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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闖賊有在開封府、歸德府等地都留下一定的駐軍，朱樹人跟部下們商議后，覺得一路打過去太慢了，就再順著淮河往下遊走一點，然後由鳳陽府的亳州一帶北上穿過歸德府東部、繞開堅固的商丘城。

補充好武器集結好人員后立刻北上！其他一切奏請全部批准！自作主張赦免孫可望和其他余賊散賊統統沒錯！而且有功！

左良玉當然是拚命叫苦，說自己實在籌不出糧食供應國姓爺的大軍，但他有心忠於大明、只要陛下需要，他也願意勤王，各種扯皮。

北京城被大範圍持續強攻的記錄，還得追溯到一百多年前、土木堡之變明英宗被俘后，瓦剌太師也先帶著韃靼騎兵來犯，而那次於謙也堅定守住了北京城。

這封奏摺送達的時間，距離李自成殺進順天府境內，還有十二天。

這裏必須提一句：十萬人的主力部隊調動，並不會影響到如今的湖廣和四川防務。因為朱樹人的軍力，跟一年多前沒有入川時，早已今非昔比。

朱樹人雖是十二月初四才剛得到最後的旨意，不過他等待這道旨意本來就需要往返十天，所以旨意送達的那一刻，崇禎承諾的允許他集結部隊、等待裝備補充的時間，也都已經過了。

另外，或許有人會覺得，崇禎都到這節骨眼了，還允許朱樹人在襄陽駐留十日等待補充裝備和會合后軍集結部隊，是不是太遲鈍了？

朱樹人的部隊從漢中正式啟程后，沿著漢水順流而下的那段航程，倒是挺快的，

然後，朱樹人也立刻派出了六百里加急的信使，在十一月二十八這天，把自己的奏摺送到北京。

結果部隊從襄陽過了漢水，經過樊城、新野之後，去找左良玉要糧的使者，才帶回了左良玉扯皮的搪塞。

有如此龐大的勢力，短時間內立刻糾集起十幾萬人救援崇禎，也就不足為奇了。

基於這種考慮，蔣若來的新任命沒有任何人阻撓，直接就通過了。他給朱樹人送完崇禎最後的旨意后，就要去杭州上任。和_圖_書

當時，李自成應該還在真定府和保定府的邊界，跟白廣恩、高傑作最後的糾纏呢。

南陽府不肯提供軍糧，道路情況也不好，白河等地缺乏行軍所需的船隻，那朱樹人只好換條路，從另外的方向穿越桐柏山。

蔣若來出京前，他的老上司張國維，也已經知道了崇禎對他的處理意見，知道自己會被貶為浙江巡撫，所以趁著自己還是兵部尚書，用最後一點權力和說話的機會，向崇禎力薦調蔣若來為浙江總兵。

另外，詔安孫可望也能算是「實現了此前太廟盟誓中說的徹底消滅張獻忠」，

只能說一切都是過於自信的鍋。

崇禎找來當時已經處於被審查狀態的張國維，簡單討論了一下之後，也只能病篤亂投醫，下了他生前最後一道給朱樹人的旨意：

但朱樹人自有辦法，讓自己光偉正的形象保持到最後一刻。

這一切倒是沒有再生周折，但都要時間啊，從襄陽到隨州再到信陽，足足花了九天，大部分時間都是浪費在穿越桐柏山穀道上。

十二月十四，朱樹人全軍抵達信陽府，隨後又了解了一下河南境內的敵軍情況。

四川戰役結束后，朱樹人等於是直接把大明的相當一部分家底逐漸邀買人心變成自己的了，

朱樹人好歹跟魏藻德同屆，官場資歷還比魏藻德多小半年，無非魏藻德當初考的是狀元而朱樹人是吊車尾，而且朱樹人年紀太輕。但憑著這幾年朱樹人立的那麼多保扶大明的汗馬功勞，封個公爵不過分吧？這都是他應得的！

所以崇禎也遵守太廟盟誓，把他朱樹人的爵位從克虜侯進一步升為鄂公！希望他好好模仿鄂王岳飛精忠報國！趕緊來救北京城！

第一批援軍就有十幾萬人，這真要是趕到了北京，那崇禎還真就活了。

至少朱樹人的態度，沒有半分可以指責的。

這讓崇禎覺得，靠著城池堅固，撐上幾個月應該是沒問題的——也正因如此，他才把張國維放了出去當浙江巡撫ｗwｗ.hetuboｏｋ•com.ｃｏｍ，並不是崇禎好心放張國維先逃命，他內心還是真心覺得張國維有可能帶來江南兵救駕的，也覺得自己能撐到張國維回來。

