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篇 始動
第十二章 夢醒
但是杰特看不到，因為，他已經入迷了。
「我看不到你的過去，也看不到你的未來。我能看到的，只有現在，只有現在這個善良溫柔的你……」
「其實我這次帶你來，還想讓你看另外一樣東西。」
嗯……這是哪裡？
「是嗎？倘若，我是一隻翅膀受傷的天鵝呢？」不知不覺中，愛麗絲的眼睛里，有了閃亮的淚花。
永遠愛你的——愛麗絲沒有知覺，沒有觸覺，杰特騎著馬，渾渾噩噩地回到了府邸。但，這裡是他渾噩的終點。原因，只有一個。
若有所指的話語，讓兩人沉默了。
她，宛如一位揉合了杰特六位愛人的所有優點的女神。在她身上，找不到一處可以稱之為瑕疵……彷彿她是一個由諸天神匠合力雕塑而成的最最完美藝術品，而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我知道你想問什麼？你想問，我是不是曾經帶拉茲來過這裏。」
預告：撥開雲霧見晴天，下一集，杰特終於知道了自己迷一般的身世。但是，就在他思緒最混亂的時候，卻迎來了最大的一次叛離。混亂、迷惑、不解，最後，在這個紛亂不堪的世界中，杰特，終於找到了自己的路……
那……到底選擇哪樣，才是正確的呢？不知道。可能，兩樣都是錯的。也可能，兩樣都是對的。
愛麗絲突然發現，自己以前從來沒有這種感覺，即使面對的是……拉茲。
「呃……」
府邸大門。
只不過，最令人意外的，竟然是上頭對杜法蘭當初被傳叛變的事，隻字不提。反而大讚杜法蘭抗敵有功，把原本屬於海因斯家族的一半領地，都划給了他。
在選擇面前，人們總是希望，理性和感情能夠統一。但真正的選擇，大多會讓祈求兩者統一的人失望，往往感情和理性會互為叛逆，這就是現實。
顫抖著，再次打開了愛麗絲的信：杰特：我不敢留下你。
在門口等候的太鷹說道：「國王昭示全國，將三王子拉茲貶為庶民。」
「……」
「有……沒有……大概有吧！」在杰特給出這個答案后，兩個人突然同時笑了起來。他們笑得很燦爛，沒有虛偽，只有真誠。
「風嗎？風很好，風可以不受羈縛，隨意到自己想到的地方……」
她沒有回答，只是靜靜地把頭偏向窗外，望著那南飛的大雁。
但幸福的起點，就是幸福的終點，這也未免太殘酷了！但這，就是事實。
「……」
因為……你是風。
清冷的月光，照射在愛麗絲如雪緞般光滑潔白的肌膚上，泛起團團使人眩暈的霞光。
可惜，他看不到。因為拉茲被召入宮，陪伴國王去了。大概，這就是國王準備立拉茲為王儲的先兆吧！也難怪，他的兩位大哥這麼使勁地巴結自己。
入夜，他們終於到達了目的地——一棟在樹林中的古樸典雅小別墅。
「……先生！你為我做牛做馬，好不好？」杰特惟妙惟肖的女聲模仿，讓愛麗絲咯咯地笑了起來。
我身上背著太多的東西，我無法跟你一起走。
這種美，不屬於人間，只應存在於天上。
「什麼？你說什麼？」
「怪物？」
至於羅特爾，由於作戰不力等原因，其功勞被削減大半，所以只撈得一個準子爵的稱號，除此之外，只有少得可憐的五千金幣。
從一開始，他就知道，這將是一場悲劇，一段沒有結果的戀情。
心中的惡寒，讓愛麗絲不由自主地摟緊了原本蓋在自己身上的被子。
「我選擇了信任。」
……杰特……是你嗎？你沒有把我的……
愛麗絲張大了美麗的大眼睛，顫聲道：「你如此信任我？」
她，輕輕地解開了自己衣領上的第一顆紐扣……
