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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韃子受死！」曹變蛟的騎兵，從梅花嶺殺入城北廣儲門，沿著長街一路殺伐，正遇率先突圍的鑲白旗甲喇額爾布特。

明軍騎兵來得再快，倒也確實不可能一夜連過六合、儀征，劉良佐想送信還是能送得出去的。

「這火絕對假不了，都能看到金山寺的慈壽塔燒塌了，估計是王爺的大軍總算不計傷亡拿下鄭成功了吧？」

只是夜晚觀測視野不佳，炮轟也沒什麼戰果，只是偶爾開幾炮以壯軍威，嚇嚇揚州城裡的守軍，讓劉良佐睡不著覺心力交瘁，將士們也都士氣低落。

曹變蛟的騎兵，在這天一早，到揚州東門外耀武揚威，曹變蛟還亮出旗號，親自在城頭清軍弓弩火槍射程外巡視了一遭，並且讓罵陣手們喊話，還拿出了不少戰利品信物。

對劉良佐來說，生命中最漫長的一天總算熬過去了。

只要肯下苦功夫，誰還不會演戲了。

只是這些寶塔原本都有十幾丈高，哪怕只剩磚石殘芯，也依然高峻顯眼，隔著長江用望遠鏡看都非常醒目。

「快，給我披甲，待我親自去看！」劉良佐一聲令下，讓身邊侍衛幫他披掛，

而隨著清軍戰船靠近，遠處黑暗中的景象也愈發明朗——原來那幾條小船背後，還有些明軍的戰船在追殺！

這也很合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嘛，哪怕鄭成功主力在金山寺被圍殲了，明軍拿出百十條巡船還是綽綽有餘的。

再過個幾百年，他朱樹人留下的一切痕迹，都會變成名勝古迹，誰讓他本人就是最大的歷史製造機呢。

但後天或者三天後，王爺的軍隊都會在南岸的金山寺碼頭，以及剛剛奪取的鹿苑港、黃公山碼頭，設法策應，到時候劉良佐可以看哪兒的江段明軍巡邏看著空虛，就啟運便是，

這並不是陳紹宗演技好，只是事關自己性命和榮華富貴，來之前反覆排練不知多少遍了。

倒是此前被陳紹宗陣前殺了當投名狀的那個上司連得成，級別才跟劉良佐差不多。

臘月十三這天，半夜時分，劉良佐派了一批揚州清軍作為押運援軍，又集中了這一個月來，後方拚命調運到揚州城的全部炮彈火藥，其他一些物資，統統裝船，挑了條他自覺摸清了最近明軍巡邏規律、應該安全的航道，運了出去。

