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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聲音有些乾澀：「然後……我看到了鬼！」

「聽到這聲音的同時，我渾身寒毛突然豎起。」老黃轉過身，影子在燈光下拉的很長，他遮擋了光線的鬚髮讓這張布滿溝壑的枯黃面龐多了幾分陰森：「彷彿，在身後……」

老黃的面色看著平靜，但江憲還是從話語中感受到了一絲顫音。

江憲點頭，這樣的事情發生在身上，又有幾個人不會恐懼？

「消失了？」

老黃的嘴上露出苦澀色笑容：「當時我就明白，真要接近戲台，我很快就會死去，這樣毫無意義。」

江憲瞳孔猛然收縮，在那拉開的上衣處，一塊拳頭大小，明顯有些凹陷的疤痕極為醒目的，讓他的身體看起來並不協調。他看向老黃的面龐：「這個傷，難道是……」

老黃緩了口氣：「這時候我沒再考慮任務，出去，離開這裏，越快越好！」

「而我不能就這麼死了，我要把消息帶出去！」

江憲暗暗吸了口氣，這已經不僅僅是讓人消失了，還讓周圍的人忽略了人數的變化！影響了人的思維思緒！

鬼戲

江憲眉頭皺起，看了一眼窗外黑暗中的船屋，彷彿是一張巨口，在吞噬著一切。

江憲神色一閃道：「鬼打牆？」

「我身後只剩下了三個人！」

鬼戲？

老黃狠狠吞了口唾沫：「是的，我當時也是這麼懷疑。於是我回頭準備讓他們做標記，但……」

「我心中一驚，還沒等回頭，就和圖書聽到一聲怪叫在身後響起！和我背靠背的人一下子竄了出去！」

「但身後，空無一人！」

江憲愕然看了對方一眼，當年就已經是執法的紅棍了，黃老頭地位果然不低。

老黃重新坐回椅子上，看著江憲道：「那句話是『你也一起來啊』！」

「有一雙眼睛，在盯著我。」

江憲微微皺眉，老黃繼續說道：「我心中一驚，回過頭，沒有看到那竄出去的人影，原本應該在正前方的大門，消失了。」

黑雲掩月、地獄花、鬼戲……

「但這戲哪是那麼好看好演的？」老黃的眼中閃過一絲悸動，沉聲道：「這些人，會迷失自我，渾渾噩噩，變得瘋癲瘋狂。很多人即便逃出範圍，也會瘋癲而死」

老黃停頓了一瞬，看著江憲道：「那是一道很細微的聲音，卻很尖銳，有些像唱戲，隱隱約約，就像響起在腦海里，抬頭看去，黑夜裡周圍又明明沒有一個人，怎麼都忽略不掉！」

江憲沉默的看著老黃，老黃面上露出苦笑：「沒有騙你，攬山海的人也不是這點事就能嚇退的，當時我身後真的空無一人。但是……我耳朵背後，卻是濕的！」

「隨著我們前進，耳中那聲音越來越大，但內容並不清晰，我仔細聽也沒聽出那聲音在說什麼。」

「我告訴他們，繼續前進。任務還沒完成。大家重新布置陣形，繼續向前，這一回，斷後的人變成了三個。」

和圖書老黃衝著江憲沉沉的點了點頭，他無比確定的道：「是的，只剩下了三個，而且剩下的這三個，在我回頭問他們其他人哪去了，才驚覺周圍只剩下我們四個人。」

白天的船屋查不出什麼有價值的東西。

抽了口煙，老黃緩聲道：「當年我年輕，但紅單填的早，早早就入了圈立了些功勞，那時已是紅棍。」

江憲瞳孔驟然收縮：「只剩下三個？沒有人提醒你？告知你？」

「看到了……鬼戲台！」

老黃的聲音情不自禁地拔高，全身都作出了一種本能戒備的神色：「我回過頭，忽然發現……之前斷後的兩人全都不見了！」

「一直盯著我！」

「但沒超過一分鐘，我對面的那人突然瞪大了眼睛，驚恐的看著我們，然後猛然跑了起來，從一個門沖了出去。」

「當時我心中生出警惕，告訴他們打起精神。但繼續走了三五分鐘，後面突然有人喊我。」老黃倒抽了一口涼氣，彷彿回到了那個恐怖的夜晚，手握緊了煙袋鍋，沙啞道：「但那個聲音，我從未聽過！！」

老黃雙手微顫：「我那時候，才察覺到，我們從進入船屋后，聽到的那些聲音，就是從這些鬼口中傳出來的！所以我之前怎麼仔細聽，都聽不懂說的是什麼。」

江憲搖了搖頭，老黃深吸了一口氣，臉上湧起一絲后怕的神色，沉聲道：「鬼戲，說的是鬼在唱戲，深夜之中，它們搭和*圖*書建戲台，自演自唱。而進入它們唱戲場地的人，或是被它們當作觀眾，或是當作伶人，邀請演出曲目。」

