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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安距離揚州只有二百多里，這個噩耗自然是一夜時間就被飛馬報到了揚州軍前。

一眾部將、幕僚聽了之後，也是升起一股不寒而慄。

張名振的船隊來的時候，基本上運載不多，補給物資和軍糧都沒怎麼帶，他知道自己有把握因糧于敵。佔了淮安城外的兩座碼頭小鎮，立刻把搜到的值錢武器裝備彈藥補給都裝上自家船隊，屬實是用了韃子的武器彈藥軍需補給來打韃子了。

黃河奪淮帶來的泥沙量是非常驚人的，以至於明末的淮河口有巨大的三角洲沖積扇，處處是淺灘沙洲，但凡對航道稍微不熟悉一丁點，就會直接擱淺。

而昨天建奴才剛剛、徹底確信多鐸的死訊，算算時間，現在應該已經寫好了急報奏表，派六百里加急往北京送了。兩千多里路，到北京也要四日，折返也要四日，還要給兩頭留出決策時間。

……

這種謠言稍微有點智商的人都能聽出是瞎扯，但架不住三國演義在清軍將領中太流行，大伙兒燈下黑，竟一時也認可了這種說法。

清軍攻打揚州數日，果然繼續灰頭土臉，各種嘗試都失敗了，還每天都能繼續折損好幾門紅夷大炮、戰死數百精兵，負傷更是上千。

「末將等這就去準備！到時就能趁著敵軍將退未退之時，掩殺其後軍！」

要是能這麼搞，那當年劉封孟達就不該落下「不救關羽」之罪了——

所以清軍根本沒想到有人能做到摸黑逆流航行偷入淮河口——至少孔有德自己都沒這個本事！讓孔有德來半夜摸黑開這條航線，孔有德自己都得觸礁！

兩處水門碼頭火起，本身就讓清軍人心惶惶了，一開始他們還以為是小股盜匪作亂，從西城門放出一些部隊試圖平亂。結果迂迴到北水門，才發現撞上的是明軍精銳，是不好對付的勁敵。

單說多爾袞的旨意走到半途時，朱樹人讓張名振的海軍發起的「淮安偷襲戰」，也終於正式爆發了。

朱樹人雖智謀過人，但實話實說，他也不是什麼開了天眼的全知全能。

充分利用了一整個黑夜的時間差趕路，一路上甚至還打出了清軍水師的旗號，因為離入海口不太遠，也就沒遇到盤查。最近清軍有太多後方的輜重船來淮安，把部隊所需的物資卸下、再由小船走邗溝運河運到最前沿的戰場，以至於守河口的清軍都見怪不怪了。

「王爺打算不顧正面之敵，反而沿海繞路、攻擊敵後的淮安？這怎麼可能攻得下。江淮之間原本就有清軍三四萬，此番滿達海帶著河南的兩紅旗騎兵主力來援、北方的山東清軍也南下了，這一帶至少又集結了超過七八萬清軍，

不過，沒有馬騰型肉盾佯稱襲擾敵軍後方，或者有但是太弱太遠，朱樹人還可以幫著生生製造一個嘛！

越是跟領導不熟的武將，越是不敢提意見，現在難得敢提了，就該鼓勵，培養其積極性，不能讓對方只做一個執行者。這樣久而久之，部隊的凝聚力和指揮才能如臂使指，同心同德。

尚善這個退兵派，幾乎是第一時間跳了出來：「我早說既然確信了王爺死訊，就該立即退hetｕｂook•ｃom.coｍ兵了！如今又被南蠻子襲擾後方，不能再等了啊！」

多爾袞在得知一母同胞的親弟弟戰死的消息時，當然也是萬分悲痛的，期間還賭咒發誓各種惡毒咒罵朱樹人，還做出了很多長遠部署。但這些細節暫且按下不表，容后自有分說。

但他這個決策，顯然已經無法節制住諸軍，滿達海本就跟他幾乎平級，當下冷笑著算是領命，帶著自己的部隊表示會立刻回救淮安。

計策有了定論后，此後七八天的垃圾時間，自然沒什麼可贅述的。

無非還是淮揚之間各縣的攻城嘗試、偶爾拉鋸轉移目標。

這兩個動搖借口之間的時間差，就是最完美的、軍心最混亂鬆懈的良機！

朱樹人很快判斷出，敵軍中想捂蓋子退兵的力量，肯定不會小，想堅持再搏一把，爭取在收兵前打個相對漂亮仗撈回點面子的，也肯定有。這裏面的分歧，就可以好好利用。

我估計，十日之內，對面的建奴將領們才能統一決心，擺脫退兵的罪責。而淮安那邊如果八天見效，時間差就太完美了，剛好卡在敵軍將退未退、等到推卸罪責借口前夜，這，會是敵軍軍心最混亂的時候！」