「什麼？這不可能！朝廷居然敢反擊江北？」

求救者被救后，倒也不感激，反而頤指氣使：「劉良佐這些日子吃閑飯的么？王爺在對岸，他也不用心籌備接應、多運補給，簡直畏敵如虎！」

後世遊客看到的慈壽塔，其實是直到光緒年間才重建的，重建前當然也會把原址徹底推平。如今因為朱樹人的蝴蝶效應，提前把斷壁殘垣掃清，戰後直接重建就是了。

拿下瓜州渡，鄭成功的戰船就直接兵逼揚州城南側水門，並且分兵登陸開始部署攻城陣地，當天深夜就架設好了第一批攻城炮兵陣地，開始用紅夷大炮轟城。

然後就急匆匆出門上馬趕到江邊碼頭，又火急火燎換船登上瓜洲，還半路上就準備好了西式單筒望遠鏡，和*圖*書一到瓜洲就登高南眺。

他背後數百騎也是層層疊疊，霸滿長街，直接對著清軍狂沖對撞，狹路相逢。

如此一來，劉良佐再想問陳紹宗為什麼拿不出多鐸本人的信物、或者是蓋有多鐸印璽的文書，也就有得解釋了。

這時候，應該揚州守將主動一點，看到南岸火起，不管如何先派船策應以壯聲勢！劉良佐沒出擊，那就是猶豫了，想保存實力，被罵也是活該。

因為明軍的封堵，長江兩岸消息斷絕已經有大半個月了，王爺不會不抓住這次拔除明軍江防咽喉的機會的。

「不好！昨夜陳紹宗帶著孔少將軍去運送彈藥，怕是也中了敵人的計了！明軍怕是早就知道我們要過江！快！派人打探接應，看看昨夜過江的船隊如何了！

考慮到非我族類其心必異，讓滿蒙兵監視新附漢軍，也是清國的一貫操作。

還有，立刻分派快馬勇士送信！去淮安向孔有德求援！去鳳陽向尼堪貝勒求援！」

然而清軍並不知道，就在孔庭訓帶著揚州清軍最近重新集結起來的船隊和物資、踏上渡江之旅時，他們的一切，就很快落入了明軍的監視。

既然當了漢奸，就沒有退路了。作為一個三姓家奴，劉良佐很清楚，要是自己在大清這邊再干砸了，天下之大，就真沒容身之地了。

劉良佐當時也在城門上，聽得這番話只覺得渾身冰涼，連忙聲嘶力竭狂吼讓身邊部將別信這些鬼話：

劉良佐只帶了幾百近千個銀子餵飽的家丁親軍、加上城內一個滿編甲喇的滿人鑲白旗部隊，加上一個甲喇的蒙古兵，誓死肉搏抵抗，試圖突圍。

說句題外話，朱樹人在金山寺假裝放火、示弱誘敵驕敵，絕對算不上破壞古迹。因為金山寺最早建於南北朝時南齊的那座慈壽塔，以及北宋時增建的另一座與之呼應的寶塔，早在明朝初年、朱棣篡位的內戰中，就被損毀過一次。

這些滿蒙士兵知道他們是沒機會投降活命的，自然要誓死一戰、死中求活。

果然，兩人接洽了一會兒后，劉良佐很快就想起了這個問題，但就這麼被陳紹宗搪塞過去了。

「我等願降！我們是被劉良佐逼著降賊的！我們報國無門啊！」

這一切也是劉良佐親自要求的，他唯恐各縣守軍當中有明軍的內奸，一旦被他們打聽多了，知道附近最近晚上會有船隊過江，會把情報泄露給對岸的明軍。所以劉良佐提前打了招呼，要求泰興縣等地守軍，不要多管閑事，遇到水師調動不許打聽！一切都是軍事機密！

