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刷……兩道目光陰冷地看了過來，兩位老嫗笑容深邃起來，一字一句道：「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是你太貪圖俗世，已經不想和我們幾個攪在一起了吧？」

刷！無數的毒蟲，從四面八方包圍了過來。布達立刻壓下話頭，雙手沒入白髮，嘶啞尖叫道：「我答應！我答應！」

「是啊，這是張村鎮一個很有意思的祭祀。真正的高山族祭祀，每年十二月到一月之間展開，算一算，也持續了三四十年了，今年時間也差不多了。」

他拿起旁邊的礦泉水瓶，瓶子中的水，竟然盪起了一圈圈的漣漪！

江憲微笑著拍了拍對方的肩膀：「你們冬天的風裡，摻雜著一股劇烈的腥味。」

嚮導見鬼一樣看著江憲，還不等他說話，江憲繼續說道：「咚咚的聲音只發生在冬末初春，這是萬物即將復甦的季節。從冬眠中醒來的巨獸，都會帶著一冬天陳腐的味道……就是這種腥味。」

「江先生！」那位隊員喘著氣開口道：「宋先生請您趕緊回招待所，出大事了！」

江憲笑著揮了揮手，對方離開了。就在嚮導剛轉身不見，他的神色已經完全凝重起來。

「啊……我？」嚮導愣了愣，聳了聳肩道：「誰知道呢……是什麼自然原因吧。以前來的科學家也沒有發現。」

沒有任何昆蟲，沒有蛇，沒有老鼠野狼，彷彿她就是黑夜的執行者，所到之處，萬邪退避。

朱鷗一聲冷哼，全身的飾品同樣響動起來。下一秒，無數的金色蚊蟲和*圖*書從她口鼻耳朵中飛出，黑霧一般罩向了白蛇。

茲拉——！直到此刻，最後一位老嫗才震撼地站了起來，難以置信地看向其他人：「亞美！泰雅！安恩！！你們瘋了嗎！！」

「咱們都發過誓，你知道，一旦違背，死的是你。」

這是非常輕微的震動，人都感覺不到，但確實在進行。而且……他剛才在風裡，聽到了一些不一樣的聲音。

咚咚……咚咚！聲音極富節奏感，江憲仔細傾聽，心中默默計算，足足兩個小時后，他才睜開了眼睛。

她披散著頭髮，眼窩有些深陷，臉上畫著四色油彩，腹大如鼓。佝僂著身子一直走到一棟殘破的古式建筑前，這才伸手敲了敲門。

「我說什麼了？」朱鷗猛然一拍桌子，聲音大了起來：「兩千年……整整兩千年！」

「守下去，還是和朱鷗一樣！」

「矮靈祭照常進行。」亞美提起桌上的油燈，朝著屋外走去：「明天開始。這一次……就用朱鷗的曾孫女來祭祀。這是她背叛我們應得的報應！」

「記住，和往常一樣，請鄉政府加入……那些貪圖寶藏的外來者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的……他們一定會來！」

「矮靈祭……」他搓了搓手，放下礦泉水瓶。就在此刻，拐角處忽然衝上來一個穿著迷彩服的男子。

「嗯，沒錯，山神說不定就是一條幾百米的白蛇。」

就在最後一個字落下的同時，一條白蛇輕輕盤上了她的脖子。三位草鬼婆猙獰的面容就在布達眼前和*圖*書，直視著她的眼睛：「很好。」

江憲摟著他的肩膀轉了一圈：「然後，巨獸醒來發現沒有吃的，憤怒的用尾巴敲擊周圍山壁，提醒人該祭祀它了。你覺得……這是不是就是山神打鼓呢？」

「咳咳咳咳……」話音被一陣劇烈的咳嗽聲打斷，一位老嫗裂開沒幾顆牙齒的嘴，深深看向朱鷗：「不是頻繁吧？」

鄉政府外，半山腰處，江憲閉上眼睛，聽著風吹過群山。在他身旁，站著一位當地嚮導。

下一秒，無數蜈蚣，蜘蛛從她七竅中爬出，整個人眨眼間只剩下一層人皮！

那是……什麼東西在摩挲岩壁的聲音。只不過夾雜在風中，根本聽不清。

咚……咚……

她的聲音越來越大，已經站了起來，雙手撐在桌子上，老鷹一樣看著所有人：「我們沉淪了兩千年，兒孫都被困在這裏。哪怕不為我們自己著想，難道不為兒孫著想？！亞美，泰雅，布達，安恩，你們幾個還要裝睡到什麼時候！」