而清軍才多少人命可以填？能跟明軍打這種堵口巷戰換命的模式么？換得起么？

敵人就是最好的教員，他們已經說了，「敗退都可以說成是奉命突圍求援」，那為什麼不能再進一步舉一反三，說成是「戰略轉進、增援後方、救援防止敵軍繞后……」

旁邊同樣希望退兵、但動機理由跟尚善不同的滿達海，也不由自主站在了尚善這邊：「三哥，你要是覺得這樣退兵沒面子，至少也該分兵回救淮安。

要是能截殺淮安明軍，說不定能直接殺了朱樹人，就像當年袁紹要是肯全力救烏巢，便有可能將曹賊擊殺在烏巢」。

其次，作為搭配的副手，可以想辦法給清軍中的主和派一點台階下，讓他們想堅持退兵時，不至於顯得那麼慫——具體怎麼做，還真得感謝尚善、李成棟剛剛啟發了朱樹人：

朱樹人耐心聽完，並沒有直接打斷。他知道，這也是一個跟黃蜚、劉肇基這些新歸他統屬的北歸派武將建立互信的過程。

江陰之戰，那是前後運籌消耗疲敵了大半個月，才湊成了天時地利人和，這種機會可遇不可求的！如果是雙方都毫無準備的野戰遭遇戰，末將認為如今還是韃子軍明顯強於我軍的。

自古足智多謀之士多矣，但便是諸葛、謝安、虞允文，哪個能說這樣精確定量地分析推演？古人用計，很多都是大而化之，並不會精確數學計算。

因為沒得多爾袞的許可，他們誰敢就此說徹底終止這次南征？對面那幾個建奴將領、貝勒，一個都擔不起這樣重的決策責任！

只能說，那些韃子的求生欲撈功欲太強，政治上內鬥的本能也太強，腦子全花這上面了。看著《三國演義》學打仗，已經青出於藍，連三國演義上的人沒想到的招，他們都能舉一反三更進一步。

尼堪的臉色都發青發綠了，最後還是一咬牙：「你們覺得能hｔｔps://ｍ.ｈeｔubooｋ.com.coｍ追上偷襲淮安的明軍，我不攔著你們！到時候別空手而歸就好！

我們繞後主攻，敵軍有堅城依託，還能隨時咬住我軍野戰決戰，這事兒可是兇險非常吶！」

他們這麼做，也沒人可以指責，甚至當天就有人在清軍營中造輿論，說什麼「官渡之戰時，回救烏巢的袁紹軍才是真正勇毅有擔當的，留在官渡進攻曹操大營的，不過是郭圖這樣的蠢貨才會做的決策」。

想到這兒，朱樹人吩咐顧炎武和其他幾個軍事幕僚拿來地圖，隨便掃了幾眼，就有了一個目標：

八天倏忽而過，時間也很快來到正月二十七。

黃蜚想了想之後，也是心悅誠服讚歎鄂王爺高瞻遠矚，用兵如水銀瀉地，無孔不入，不著形跡：

就好比賭徒下牌桌的時候，如果最後一把小勝了，那就能心情愉悅好幾天，下次還有大概率會回來。

而張名振跟著沈家混了多年，可以說是黃海和黃海沿岸各大河流航行經驗最豐富的，沈家跑了三代黃海海商，這方面的水文、導航技術經驗儲備那都是世界第一，這一領域無人可比。

當然，淮安城裡的清軍，一時還真拿張名振沒辦法。

換言之，就算泰興、海門的城門或者城牆被攻破一個缺口又如何？經過了江南大勝，加上朱樹人的絕對威望加持，讓所有將士都知道援軍不會拋棄他們，現在明軍士氣太高漲了，破口后打堵口戰、巷戰換命，明軍都能撐下去。