只留下愛麗絲一個人，孤獨但又不孤獨地坐在床上。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開始，把愛麗絲算進去的。但他知道，自己的心，已經裝得不能再滿了。
「杰特……你我的心裏，都有著太多的負累。現在，不要ｈｔtｐs://ｗｗｗ.hetubooｋ•ｃｏm.ｃｏｍ想那麼多了，你只需知道，你是一個男人，我是一個女人，這就夠了……」
她笑了，很淡然，也很超然，彷彿一切都在情理之中、意料之外。
果然……
他……來了？突然間，在愛麗絲心裏湧起一股恐懼感。不是對杰特的恐懼，而是對自己的恐懼。她不想在此時此刻見到杰特。
杰特的腦海中，混亂一片。他唯一想到的，就是詛咒冷酷無情的命運之神。
「麻煩你，就說我不舒服……」但話未說完，杰特就闖了進來。
「杰特……杰特……醒醒！醒醒！」
「謝謝！」突然間，杰特覺得心裏那根緊繃得弦，鬆了下來。
天地，彷彿停止了呼吸。周圍，寂靜一片。
她……忽然明白了。
「鬧不要緊，但問題是，他們鬧到冰雪王國和利卡納邊境上了。他們說那地方自古以來是他們的領地。這還不是重點，在那地方，有幾個我國的銀礦。」
「不要吵，陪我一起睡……」
愛麗絲的根在教廷，她難以放棄。如果自己跟她在一起，則教廷勢必要自己成為傀儡。
「那群畜生！」
杰特依言而動，但當他轉過頭，睜開眼……
「拉茲對於我來說，的確是一個很重要的男人。他的確曾經進入我的生命之中，但他一直在我的心外。準確地說，應該是我一直都在他的心外面徘徊……鴻溝……一條不可逾越的鴻溝，隔開了我和他。但我卻慶幸有這麼一條鴻溝。這條鴻溝，讓我看清了他，看清了你，也看清了一切。」
夜深了，這對在命運漩渦中結合在一起的男女，正瘋狂地宣洩著對彼此的愛意……
然而，自己還是踩了進去，義無反顧地踩進這痛苦的深淵中。
而在皮圈上，則連著一條細細的絲線，絲線很長，一直連到窗外、連到遠方。
「大人！對不起！現在小姐她……」
「杰特……對不起，剛才，有沙子飛進眼睛里了。」
此刻……現在……一個睡美人，將會由童話世界一般的夢境，回到現實中來。
好冷！好難受！好辛苦！誰……幫幫我……
亂世行霸道，這是自古以來所有君王公認的真理。所以杰特想看看，這種叫霸道的東西，是否真的讓拉茲出賣了自己的靈魂、扭曲了自己的人格。杰特想看看，權力的味道，是否真的這麼香甜，香甜得足以讓人放棄他原來所擁有的一切美好品質，而不惜血淋淋地處決七萬名俘虜。
「那群畜生對外號稱立國了，國號好像是什麼『萬獸聯邦』之類的。」
而命運的殘酷，也在這裏。
「風，只會從該來的地方來，到該去的地方去。」
杰特很清楚，這是上頭在給自己面子。但說白了，只是不敢在這個時候得罪自己。要知道，面對再大的雨，還是會有不被澆息的火苗，更不要說此刻看來如燎原之火的自己了。
「是嗎……謝謝！」
「在女孩子面前靈魂出竅，這是很不禮貌的事情哦！」愛麗絲的話語聲很輕，很柔，彷彿是柔和的春風，輕輕在杰特的臉上婆娑著。
因為杰特發現，自己的心，似乎已經太滿了，麗、夢娜、莉雅、絲美、麗娜、希露……還有一個愛麗絲。
杰特沒有回答，他只是明白了，為什麼女人總是喜歡用老套的理由，來掩飾蒼白的眼淚。因為，有時候，老套的理由，就是最好的理由。
杰特心裏，空蕩一片。有的，只是震撼，只是驚訝，只是對造物主的佩服。
「做牛可以，做馬不行！」
「你想問我，我是不是還記得……」
「我寧願自己什麼都不記得，可是……」
「其實，風是有家的。它像船一樣，走累了，會進入港灣的。」
「……」
