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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有德還想咬舌自盡，但對方直接用一柄破甲錘砸在他嘴上，把他顎骨砸碎了，牙齒也崩落了一地，頓時失去了咬舌的能力，直接昏死過去。

狹路相逢勇者勝，清軍膽氣一軟，只好徐徐而退，先求個穩紮穩打回營。

雙方都是騎兵，而且明軍是一人雙馬趕來的，交戰前還歇息了很久馬力，此刻衝刺速度自然快于清軍。放槍后再跑，清軍也完全沒機會追上，最多只是以騎弓朝前分鬃式亂放箭，零散射傷了十幾個明軍騎馬步槍兵，射殺者不過寥寥兩三人。

朱文禎見狀，也不及回城稟報了，他做了個當機立斷的決定：

朱文禎也很冷靜，知道這時候不能深追——他的部隊大部分火槍射程並不遠，敵人想逃他還追，很容易被放風箏。兩軍便就此拉開。

但明軍的步槍阻擊，卻足足造成了十幾倍之多的清軍傷亡，起碼有七八十人被射落馬，而且火槍子彈的威力更大，其中至少半數都是直接斃命。

不管損失未來能不能補充，至少多爾袞的三線進攻算是徹底板上釘釘破產了。多爾袞個人在清廷內部的政治威望，也算徹底塌房了。

一群求脫罪的沒骨氣將士，把綁好了的孔有德抬下去，一路高喊投降口號，總算是讓明軍收住了屠刀。

兵力損失方面，中路軍是最慘的，前後加起來被殲滅了十三四萬人馬，光一場淝水之戰就滅了八萬。

因為失去了統一的指揮，也沒人能立刻擁有足夠的權威接替阿濟格指揮全軍，鑲紅旗進入了短暫的號令不一。

身後的白門樓這才在漸漸熾烈的大火中轟塌。

「所有線膛槍狙擊兵，迂迴到敵軍左翼旗陣側后四百步，下馬齊射！不必隱藏火力了！」

「王爺，對不住了！你要是燒死了，咱也得被當成死硬附逆跟著死！把你這樣交給朝廷，咱不求立功好歹混個脫罪！你就當施捨弟兄們幾條命吧！」

兩個甲喇被明軍打懵打殘后，剩下三個甲喇本就決策不定，為阿濟格報仇的那一口氣泄了，清軍也就只能選擇暫時敗退，把指揮系統重建后擇日再戰。

明軍精銳的短管火槍騎兵，跟清軍騎兵貼臉對沖，這種戰術下誰強誰弱，是早已被這些年數場經典戰例反覆驗證過的，實在沒必要再贅述。

雙方脫離接觸后，李愉很快跟朱文禎相向而行，取得了會合，也把卓布泰和沙爾瑚生前指揮的那倆甲喇勾引到了近處。

哪怕只能狙死幾個甲喇額真、牛錄額真，也和*圖*書都當是添頭而已，反正本錢已經靠狙殺阿濟格賺回來了。

說白了，就是有四十萬可以直接拉上戰場的部隊。二十萬可以徵兵的滿蒙男丁、四十萬可以徵兵的漢人（征再多就沒法保證士氣和忠誠度了，這四十萬是從被提為「統治階級助手」的漢奸群體中找的，其他都是純被壓迫漢人）

