。你過來陪我坐一會兒，一會兒就好。」

沈初雪笑聲如鈴，響在安言南的耳邊，卻有些無奈。

這個時候，李秋荷是沈初雪一個人的母親。

安言南有些擔心，想著下樓打個電話，卻在黑暗中的沙發上看見沈初雪的身影。

她呆愣地坐在沙發上，表情有些茫然，好半天才抬頭看了安言南一眼，突然就笑了一下：「喊我啊？」

羡慕別人……

「安言南，我一直以為自己hetｕbｏoｋ•cｏｍ.ｃoｍ的命不好，奶奶的命不好……明明醫生都說了，好好養病是可以康復的，還可以活很久。一個老人，有病痛很正常，只要調理好就沒問題，可奶奶還是沒有熬過那個冬天。林爺爺和奶奶都死在那個冬天……你知道我為什麼這麼害怕冬天嗎？每到冬天的深夜我總是失眠，我害怕，冬季，帶走了我太多太多。」她的聲音沙啞中透露著絕望。

總算有一個人說要保護自己，雖然那個人當年還沒有自己高，得了獎盃還會興高采烈地和自己分享……

算了……

所以，她今天在奶奶的墓碑前說遇到林間洛的時候很開心，是真的很開心。

安言南盯著她喝完葯，看著她開始犯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