這是手汗的味道！愛麗絲太熟悉這種味道了。這味道，是戰士特有的，也是杰特特有的。因為，這味道中的金屬味，是杰特那桿招牌長槍獨有的。
和圖書哥亞魯則官升上將，封為子爵，在北方平原賞封地五千畝，賞金五萬金幣。
她，盈盈地走到杰特的面前，緩緩地褪下杰特的衣衫，就像一個賢惠的妻子服侍她的丈夫一般。
「杰特！」
「……有點。」
杰特沒有聽下去，他只是暗暗記下了這兩個傢伙的模樣。然後，他借口長途跋涉，身體不舒服，虛晃幾句就脫身退席了。
在開始昏暗的夕陽下，他可以清楚地看到，微低著頭的她，似乎憔悴了許多。這與傷勢無關，彷彿她心中的源泉枯竭了。整個人，萎靡不振，宛如一朵凋謝的鬱金香。
杰特一連問了自己幾個為什麼。但他找不到答案，他實在找不到答案。於是，在迷惘中，他魂混入睡了。
為什麼我還活著？為什麼我能記起一切？
杰特心中暗暗長嘆一口氣。
「杰特！知道嗎？對我來說，你就像風。我只知道，我可以隨時隨地感受到你，知道你的存在。卻不知道你從哪裡來，也不知道你要到哪裡去。」
「你錯了。其實，戀愛就像在冬天展翅飛翔的天鵝一樣美麗。只要你不停地用力去飛，你一定能飛到你想去的地方。」
迅速清醒的她，努力地回想一切。腦海中，一切在飛速閃過。所有東西，開始變得清晰起來。
美夢，讓人巴不得永遠不醒；噩夢，讓人巴不得快點睡醒。
回到將軍府，他什麼也沒說，徑自一個人回到房間里，一頭栽到被窩裡。被窩裡，漆黑一片，但杰特卻覺得這裏很安靜、很安全。彷彿世間上一切的煩囂、一切的危險，都離自己遠去了。
感覺好像，有個人，在自己的心裏烙下了點什麼，但又好像沒有留下什麼。不過，自己就是感覺到他的存在。彷彿他就在自己的面前，就在自己的身邊。看不到，但可以真切地感覺到。
「杰特……」
「那我就是另一隻天鵝，我會留下來，一直陪著你，度過整個嚴冬……」杰特淡然而堅定地說道。
賓士的馬車隆隆作響，但車上的兩人卻一聲不響。仿若有太多的心事，堵塞了他們的肺、堵住了他們的聲帶。他們一路無語。
他早已知道結果。
「我走了。」
「再早兩天，想殺你的人也是我。」
冗長的儀式，終於完成了，無論是文臣、是武將、還是兩位王子，都一窩蜂似的湧上來，向這幾位英雄人物致賀。
是你……杰特……
天亮了，她，也走了，就在天亮前，獨自一人，悄然地走了。連個問候，連個吻別也沒有，就這樣走了。
杰特，又看到了愛麗絲。
從今以後，我們就是……陌生人……
愛麗絲呆住了，在這一瞬間，她回想起更多的東西，這是在她昏睡中感受到的朦朧。
「哦！是這樣的，我們回到帝都前……」那個僧侶，開始斷斷續續地把這些天來發生的事，慢慢告訴了愛麗絲。
面對一大堆真心的、平淡的、違心的祝賀，杰特只能不停地點著頭，不停地說謝謝。說真的，此刻的他，什麼都看不明，什麼都聽不清，眼前，只是一片的光與影。而在光影交錯中傳到耳中的，只是一片的朦朧。
自己做不到，她也知道。
「沒有那麼誇張啦！我又不是讓你做牛做馬……」
「抱歉！沒有！」
這裏，是整個王國，一千多座大小城市的中樞。
「……」
杰特沒有說什麼，只是靜靜地站在那，看著她。
這是一段出自兩個大臣的對話……
聽到這話，杰特倒吸了一口涼氣，他似乎意識到了什麼。但他沒有說話，他選擇當一個聽眾。
微卷修長的金色睫毛，輕輕地動了動。動作很輕，輕盈得像點水的蜻蜓，但，她的確動了。
「哦——你指的是獸人。咦？那群東西怎麼了？」
「對不起！愛麗絲小姐現在……」一個僧侶搶白道。
今天，代替國王主持授爵儀式的，就是當朝宰相龐勒斯。而今天的主角，就是率軍大敗萊卡人的杰特、和-圖-書哥亞魯，以及功過參半的羅特爾。