窗外鐘聲響起，老黃的手不由的一抖，他深吸了口氣，壓下內心的驚悸，看著江憲：「當時我頭皮發麻，手腳有些酸軟，但還是壯著膽子，向前邁了一步。」

「戲台上全是刑具，虎頭鍘，繩索，銅柱，刀劍……扮演鬼的……都是一些紙人，而那些慘白的紙人，正死死盯著我！」

江憲腦中吸收整列著這些訊息，看了眼船屋的方向：「鬼戲……在船屋裡？」

「對。」老黃點頭，聲音有些沙啞：「我上前一步，但還未來到戲台前，突然一道鬼影閃過，我便感覺一股劇痛。」

「彷彿是從一把二胡，變成了敲鑼打鼓，吹奏嗩吶。」

「但是……我失敗了。」

老黃眼中浮現出一絲懊惱，隨後緩緩的拉開自己的上衣。

「有什麼東西，在我耳朵上舔了一口！！」

「那是一個女人的聲音，又尖又細！但偏偏聲音很小，就像……有人貼在我耳朵背後在說話一樣！」

「鐘聲？」江憲神色微動：「是你之前說的黑雲掩月？」

「當時，我真的怕了，手都顫抖了一瞬，你能理解嗎？」

「直到穿過一間屋子時，我突然感覺不對。」老黃死死咬了咬嘴唇，沙啞道：「船屋雖大，但那只是和宅院比，它並不是園林。而我們走了這麼久，竟然還沒看到出口！hetubook.com.com」

他臉上的肌肉開始顫抖，收斂了笑容，凝重道：「直到那一天……十年前的端午，正好輪到我端午值夜，到了定好的時間，我帶著一隊十二人的弟兄開始進入船屋。」

「只是一些人活了下來，一些人死了，另一些人瘋了。如此而已。」

「我？」老黃頓了一下，吧嗒吧嗒的抽了幾口煙，眼神變得深邃起來：「夜路走多了，總會遇到鬼…… 洪門中多次探測船屋的，又有幾個沒見過那鬼戲？」

江憲明白老黃話中含義，道：「老爺子，你也應該見過鬼戲吧？」

「我們兩兩背靠背，相互能看到對方，然後一起向著門口挪動腳步。」

「我開前路，兩人斷後，其餘十人分別觀察左右。這樣周圍情況都能看清，相互之間也有照應，起初和平日沒什麼差別，但過了一陣之後，我耳中突然聽到了一道聲音。」

人類最強烈的恐懼，便是面對未知的恐懼。

「我想看看，這折騰我，讓我隊員消失逃跑的鬼，到底是怎樣的！」

「這一下讓我愣住了，和他背靠背的那人也回過頭來，然後……他露出了同樣驚恐的表情，同樣的沖向了一旁的們，跑了出去。跑之前還衝我們喊了一聲：『快跑』。」

江憲目光猛然一凝，老黃剛才的敘述，他們的探索方法並不高明，但勝在穩妥簡單，幾乎相互之間都能關照到，但偏偏是這種情況下發生了問題。

「就在這時候……鐘聲ｈttｐs://ｗｗw•hｅｔubｏｏk•ｃoｍ.ｃｏm響了。」

他深吸一口氣，顫抖得閉上了眼睛：「三個！」

「那是一個紅色的戲台，周圍掛著白色的幡布，兩邊的柱子上點著慘綠的火燭，周圍還有白色的燈籠漂浮……」

「當然。」老黃點頭：「你要是白天去，不會碰到，但白天……」

「對，我們打算一開始走的大門，消失了。」老黃點頭：「我看著那面牆，壯著膽子上前，無論是推拉拽，那牆都紋絲不動。」

「但最後，我也聽懂了它們一句話……」

「並且……」老黃抽了口煙，眼神變得幽深：「在我詢問之後，突然感覺到，脖頸處有人吹了一口冷氣。」

「也在船屋中帶過隊，沒什麼收穫，卻也沒遇到危險。」老黃自嘲的笑了笑道：「知道內部的鬼戲傳聞時，鬼，江湖上的把戲而已。雖然嘴上沒說，心裏我對之前幾個帶隊的，是瞧不上的。」

當——！

「對，就是黑雲掩月時的鐘聲。」老黃來到窗口，看著天空，渾濁的眼睛中透出回憶之色：「當鐘聲響起的時候，從進入船屋后一直在耳邊的聲音，有提升了一個層次。」

滋啦……死寂之中，老黃點燃煙袋鍋，狠狠抽了一口，吐出朦朧的煙霧：「沒有聲響，沒有打鬥痕迹，就好像是從來沒有他們兩個人一樣。」

老黃繼續道：「當時我立刻感受到了壓力，其餘人也有些心慌，畢竟無聲無息消失了兩個人……但沒人壞了洪門規矩，誰都沒亂，只是齊齊看著我。」