哪怕多爾袞在開戰後這五個月內，發現情況不對又加大了一波動員，比如從八旗後備男丁里又臨時徵召了兩三萬，還把一部分訓練期才一年以內的二線綠營預備役提前轉正，

而他原本既然打算在中路和東路都相持消化戰果、利用邳州孔有德這個誘餌給清軍放血、順便再靠海路增援劉澤清和宮文採給清軍添麻煩。

朱文禎發揮一人雙馬騎兵的速度優勢，一開始就迂迴了一下，拉開點距離，讓清軍沒法太快追上自己。

「神槍千步穿楊！每發必中！天誅狗韃子！」

阿濟格部相比于中路和東路清軍，丟失的土地一點都不少，唯一的幸運只是部隊有生力量損失比較少。

朱樹人也是真沒想到，居然淮西這一路，也能那麼快打出反擊。

阿濟格暴斃的影響當然是立竿見影的。

……

一輪槍擊之後，朱文禎立刻利用清軍的錯愕，發起了一股衝鋒，並且讓全軍大吼：「大明天兵已攻破真陽縣！狙殺阿濟格！」

所以他們很冷靜地等清軍騎兵沖得稍近、進入滑膛槍有效射程后，才逐次分批開火、然後上馬撤退。

滿人騎兵佔兩萬四千余，蒙古兵約一萬七千人，漢軍旗六萬（包括孔有德那邊記在賬上還沒死的兩萬），綠營十一萬。

清軍騎兵的希望只是在於保持距離游斗騎射、利用明軍騎兵短管火器有效射程弱於騎弓的短板，慢慢消耗。但這種戰術又會被明軍的遠程步槍克制，雖然今天明軍遠程步槍很少，只有八百桿，可惜清軍早已混亂，哪裡玩得出那種精妙的戰術？

他指望城樓屋頂燒塌把他砸死埋了、再把屍體慢慢燒焦，也就難以辨別。可惜城樓下半部分還是石頭結構的，根本燒不著，火勢蔓延也就不快。

當時孔有德正親自在邳州南城門的城樓、也就是白門樓上督戰、阻止亂兵接近城門。看到北邊蜂擁而來的明軍，他知道以自己的鐵杆漢奸之罪，被活捉的話肯定會死得凄慘無比。

李愉跑得飛快，他的三百線膛槍狙擊兵是來不及戰場再裝填的，所以當然打完一槍立ｈｔtｐs://www•ｈeｔｕboｏk•ｃｏｍ•cｏm刻就上馬飛奔逃跑。

士兵們喊得很是紛亂，一些台詞並沒有統一，總之是臨時起意怎麼打擊士氣怎麼來。

此時不跑還等著清軍請客呢！

……

此後五天，明軍終於漸漸轉入反攻，而遠在鳳陽坐鎮的朱樹人，也就如前所述，在一番意外驚喜中，接到了表哥這份捷報。

當然，張煌言也不會讓守軍出城太遠，至少還是要在城頭佛郎機和紅夷大炮的掩護射程之內，這樣高低交叉火力搭配，就完全不虛清軍了。

聽著城內的喊殺聲，確認真內訌了，圍城明軍當然也不會跟他們含糊，很快蜂擁殺入。

而剩下的五百武昌造滑膛步槍兵，依令要掩護線膛槍戰友先撤。這也是為了確保新式武器不會有哪怕一桿落入敵手，他們得確保打掃戰場。

明軍追亡逐北，花了大半個月時間，就穿插光復了汝水、潁川這兩條重要河道以南的土地，不僅把信陽府全境收復，還把前鋒一部分推進到了開封府境內。

卓布泰和沙爾瑚生前統領的那兩個甲喇，原本就在阿濟格吩咐下做好了出擊的準備。

他唯一僅剩同父同母的親兄弟阿濟格一死，加上三年前死的多鐸，多爾袞就徹底失去了「他本人主持中樞、以一母同胞親兄弟在外帶兵立功」的布局。

具體冷靜方法，當然是讓他們多丟下好幾百具屍體了！

……

如今折損掉二十一萬戰兵，就等於把全國一線部隊直接砍掉了一半！

從此以後，多爾袞必然陷入「顧內不顧外」，或者「顧外不顧內」的窘迫，沒有破局招數。

阿濟格之死帶來的清軍士氣和指揮系統崩潰效應，也著實可怕，一部分清軍出現動搖收縮，導致友軍側翼、後背暴露，被明軍穿插，稍稍打出幾個小規模包圍戰、殲滅戰後，剩餘清軍就愈發進退失據，唯恐被友軍賣了，只好統一撤退。