尼堪此時此刻，無非也是這種輸紅了眼的心態，被朱樹人拿捏得死死的。

最值錢的庫存搬完了，才開始搬不值錢的軍糧，要是韃子反攻打回來守不住，那就一把火把來不及運走的東西燒了，反正不能資敵。

城裡的黃蜚部，以及泰興那邊臨時調來的劉肇基部，外加江南支援過來的曹變蛟騎兵的一部分，以數倍的優勢兵力，突然對幾乎純剩下攻堅步兵和炮兵的清軍江北大營，發動了偷襲。

攻不下揚州，期間清軍還試圖轉移目標去泰興、海門等縣城撈點好處，無奈明軍的長江江防很紮實，水師可以隨時調動大筆支援部隊跟清軍打消耗。

他的目標，也已經從救援多鐸，變成了「打贏一場勝仗再走，撈點兒面子和仕途資本」。

朱樹人這番話一出，旁邊的幕僚和部將都是大驚，顧炎武平時是不過問軍事的，都忍不住說：

如果分別看明末的地圖和現代的地圖，就會發現現代的鹽城、阜寧主城區以東的土地，明朝的時候都還在海底下，沒長出陸地呢。

而且，能不能攻淮安，關鍵不在於機會大小，而在於本王的命令是否嚴苛——本王可沒說要讓張名振孤注一擲、立下軍令狀非得拿下淮安城不可，

顧炎武說完后，當天來到瓜州渡大營聽用的黃蜚，也是覺得這事兒太不靠譜。他也算積年宿將，不管戰績如何，戰場經驗是非常豐富的，

經過多日的迂迴，張名振的部隊先是躲開了孔有德的清軍水師巡哨斥候，隨後趁著二十六日入夜後那點時間，悄咪|咪駛入淮河河口，

而且張軍門要從海路繞到淮河河口hｔtps://m.hｅｔｕbｏｏｋ.ｃoｍ•ｃｏｍ、再逆流登陸淮安，註定不可能運載太多大軍，能有三五萬人么？清軍卻是可以從陸上隨時退兵，以清軍之速度，七八萬人要集結於一處也不難，我軍怕是狼入虎口啊！」

整個清軍上上下下，也沒人想過「要是揚州城裡慫了那麼多天的明軍，突然開城門追擊反擊該怎麼辦」的問題。

完全可以佯裝救一救，然後直接回成都報信，告訴劉備「不是我們不救關羽，是我們去了之後，關羽知道我們兵少力弱，救了也白救，所以關羽親口命令讓我們負責去成都拉更多援軍」，那劉封不就不用死了么？

所以在這次派使者往還摸排、刺探推敲之前，他是真沒想到，原來敵營中還能有人這麼無恥，「諱罪為功」，居然能把臨陣脫逃放棄主帥，說成是奉命突圍求援。

政治上的免責、台階，十天後到位！

想到這一點，朱樹人又進一步腦補排查謀略，明末清初這個時間節點，貌似並沒有現成的馬騰型肉盾可以拉仇恨找台階——

淮安城也是水運樞紐，城北的水門和碼頭，是靠著淮河的，城東則是靠著邗溝運河，本來做的就是淮河和大運河的轉運貿易，所以兩處都有很多堆積如山的物資，平時也不會費事運回城裡，都是一邊碼頭從大船上卸下、另一邊就換小船走運河。

朱樹人淡然一笑：「嫌慢？」

「王爺神算，古今無匹，末將等能受王爺統轄、帶掣建功，實在三生有幸！」

尼堪其實也知道隨著多鐸之死，清軍最終大概率是要退兵休整的，但既然多爾袞的新命令還沒來，他也不好怠工，只能打完這最後一段時間。

但現在摸清敵人內部的這個矛盾，對朱樹人來說也不算晚，他也還來得及抓住機會好好利用。

正月二十八當天，揚州城外的清軍就退走了至少七成，而且為了趕時間，還帶走了大量的騎兵和戰船。

黃蜚：「末將豈敢嫌慢，再守七八天還不是輕而易舉，只是說不可大意罷了。」

他很快就篩選梳理出幾條看似最靠譜的：「嗯……《三國演義》這種小白讀物里，都提過赤壁之戰前，徐庶看穿龐統連環計時，想找辦法脫身，龐統就教他，在曹營中散布謠言，說西涼馬騰襲擾曹操後方，然後就可以借口幫曹操抵禦馬騰趁機跑了……