劉良佐終於定下了具體措施。

剩下這點風險江北清軍必須冒，否則要是多鐸有意外，他們都得死。

曹變蛟勇武非凡，身著精良鐵甲，手捻鋼刃長達尺二、介於鈹槊的精良騎槍，對著額爾布特便是狂捅。

按陳紹宗的說法，多鐸一直大勝，只是物資消耗太大，戰力開始下降，現在最關鍵的是確保炮彈箭矢火藥的供應，以應對江南明軍的堅壁清野！

陳紹宗在清軍中的級別其實不高，只是個和-圖-書參領，所以比劉良佐以鳳陽投清后得到的地位還低一級。

陳紹宗也沒逼急了他，只是幫著說了幾點下台階的注意事項，說王爺也知道，今夜過來傳令，立刻起運是不可能的，會給他們準備時間。

……

可惜他動手晚了點，想要立功受賞怕是不行了，這個時候才動手，最多也就是赦免本人前罪而已。

陳紹宗這番先聲奪人，把劉良佐的疑惑徹底壓了回去。

曹變蛟和黃得功都是繞開堅城，不顧後路，連夜行軍，騎兵一夜能行百里。滁縣，六合縣都被黃得功繞了過去，而泰州縣也被曹變蛟那一路無視了。

陳紹宗也承認了，清軍在南京方向確實是遭到了失敗，但是在除了南京以外的地區，依然可以大殺四方！慢慢把江南徹底攪爛！

而就在同一夜，此前一直在滁州、六合以西謹慎布防的黃得功部淮南明軍，也一改往日的守勢，忽然變得積極，往東迅猛穿插！

但這點時間，也僅限於送信了，要等來尼堪或者孔有德增援他，那是斷斷不可能的。

到了這一步，劉良佐唯一能指望的，也就是騎兵不能攻城，他暫時應該不會有生命危險。只要多耗幾日，孔有德和尼堪來救，還有機會打破明軍的騎兵包圍圈。

這些細節，自不必多提，無非是為了讓劉良佐進一步覺得安全運達的機會不小。

「王爺怎麼可能那麼輕易就……就不幸，這都是明軍的詐術，你們不可輕信動搖了軍心！敢傳謠者斬！」

鄭成功的打法非常迅猛，反正就是直接紅夷大炮開道，對著碼頭建築猛轟，然後登陸強攻，奮迅突進。

因為劉良佐本人是揚州的守將，並不直接負責水師，所以這支船隊當然不可能由劉良佐本人押運。

自古父親訓兒子叫「庭訓」，出自孔鯉過庭，被站在院子里的孔子叫住問話的典故。孔子問孔鯉最近有沒有學詩學禮、不學詩何以言不學禮何以立。

用望遠鏡仔細觀望了很久，劉良佐內心終於升起一股信心，因為他親眼看到著名的慈壽塔殘跡在大火中進一步崩塌，這絕對做不了假。

但在漢人士兵已經大面積倒戈卸甲以禮來降的情況下，這三四千滿蒙兵加一千劉良佐家丁，一共五千人，根本翻不起浪來。

揚州清軍將士被罵，也不敢還嘴，他們知道對岸來人，很可能是王爺跟前的紅人。他們這些負責後勤保障的，沒把工作做好，被王爺的人痛罵也是應該的。

北門被獻了之後，曹變蛟的騎兵總算找到了發揮機會，直接衝進城內，跟劉良佐的兵馬巷戰。

接到屬下彙報時，劉良佐震驚莫名，甚至都沒注意到，他提及明軍時，不由自主又用了「朝廷」這個詞，而不是「南蠻子」。

但稍微定了定神，確認是關於多鐸的消息后，他立刻就強行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讓自己疼痛得徹底清醒，絲毫不敢怠慢。

劉良佐哪怕心中還剩一絲狐疑，總覺得有詐，但自己犯錯在先，心虛無比，也只能認了。

劉良佐無奈，運去補給是肯定要運的，但是和*圖*書什麼時候走、如何繞開明軍的巡邏，減少損失，挑一條金山寺易手后最容易避敵的航路……這些都得琢磨。

確實，作為揚州守將，他應該知道多鐸剩下的船不多，只是陸戰無敵。就算陸戰打贏徹底滅了金山寺明軍，多鐸能派來傳令求援、要求加運物資的船，數量也不會多，前一階段損失太大了。

沒過半個時辰，隨著明軍的壓力，以及流言的發酵，城北清軍最先出現了試圖棄暗投明的，劉良佐麾下一個守備，雖然沒機會接近劉良佐本人、刺殺劉良佐獻投名狀，卻也想辦法跟曹變蛟取得聯繫，火線談好了獻門換取屬下活命、重歸朝廷編製。

新漢奸見老漢奸，自然氣勢矮一頭。以至於劉良佐剛投過去時，就跟耿仲明孔有德手下那些低級將領搞好了關係。哪怕是參領，他都給人送禮請喝酒請女人，以求儘快融入溫暖的漢奸大家庭。

……

「城裡的軟骨頭聽著！朝廷念在你們只是被將領裹挾，無知誤入歧途，不忍斬盡殺絕，這才給你們一個投降的機會！

只能說，朱樹人利用江南江北清軍消息隔絕的信息差，已經是利用到了極致。他將來還打算用「江北清軍完蛋了」去打擊江南清軍的士氣，那現在就先有棗沒棗打一杆子，嘗試用「江南清軍已經完蛋了」來先打擊江北清軍的士氣。

孔庭訓是孔有德的嫡長子，如今也才二十來歲，完全是靠父蔭當上的參領。不得不說孔有德給兒子起的名字也是非常厚顏無恥——

說來也是宿命，這揚州北門梅花嶺一帶，便是後世的史公祠所在，也就是歷史上史可法戰死後衣冠冢的所在地。而廣儲門內的這段長街，據說便是歷史上史可法戰死之地，但屍骨無法辨認，才只能留衣冠冢。