所以，從來沒有誰能告訴你，該如何面對這種殘酷的選擇。因為，真正能影響你心中天平的人，只有你自己。
突然，他聽到了一點東西，一點讓他震驚莫名的東西。
「陛下今天心情不好」這就是國王不上朝的理由，仿若天下蒼生能否擁有呼吸空氣的資格，都要看國王的心情而定。只不過，誰都知道，這是皇帝身體不好，今天不舒服而無法上朝的借口。
淡弱的光，對於七天沒有張開的眼睛來說，還是厲害了點。但沒關係，眨一眨，純潔的眼睛，開始漸漸洗去罩在上面的迷離。很快，迷濛的水霧被刷掉了，只剩下滿眼的清明。
她，忽然笑了，笑得很甜，很美。
風是自由的。
他想走，但走不動。好像是愛麗絲用魔咒偷偷切斷了自己的大腿神經。他只知道，自己的心跳指針，早已超過了兩百……
「風的港灣？」
他，呆住了，完完全全地呆住了。他發現，竟然在自己的腦海中，找不到一個合適的形容詞，來形容愛麗絲的美。
所以，你走吧！請你自由地飛吧！
啊……我……可就在她最彷徨無助的時候，她忽然聽到了一陣清脆悅耳的鈴聲。鈴聲單調而不規則，非常普通，不過，在愛麗絲心裏，這卻是世界上最動聽的鈴聲。因為，伴隨著鈴聲的響起，緊接著出現了一陣由遠及近的嘈雜腳步聲。
兩人單獨見面了。
「還好！謝謝……謝謝！」愛麗絲忽然發現，杰特緊握的雙拳中，滲著汗水。
她，努力地動了動，但腦子頓時一片天旋地轉，一種仿似大腦缺氧的眩暈感充斥著整個身體。
他，難以自控地，慢慢地，伸出了他的手，好似想摸一摸，這件將會屬於自己的絕世藝術品。
為什麼人類會老是把獸人當成畜生？
「嘿嘿！說不定，拉洛也是畜生崽子呢？」
第一個答案是內心的最原始反應，第二個答案則是欲蓋彌彰，第三個，卻是把選擇權交給對方的模糊。
杰特沒有動，但黯然的神光代替了眼中原來的神采。
利卡納皇宮，在清爽的陽光下聳立著，彷彿一個燦爛卻代價沉重的勝利，能夠讓整個皇宮重塑昔日的輝煌。
「管他呢？說不定，他明天就要被拉去打怪物了。」
由於杰特抗敵有功、戰績輝煌，所以被破格封為伯爵，授予利卡納神聖騎士稱號，在西北平原賞封地五萬畝，並獲賞金二十萬金幣，賜大將軍府邸一棟，女宮百名。
「什麼！他……她……難道她，不！不是的！她不是這樣的人！那她到底……」沒有人知道杰特在說什麼，連他自己也不知道。
杰特沒有哭，也沒有怒。他只是靜靜地躺在地上，望著天花，手裡握著愛麗絲的信，湊到鼻子前，細細品味著，在紙墨上殘留的香味。
不知怎的，愛麗絲首先恢復了她平日的風采。
「有事嗎？」
然而，這個皇宮的中樞，卻不在他應有的位置上。
黑色的，金色的，兩雙眸子，依然清澈，但兩雙眸子中，都包含著太多太多的東西。
「啊！傑夫……不要——愛麗絲小姐找你！」
到底，拉茲發生了什麼事？
上天是公平的，也是殘酷的。在大多數時候，它總是偷偷地把絕望和希望這兩顆種子，同時放到你的心裏，讓你的靈魂自己去選擇，到底讓哪一顆種子發芽，或者讓哪一顆種子成長得更好一些。
「謝謝……」
但他並不知道，其實，命運之神遠比他想象的有人情味。而且，他跟愛麗絲的糾葛，並沒有結束。所謂的終點，其實，只是一個新的起點……
為什麼人類和其他種族不能平等共存，非要一個種族支配另一個種族？
杰特的妙語，引發了一陣如天籟般美妙的笑聲，而這笑聲，則徹底地讓杰特的靈魂，飛到愛麗絲的身上。
終於，愛麗絲幽幽地再次開口了：「那天，救我的人……是你嗎？」
到底，發生了什和圖書麼變化？
現在，王子們的戰略，只不過是沒有必要提前把一隻無所屬的猛虎，趕到敵人的麾下而已。