明軍時隔數年，再次推進到許昌、郾城、陳縣一帶——這基本上也是當初朱樹人反擊李自成得手時，所做到的程度。

阿濟格身邊的心腹侍衛、最嫡系部隊，表現出驚愕、憤怒、隨後是瞬間點爆的復讎怒火。但更遠一些的普通士卒，則是不知所措，甚至略微為之膽寒。

而此後一兩日內，阿濟格陣亡的消息，顯然傳遍了越來越多的清軍部隊，就算有些部隊暫時被隱瞞，至少也會接到上面要求他們收縮兵力的指令。

張煌言都來不及派人向朱文禎了解戰果，只www.hetubook.com.com好硬著頭皮直接正面硬扛，說起來還是有些冒險的。

朱文禎手握三千火槍騎兵，當然不會跟人數相差不大的清軍騎兵客氣，一頓經典的後膛雙管噴子貼臉輸出、悍勇衝鋒對攻，立刻讓那些挾憤而來的敵人冷靜下來了。

阿濟格這一路總共也有超過十萬人馬，在連續數戰中總計戰損，被俘沒超過兩三萬，相比另兩路算表現不錯了。

數月的圍困，邳州城裡原本糧草就不多。明軍又放出過話：絕不饒恕孔有德，但可以赦免其他從賊年限不久的普通將士。

也不過勉強把可以調動的人手勉強補充回不到三十萬。而考慮到新兵根本沒法保證戰鬥力，沒法投入進攻性戰役，所以新拉的這十萬人也就填充穩定一下各處防線而已。

至此，整個從隆武三年初秋開始、一直持續到臘月，為期四五個月的連番血戰，清軍完全丟光了原本淮南僅有的幾小片土地。在西路，還額外丟掉了淮北潁南的土地，在東邊，則額外丟掉了淮北泗南的土地（到徐州一線，但邳州除外，還在圍城放血中）

尤其對面苟了兩個多月的張煌言，居然都突然變得有膽氣起來了，敢出城反擊了，這事兒太反常。清軍士氣不由越來越動搖，很多士兵漸漸開始狐疑，相信明軍的宣傳。

清軍三條戰線全加起來，在這五個月的拉鋸和明軍的防守反擊中，累計覆滅了二十一萬兵馬。

鑲紅旗另外幾個甲喇，則出現了遲鈍混亂，猶豫了很久才跟著追上去，清軍內部在追擊問題上本身就出現了脫節。

然而，正紅旗的滿人騎兵好撤，整個信陽府乃至淮西戰場的清軍，噩夢卻才剛剛開始。

戰前清廷全國的戰力也不過是八萬左右的滿八旗正規軍、五六萬蒙軍旗、十萬漢軍旗、二十萬一線綠營，還有四十萬二線預備役綠營，外加滿人沒當兵的適齡正丁十二三萬、蒙古適齡正丁不到十萬。

所以朱樹人的兵力餘裕還是很充分的，他立刻當機立斷，把中路不少預備隊都抽調去增援表哥，逆淮、逆汝潁而上，大範圍穿插包抄，爭取擴大戰果。

對面的清軍一開始被狙殺幾十個軍官和侍衛，也只是錯愕于明軍新武器的犀利，隨後被這麼一個真假難辨的噩耗一打擊，終於漸漸慌亂。

清廷那邊隨著連番戰敗，內部矛盾漸漸尖銳。

明軍這邊，自然是一派欣欣向榮，中興氣象蓬勃。

而張煌言在接應朱文禎回城、正式確認過戰果之後，也m.hetubook.com.com是精神大振，連忙吩咐寫了好幾封捷報，以及給各處守軍的文書，試圖一邊請求援軍擴大戰果，一邊盡量鼓舞起信陽戰區的明軍各部士氣，轉入反攻。