……

他入川之前，就有十四萬湖廣軍，包括一些防守部隊，後來消化了一部分陳縣大戰中的俘虜，和此前湖廣地區張獻忠軍俘虜慢慢改造，又加了一萬多戰兵，補充完戰損后，約有十五六萬人。

畢竟韃子此前也多次破關而入在北直隸境內劫掠，也兵臨過北京城下，但從沒攻破過北京城。

另外，孫可望那邊也還有兩萬人，此番朱樹人開出優厚條件后，孫可望已經抓緊時機，書面回復願意歸順接受改編。但實際上還沒來得及實施，只是要求孫可望不許再流竄、就地堅守等待朝廷騰出手來接收。

崇禎的脾氣剛愎自用，眼裡揉不得沙子，那是天下共知的。對崇禎忠誠不絕對的人，就會被視為絕對不忠誠。

另一方面，這也說明崇禎其實直到最後一刻，都還對北京城的城防過於自信。

崇禎雖然對這個姓蔣的武將不熟，但對方畢竟剛剛順利完成了兩件危險差事，幫著崇禎送旨意去朱樹人那，還順利請到了朱樹人的援軍、都已經走到半道上了。

他會在襄陽等待后軍、以及從武昌運來的軍械（朱樹人說漢中的部隊裝備損失比較大，需要從後方大本營重新補充才能投入戰鬥），最多不超過十天。

全據四川和漢中后，朱樹人的兵力，比他當初只有湖廣一省時，直接又翻了一倍。從十四萬漲到三十萬，朱樹人只用了一年多的時間。

而他最後一塊兵力補充，則來自於徹底剿滅張獻忠后，李定國、劉文秀的投降，這些人被改造數月後，攏共也有三四萬人可以充軍，大約一小半是從軍很多年的老營，剩下三分之二至少也是從軍兩三年以上，有戰鬥力的。

順帶等待陛下的正式明詔，追認一切詔安事宜。還請罪說他已經事急從權，自作主張赦免了孫可望，並且得到了孫可望的回信和*圖*書，不出意外一定可以徹底詔安滅掉孫可望。

調到漢中的曹變蛟部，有一萬多人，加上漢中本地原有駐防官軍，加起來也有兩萬，算上這些后，朱樹人的作戰部隊人數已經達到了二十四萬。這還是刨除了那些只能守本地城池的臨時武裝、民壯，二十四萬人都是能機動作戰往外調動的部隊。

哪怕距離張國維被正式降職為浙江巡撫、責令出京，也還有九天。

距離李自成抵達北京城郊，還有十六天。

所以，不算孫可望，朱樹人都能拉起二十八萬人了，算上孫可望，可以整整拉起三十萬大軍。

或許還有人會覺得：朱樹人你不能提前跟左良玉打好招呼么？為什麼要臨啟程了才去給人下任務？

所以崇禎也就堅信，這個蔣若來忠誠度肯定是沒問題的，做事勤懇不拖沓。既然他去四川能拉到朱樹人及時出兵，那送這個姓蔣的去當浙江總兵，一定也能有助於張國維儘快拉起江南地區的援軍，以備不虞吧。

這最後一道回旨，依然是兵部的蔣若來帶到的，而蔣若來此番出京時，也已經得了另一個差事，所以旨意送到后，他本人不用回京，只要讓從人復命即可。

……

他還很仗義地逐步給秦良玉方國安譚文他們升級一定數量的裝備，把二線淘汰下來的東西遞補收買人心，順便也提升這些部隊的戰鬥力。

考慮到山區行軍的困難，這速度真對得起崇禎了。

入川之後，雖然征戰也有折損，但補充更多，本部人馬始終能保持在十五萬左右，但秦良玉的兩三萬人、方國安的一萬多人，還有王光昌兄弟、譚文兄弟等後世「夔東十三家」里的四川本地武裝近兩萬人。

崇禎的自信，讓他恩准了朱樹人的一切請求，回復的旨意，也在十二月初四這天，送回襄陽的朱樹人手上。

天下到了這一步，已經有多少文武，是出於害怕清算，願意忠於大明，但不願意忠於崇禎。

所以，左良玉如今雖不至於徹底背叛大明，但不想崇禎活，那是必然的。他hetuｂｏｏk•ｃｏm•ｃoｍ幻想的最優解，是崇禎死後，能換個軟弱好糊弄、不翻舊賬的君主，那說不定他還可以和稀泥昏過去，那樣繼續當大明忠臣也不是不可以。