白蛇……江憲眯著眼睛，看向周圍連綿群山，沒有回答。許久，才幽幽道：「那麼你覺得，這是什麼呢？」

……………………………………

「這就是山神打鼓？」晨風吹動他的頭髮，初升的朝陽照耀在他臉上。他轉過頭，隨口問道。

嚮導渾身都抖了抖，江憲深深看著他的眼睛，忽然一拍他肩膀，哈哈大笑：「騙你的，怎麼可能呢？」

在震動……他眯起眼睛看向周圍的大山，這些大山居然在震動！

一位和_圖_書老婦，穿著高山族的衣服，拄著拐杖，撥開半人高的茅草，提著一盞古式煤油燈，緩緩走向樹林深處。

「好了。」坐在左側的老婦輕輕敲了敲桌子：「矮靈祭之前請各位來，不是讓對方吵架的。是想問問大家，怎麼辦？」

此刻，四張椅子上都坐上了人。那是四位老年婦女，至少都在八十歲左右，老到根本分辨不清楚面容。看到門口的老婦走進來，中央的婦女淡淡道：「朱鷗，你來晚了。」

數秒后，泰雅手腕上的金鐲無風自動，叮噹想做不停，半秒之後，她忽然張開嘴，一條白蛇竟然從她口中射出，閃電一般朝著朱鷗脖子咬去！

變生肘腋，朱鷗難以置信地睜大眼睛。她從未想過數十年的姐妹，對方會對她出手。

「抱歉，曾孫女鬧得厲害。」朱鷗坐上了自己的位置，幽幽開口：「發生了什麼事？最近幾年聚會有些頻繁了。」

嚮導打了個哈欠道：「傳說中，高山族以前遇到過一種『小黑人』，就一尺大，高山族叫他們達愛人。達愛人乘坐在一頭巨大的白蛇背上，高山族想了個辦法，在白蛇回去的路上挖空了一座橋，當白蛇回去的時候，大橋受不住重量終於斷裂。蛇背上的達愛人全都溺水而亡。為了超渡這些亡靈，所以每年都會舉行矮靈祭。」

江憲拍拍屁股站了起來，走到嚮導身邊，直視著他的眼睛：「你沒聞到嗎？」

嚮導打了個大大的哈欠，現在才早上七點不到，天邊剛露魚肚白，如果不是ｗｗｗ•hｅｔuｂoｏk.ｃｏm•ｃom對方給的實在太多，他發誓不會陪對方上山。

冷汗剎那間從布達額頭流下來，她布滿溝壑的喉嚨狠狠動了動。沙啞道：「我們並不是非那個東西不可……我們……我們活的不夠久嗎？」

「那就不管好了。」朱鷗點燃一根自製的葉子捲煙，深深抽了一口：「當年霍家庇護我們，我們也給他守了兩千年的墓。扯不平？」

「是……是玩笑。」嚮導擦了把汗，小心翼翼說道：「那……兄弟我去那邊抽根煙？你再看會兒？」

嚮導狠狠吞了口唾沫，不知道為什麼，明明感覺對方說的是玩笑，卻偏偏讓自己汗毛倒豎。

門無聲打開了，一抹陰風如同實質一般吹了出來。這棟建築不知道修築于哪個朝代，已經只剩下斷瓦殘桓。然而進去之後，卻發現四面都點亮了油燈。中央甚至有一張布滿油漆的紅木桌，上面擺放著腌肉和稻米。周圍安放五張明式太師椅。

朱鷗蒼老的目光看了對方一眼，沙啞道：「亞美，你說話之前最好三思。現在不是以前了，這是法治社會。一旦被政府發現，我們幾個老不死什麼下場，你們心裏不清楚？」

「鴨子坳高山村五位族長之一朱鷗失蹤了！為了祈禱，矮靈祭將在三個小時后舉行！」

「啊？」

就在她面前，金色蚊蟲煙霧倏然消散，白蛇一口咬住了她的咽喉。剎那間，她雙眼一翻，黑血從七竅中緩緩流下，拼盡最後的力氣，她的眼睛惡鬼一樣看向其他四人，顫聲道：「你……」

「世界都和-圖-書變成什麼樣子了？！我們還困在這個山坳出不去！草鬼婆……蠱師，好聽嗎？你們以為還是千年前？殺人用刀槍？現在別人一顆子彈過來，管你多厲害的蠱師，照樣得死！」

她的聲音絲毫沒有蒼老之感，反而如同洪鐘：「人口普查……呵……說的好聽，昨晚有勘探公司前來，今天就人口普查？咱們還能瞞多久？他們明顯知道這裡有些什麼東西，但又不確定！」

「沒錯。」強打起精神，嚮導滔滔不絕地說道：「不知道怎麼回事，每到冬天，一年最後一個月的時候，就能聽到打鼓的聲音。咚咚咚的，但是更奇怪的是，矮靈祭一過去就好了。這事兒全村都知道，以前還有電視台過來拍過。」

就在這一剎那，左右兩方，兩位老嫗同時抬手，左方一道七色蜈蚣凌空而來，背上陡然張開四對翅膀。另一邊，一隻鮮紅如血的蜘蛛撲一聲落到了朱鷗脖子上，隨後挖土一樣撲嗤嗤鑽了進去！

剎那死寂。

「矮靈祭？」

「我答應繼續守下去！」

沙拉拉……晚風拂過草叢，吹動串在一起的骷髏頭，這些骷髏頭非常古怪，通體漆黑，只有拳頭大小。被風一吹，發出叮咚之響。

「閉嘴！」泰雅轉過身，蒼老的雙眼中，只剩下一片血紅，她全身的衣服如同被吹風機吹動，袖子里數不盡的蜘蛛瘋狂爬了出來：「布達，給句話。」

現在已經是深夜兩點，深山之中，一點燈火襯托她如同山魈一般詭異。然而更詭異的是……她身側的樹林，沒有一點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