但他現在已經高位截癱，成了一條斷脊之犬，旁人哪裡還用怕他？

朱文禎這麼選，純粹就是為了威懾，告訴敵人：我軍現在有本事專殺後方軍官，別誤會是那些滑膛槍步兵乾的！

南陽府地界上的明軍，原本被清軍封堵在方城的桐柏山隘口以南，如今隨著當地清軍守軍擔心腹背受敵、放棄險隘後撤，南陽明軍也蜂擁而出，收復汝州府。

一時間，又有數十騎清軍軍官、侍衛猝不及防，被密集射殺墜馬。

他們畢竟是因為英親王被狙殺這個意外變故而不得不後撤的。大部分部隊是出於擔心隊友動搖、側翼被賣而退，不是戰場上被打崩才退，至少七八成的戰力都保住了。

所以，再藏是沒有價值的，不如趁著信息差傳遞需要時間，趕緊把偷襲的突然性發揮到極致，順便多撈兩票。

將帥方面，累計死了一個親王、一個郡王，兩個貝勒，若干貝子、輔國將軍。外加漢奸三順王中的兩個（孔有德待死）。

孔有德原本還覺得能壓住反正義軍，但隨著明軍從北城門入城，一切希望都破滅了。

清軍在信陽縣外的圍城部隊，此刻還沒收到阿濟格出事的消息，看到朱文禎還敢回來，也是戰意滿滿打算分兵迎擊的。

清軍負責包圍信陽縣的將領，主要是阿濟格手下的希爾根、哈寧阿等人，不算什麼名將，主要這段時間阿濟格原本也沒打算強攻信陽，只是要圍困，天寒地凍清軍又經常換防。

明軍嘶吼的「活捉孔有德，押回南京凌遲」的口號越來越近，城樓屋頂的幾根椽子終於陸續燒斷，砸落在地，其中一根帶著烈火的椽子砸中了求死的孔有德，頓時讓他口中污血狂噴，筋斷骨折失去了抵抗力。

明軍此前使用線膛槍，都是藏著掖著的，唯恐暴露實力失去了首次偷襲的突然性。但今天既然都公然狙殺阿濟格了，用不了多久清軍上下都會知道這種神器的恐怖射程和高精度。

那些當兵的當然不願意再為孔有德賣命，於是終於在臘月中旬的一天，邳州城內爆發了兵變，幾個資歷不深的部將，帶著數千想要撈個起義之功的士卒，對孔有德的嫡系部隊發動了一波偷襲，還打開了一處城門。

隨著軍糧吃盡，根本沒看到清廷有救他們的意思，再下去就要士卒相食。ｍ•hetuｂoｏk•com•cｏｍ

孔有德也是悍將，武器甲胄也很是精良，如果武藝尚在，這幾個軍中小校還拿不下他。

清軍的戰力至此已經算是徹底斷筋碎骨，被打趴爬不起來了。

信陽府北部、整個汝州府、開封府南部（潁川以南部分），都在一個月內光復。

東路軍損失不算多，目前為止還損失了一萬多不到兩萬。但考慮到孔有德那個牢籠里還有相當數量的部隊已經提前宣判死亡了。等明軍提款提出來，東路清軍總損失也會超過四萬人。

不過因為這事來得太過突然，其影響在短時間內，會表現為兩種截然相反的形態。

所以孔有德堅定了不能被明軍活捉、也不能被明軍找到屍首以防再被殘凌，他就讓心腹親兵弄來幾個火把和一些木柴，直接躲進城樓，把城樓上層的木閣點了。

當他回到信陽城外時，已經是當天下午比較晚了，大約還有大半個時辰便要天黑。

在歸途中早已完成重新裝填的明軍狙擊兵，立刻依令而行，特地繞了個側后，而且是對著友軍火槍打不到的敵軍二線某個要害，密集攢射了一波。

椽子是砸在背上的，似乎砸斷了脊梁骨，等於是下半身直接截癱了。

與此同時，城內時刻保持關注的張煌言，看到朱文禎已經安然歸來，雖不知道其取得了多大的戰果，但好歹也堅信他肯定是或多或少得手了一票，堅定地讓守城部隊分兵出城門列陣接應。

而西路阿濟格死後，也累計丟了小三萬人馬。

而且卓布泰和沙爾瑚分別只中了兩槍和三槍，不像身中五槍的阿濟格那樣來不及留下遺言。卓布泰和沙爾瑚是交代完了衝鋒的命令后才或嗝屁或昏迷的，他們的部隊也就瘋了一樣沖向李愉帶領的八百龍騎兵。

面對明軍居然敢派兵出城接應朱文禎這種「挑釁」行為，希爾根和哈寧阿當然忍不下這口氣，立刻就組織部隊衝上來試圖野戰決戰。

孔有德一陣錯愕，斷斷續續嘔著血聲嘶力竭：「還救我幹什麼？那是害我！讓我吃更多苦頭不成！」

因為雪天淮河上游封凍，朱文禎既然能昨夜踏冰過淮燒殺破壞，此刻也能安然再踏冰南渡回歸信陽。

然而下一秒，那幾個軍官就掏出麻繩，把重傷斷脊的孔有德五花大綁。

然而，就在他以為自己終於要解脫時，旁邊幾個基層軍官卻對視一眼，又跟下面的士兵商量了幾句，隨後下定了決心，過來合力搬開了椽子。

臘月里，明軍繼續慢節奏相持，最終沒把孔有德留過年關，也算是當年事，當年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