江北清軍這兩天水路調動就比較頻繁，當地守軍也習慣了，知道不該問的不能多問，也就完全沒有提防——

這兩個甲喇的滿蒙兵，是多鐸當初留在揚州城裡見識劉良佐的部隊，畢竟劉良佐是新降的漢人，多鐸對他也談不上絕對信任。

閑言休絮，劉良佐仔細觀察了很久敵情，一邊也吩咐手下士卒和水師戰船做好準備，並且讓屬下快船回淮安，通知如今還在趕路的孔有德部下一批船隊，加速前進來揚州聽用。

足足宕機了幾十秒后，他才一拍大腿，不由發出慘叫：

劉良佐已經夠謹慎了，他也想到了「如果昨晚剛剛有江南來的小船偷過成功、傳遞來了消息，那明軍會不會愈發警覺提防」。只有等兩天風頭，才能讓明軍誤以為想多了，世上沒人千日防賊，也就鬆懈了。

「陳參領？怎麼是你？」劉良佐認出來人是耿仲明麾下的陳紹宗，立刻就放鬆了戒備。

絕對安全的航道是不存在的，最多只能是相對安全。這種相對安全還是因為多鐸攻下了金山寺，讓明軍失去了前沿釘子據點帶來的。

而負責後方水師的孔有德得統籌全局，他也沒法那麼快趕來揚州，最終帶領這支過江船隊的，也就機緣巧合由前一天剛剛帶著最新m.hetubook.com.com一批物資船隊抵達揚州的孔庭訓統率。

當天午前和下午，東西兩個方向上繞過堅城奔襲而來的明軍，就先後合圍了揚州城的兩側。

然而，到了當天傍晚，更慘的噩耗再次傳來，重創了揚州清軍的士氣。

到了明末，留下的原本就只是一點殘芯，大致情況也就跟民初魯迅先生筆下、尚未倒掉的西湖雷鋒塔狀態差不多，只有些磚石部分殘存，外面木結構早就沒了。

王爺雖然陸戰大勝，可身邊沒剩幾條船了，派我偷偷渡江傳令，幾乎又被南蠻子殘存的巡哨船隊截住！

收到命令，到最終啟運，劉良佐還是花了兩天準備，這兩天，同樣也是為了等風頭過去、等長江上的明軍巡邏放鬆警惕。

清軍從來沒想過瓜州渡這種地方還需要嚴密防守多造工事，也沒料到明軍會陸上反擊，瓜州渡一共兩三千人，被鄭成功神速徹底吞掉。

陳紹宗這才恰到好處地按照排演台詞，把「要求揚州駐軍立刻籌備全部紅夷大炮、彈藥存貨，渡江南援」。

劉良佐不敢怠慢，立刻讓屬下開船過去確認情況。

一魚三吃算是被朱樹人徹底玩明白了。

你們現在殺了當初謀划主導當漢奸的主將、上司，以首級來獻，按朝廷法度，還算是『被裹挾剃髮的難民』，雖不如義不屈節的義民，卻也終究不會被刑罰嚴懲，還能折半計功！棄暗投明僅此一個機會，一旦打破城池，再想自證清白就晚了！」