這說明一方面崇禎確實不太知兵，不太懂得精銳部隊不帶輜重回援和全軍拖家帶口回防的速度差距。吳三桂也正是因為有了借口，要帶著百姓一起撤退，才能拖慢到最初回防階段只日行四十里。

但這事兒還真就是合理的，因為歷史上，崇禎在北京城被圍前不到十天，才給吳三桂發去旨意，當時說的也是「讓吳三桂放棄關寧，全軍移師西歸，拱衛京畿」，而不是讓吳三桂帶著一支精銳、快速反應的部隊火速趕來。

大明對地方官的制約、祖宗之法擺在那兒，能怪朱樹人？

崇禎這番旨意，可以說是前所未有之慷慨，原本崇禎這人給封賞絕對沒這麼乾脆利落的。

賀人龍被殺，就是鐵證！

至於張獻忠入川后新抓的炮灰，朱樹人幾乎沒用，八成都放歸務農了，這些人被抓時只當了幾個月兵，臨時守衛地方還行，拉出去遠征完全是浪費糧食浪費人命。

因此，朱樹人僅僅在一天多之後，十二月初六這天一早，就從襄陽再次開拔，帶領超過十萬人的湖廣軍主力北上。

崇禎在這種火燒眉毛的節骨眼上，接到朱樹人的最後一封奏報，見對方態度誠懇，還說已經從漢中馬不停蹄趕到襄陽了，確實走了很多路，還能有什麼說的？

崇禎沒機會再給朱樹人發來任何指令，內外消息被徹底斷絕之前，崇禎收到的最後一條關於湖廣救兵的消息，就是朱樹人抵達了信陽府而已（從信陽消息傳到北京還要三天路程），再往後，北京城就是徹底被圍狀態。

他從樊城迂迴到隨州府境內，然後從信陽道翻越桐柏山，進入自己管轄的信陽府，再用囤積在信陽的軍糧供應大軍，繼續北上。

當然，河南境內的所有府，也不是都不歸朱樹人管，畢竟當初他當湖廣總督前，朝廷就專門特別劃過他的轄區，還包括了大別山區的信ｈｔｔｐs://wｗw.hｅtuｂｏok•cｏm.cｏm陽府，外加南直隸的安廬地區，江西的九江府。

而左良玉之所以這麼干，一方面是這一年半多以來，他割據自立慣了。二來他當然比朱樹人更怕崇禎活著、甚至將來群賊被平定后，會找他算賬。

改造完之後，等於是六萬大明川軍也成了半嫡系，這些人都加上，朱樹人的主力已經膨脹到了二十一二萬人。

但這還真怪不了朱樹人，因為他此前得到的詔書只是讓他勤王啊，又沒說給他陞官，最多只是加了爵位，可爵位是不帶來權力和差遣的。

六天後的十一月二十二，先頭部隊就抵達襄陽了，

在這封朱樹人最後給崇禎的奏摺里，寫明了他的先頭部隊已經抵達了襄陽，救援之路已經走了一小半了。

一切的一切，都顯得他是那麼以大局為重，一心救駕。而這時候，其實已經是李自成圍困北京的前夜了。

左良玉此前的割據自雄，聽調不聽宣，崇禎之所以忍著，那是暫時沒騰出手來對付他，有更可怕的敵人要解決。這要是李自成張獻忠都死完了，你看崇禎會不會算舊賬？

再過七天之後，首輔周延儒都被逼自縊了、崇禎直接拿著內閣首輔的頭銜給魏藻德這種當官不過三四年的菜鳥。

……

只能說，到了生死關頭，開出的價碼都會比較高，

十二月初六從襄陽開拔后，遇到的第一個問題和拖延，就是行軍路線和糧道——朱樹人一開始故意假裝沒有提前做安排，默認「南陽的左良玉會維護道路、提供行糧」。

南陽屬於河南省了，左良玉現在理論上是大明河南地區的守將之一，他朱樹人只是湖廣總督、兼督四川軍務，又不是當年楊嗣昌那樣的「總督六省軍務」，所以他不到事到臨頭，就管不到左良玉，也很合理。

最後，當然也免不了要寫些洗脫自己責任的話語，比如解釋為什麼自己花了那麼久才抵達襄陽、此前在漢中因為鼠疫遭受了多大的困難、部隊損耗有多大，沿途還不是安安穩穩行軍，而是跟散賊一路交涉一路交戰、半剿半撫恩威並施才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