這天，已經是多爾袞那邊、允許清軍退兵的旨意，從北京城發出后的第二天。只是因為兩千多里的路程，這道旨意還要在路上再走兩天，才能送到尼堪手上。

眾將聽說這種襲擾並不是讓人立軍令狀強攻，只是偷襲分散敵軍兵力，便沒有再說什麼。

若能把偷襲淮安的明軍圍殲、防止他們再逃竄出海，那也算功勞一件了，回去也好跟攝政王解釋交代，要是再猶豫不決，那便太無能了——我沒這麼想，我只是揣測，王爺可能會這麼想。」

如果只是佯攻，只是偷襲試一試，發現沒機會就直接退，以我軍水師戰船之利，韃子能留住他么？留不住的！反而還能藉機調動揚州城外試圖圍攻的清軍、拉扯出敵人更大的軟肋！」

但是這揚州城外的包圍不能撤！www.hetubook.com.com我相信王爺的旨意這兩天就能到了！若是王爺讓我們撤，我才會全軍撤！」

尼堪想的是，不差這兩天了，多爾袞的命令一到，他就有台階下，最後責任肯定比「未得令就擅自全面敗退」要小得多。在已經不可能取得局部勝利的情況下，敗得好看一點，也總比灰頭土臉的慫敗要好。

但是在明末，這種風險卻完全不存在。主要就是因為一直到1860年代黃河北歸之前，黃淮合流那幾百年裡，黃河泥沙導致了蘇北鹽城等地的土地，往黃海里長了足足一兩百里寬！

沒辦法，明軍在江北已經慫了太久了，至今為止沒有發動過哪怕一場野戰追擊反擊。明軍無膽主動追求野戰的刻板印象，在清軍將領心中，已經刻入骨髓。

尼堪這幾天沒撈到好處，背上的鍋卻又多了一口，很是鬱悶，此刻在淮南清軍中的威望更是降低到了極點。

「這幾日，吩咐張名振準備一下，瓜州渡這邊讓鄭賢弟家的水師負責長江江防就夠了。沈家的護漕水師，又有活兒幹了。

朱樹人大腦飛速運轉，腦海中各種給退兵之敵找借口找台階下的歷史典故、如電影閃回一般過了一遍。

只剩下尼堪的嫡系部隊，還是以攻堅步兵和沉重的炮兵為主，還留在揚州城外等待多爾袞的正式旨意，打算等明確要撤退後再打包走路。

清軍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提防程度自然鬆懈，張名振的潛入，也就比鬼都成功。

根本換不起！原先清軍指望的，從來都是「破一個口，然後明軍就作鳥獸散，甚至聞風而降」，只要明軍戰鬥意志不崩，滿人人口翻十倍都換不起！

首先，明軍得在正面戰場上打疼對方，讓主戰派愈發吃癟！使其在清軍內部的話語權權威進一步下降！

古人雖說不知道「用戶體驗峰終定律」，但樸素的心理常識還是有的，都知道一件大事終結的時候，最後這一把的輸贏，能極大影響整個布局的定調。

說到底還是航海經驗和船型的問題，福船連在黃海近海航行都困難，要進淮河偷襲、完美實現河海航行切換，就更是天方夜譚了，鄭家水手也沒這方面的航道經驗，就算給他們沙船，都有很大概率觸礁。

「……如此末將便放心了，要是此計能成，建奴這波淮南攻勢，應該不久就會退走。不過最近幾天，揚州城防還是要小心戒備。

當然，直接滲透騙開淮安府城門是不可能的，張名振最終做到的，也就是同時奇襲了淮安城的北水門、東水門，外加把兩座水門外的碼頭小鎮給佔領了，殺散了這兩座小鎮的清軍守軍，還把碼頭倉庫一時佔了。