那揚州軍官還畢恭畢敬把被救者送到劉良佐面前，兩人一見面，也很快認出了對方。

他內心已有預感，多鐸那邊可能會有新的吩咐傳來。

他一切的言辭，都像是一個因為護送信使失利、導致正使被殺，急於將功贖罪的武將。

耿仲明麾下的老漢奸們，那都是崇禎五年吳橋兵變就投清了，漢奸資歷比剛投清沒幾個月的劉良佐，那可是足足老了十二年！

陳紹宗見劉良佐依然客氣，也是微微鬆了口氣，但表面上並不顯露，仍然保持住氣勢，把朱樹人教他的台詞說了：

就因為你們接應得遲，孫郎中的船被截殉國了！」

然後，明軍就在清軍南渡的時候，讓曹變蛟的軍隊，選了另一條被清軍放棄的航線，走反方向悄咪|咪北渡到了揚州以東的泰興縣附近。

曹變蛟這番話，倒也確實不可能讓城內清軍都相信，但動搖清軍的心態，卻是綽綽有餘。

「你們在揚州整日就吃喝漂堵不成？江南火起半夜了，也不知派兵接應！主動探查！

孔有德原籍山東，他也一直標榜自己是孔子嫡傳後人、道德楷模，給兒子取名孔庭訓，擺明了是以兒子比喻為孔鯉，而自比孔子再世，簡直太踏馬的有德了。

額爾布特奮力招架，揮舞著大刀狂砍猛剁，大開大闔，卻依然被曹變蛟盪開，直接一個心窩捅挑落馬下。

「殺光狗韃子！」曹變蛟長槍一招，繼續勢如瘋虎殺穿長街，剛走到一半，就看到斜刺里黃得功也是馬脖子上掛了一大圈蒙古兵人頭，已經殺穿了半城。

仗打到這個地步，連劉良佐身邊的m•hｅtｕbｏｏｋ•cｏｍ.ｃom家丁出身的親信部將都開始反水，終於有人從背後偷襲，一刀背刺捅死劉良佐，然後宣布陣前投降。

這些明軍戰船並不高大犀利，不是主力船型，純粹是追求速度的艨艟快船，顯然是巡邏隊。清軍立刻殺了過去，仗著人多勢眾把明軍快船殺退，忙亂接應到了求救者。

但誰都知道在清軍中的地位，不能光看級別，也要看從龍年限。

否則，以朝廷天兵滅殺多鐸的餘威，想早日收復揚州還不是輕而易舉！看清楚了，偽王多鐸首級在此！前幾天金山寺那把火，其實是國姓爺二十萬大軍趕到、合圍全殲了多鐸！要不朝廷大軍能輕鬆大舉渡河來揚州？

「將軍，出大事了！對岸金山寺起大火了！連瓜州渡的弟兄們都能看到火光彌天！會不會是王爺那邊得手了？」

到了這一刻，城裡的漢人士兵，無論是清國漢軍旗的，還是原本劉良佐、許定國麾下的前明軍後來降清的，統統都失去了抵抗意志，全部望風而降。

清軍果然因此大亂，而隨著天色徹底放亮，鄭成功的炮兵也開始全力轟城，其他方向準備強攻。

這一通夾槍帶棒劈頭蓋臉地轉移注意力之後，陳紹宗還恰到好處傳遞過去一個信息：他並非多鐸派來傳令的正使，他只是保護正使的。但因為揚州清軍水師接應不利，正使的船剛剛就在他們眼前被明軍殘存追擊的巡船截殺了！

次日天亮，劉良佐便如墮冰窟，因為斥候來報，說發現明軍大股騎兵，已經逼近了揚州，東邊的明軍已經過了泰州縣，西邊的明軍也過了六合縣，距離揚州只隔一個儀征縣了。

揚州守將劉良佐，是在睡夢中被屬下部將吵醒的，這讓他頗有些氣惱。

按說應該已經被多鐸幹掉的鄭成功，居然親自帶兵出現在揚州城南，從金山寺渡江來瓜州渡，還輕鬆以猛虎下山之勢，把瓜州渡那部分清軍水兵肅清了，水寨也被明軍奪取。

曹變蛟都上岸了，泰興小縣本就只有千余守軍，還沒當回事，被曹變蛟一鼓偷襲得手！在泰興縣站穩腳跟，接應集結了后軍后，曹變蛟就立刻以騎兵往西殺奔揚州！

很快，西門也在混亂中被黃得功奪取，另一路鐵騎直接殺入城中。

江南三處備選碼頭都有清軍控制，這金山寺不過是最難打、王爺最近才攻下的一處罷了，另外兩出更遠，需要航行的時間更久。

隨著又一天日出，時間來到臘月十五。就在劉良佐擔心自己能撐多久、援軍能不能早點抵達時。明軍那邊擺出強攻的架勢后，居然又耍了一條歹毒的詭計。

劉良佐的預感還真就沒錯，就在一個時辰后，天色即將放亮時分。劉良佐原本都打算回城了，江面上忽然就摸出來幾葉扁舟，朝著瓜州渡的清軍打信號，似乎是要求清軍接應。

但如今形勢卻恰好調轉了，這條長街，竟要成為劉良佐和額爾布特等人的葬身之地。

更有甚者，就在孔庭訓選定最終渡江航線時，他們沒選的那兩條航線，也都被陳紹宗派出的細作信使，傳遞迴了江南，一切對於明軍都是透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