空氣中，沉澱著寂靜，只有吹入房中的秋風，盪起一陣陣低沉的「沙沙」聲音。
「是什麼？」話剛出口，杰特就後悔了，因為他猜到了，那是什麼東西。
如果有一天，我們真的在戰場上見，那麼，正如你所說的，請依照你的心，做出應作的抉擇。
每個人，都會做夢。
「唔……唔……杰特不在……」這是某睡男的夢話。
「如果，真的有這樣的一天……就讓我們的記憶，隨風輕去，消失在無盡的遠方，然後按自己的心意行動吧！」杰特說得很慢、很輕，但每一字、每一句，都敲動著愛麗絲的心弦。
「不要緊了，麻煩你們迴避一下。」愛麗絲輕聲吩咐到。
可能一切都沒變，也可能一切都變了。
兩人，再次陷入了沉默。
十分鐘后，門外傳來一陣雜音。
為什麼自己一直不被人接受？
「你……今晚有空嗎？」
「呃……我剛才……對不起！」不敢看她的眼睛，也不敢看她怎麼樣了，匆忙道歉后，杰特抓起衣服，飛一般地跑了。
愛麗絲三個字，就像含有某種奇異魔力的神秘咒語。聽到這三個字，杰特的心，彷彿被細鋼絲捆住，然後狠狠地揪了一下。杰特整個人馬上睜開眼，跳了起來。
選擇感情的人，可能會被人罵為愚蠢。那麼，選擇理性的人呢？大概，會被人視作冷血吧！
「杰特……我要你看著我……」
直白，直白得讓人難以接受。但，愛麗絲卻接受了，坦坦蕩蕩地接受了。
「呵呵！想不到，指揮千軍萬馬、經驗老到的大將軍，在我這麼一個小女子前面竟然會緊張。」試圖緩解緊張的氣氛，愛麗絲淡然調笑道。
房間，整齊而潔凈的房間典雅而樸素，而且還飄逸著一股淡然的花香味。不知道是什麼花，但是很舒服。這，就夠了。
大概，只要自己的手指頭一動，就會讓遠方鈴聲大作吧！看著這個用軍皮帶做的小圈，愛麗絲的眼睛上，泛起一層淡淡的水霧。水霧就像溫泉的水氣，濕濕的、暖暖的、潤潤的，好溫暖、好溫馨。
「你很緊張？」愛麗絲問。
「我嗎？」
「喏！就是那些大腦長毛的畜生。」
「愛麗絲小姐，說真的，你真的好福氣，連天神都庇佑你……」旁邊一個僧侶的嘮叨，吸引了愛麗絲的注意力。
早晨的清光，有如天堂的聖音，無孔不入地伸到了漆黑的房間里。微塵，正繞著漸亮的光柱子，在歡快地跳舞，彷彿在慶祝一位仙女再次降臨凡間。
「……時間不早了，我得上朝彙報了。」
「嗯……」
「你不想見我？」
這是國家，這是戰場，不是你控制我，就是我控制你。
紛亂的腳步聲，來到了房間里。僧侶們開始七嘴八舌地吩咐這，吩咐那。有人給她蓋被子，但是她沒有要，她不覺得冷。因為，她已給一股柔情的暖流給輕輕包裹住了。
許久，她才停了下來。
「嗚嗚嗚嗚……」愛麗絲，忽然沒由來地哭了，哭得很厲害、很傷心。
「嗚嗚……」再也說不下去，愛麗絲就這樣，跪在地上，哭了起來。
所以，他開始選擇拒絕，開始選擇逃避。哪怕瓢潑過來的，是飽含愛意的淚水。
感情是似輕實重的東西，七份看似輕若鴻毛的感情，拿起來，已經太重、太累了。更何況是更多？因此，杰特悄悄地關起了自己的心房，拒絕所有尚未進入的訪客……
他們發現，彼此的反應，竟是如此驚人的相似……
仿如打開帷幕的劇場，眼帘慢慢地拉開了。
值不值得做和該不該做，是兩碼事。
「……手上掌握著人命，無論多麼有經驗都會緊張。」
他不想聽、不想看。因為，眼前的，都是一張張活生生的人皮面具。如果有人問杰特此刻看到什麼的話，相信杰特的答案一定會是：「人？我只看到兩個。一m.hetubook.com.com個名叫『爭權』，另一個叫『奪勢』。」
「保重！」輕輕的祝福，伴隨著飄然而逝的身影越來越遠，也越來越近。