這個任務，也只有讓張名振來干，鄭成功還真就不行，

以至於後世很多馬靠和東南亞開場子的人都知道，如果觀測到客人差不多要走了，那多半會不著行跡放放水，絕對比讓美女荷官嬌聲嗲氣說再多「大爺下次還來玩啊」都更有效果。

後來諸葛亮氣死周瑜去弔孝，魯肅問計時，羅貫中又用了一下這個工具人，看來，馬騰型工具人，幾乎是應對這類情況的標配了……」

朱樹人又拍了拍他肩膀：「七八天其實hｅｔｕbook.ｃoｍ.ｃｏｍ剛好——你想，就算淮安被偷了，清軍敢因此就徹底棄攻揚州、全軍北撤么？不會的，最多只會分兵去救。

因為就在滿達海尚善和李成棟孔有德的部隊都撤走之後、整座大營里只稀疏剩下尼堪的嫡系部隊時，當天晚上，關閉了那麼久的揚州城門突然開了，瓜州渡方向的明軍也出動了。

「我大明之前的督撫、督師，若是都有王爺您這般運籌帷幄，天下何至於此！」

更關鍵的是，他還把清軍準備運給揚州前線的軍需物資搶了燒了一大堆，前線的尼堪滿達海尚善等人就愈發後繼乏力了。

當時淮安城離海岸的距離，比現代至少近一半。淮河河道也比現代的蘇北灌溉總渠寬深好多倍，指望靠小船和人造暗礁根本無法攔河截殺。

後勤基地被偷，雖然城池沒有陷落，但碼頭設施和碼頭小鎮的倉庫全部被燒，還是極大打擊了清軍的士氣。

一夜之間，張名振連殺了兩個碼頭鎮子上原本的守軍、加伏擊擊退出城之敵，輕鬆就殲滅了好幾千人的二線部隊，著實收穫了一場大勝。

他總不能說陝西的吳三桂又要叛清歸明吧？吳三桂現在剩下那點實力，根本就沒有威脅了。就算說了，也遠水不解近渴，不至於讓清廷從淮南調兵回防。

軍事上的借口、台階，八天後到位！

所以哪怕泰興、海門二縣城池非常破爛，清軍也依然討不到好處——現在的問題是，清軍也就野戰有不小概率打贏明軍，而攻堅陣地戰，只要明軍有增援，打成消耗戰，清軍是完全沒機會的。

尚善和李成棟也連忙表示他們不是避敵退讓，而是積極求戰，倉促準備后，就跟著滿達海一起去了——

加上淮安城裡的清軍本就是後方二線部隊，被有備而來的明軍設伏夾擊，很快打得大敗。

穿著穿著，這謠言就越來越誇張，很快變成了「聽說這次朱樹人也要效法曹賊，曹操當年親自去烏巢燒糧，今天朱樹人也是親自去淮安偷襲，

尼堪顯然要為這個疏忽付出代價。

張將軍就算即日開始準備走海路迂迴，算算路程，至少也要三日後先到蘇州出海，再迂迴北上數日，再逆流進淮河口偷襲一日，加起來七八天後才能見效。」

他原先對鄂王的脾性不太了解，怕得罪人，一直少言寡語，今日卻也難得犯言直諫：「王爺切不可因為江南地區，我軍野戰大勝了韃子一場，便從此小覷韃子的野戰戰力吶！

孤準備謀劃一場從淮河口逆流而上的登陸突襲，襲擾敵軍後方的補給重鎮淮安府，斷南下清軍補給！而且很快就要開春了，一旦春雨連綿，江淮陸路泥濘，運河要是被掐了，夠他們痛苦很久了。」

而且這裏面必須提一句，以免後世看官不理解：在後世的地圖上，淮安城距離淮河入海口還是挺遠的，船隻逆流深入，可能會被人堵在河裡（其實後世都沒有淮河入海乾流了，只有人工挖的蘇北灌溉總渠入海，淮河的天然幹道已經被黃河泥沙淤積沒了）

所以，朱樹人讓黃蜚徹底說完，才和顏悅色地拍拍他肩膀：「連黃軍門都知道淮安不可輕攻，那韃子自然也不會提防了，說明這事兒有點可乘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