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沈初雪索性拔了耳機線，屋子裡突然多了聲音，是悠揚的曲調，卻不是崑曲。

「沒事，看見你就想笑。」

沈初雪打了個哈欠，伸手接過手機。

除了林間洛，從來沒人理解沈初雪的動蕩不安，在她兵荒馬亂的青春里，他始終牽著她的手。

「你怎麼不坐啊？」沈初雪說著，又拍拍面前。

你有沒有過這樣的感覺，越是害怕一件事，這件事就離你越來越近，直到有一天，它總算是抵達你的面前，讓你避無可避，只能硬著頭皮迎上去，卻還要笑著打招呼。因為這是你的教養，你要和這個世界說：你總會為了傷害我而付出代價。

她望著站立不動的安言南，笑了笑。

「陌生號碼？」沈初雪嘀咕一句，打了回去，「你好，哪位？」

把一整個飯盒的湯都喝了，林間洛也飽了，看著沈初雪就傻笑。

聽到聲音，她回頭。

「好好好。」

沒有五分鐘，安言南就換好衣服回來，盤腿坐在沈初雪的面前，問m.hetubook.com.com她餓不餓。

她在書桌前坐了好久才完全清醒。

「我今天接了一個電話……」她聲音沉悶，有些隱忍，想繼續說，可顫抖著手，還是說不下去。

現在安岑西是越來越懶得裝了，在李秋荷的面前也能擺出自己不喜歡沈初雪的臉色。反正鬧翻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李秋荷知道安岑西不是真心接受這個姐姐的。連沈初雪都不怕，她怕什麼？

安言南把車子放好，進屋就聞到了飯菜的香味。在圖書館餓了一天，安言南趕緊洗手吃飯，都快吃完了才想起沈初雪沒下來，於是問李秋荷她是不是還沒睡醒。

「哦。」安言南應了一聲，看了樓上一眼，沈初雪一直沒出現。

「怎麼這麼晚了還過來？」林間洛問。

那個人左右看車，幾分鐘的時間才走到沈初雪的身邊。

她晃了晃手裡的飯盒說：「家裡的阿姨熬了湯，明天周六我也不出門，就趁現在給你送點過來。你趕緊和_圖_書喝，喝完我就回去了，太晚了。」林間洛下班是在凌晨兩三點，沈初雪是看著時間出來的，反正睡在走廊盡頭的房間，也沒人知道沈初雪出來了，安偉不在意，李秋荷不注意。

「你笑什麼啊？」沈初雪低頭把東西放好，一抬頭就對上了林間洛白花花的牙，不由得也樂了。

她看著隔離帶上站著的人，有些想笑卻還是忍住了。

扯了一把林間洛的衣服，她起身就往家走。值得一說的是，這個酒吧居然離安家不遠，從小路走過來居然只要十五分鐘。這條小路還是林間洛發現的，那天他送一個喝醉的客人回家，結果發現居然是安家的方向。

「不餓不餓，我今天一點兒都不餓，我早晨回來的時候喝了牛奶。」沈初雪抬頭看向安言南，笑容有些怪異，「其實你早就知道我凌晨出去找林間洛吧？從第一次開始就知道了，是不是？」

「算了，我要睡覺了，明天出門。」她強硬地結束了對話。

「回來了。」https://m.hetubook.com.com她的聲音有些沙啞，尾音是顫抖的。

吃過飯，他陪著安岑西和李秋荷在樓下待了一會兒，就上樓到沈初雪的房間門口敲門。好半天裏面也沒回應，他輕輕推開門，卻發現沈初雪抱著腿坐在地毯上，面前是橫七豎八的椅子和書櫃，一片狼藉。

安言南早晨敲門，發現沈初雪沒醒，索性就不等她，直接去圖書館。

她坐在床邊，看著地上的那些散亂，無心收拾，只求這一夜快一些過去。

一身黑色幾乎要融入這樣的夜晚，昏暗的燈光打在他的耳朵上，有一閃一閃的光芒——林間洛其實一直都有耳洞，只是不戴耳釘，現在卻戴了一顆黑色的耳釘，在燈光中發亮。沈初雪第一次看到這般模樣的林間洛，愣了好半天才說出一句「好看」來。

安言南也不再問什麼，下樓熱牛奶。

他的確是知道的。他的睡眠質量不太好，特別是不能有聲音，有一點聲音就會醒來。這也是為什麼他一定要選擇和沈初和*圖*書雪對面的走廊盡頭的房間。沈初雪關門的聲音雖然刻意壓制了，但安言南還是能聽見的。從第一次開始，安言南就知道沈初雪在半夜出去，連回來的時間都知道。

這一覺睡了個天昏地暗，沈初雪睜眼一看，都已經下午一點了。她揉著眼睛伸懶腰，感覺有些惆悵，一天就這麼耽誤過去了。

安言南突然轉身離開，她也不在意，就坐在那裡，手指在地毯上打著節奏。

這倒是方便了兩個人。

「初雪，你的手機落在樓下了，一直在響，你看看是不是很要緊的電話。」李秋荷聽到房間里的聲音，知道沈初雪醒了，敲門進來，把手機遞給沈初雪。

沈初雪回到安家，輕手輕腳地洗了飯盒，整理好一切，這才回去睡覺，一看表居然都凌晨四點了，她吐吐舌頭，趕緊蓋著被子睡了。

每次面對這個女兒，李秋荷都是想要疼愛卻不知該怎麼做。沈初雪對待她總是有些疏離，不親近，只有生病的那段時間，沈初雪喊著媽媽的語氣才顯得親wｗｗ•ｈｅｔubooｋ.cｏm.cｏm昵一些——或許也只是因為病了。

冬季總算過去，沈初雪也像是冬眠蘇醒過來了一樣。每年冬季她都渾身難受，怎麼待著都不舒服，還特別愛睡覺。現在暖和一些了，她總算是願意出去活動活動，要麼跟著安言南在學生會活動，要麼跟著林間洛及室友一起到處玩。

安言南不反駁。

安岑西回答道：「醒了，下午就醒了，一天沒吃飯了，也不餓。」她的語氣不怎麼好。

這地毯就算平時再怎麼努力清潔也還是會有灰塵，就像有些事情，沈初雪再怎麼迴避也是還會找上門來的。

手機就放在她身邊，她戴著一邊耳機，抱著雙腿，腳凍得發白，雙手糾纏著耳機線，眼角餘光瞅著安言南，說：「進來坐啊！哦，抱歉，沒地方坐了！來來來，你坐我面前！」她大大方方地挪個地方，拍拍面前的毯子，揚起好多塵埃。

李秋荷和安岑西還問今天怎麼這麼早就熱牛奶，安言南說他自己困了想儘快睡覺，卻把牛奶端進沈初雪的房間里，擺在床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