杰特不由自主地吞了吞那不存在的口水，有點怪怪地答道：「如果你給我一根繩子的話，說不定我還能把我的靈魂從你的身上圈回來。」
不知怎的，聽到這話，杰特的心，忽然有一種松飄的感覺，感覺上，像是一種繃緊的琴弦，在放鬆之後的釋然。
杰特不敢看，他閉上眼睛，把頭扭向了一旁。
望了望天，杰特似乎突然想起了什麼。
這……算是邀請……還是……聽到她的這句話，杰特頓時陷入了混亂中。他猜不到她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也猜不到她想幹什麼。他只知道，這是她第一次單獨約自己出去，他只知道他可以聽到自己加快的呼吸聲、聽到自己加速的心跳聲。
到底，昨晚愛麗絲為什麼把女孩子最寶貴的第一次獻給自己？
「……你……還好嗎？」
但無論什麼夢，都不可以永遠無止境地延續下去。夢，總是會醒的。醒來后，看到的，還是那個屋頂、還是那片天。
嗯……這味道是……汗味？一股飄然稀淡的味道，鑽進了她尖巧的鼻子。
看著卡奧羅和希亞洛遞給自己的邀宴函，杰特絲毫提不起興趣。他想看的人只有一個——拉茲。他想看看，在拉茲的面具底下藏著的，到底是虛偽，還是一樣叫做霸道的東西。
「有人……有人嗎？」愛麗絲想喊，但她忽然發現，自己的聲音，好像全部卡在喉嚨里，簡直比蚊子還小。自己，太虛弱了。
「我……」愛麗絲慢慢地站了起來。
「我知道，我只是想看看她。」
如果綁著你，你就不再是風。
「我曾經認為，戀愛就像在春天的陽光底下翩翩起舞的蝴蝶，慢慢的、不近不遠的、看得到、但又不會抓到。因為一旦抓到，戀愛就會像一顆世上最脆弱的玻璃珠子，一抓就碎。剩下的，只有滿身的傷痕，和像珠子一樣破碎不堪的心。」
而其他將軍，則論功行賞，基本上沒有偏頗。
許久，哭聲停了。
杰特沒有走上前，他，只是靜靜地站在那，用關切的眼神，望著她，望著這個女強人在自己面前，毫無保留地展示出柔弱的一面。
「這有什麼，就讓那群沒大腦的傢伙在極地裏面鬧吧！」
「……不！我只是不想被你見到，我這個難看的樣子。」
「知道么？這裏，就是我父親和母親相愛的地方。他們……在這裏相識、相知、相愛、並懷上了我……所以，這地方對我來說，是個很特別的地方。」
「呵呵！」帶著淺淡笑意的愛麗絲，在此時此刻，還並不知道，杰特這個答案的意思。
忽然，心底升起一股負疚的罪惡感，對杰特的，對拉茲的。這感覺，像藤蔓，像毒蛇，悄然纏繞在自己的心上。
「有……沒有……大概有吧！」愛麗絲有點茫然地胡亂作答。
「杰特……我想帶你去看一個地方……但，可以麻煩你暫時充當馬夫嗎？」
「嘿嘿！看起來，那個窮小子風光得很啊！」
「嘻嘻！這個可能性蠻大哦！」
忽然，他發現，自己剛才抱住的是……艾莉蓮！
「……杰特……如果，有一天……我們成為了立場不同的敵人，那麼，我們該怎麼辦？」說著說著，晶瑩的眼淚，從她那美麗的臉龐上，滑了下來。
一個不再噴水的噴水池圍繞著白色的屋子，池子里的水，倒映著點點月光，讓整棟建築物籠罩在一片淡淡的銀輝之下，看起來讓人相當舒服。
「沒關係！大不了，就讓拉洛手下那群畜生去好了。反正畜生咬畜生，死的有不是人。死光了更好！」
「杰特……醒醒！」
這是……忽然，她發現了鈴聲的來源。在自己右手的中指上，戴著一個小巧的戒指。準確地說，這是一個用一小截皮帶改造成的小皮圈。皮圈輕輕地套在了指頭上，不松不緊，剛剛好，彷彿是為自己度身訂造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